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17 01:39      字数:4823
  “是呀,你两人甚懂我心。”沁雪欢愉一笑。
  “主子,这是内务府新拨来的奴才。”溪薇站在一旁道。
  “奴才常春,常喜,奴婢莱喜,莱得,莱恩,莱宠给贵妃娘娘请安。”静娴几人一听这名字,面上皆是含笑。
  沁雪看着跪在地下的几人道:“抬起头来。”常春、常喜的面相倒是机灵,莱喜与莱恩圆圆的脸庞,看着也讨人欢喜。她轻轻用茶盖虑着漂浮的茶叶,徐徐道:“这名字是谁给你们起的?”
  “回娘娘,是黄公公,公公说娘娘是贵人福多,日后恩宠定会绵延不断。所以给奴才们起了这样的名字。也给娘娘讨个喜气。”常喜颔首弯腰道。
  沁雪望了静娴与柔儿一眼,转头对跪在地下的众人道:“起来吧,黄公公倒是有心了。”溪薇会意,拿了些碎银子,上前分配给了每人,她扬了扬声道:“咱们主子是个随和的主儿,虽是随和,但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若是不能忠心侍主,我奉劝各位,还是好好的令觅新主吧。”
  “奴才(奴婢)定是忠心不二。”几人齐齐道。溪薇忙给各个人安排了些活,遣散了众人。
  静娴端茶轻抿一口,冲沁雪一笑,悄声道:“姐姐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同。”
  “织锦姑姑谨慎细微,顾虑周全,妹妹有织锦姑姑在身旁,真真是如虎添翼。”
  “娘娘夸奖了,娘娘叫奴婢织锦便好。”织锦颔首彬彬有礼道。
  静娴望了望织锦,转头对沁雪道:“有她在,我总是安心些,就像姑母时时刻刻从旁提点着我一样。”
  “主子,现如今该自称‘本宫’了。”
  听罢织锦一语,众人齐笑,这果真应了静娴刚刚说过的话。
  薄暮微垂,静娴别了柔儿,漫步回永寿宫,宫中不同于府中,永寿宫与翊坤宫的距离还算近,可钟粹宫相对来说就要远些,九月这样的时节,凉风拂过,两人夹在高高的红墙中漫步,望着前方的体顺堂,仿佛这几年的时光从指间划过,不免有些凄凉。“织锦,当年姑母为何会留在体顺堂?一国之母的皇后为何不居住在坤宁宫呢?”静娴疑惑问。
  “当年先帝日理万机,在养心殿处理完政务便就此歇下,坤宁宫离养心殿甚远,先皇后便移居在了体顺堂,因着体顺堂离养心殿最近。”两人转了个弯,织锦复道:“昔日,看娘娘们居住的宫殿,就知晓皇上宠信哪位娘娘,疏远哪位娘娘了。主子住的永寿宫离养心殿很近,如今的太后娘娘也是住过永寿宫的。这等寓意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静娴笑了笑,本打算直接回永寿宫,可看着养心殿的黄琉璃瓦歇山顶,她便直直的向前方走去,织锦跟在静娴身后,浅笑不语。“养心”二字出自孟子的“养心莫善于寡欲”,静娴站在门前,望着头上鎏金的匾额,不禁一笑,最不能清心寡欲的帝王偏偏要挂着这样的牌子,说好听了是时时刻刻提醒着,难听了无疑于讽刺。她得到通传后才入殿,殿中柳叶纹攀合欢的地毯上放着一樽香炉,龙涎香的味道弥漫一室,她一眼便看见弘历坐在桌前皱着眉若有所思。
  “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抬头,淡淡一笑,道:“免了。”
  静娴走近一步,看着弘历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倒是没有,不过是一些琐碎事罢了。”
  静娴端起桌上未动过的几碟小菜,放到案桌上,不故意看到了案上的几排字,她吸了一口气,真可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皇上都说是琐碎之事,那便先用些晚膳再思考。”
  弘历伸展了下胳膊,转了转头,将毛笔放下,夹了口菜,而后问道:“先帝龙驭上宾,朕刚刚即位,朝中不免有些动荡,若准噶尔又伺机暴乱,当真是内忧外患啊。”
  “攘外必先安内,皇上……”静娴说了一句话,才想起后宫不得干政,她忙闭嘴,专心的在一旁服侍。
  弘历抬头看了静娴一眼:“怎么不说了?”
