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02:02      字数:4746
  其实他一直很疑惑,当年他到底作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他还是决定进去再见一次她,问清楚当年的事情。
  当他走到小筑门口的时候,琴声刚止,整个天地间忽然又安静了下来,不闻风声,不闻鸟声,静悄悄的。
  夏泽抬起手想敲门,手刚落下却又突然止住了。他还是犹豫要不要去见她,见到了又该怎么开口呢,他懊恼的负着手在门前不大的空地上来回走着圈。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轰鸣,夏泽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更深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雨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房内卓泠的歌声琵琶又悠悠响起。这首江城子是夏泽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一首词。他妻子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首词曲,可是她总说没人能唱出苏大家词中那种对亡妻的执着情感,那种隐隐的痛、刻骨的痴缠。
  夏泽闭起双眼,静静聆听了片刻。忽然双目圆睁,抬手毫不犹豫的门上敲了敲。
  房内的琴音歌声嘎然而止,静默了片刻,一个清泠如水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进来吧。”
  夏泽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坐在窗旁犹抱琵琶的卓泠似乎没料到来的人会是他,神色慌张的站起身子退后了两步。
  “你来干什么?”卓泠神色戒备的冷冷问道。
  夏泽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卓泠冷眸一笑,口中话语如冰的嘲讽道:“卓泠只不过一介微末歌女,怎当得起将军这三个字。”
  “卓姑娘,我不知道我以前到底做过了什么,要是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
  夏泽话还未说完却被卓泠一声怒喝给打断了:“够了,你是不是想说,若是你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便要娶我对我负责?”说罢冷冷 一笑,她的容色本就清冷,现下更是冷若寒冰了
  “我……”夏泽一时语竭,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把一些事情问清楚了好,有些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但无论如何也得说:“卓姑娘,我是否曾真的欺辱过姑娘?”夏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卓泠听他如此说道,神色一颤,紧握住琵琶的手几乎将那把古木琵琶给拗断:“你以为世上有哪个女子会拿自身清白来开这种玩笑?夏将军,你休要欺人太甚!”眼角往窗外一瞥,正好看见连着正门口的九曲桥上有个修长的身影正朝这面奔来。
  “我……”夏泽听她这么说,看来以前当真是自己酒后失德了。自己罪孽不轻啊。
  卓泠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无波无澜的说道:“卓泠微末之身,高攀不上将军,将军请走吧,以后勿要再来。”她下了逐客令。
  房内的檀香浓悠不淡,带着一丝薄荷清爽的甘甜味道。
  夏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胸中似乎突然汹涌澎湃了起来,眼中那个美如画,歌如莺的女子是如此的美好,衬着窗外乌沉的天空,那清冷的容色足可倾国,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一步,脱口而言道:“卓姑娘,你嫁给我吧。”
  话语刚落,雕花的木门被人大力的踹了开来。
  “夏泽,你这个混蛋。”只听到秋衍愤怒的声音夹杂着喝喝拳风向着夏泽身上招呼过去,一拳正中他的面颊。
  夏泽脚下几个踉跄差点被他掀翻在地,那时的他根本没有考虑秋衍在门口的声音自己怎么会没听到,现下被他的一拳完全打蒙掉了。
  “你个混蛋!”秋衍气的火冒三丈,一拳又朝夏泽身上打去,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在卓泠的四周布下驻兵就安全了呢!要不是他的属下来告诉他夏泽来了,他急匆匆的赶来,也不会听到让他差点吐血的话。这个他视为兄弟的人此时在他眼中简直比仇人更让他眼红。
  夏泽只是恍然的站着,对他的拳头不躲也不闪,等着挨下他的下一个铁拳。只是秋衍的拳头还未落下,卓泠却先一步的拉住了他:“衍……住手……冷静点。”
  秋衍愤恨的盯着夏泽,收回了拳头,却“砰”的一声打在了红木大桌上,桌子上的茶盏茶壶被震的乒乓乱响:“你给我走!马上”声音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浓重的杀意。
