第 36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20 06:07      字数:5102
  她恨不得拿嘴呸他“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样算什么?”
  “那是马。”
  她想说他就是马,种马,可她知道这话不适合在这时候说。
  她双手适时撑住他健硕的胸膛“唐先生,您还想怎么样呢?拜你所赐,今晚整栋小区的人都认识我了,您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是,您有权有势,高高在上,别说在皇廷,就连整个京城的人都得罪不起,可是您想过我吗?”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光倒转,回到他们相遇的那晚,早知如此,她甚至不会去替美美出那风头。
  兴许,她与江凤美也不会有之后这一切的荒谬!
  于他来说,什么人都毋需放入眼里,可她不同。
  他是独来独往惯了,凡事都要按照自己的轨迹进行,自然不允许不在掌控之外的事态发生。
  !
  069。江凤美感觉到心痛
  他要能听进去她说的这些,她早自由了。
  “跟我回去,谁让你住这鬼地方了?”
  “这才是我本该生活的层次,这里是最适合我的。”
  他挽起股冷笑,冰凉的大手在她脸蛋上轻拍“我身边才是最适合你的,懂么?”
  “为什么?明明是你让我走的,是你说要还我自由的!”
  “我现在反悔了,就这么简单。”
  呵,多么可笑而荒唐的理由。
  施以默想笑,发觉嘴角能剔出的只有怅然,她目光含恨的瞪向他,玉手骤然成拳,他究竟还要把她逼到哪一步才甘心?
  一个月的期限,早就过了。
  可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因他一句‘反悔’,她又必须屁颠屁颠搬回去住。若是原先他们之间尚且还有一个月承诺在,可之后呢?促使她坚强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是暗无天日的情妇生涯么?
  不!她不要!
  两人僵持不下,唐朝也没在进一步动作,施以默的长发摊洒在枕头上,借由他身上的重力,软枕要比平时陷下去更多。
  时间已经挨至十二点多钟,“我呆会3点还要上班。”她斟酌提醒,岂料男人起身后提脚踹翻那把椅子。
  “就你那点钱,我给十倍。”
  他向来只会用钱解决。
  她头疼的撑了撑额角,伸出两条胳膊把衣服穿好,之后竖起枕头靠上去,双手紧抱住蜷起的双腿,唐朝依着电脑桌,从兜内取出烟盒扔到手边,经过方才那轮番动作,这会烟盒已被压得变形,他抬起狭长的眼锋,施以默沐发凌乱的散在肩头,隔着橘黄色光线,二人目光撞到一起。
  男人俊颜黯沉,简短的发丝遮去不少光泽,显得他那张精雕细琢的脸更加氤氲。
  她视线下垂到地上,斜侧是他浇下的一片暗影,不动时,倒更像漫画家在地上描绘的一幅绝美蜡像。
  施以默按住嗓子不动声色,下巴搁在膝盖上,一瞬不瞬凝视他的影子发呆。
  门外,陈梦思踮起脚尖蹭手蹭脚停在赖萍跟前,见她把贴在门板上的耳朵收回,陈梦思调低声线“里面有事没?”
