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20 06:07      字数:5124
  她叹口气,看来美美还没有从皇廷下来。
  施以默习惯性的拉开抽屉,取出一包胃药放在江凤美床头,这才拿着睡衣去到浴室。一番洗漱,她扯掉头上的白帕,扳开床头的台灯,将房内的大灯关掉。
  她习惯这样睡,有光陪着她才觉得安心,她是怕极了漆黑的夜。
  那一晚,她醒了多次,江凤美一夜未归,施以默每次睁眼都能看见她空荡的床,心里莫名就涌起一丝不安,江凤美没告诉她今夜会回家看父亲。
  给她打去无数通电话也无人接听,她就这样辗转熬到天明。
  直到凌晨五点钥匙扣在寝室外响起,施以默才知道出事了。
  江凤美顶着蓬乱的头,一进门便跌入地面,拽着嘴角的污血,她泣不成声。
  “以默,以默救我,以默……”
  哭喊声将刚睡下的她惊醒,施以默拈着惺忪坐起,睨着江凤美时,整个睡意都被惶恐驱赶。
  她猛地跳下床,一把扶稳她瘫软的身子。
  “美美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以默,我被经理强行换上绿牌,以默我快要疯了,别折磨我了。”
  施以默这才发现她身上有一股糜烂,周身全是青紫,大概是由于她的挣扎,脸上被掴好多巴掌,照在施以默眼底,她的心都在揪疼。
  “谁,谁干的?”施以默声音沙哑的自己都听不清了。
  江凤美失魂的搂着她嚎啕,全身抖如筛。
  “是上官夜,是上官夜……”
  施以默剪瞳一惊,脱口而出“是唐朝让他干的?都是唐朝做的对不对?”
  因为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晚他的眼,他的话,他的笑。
  江凤美拉直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以默,我想死,我现在就想死!”
  “美美你冷静点,别这样,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还有我!”
  她搂紧她的身体,想要抑制江凤美身体的颤抖。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折磨我们,我们只是比平常人更拼命的活着。以默,是我做错了吗?我该怎样去面对爸爸?他知道会难过的死掉的,爸爸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我都不敢告诉他我在这里上班,他会看不起我,看不起他自己。”
  她已经成了爸爸的耻辱了么?
  她半挂在施以默身上放声大哭,她们都是同样高傲之人,不受命运屈服,虽然江凤美没施以默坚强,可她该受的也受了,她只想努力的活着,做个常人。
  “美美,这不是你的错。”
  ……
  !
  009。她可不是慷慨的人
  施以默为江凤美请了两天假,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她替她捋好周遭的被子。
  命运啊,你还能在坎坷点吗?
  她嘴角失笑,却挺直自己的背,凤眼睟着笃定,肩上的大山,她扛下了。
  她到银行取出好不容易存够的八万块,纤手陷紧棕色挎包,将包深按在怀里。双脚似是被绑有巨石,每一步都踩在心坎上。
  这一路的小心翼翼,她还是搭乘火车去到江凤美所在的乡下。
  她没有直接去江凤美家,而是找到村干部,她说自己想为江凤美的父亲捐钱。说这话之时,施以默喉咙底处都在颤,她本来打算这个周五回去看妹妹的。
  村长端来椅子让她坐,他原本是打算让江父亲自过来趟,被施以默拒绝了。这里她曾陪着江凤美来过,江爸爸认得她。
  “这钱我是替别人送来的,她不愿出面,麻烦你们了。”
  她将包缓缓递过去,八万块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眼锋不停闪烁,直到村长接住包,施以默指尖都泛起白,却低下头,久久不愿松手。
  皇廷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些钱真的来之不易。
  洒下的刘海遮去她的脸,阴影覆下来,她单薄的身子被阴风吹的发抖。村长与老婆面面相觑,握着包左右为难,因为施以默抓的太紧了。
  “小妹妹。”村长木讷的唤她句,施以默这才松开。
  她扬起头,对上村长憨厚的脸,嘴旁曲出抹苦涩,弯腰“麻烦了!”