  夏泽看了看怒容满目的秋衍一眼,再看了看在她身旁黛眉深锁的卓泠,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慢慢的绵绵小雨开始逐渐变成了磅礴大雨。秋衍出身世家,身份显赫。但他从来不自持身份,在他还是校尉的时候便对他诚心相交,都快七八年了,如今这份兄弟情谊也被他毁了。他这是怎么了?他昂起头,瓢泼大雨打在他脸上身上,彷佛这雨水能清涤他身上的不堪似的,他站在雨中许久,连有人替他打上了伞他都不知道。
  “衍……你在生气吗?”卓泠放下手中的琵琶,扯了扯秋衍的衣袖,担心的问道。
  秋衍转过身,眼中冷冽的杀意浓重,卓泠望着他冷肃的面容心中微微一颤。尚来不及调整心神,忽然纤腰被秋衍一把揽过,来不及惊呼出口,唇已经被人覆上,那一刻她彷佛遭到雷击一般,脑中什么都无法思考。他的吻起先霸道无比其后却又温柔如絮,缠缠绵绵的。她的面前是一双剔透的双眸,如阃ㄍ赋毫粒鞘彼耄蛐碚馑垌岵圃谒纳弦槐沧印?br />
  “泠儿……”秋衍直起身体,有些懊恼的看着她,手指轻抚上她被他吻的有点红肿的双唇:“我弄疼你了吧。”他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百遍,不该如此莽撞的。只是那吻如此甜蜜,他一点都不后悔。
  “你生气了吗?”卓泠嫣然一笑,抬手抚上他的一双长眉,慢慢的抚着:“你还是舒展着眉头的时候最好看,英气逼人。以后别皱眉了好吗?”
  秋衍双手揽着她的腰,疼惜的看着她娇丽的容颜,叹了口气:“泠儿……那时我真的很生气。”
  卓泠却一掌覆到他嘴上,阻止了他的话:“别提了好吗,就当这是一场笑话算了。”
  秋衍长叹了口气,将卓泠拥入怀中,喃喃的说道:“反正他马上就要走了,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见到他了。”
  俯在他胸前的卓泠黛眉微微一挑,嘴角旁挂着一丝笑意,反手将秋衍紧紧的拥住。
  “夏将军;这下着大雨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啊?”青衣撑着一把油伞帮夏泽打着;如此一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到是被打湿了一片。
  夏泽低下头望向她;这个女子似乎有点眼熟;不过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了。
  青衣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浅笑道:“奴婢是卓泠小姐的丫鬟,怪不得夏将军不认识。”
  夏泽恍然,原来那天看到卓泠的时候这个女子也在旁边的,那时他心都悬在了卓泠身上,到是真没注意。
  “夏将军,有没有看到秋将军?我刚才听外面的侍卫说秋将军也来了呢。”青衣像是随口一问。
  夏泽一怔,想到了刚才怒发冲冠的秋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秋将军与我家小姐郎情妾意,真是天作之合呀。”青衣一脸艳羡的说道。
  “你说什么?”夏泽一惊,他只以为是秋衍有意于卓泠,却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是两情相悦,自己这下真是铸下大错了。
  “噫?夏将军不知道吗?秋将军说要娶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也同意了。这不正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吗?”青衣仍旧喜滋滋的说道。
  “是吗……确实是天作之合。”夏泽口中喃喃了几句,径自往雨中走去。身后的青衣望着他寥落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冷笑。
  等到青衣回到小筑的时候,秋衍也已经走了。屋内只留下了卓泠一人。
  “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青衣走到卓泠身旁轻声说道。
  卓泠点了点头,将香炉里的一块香沫拈灭,起身走到窗旁,窗外正是大雨瓢泼,雨珠落入池塘中溅起水珠无数。大网就快布成,猎人也该出动了。
  别样女子
  平成元年元月七日
  宁江护国公主凤如是率十万大军北上而行,天下众人皆认为,这十万军队是朝着被星国所占的鼎城而去。
  十万军队里有步兵、有骑兵、有弓弩手,有攻城用的长臂弩车还有那浩浩荡荡的随军开拔的粮草补给队伍,整个军队绵延数里,缓缓而行。
  离开军队的百里之外,正有十数骑朝着艾城的方向快马疾驰,为首的白马上可见一个简服素颜的女子,长发被一根紫色丝带高高绾起,余尾处被风吹扬起来凌乱的舞动着。
  这些日子来他们都是日夜兼程,少有休息,难免都有些疲乏了。此时天已将暗,他们行走的路线又是偏僻的山道捷径,若是入夜,到是更不易行走了,为首的女子似乎也想乘着今夜好好修整一下,明日再继续赶路。想罢,她右手一扬,将马缰一提,胯下的马儿朝前又奔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而她身后的十数人也悉数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提着马缰信步渡到女子身旁,问道:“公主?是否有何不妥?”