  赖萍摇摇头,轻推她离开几步“好像静下来了。”
  “他们没事吧?”大概是听到房内有争吵,加之凳子摔下的声音着实太大,这才惊动了隔壁床的二人。
  “应该没什么事。”毕竟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思忖后,两人叹口气,各自调头回房。
  屋内陷入僵局,静谧间,就连空气都夹杂着些许道不明的稀薄。
  唐朝烧起支烟,却不同往日那般照着就抽,而是让它在指尖燃截,烟头红如蛇信子,他撑在电脑桌沿,浅粉色衬衫上还能隐约瞅见些折痕,益发透露男人的深沉且邃黯莫测。
  施以默圈在腿上的胳膊收紧“很晚了。”她暗自提醒,男人掀起眼帘,她一时也说不清他黑眸内的涟漪算什么,才会令她感到莫名歉仄。
  少顷,唐朝指尖的烟蒂落尽,他拽着烟柄的手微松,亲眼瞄到烟头弹跳到地上,男人抬脚碾碎最后一缕希图,眼角扬起半片弧度。
  施以默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恢复一贯的尊贵,纤长五指挑起随椅子坠到地上的外套,直到摔门声响彻云霄的传入耳内,施以默才渐渐回神,她突然发觉头顶的灯光异常刺目。
  她张开五指想掩去那一袭光晕,指缝处包裹不上的橘黄色在她娇颜打下个手指影,这样,也就藏去她剪瞳内的淡漠。
  地上,被椅背压住的,是男人留下的领带。黑色,狂妄而狷狭,犹如地狱伸出的魔抓,凶狠的嵌入她脖子,窒息难耐。
  这个夜,终将会归于平静。
  她的视野眺到天上,冷月如钩,云雾隐去它半面风华,但,依旧婵娟。
  晨九点,施以默自电台下班后躺下补了五个钟头觉,醒来时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跳为两点半。
  经过昨晚,她要离开京城的决心更加坚定,她不能保证男人下一次还会弄出些什么事来。
  梳洗后,施以默给江凤美拨了通电话,昨日QQ上她留了上官夜家的号码,明日便是他与梁家千金订婚,顾不上江凤美的。
  电话是佣人接的,施以默报出江凤美的名字,她听到电话那头恭敬的喊着江小姐。
  不一会,听筒落到江凤美手里,女人语气听起来疲倦无力,她们在电话里并未多聊,只约好人民医院见面。
  近两日,各方新闻台均是上官夜订婚的消息,这则商政联姻,备受社会各界关注,据说影响很大,毕竟牵连着四大家族之一的上官家。
  唐欧两家虽说对传言中的联姻一事密不透风,但双方家长私底下都希望唐朝与欧颜两人借由上官夜明日订婚拉近关系。
  施以默匆匆去往医院,江凤美披着条宽围巾已经在门口等着。
  今天风很大,吹得江凤美脸部尤为苍白,多日不见,她比起从前瘦多了。
  “美美。”她想把她从呆神中唤出来,江凤美一双手已被冻得通红,只是那对剪水的凤目仍盯着某处。
  施以默寻着她眼角望过去,街对面是家中型婚纱店,玻璃墙上贴着一张硕大的婚纱海报,她从江凤美瞳仁深处发现了近乎贪婪的光芒。
  施以默垂下眼,心底涌起股难平的滋味。
  “以默你说,夜他现在一定很幸福吧?电视上的梁小姐那么光彩夺目,不像我。”她薄凉的手心捧住自己的脸,唇瓣绷起抹笑“憔悴的跟个女鬼似得,丑死了。”
  “美美。”她降下嗓音,隐隐从江凤美话里嗅到了不安的讯息。
  江凤美的眼睛这才搁到她身上,她执起她的柔夷放入心窝“他订婚了,最该开心的是我才对,可是以默,你告诉我,为什么这里,会痛?”
  施以默视线垂放在她胸前,似乎透过掌心,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有什么在趔趄的跳动,它再不像常人那般鲜活。
  施以默敛下长睫,张了张唇,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晦暗的脸,在江凤美眼中逐渐呈模糊,好比万花筒般破碎成无数块状,她死死扣住下唇,眼睑滴下的温热在施以默袖子上兀自散开。
  “以默,你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在网上,她尚且能故作坚强,可是现实里,她如何演戏呢?
  !
  070。做人流
  “美美。”施以默扬起眼睫,江凤美还怀着身孕,她怕她在风中站太久,故而拉她先步入医院走廊,“你先听我说,你……”
  “我不听,我不要听!”她激动的抬手掩住耳朵,泪如雨下“不是这样的,我每天巴不得离开他,我每次醒来第一件事,都希望身旁那个男人永远不要再出现,他脾气坏,人又霸道自私,我都恨死他了,他把心思放到别的女人身上我比谁都高兴。”
  江凤美赫然圈住她的手“你也知道的,上个月听到他要订婚,我不知道有多轻松,他女人债本来就多,对我也是一时兴起,玩腻了换下一个很正常的,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
  她不顾走道来往的脚步嘶吼,施以默让她坐到长椅上,她俯身蹲到江凤美脚边,柔声说道“美美,感情的事不要勉强,好吗?”
  她发丝和着泪水,在两颊纵横交错,身子因方才的激动还在颤抖,施以默见她着实需要冷静,到护士站要来杯白开水折回走廊。
  “先喝些水暖暖胃。”
  江凤美没有去接,她弯下腰把脸埋入双腿间,半响后,施以默的声音在头顶缓缓响起“孩子还要做掉吗?”
