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7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1-02-20 04:52      字数:4716
  睹颜色。〃透遽曰:〃中丞美才,不当远官。从容旬曰,冀竭蹇分。〃时少游已纳贿于元载子仲武矣。秀、载内外引荐。数日,拜宣歙观察使,改浙东观察使,迁淮南节度使。十余年间,三总大藩。征求货易,且无虚日,敛积财宝,累巨万亿。视文雅清流之士,蔑如也。初结元载,每岁馈十万贯。后以载渐见忌,少游亦稍疏之。及载子伯和,贬官扬州,少游外与之深交,而阴使人伺其过,密以上闻。代宗以为忠,待之益厚。关播尝为少游宾客,卢杞早年,与之同在仆固怀恩幙府,故骤加其官。德宗幸奉天后,遂夺包佶财物八百万贯。复使参谋温述,送款于李希烈曰:〃濠、舒、庐等州,已令罢垒,韬戈卷甲,伫候指挥。〃后銮舆归京,包佶入朝,具奏财赋事状。少游上表,以所取财,皆是供军费用,今请据数却纳。乃重征管内百姓以进。后刘洽牧汴州,得希烈起居注:某月日,陈少游上表归顺。少游闻之,惭愧而卒。(出《谭宾录》)
  【译文】
  唐朝陈少游官任检校员外郎,担任出使回纥的使节。检校,原本是个没有什么具体职务的散官。唐朝设置检校官,是从陈少游这儿开始的。陈少游的本性擅长权变,时人都推崇他办事干练有才干。然而他却贪得无厌,无休止地搜刮民财,同时还攀高结交权贵。陈少游不多久又被授任管桂观察使。这时,宫内宦官董秀管事。陈少游乃住宿在里间,等候董秀在宫中值完班回来的途中,单独拜见他。陈少游神情从容不迫地问董秀:〃七郎家有多少口人啊?每天得需要多少钱开销日常用度啊?〃董秀说:〃我忝到这个职务有好久了,又赶上物价飞涨,一个月大概得需要一千多贯钱吧。〃陈少游说:〃根据你家的这种消费,你的俸禄钱肯定是不够用的。除了俸禄外,大概七郎需要经常向人求助,才能过得去啊。倘若有人愿意向您献纳忠心,按时供给你一笔钱补贴你家的生活用度。你稍为留心庇护他,原来是很容易办到的。我陈少游虽然没什么才干,但是恳请让我一个人全部担当下七郎家中所需的费用。每年我可以送给你五万贯钱,现在我这就有一大半,请你当即收下。余下的,待到任所后再补送给你。这样,免得七郎为生活用度费心劳力,这不是很好的吗?〃董秀看到所得到的钱,大大地超过自己想往的数目,非常欢欣喜悦。因此,对待陈少游异常亲密。陈少游说完这席话,又流着眼泪说:〃当今朝廷任我为管桂观察使,南方荒蛮多瘴疠之地。此去恐怕难以活着回来,再看见七郎的颜面啦!〃董秀立即说:〃向中丞你这样赋有才干的人,不应当充任边远荒僻地方的官员。你先等待十天,朝廷看你还没有上任,也许慢慢会有所转圜的。〃当时,陈少游已经为这件事情向宰相元载的儿子元仲武送纳了贿赂。董秀、元载,一内一外,不断地引荐斡旋。几天后,改派陈少游为宣歙观察使,旋而又改任浙东观察史,又改任淮南节度使。十多年间,陈少游任过三处重郡的节度使。在这期间,他没有一天不四处征收钱赋,搞买卖交易,聚敛积集钱财珠宝,多达万亿。他对高尚文雅负有名望的人士,非常蔑视。陈少游刚攀结宰相元载时,每年馈送元家十万贯钱。后来,元载渐渐有所顾忌,陈少游才有所疏远。待到元载的儿子元伯和被贬谪到扬州。陈少游表面上与元伯和交往特别密切,暗中却指使人搜集他的过失,密报皇上。唐代宗以为陈少游对他忠诚,因此更加重用厚待他。关播曾经作过陈少游的宾客,卢枢早年也跟陈一同在仆固怀思幕府为同事。因此,都尽快地提升他的官职。唐德宗移驾奉天后,陈少游趁机夺取包佶的家产共计八百万贯。同时,他又派参谋温述携巨款去汴州联络叛军李希烈,说:〃濠、舒、庐等州,已经命令他们停止修筑城垒,将戈矛等武器收起来,将铠甲脱下卷起来,等待着你去指挥。〃后来,德宗銮驾回到京城后,包佶入朝,向皇上奏告陈少游夺取他家财产一事。陈少游进上一表,说他取走的包家财产都充作军费用了,现在请包佶按照被抄没时的数目再取回去。于是,他加重征收所辖区内百姓的赋税,用这笔钱来抵偿全家的财产。后来,刘洽从李希烈手中收回汴州时,得到一份李希烈的起居注,上面记载着:某月日陈少游上表归顺。陈少游听说这件事后,羞愧成疾而死。