  “是我们该谢谢你们才对。”
  村长与老婆赶忙扶住她,满脸的感激,江凤美家里的确穷,政府也给过不少接济。
  施以默不再说话,折身便跑,蔚蓝的天空在头顶,她却忘记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她把牙关咬得紧,然后笑出声。
  往返的途中,她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直沉默,凤眼里没有笑,更没有泪,有的只是一颗抵御挫折磨难的心。江凤美说的对,她们比任何人都活得认真!
  小手在悄然握紧,她身上的小宇宙能抵挡一切灾难,就像一根杠杆能翘起一颗地球。
  其实施以默并非善人,她也并不慷慨,她认为今天的行为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人意料的事。
  回去的时候,江凤美正坐在床头吃泡面,见着她,苍白的脸这才揽道笑“去哪里了?”
  “约会。”她随手将钥匙扔上桌。
  满屋子的泡面香,施以默敛眉,整张脸看起来很疲惫。江凤美抱着碗喝干里面的汤,将盒子扔入垃圾桶,她盘腿坐起身。
  “以默,我爸给我打电话了。”
  “嗯,说了什么?”
  她开始整理衣柜里叠放整齐的两件衣服,反反复复的叠,始终没能瞅着江凤美,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空落落的。
  “他说有好心人捐给我们家八万块,他希望我工作别太累,那些钱他会省着花。”
  施以默笑起来,“那就好了,你暂时不用为钱发愁,看来还是好人多。”
  江凤美点了点头,斜睨施以默瘦小的身侧,浅浅笑起。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坚强的,为那些关注我们的好心人,更为爸爸!”
  她这才停住手头的动作,旋过脸细细看她“你能看得这么开,也不枉费了捐钱人的心意。生活给我们的考验不会少,把自己当成军人吧,能扛的咱都扛。”
  江凤美发现施以默眼底很亮,她总是如一块坚硬的磐石,经受风雨的打磨,其实唐朝这件事江凤美知道她心理压力不比自己小,可她从未喊过一句怕。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学长选择的是你。”而不是其他女人。
  施以默合上衣柜,整个人倚靠在衣柜上,眼锋多把笃定“我很优秀。”
  “对,你很优秀,我也很优秀。”
  从寝室传来两个女人的笑声,清脆悦耳,卷着枝头鸟儿的鸣叫,一起在天空画出一幅风景。
  站在门外的花季芳稳住脚,要拍门的手扬在半空,逐渐晚下来的天色将她整个人裹紧,她凤眸处闪烁着复杂,却依然残忍的开了腔。
  “以默,唐少来了……”
  屋内转瞬安静,笑声尽散,江凤美美目大瞪,俏脸骤然变色,相较之下,施以默到安静的多。
  “知道了。”
  “以默,你要去?”
  施以默酸涩的笑,从衣柜里取出工作服,“你认为我有得选么?”
  她施以默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如果她够蠢,江凤美昨夜那件事,她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去找唐朝问清楚,可她没有,因为小白兔是永远没资格跟大灰狼讲理的。
  今晚的她依然没有化妆,黑色工作服还是那样短,稍有不慎底裤就会露出来。推开顶级VIP包房,绕过大理石铸造的屏风,她一眼望见真皮沙发上的唐朝。
  大荧幕放了王菲陈奕迅的‘因为爱情’,硕大的房内只有他一人。
  他慵懒的坐在中央,双腿优雅的交叠,连吸烟的动作都提着难以言表的气质。施以默不能否认,很多时候,他的确有很多素养,那种独特的高贵是上官夜所没有的。
  她不知道他有怎样雄厚的背景,施以默只知道,唐朝是兽,戴着温柔面具的兽!
  “怎么现在才来?”
  他的背陷入沙发靠坐,眼锋淬着三分阴戾,在她淡然的眼底变得邪魅。
  她敛过眼“我洗了个澡。”
  他朝她招手,施以默坐过去时,唐朝的确从她颈间嗅到香皂的清香,用的也不是什么高级沐浴乳。
  他毫不客气的揽过她的肩,却被她巧意躲开。
  “唐先生,您喜欢唱什么歌?”
  她微笑着走到点歌台,唐朝的视线尾随她走远的身影,左唇一扬,黑瞳深处有光,他将烟嘴放入薄唇里,那一口吸的很长,朱唇吐出的烟直接朦去他的俊脸,也将他凤眼里的犀利珍藏起来。
  “我对唱歌没兴趣。”
  他掐灭手头的烟,施以默转过脸,正好迎上他黑眸深处细碎的波光,单薄的色泽挥去她最后一丝温存。
  ……
  !