  她不说话,施以默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气。
  “以默,这是我跟他的孩子。”稍许,她含糊不清的声音自腿间传出,嗡嗡的有些不真实“他要我的时候,总是不顾我的感受,我们能从床上到沙发,再从沙发到浴室,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生气时,硬要把他的体液泄入我嘴里。以默,他是玩性高手,我无法招架他不断玩出的新花样,我知道他女人多的数不清,我知道他是玩弄我的,我其实什么都懂。”
  能无话不谈的朋友,她只有施以默一个。
  施以默静静听着,江凤美此时的情绪平复许多,她微微抬起了头,身子一侧,靠到坐在身边的她肩头。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好嫉妒你,你总是那么乐观,坚强,好像风吹不倒。有个那么美好的前途,虽然苦点,可是你过得充实。你能赢得学长的爱,能遇上唐少那么温柔优雅的男人。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双手再不是从前那般冰冷,它现在很温暖。”
  温暖吗?
  下意识的,施以默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正好烫染到一起。
  江凤美继续说“我们的心境不一样,所以注定遭遇也会不同。我总是在想,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可你总是说,自己很幸运。所以,我真的倒霉了,而你,依旧幸运着。”
  这次,换施以默哑口无言。
  江凤美低低笑出声,她仰面长叹一口,把快要溢出的眼泪逼迫回去,那么一下,心口的阀门猛觉打开了。
  走廊中穿梭的人影,仍有不断送来的目光,江凤美视线透插出去,变换的间缝内,隐隐有道曙光自天边淬来,打得她阴暗的脸转瞬铺光,那双黑泽的潭底骤然点亮。
  人生,在我们的哭声中开始,从别人的泪水里结束,这期间的时光,或喜或悲,或甜或苦,可它们,都叫做幸福。
  有些事,说开了,心便宽了。
  “再不挂号真要排到晚上了。”江凤美酌情笑起,那张脸,是枯竭过后的冉冉生机,施以默莞尔。
  “你搬到我租住的地方吧,我好方便照顾你,等你做完小月子,我们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江凤美点头答应“以默,真心对你说声谢谢,有你真好,真的。”
  其实友谊,只有这么简单。
  说着,她眼泪差点又要往外涌,施以默搂在她肩头的手收紧“经历这么多,我终于看到一个坚强的美美。”
  江凤美破涕为笑“看吧,还是上天疼爱我,不让我走过这段路,我永远学不到你的那份乐观。”
  她知道,孩子不能留,她更知道,上官夜不能爱。
  兴许,与他的这段孽缘,是她人生中必须要经历的插曲。
  拿到挂号单,施以默陪她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从她们手里简单看了下B超单,他凤眼盱望二人“宝宝很健康,确定要拿掉吗?”
  施以默把她的十指捏在手心,江凤美目眙不禁,她能清楚的听到自鼻腔内发出的微喃“是。”
  空气吸入心肺,越发沉闷。
  医生瞅见江凤美抿了下唇角,他拿出张流产同意书指了指家属栏“准爸爸喊来了吗?”
  “他刚出差,抽不开身。”江凤美张开唇正要说,被施以默抢了先机“我签字吧,我也是她家属。”
  江凤美垂着头不再多说,医生意味深长扫过施以默那张从容的脸“还是和准爸爸商量后再来吧。”
  他正要收起那张同意书,被施以默一把按住“法律没规定非要准爸爸签字吧?”
  “这是医院的规矩。”
  施以默与江凤美面面相觑,彼此心情异常沉重,但她们都很清楚。
  这孩子,留不得。
  施以默眼瞅着医生那腽肭模样,“我是准爸爸的亲妹妹,我哥哥现在确实抽不开身,如果你硬说要唤他来,改明儿我们随便找个男的冒充,结果不都一样吗?难不成医院还要先化验看看肚子里的孩子与喊来的男人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语气不重,却犀利又掷地有声。
  医生没料到隔桌而站的女人这么能说,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见她们心意已决,也不再强求。
  “签字吧。”他松手,从笔筒内抽出支笔递向施以默。
  江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