  裴延龄
  唐裴延龄累转司农少卿,寻以本官权判度支。自揣不通食货之物,乃设钩距,召度支老吏与谋,以求恩顾。乃奏言:〃天下出入钱物,新陈相因,而常不减六七千万贯,唯在一库。差殊散失,莫可知之。请于左藏库中分置,(明抄本〃置〃作〃贮〃。)别建欠、负、耗、债等库。及季库月给,纳诸色钱物。〃德宗从之。但贵欲张名目,以惑上听。其实钱物更无增加,唯虚费簿书人吏。又奏请,令京兆府两税青苗钱,市草百万团,送苑中。宰臣议:以为若市草百万团,则一方百姓,自冬历夏,搬运不了,又妨夺农务。其事得止。京西有污池卑湿处,芦苇丛生焉,不过数亩。延龄忽奏云:〃厩马冬月合在槽枥秣饲,夏中即须有牧放处。臣近寻访得长安咸阳两县界,有陂地百顷,请以为内厩牧马之地。且去京城十数里。〃德宗信之,言于宰臣。宰臣坚执云:〃恐必无此。〃及差官阅视,悉皆虚妄。延龄既惭且怒,又因对敭。德宗曰:〃朕所居浴堂殿院一栿。以年多故致损坏,而未能换。〃延龄曰:〃宗庙事重,殿栿事轻。陛下自有本分钱物。〃德宗惊曰:〃本分钱何名也?〃曰:〃此是纥义。愚儒常才,不足与言。陛下正合问臣,臣能知之。准礼经云:天下赋税,分为三分。一分充干豆;一分充宾客,一分充君之庖厨,干豆供宗庙也。今陛下奉宗庙,虽至严至丰至厚,亦不能用一分财赋也。只如鸿胪礼宾,诸国番客,至于回纥马价,用一分钱物,尚有赢羡甚多。况陛下御善宫厨,皆极简俭,所用外,以赐百官充俸料餐钱等,犹未能尽。据此而言,庖厨之用,其数尚少,皆陛下本分也。用修十殿,亦不合疑,何况一栿。〃上曰:〃经义如此,人未曾言,颔之而已。〃后因计料造神龙寺,须用长七十尺松木。延龄奏曰:〃臣近于同州,检得一谷,有数千株,皆长七八十尺。〃德宗曰:〃人云,开元天宝中,近处求觅五六丈木,尚未易得,皆须于岚胜州来采造。如今何为近处便有此木?〃延龄对曰:〃贤者珍宝异物,皆处处有之,但遇圣君即出。今此木生自关辅,盖为圣君,岂开元天宝合得有也。〃延龄既锐情于苛刻,剥下附上为功。奏对之际,皆恣骋诡怪虚妄,他人莫敢言者,延龄言之不疑,亦人之所未尝闻。上颇欲知外事,故特优遇之。(出《谭宾录》)
  【译文】
  唐德宗李适在位期间,连续任司农少卿的裴延龄,随即又以司农少卿兼户部尚书,暑理国家的财政开支。裴延龄自度自己不懂得财政工作,于是设置调查咨询的机构,召请来掌管过财政的退职老年官吏,帮助他出谋划策,来求得皇上对他的信任。这之后,他上奏德宗皇帝说:〃整个国家钱物的收与支,新旧相连接,通常情况下,库存都不少于六七千万贯,只存放在一座库房时,出现差错散失,没办法知道。请求允许在左藏库中分开存放,另外设立欠、负、亏损与剩余等库房,以及设立季库月给制度。既按月发放俸禄,每到一个季度结束时,将剩余的各种钱物储存在季库中。〃德宗批准了他的这些建议。其实,这些设置都是裴延龄故意搞的名堂,想用这些来迷惑皇上,以达到他邀恩纳宠的目的。实际上,这样设置钱物一点也不能增加,只是白白耗费帐簿人力而已。裴延龄又上奏德宗,让京城地区用两税和青苗钱,来购买饲草一百万团,送到皇家御苑中。宰相们议论:如果买饲草一百万团,那么京城地区的百姓,从冬到夏都搬运不完,又妨碍占用农业生产的时间。这件事情得上奏皇上,制止他这样做。京城长安西郊有一片低洼潮湿的污泥池墉,上面丛生着芦苇,不过几亩地。裴延龄忽然上奏德宗皇帝,说:〃御苑马厩里的马冬天应当在槽中饲养,到了夏天就应该在野外放牧。我近日寻访到长安、咸阳两县交界处,有一片临水的低洼湿地,约有一百顷,请皇上批准这块地方做为御马放牧的地方,况且这片湿地离京城只有十几里路。〃德宗相信了裴延龄的奏请,对宰相们说及此事。宰相们坚持说:〃恐怕没有这么大的牧马地方。〃等到派出官员去察看,根本没有这么大的一片湿地。