  “皇上……后宫不得干政。”
  弘历会意一笑:“朕允你说。”
  静娴略一思考,婉转道:“攘外必先安内,先帝在时文字狱盛行,提起汪曾祺,百姓心中还不寒而栗,不如……将汪曾祺的头颅摘下,如此可安天下民心。圣祖爷在世时,八子夺嫡,最终虽是先帝即位,但仍有人……说先帝不顾及手足之情。不如从中着手,如此可安朝臣之心。民心已定,君臣一心,准噶尔若再起战火,大清的战士亦会击败准噶尔军。”
  弘历勾起唇角笑着,缓儿,才道:“静娴如女中诸葛,让朕油然钦佩。”
  静娴颔首一笑:“皇上允臣妾说的,如今又笑话臣妾?”
  弘历刮了下静娴的鼻子,道:“你的才情,朕又不是刚刚知晓。”
  静娴低眉不语。许久,看着殿外亮起的宫灯,知晓时辰已不晚,便跪安回宫了。
  永寿宫中,亦是有几个生面孔,静娴坐在紫檀木透雕缠花枝叶椅上望着众人,“奴才小路子,小信子,奴婢青青,奴婢浮萍给娴妃娘娘请安。”
  “浮萍?”静娴疑惑。
  “回娘娘,奴婢叫浮萍。若是娘娘不喜欢,便给奴婢赐个名字吧。”
  “一叶浮萍,浮萍甚有漂零之感,你日后便叫子衿吧。”
  织锦一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看这宫内的奴才,便知晓娘娘满腹才情。”缓儿,织锦正了正色,复道:“我看着你们都是机灵的人,不过机灵归机灵,若是在永寿宫中耍什么鬼心思,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织锦服侍先皇后一辈子,看惯了宫中的背信弃义,卖主求荣。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定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才(奴婢)定尽心尽力服侍娘娘。”
  “青青、子衿,你们便在殿外打扫,小路子今晚守夜,如今永寿宫中只有娘娘一人,你夜间定要机警些。”织锦有条不紊道。
  众人各自忙去了,落微在一旁冲织锦竖起大拇指:“姑姑可是让落微长见识了。”
  “你倒也学着些,这些都是从内务府调过来的,你且多观察着些。”
  落微会意点头。
  雍正十三年十月,乾隆帝下旨复允禩、允禟宗籍,赏子孙红带子,收入《玉牒》。大行皇帝尊谥曰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庙号世宗。孝敬宪皇后尊谥曰孝敬恭和懿顺昭惠佑天翊圣宪皇后。
  第26章 (二十五)一入宫门深似海
  乾隆元年,弘历下令刑部将悬挂在菜市口枭示的汪景祺头骨取下“制竿掩埋”,接着又降旨赦免了被发配的汪景祺家属。
  子乔看着钱勋达在院中练剑,迅速持剑向前,一个转身,剑气凌厉劈向勋达,勋达握剑抵住这一遭,回身,扫向子乔下摆,子乔冷笑一声,运足力气,双臂握住剑柄,大力一扬,逃过这拦腰之斩,勋达坏笑,持剑再次袭来,子乔眉头一皱,终身一跃,瞬间稳稳落下。弘轩在一旁击掌笑道:“两位贤兄宝刀未老。”
  “钱兄招招凌厉狠毒,贤弟不得不退避躲让啊。”
  勋达朗声一笑,几人向内堂走去,“刚从宫中回来,未想到城内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了。”
  勋达不语。子乔淡淡道:“皇上为笼络人心,已将汪曾祺的头颅摘下并将其家属赦免了。”
  “纵然是赦免了,可这几年他们受的苦,遭受的奚落,竟都这样一笔勾销了?”勋达愤愤道。
  “钱兄,生死在命,富贵在天,如今先帝已逝,怪也只能怪他们命运多舛了。”子乔明白此时此刻,弘轩不便多言,便只能自己劝慰勋达几句。
  “愚兄没有贤弟如此豁达,愚兄只知有仇不报非君子。王爷礼贤下士,高风亮节,我何其有幸能与王爷成为生死之交,若有一天,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若是王爷即位,这笔账也就算了,我不知晓那先帝老儿怎能将皇位传于弘历。那便父债子偿吧。”勋达滔滔不绝道。
  弘轩蹙眉,叹了口气:“贤兄啊,皇上乃天下共主,千秋霸业,朝政内外,要一己承担。虽是手握江山,呼风唤雨,可高处不胜寒啊。皇阿玛是了解我的性子,才让我过的如此消遣,我心中已是感激涕零了。”
  勋达双手分别放于两膝上,摇了摇头:“王爷是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没有这样的心。”
  “贤兄放心,若是有时机,我必向皇上提及此事,望他赦免钱家昔日无知之罪。”
  勋达无奈点了点头。