  010。她想妈妈了
  她的脚僵直在原地,瞅了瞅点歌台,思忖片刻又折身回去沙发,不过这次坐的相对较远。
  “那我陪您喝酒。”
  她随意拿起瓶红酒,82年的拉菲,握在掌心都烫手,很少有客人敢点这么多,满桌子的这种红酒,不过她看起来很平静,心里明明涌动着激流,却仍一声不吭的将酒往杯里倒。
  把杯子递给他,唐朝凤眼淬出流华,比女人还纤长白皙的手端着优雅,两杯相碰,施以默将唐朝的杯底托得很高,因为这些基本的礼仪已经不需要人教。
  他浅抿口,灼热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脸,他喜欢她的素颜,身上除去香皂味什么都没有,她是他遇上的第一个不擦香水的女人。
  “你的朋友还好么?”
  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被他打破,施以默剪瞳一沉,复又亮堂起来,她目光落到他脸上,笑的很淡“谢谢关心,她很好。”
  他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深邃的黑瞳目视着里面的红酒晶莹的摇曳,话语很轻。
  “上官说,她服务的不错。”
  她背脊伸直,嘴旁的笑原地定格,目光在落及天花板上变换的灯光时,她狠狠抽口气。
  她闪烁的瞳仁被他轻易揽入眼底,左唇微扬,唐朝眼锋戾气减弱,多了把戏谑。
  他朝她举高大掌的高脚杯,她甚至能从泛光的杯沿睟到他唇角缓缓勾起的笑,一点一点渗透她的眼,扎人的疼。
  她没有开口求他放过江凤美,因为代价会很大。她已经用八万块赎了自己的罪,没有人知道,那些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红酒一饮而尽,她眼锋的凌厉渐燃起,一杯接一杯,在唐朝眼里,她几乎不要命的喝着。酒精,或许能够麻醉她的意识,给她片刻的安好。
  施以默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还扛得住!
  “我叫你来,可不是品酒的。”他慵懒笑着,杏眼明眸内看不出情绪。
  她两把拭净嘴,1。65的个头站在唐朝面前,微微眯起眼,脑袋变得有些沉,却很清醒。
  “唐先生,我是个大三实习生,不要脸不要命,从小到大除了两个妹妹没人喜欢我,读书时班上女同学说我除了长着一副狐狸精的脸全身上下都很烂。我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我没有你那样显赫的家境,没有你聚集万千宠爱的身份,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眼神晃开两把,脚步有些不稳,却固执的挺直自己的胸。
  “一夜对你来说,不过是花钱玩儿女人,下了床就井水不犯河水,可对我不一样。我还想嫁人,我想自己能有清清白白的一生,我想等自己老了坐在摇椅上,翻看自己写的回忆录能够不留耻辱,思想品德课老师从小的教导就是自尊、自重、自爱,别人我不管,可我希望我未来的老公以娶我为荣,因为我真的是个好女人。”
  喝多了,话就变得多了,施以默从不愿跟人提起自己太多,包括高伟凌,她不愿去触及某些难以启齿的痛,可眼前的男人,她希望他还能有同情心。从小生长的环境造就了今日的她,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她只有靠自己!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也晓得痛,也希望倦时有个怀抱可以依偎,可有些东西别人真的无法帮你分担,她是个好强心极强的女人,面子、尊严她看得很重。
  他静静听着她阐述,嘴角的笑极浅,浅到她要睁大眼睛才能看得见。
  江凤美是第一个把她当人看的朋友,所以她才会那么珍惜。
  大概是今日的事态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责任心让她对江凤美做出补偿,可所有的情绪却在酒后爆发了,失去那八万块,就像失去左膀右臂,不止她的心,连她整个人都快崩塌了。
  “想嫁人?”他避重就轻,斜视着她“嫁给你那个做电台的男朋友?”
  施以默含着酒气扬声笑起,看来他在她身上确实下了不少功夫,难得唐朝能够看得上自己,她该得意么?
  “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