宰相们当着裴延龄的面,如实回报德宗,他既羞愧又恼怒。因为是面君对奏,又不好发作。一天,德宗召见裴延龄说:〃我的住处浴室殿院有一根屋梁,因年久失修损坏了,到现在还没有更换。〃裴延龄回答说:〃社稷宗庙事重,殿梁事轻。皇上自有本分钱物。〃德宗惊异地问:〃本分钱是什么钱啊?〃裴延龄回答说:〃这是经书上讲的义理。愚蠢的腐儒、平常的庸才,没法跟他们讲。皇上问我正合适,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准礼经上说:普天下的赋税,分为三份。一份用来置办干肉、祭器;一份用来宴请国宾;一份用来置办皇上御厨里的用品。干肉、祭器是供宗庙祭祀的用品。现今皇上祭奉宗庙,虽然特别庄严、特别丰盛、特别优厚,也用不了一分财赋啊。至于朝贺庆典以及接待各国使臣宾客,及付给回纥的买马钱,也只需一分财赋而已,还有很多盈余呢。况且,皇上的御膳、宫中的饮食,都极节俭。这以外,赏赐给文武百官为俸禄吃饭钱等,就没有用尽。根据我的推算,宫中饮食用度所用的钱物还比这少。所有剩余下来的,都是皇上的本分钱啊!用来修建十座殿堂,也不应当怀疑。何况一梁乎?〃德宗皇上说:〃经书上的这种义理,别人没有说过,我只好点头称是而已。〃后来,计算建造神龙寺的用料,必须用长七十尺的松木。裴延龄上奏说:〃我近日在同州,检看得一座山谷,有松树好几千株,都长七八十尺。〃德宗说:〃听人说,开元天宝年间,在京城附近寻找长五六丈的木材,尚且不容昂找到,都须在岚胜州采伐。如今为什么近处就有这么长的松木?〃裴延龄回答说:〃对于圣贤的人来说,珍宝异物,都处处有,现在圣君已经出现了。这种长木在今天生长在京城附近,都是因为圣君已经出现了。怎么开元、天宝就必须有呢?〃裴延龄言词锋利苛刻,以盘剥下属依附皇上为能事。跟皇上奏对时,他完全随意进行诡辩,说些虚妄怪异不着边际的话,别人都不敢这样说。他却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说得不对,他人又不曾听到过。德宗皇上很想知道外界的一些事情,因此特别优待他。
  薛盈珍
  姚南仲为郑滑节度使。时监军薛盈珍估势,干夺军政。南仲不从,数为盈珍构谗于上,上颇疑之。后盈珍遣小使程务盈,驰表奏南仲不法,谗构颇甚。南仲裨将曹文洽,时奏事赴京师。窃知盈珍表中语,文洽私怀怒。遂晨夜兼道追务盈,至长乐驿,及之,与同舍宿。中夜杀务盈。沉盈珍表于厕中。乃自杀。日旴,驿吏开门,见流血满地。旁得文洽二缄,一缄告盈珍罪;一缄表理南仲冤,且陈谢杀务盈。德宗闻其事,颇骇动。(〃骇动〃原作〃驳异〃,据明抄本改。)南仲虑衅深,遂入朝。初至,上曰:〃盈珍扰卿甚也。〃南仲曰:〃盈珍不扰臣,自隋陛下法耳。如盈珍辈所在,虽羊杜复生,抚百姓,御三军,必不成恺悌父母之政,师律善阵之制矣。〃德宗默然久之。(出《谭宾录》)
  【译文】
  唐德宗在位期间,姚南仲任郑滑节度使。当时,在郑滑任监军的薛盈珍求取权势,屡屡干预、夺取军政大权。姚南仲不听从他的这种越权行为,多次被薛盈珍罗织罪名上告德宗皇帝,使得唐德宗很是怀疑姚南仲。后来,薛盈珍得寸进尺,暗中派遣心腹小使程务盈,带着他写好的上奏姚南仲不法的表章,到京城上告姚南仲。表章上写的尽是无中生有的诬陷之词。当时,正赶上姚南仲的副将曹文洽进京奏报军务要事,暗中得知薛盈珍上奏的表章中诬陷姚南仲的话。曹文洽心中异常恼怒,于是昼夜兼程追赶程务盈,到长乐驿站终于赶上了他,与他同时住在驿站里。到了半夜,曹文洽起身杀死了程务盈,将薛昌珍带给程务盈上告诬陷姚南仲的表章扔到厕所中,之后自杀身死。第二天早晨,驿站的负责人找开曹、程住的房间一看,只见血流满地,两个人都死在屋中。曹文洽身旁放着两封信。一封信上写着薛盈珍擅权、诬陷姚南仲的种种罪状;一封信上写着的是为姚南仲辩护伸冤,并且陈述自己杀死程务盈的经过和请求谢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