  凤如是摇了摇头,提手往前面的方向一指,远处隐约可见一道青烟缓缓升起,又徐徐散在空中:“去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再下去我们坚持的住,马儿也挺不住了。”
  “是。”年轻男子抱拳颔首,又提着马缰向后退了几步。
  方才凤如是所指的地方是个破落的山村,几件瓦屋草棚错落在山道旁和山涧内,还有些则造在了数丈高的巨石上。
  一行人走到村落门口翻身下马,门口本来蹲着一只小黄狗,在他们还没靠近村子的时候就一阵乱吠,但真到他们到了门口时到是一溜烟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如是牵着马走入村内,只觉得一片萧瑟之象,看上去不太象是有人住的地方。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找个落脚之处歇息一晚而已,对此不甚在意。
  “你们几位来我们村子干什么?”突然一个沙哑略带尖锐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都被这个沙哑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这才发现是个佝偻着身子花白了头发的老婆子,拄着一根拐杖,一双浑浊幽暗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看着。
  如是双眸一蹙,凭她的功力居然在十步之内没有发现有陌生人靠近,不过见对方只是个髦髦老者,心下也放松了戒备,笑了笑说道:“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要借贵地留宿一夜,不知道老人家能否行个方便?”
  老婆子拿着拐杖笃了笃地,继而指向前方一处山坳,说道:“那里以前是我们村子的祠堂,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你们就去那里住一晚吧。”说罢,也不等他们回应,便一转身往村口旁的一间瓦屋内走去。
  “公主,我看这个地方似乎有些古怪。”年轻男子走到如是身旁,沉声说道,直觉的这个地方阴气沉沉的。
  方才她隐约见到青烟本以为是有人起灶子烧饭,可走近了这才发现远非如此简单,这四散错落的屋子看上去也甚是古怪,而且从他们进村以来,只见过那个老婆子却再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彷佛那些屋子都是空置的一样,再是感应迟钝的人都发现了异样,何况她这种修过道的人。
  只是她看了看众人疲乏的神色,还有那即将全暗的天色,想来众人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再赶路未必支撑的住,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到不信这里还能生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就是个废弃的村子而已,我们歇息一晚,明早就继续赶路。”说完,便拉着马缰率先往那个老婆子指的方向走去。
  后面众人也都跟了上去,想他们都是武将出身,一身的戾气就算是孤魂野鬼看到也要怵上三分的,若是碰到人就更别说了,能作到公主的贴身护卫之职,手中功夫自然都不会弱到哪里去。众人起先对这个村子也只是感到怪异,谁都没把它放在心上。
  那个老婆子指的山坳其实离村子足有一里远,根本就不在村子里了。等他们走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空中月色昏黄,竟然是出了毛月亮,星星也是稀稀拉拉的不甚明亮,将不太好走的山道照的隐隐绰绰的。
  等走到山坳最里面的时候,这才发现有栋木质结构的大院靠山而建,院落后面的山壁高险而挺拔。而从院中土墙内伸出数株槐树,枝叶蔓蔓,风一吹过,便飒飒抖成一串,在夜色中从远处看去仿佛有数个人在暗夜中狂舞一样。
  槐树乃阴树之首,通常只有在阴宅内才会种,没听说过哪个祠堂前会种槐的。如是抿唇看了眼这个黑漆漆的大宅,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这间宅子古怪的很。”年轻男子盯着一片黑漆漆的内院低声咕哝道。
  如是转过身将马缰递给他,在他们诧异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