  御花园中佳木葱茏,百花盛开,静娴欢喜的抱着三阿哥,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她忍不住轻啄了几口,柔儿喜笑颜开道:“姐姐这样喜欢孩子,自己也要努把力啊。”
  “天不遂人愿,如今有璋儿倒也好,本宫这个当姨娘的只管没事时逗他玩玩,犯不着像你这个当额娘的如此操劳。”
  “姐姐可不许如此偷懒,妹妹这个当额娘的身份卑微,璋儿只能靠你和雪姐姐这两个姨娘了。”两人边说边漫步向前走。
  静娴将永璋交给一旁的落绯,对着柔儿莞尔一笑,道:“妹妹此言尚早,母凭子贵的事不是没有,说不定我等日后还要靠着璋儿呢。”
  两人绕过假山,却看见石山叠筑的高廊上有位佳人独立,静若处子,恬淡如四月春风,像一朵不染尘世的白莲。“那是何人?”柔儿向假山上努了努嘴疑惑道。
  静娴也疑惑的摇了摇头,两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穿过回廊,回眸间,却见和亲王站在那女子旁侧,“可是和亲王的侧福晋吧。”静娴对柔儿道。
  “未想到和亲王的侧福晋竟有如此倾城之色。”柔儿叹道。两人小声谈论着向长春宫走去。
  长春宫虽不似坤宁宫富丽堂皇,但也简约大气,几位妃嫔在殿内寒暄了几句,待众人齐全后,皇后才正了正色,缓缓开口:“众位妹妹虽然入府多年,然府中子嗣不旺,先帝在世时尚有十子,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三位阿哥,太后娘娘甚是忧心。本宫想听听各位妹妹的高见?”
  凝斓轻点了点唇角的茶水,不经意道:“皇后娘娘的福分,臣妾们自是不能堪比,臣妾们只望上天垂怜了。”府中顶数皇后的子嗣最多,凝斓此话弦外之音,竟像是皇后抢了众人的风头。
  “嘉贵人此话倒是提醒了本宫要让内务府赶快将绿头牌制好,日后你们是枝头的凤凰,还是笼中的野鸡,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皇后面色凝重道。
  众人抿了口茶不语,皇后的性情虽是温和善良,但若是没有些震慑力,怎能统摄六宫。静娴见状,低眉不语。沁雪身为贵妃,见众人不语,不得不开口道:“国丧期间,不易选秀充纳后宫,臣妾愚见,可从各王府中挑选些性情品貌出众之人纳为妃嫔。”
  皇后鎏金的护甲滑过膝上捻金丝的凤纹天祥云合外卦,她轻抿朱唇,嫣然一笑,道:“贵妃此意甚好,昔日,本宫与皇上去和亲王府参加宴会时,曾记得福晋的远房妹妹陆徽音,品行端庄,才德兼备,皇上也曾对她赞不绝口,本宫未曾想到与她竟还有这样的缘分。”
  静娴听罢,面不改色,她心中虽有些难受,但她知晓,这在她今后的日子中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从来都不属于她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她抚了抚袖口的衣角,抿笑细细看着皇后的面容,她甚是怀疑,皇后与皇上举案齐眉,恩爱有加,为何谈起纳妃嫔时竟这样面不动色,没有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让给她人,要嘛是皇后根本不爱皇上,要嘛就是皇后太爱皇上,静娴抿了口清茶,抬头间,刚巧看见非烟开口:“陆姑娘何时进宫?可是封了位份?”
  “已经进了宫,只看皇上的意思了。”皇后未正眼看非烟,而是颔首端起茶盏。静娴终于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
  “皇上既是见过陆姑娘的倾城之色,想必现下已是辗转反侧了,皇后娘娘不如挑个日子,也让臣妾们一睹芳容。”凝斓慢条斯理道。
  “日后还长着呢,嘉贵人害怕见不到吗?”沁雪缓缓道。
  “贵妃娘娘在府中的日子最长了,想必已司空见惯,臣妾们是迫不及待呢。”凝斓嗤笑一声,望着众人道。
  沁雪到府中日子是长,弘历对她也是恩宠有加,但就是不见沁雪怀有身孕。旁人当然不知晓沁雪不能生育,每每提及往昔岁月,无碍于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静娴看不过去凝斓当众羞辱沁雪,便慢条斯理道:“‘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徽音,即美誉,美德。臣妾只听陆姑娘芳名,便知晓此女定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嘉贵人现下迫不及待,想必日后避之不及呢。”
  沁雪旋即掩嘴一笑。凝斓冷笑一声望着静娴:“‘娴雅,犹沈静也,’臣妾看,这样的封号娴妃娘娘当之无愧呢!”
  静娴的名讳中有一个“娴”字,弘历为她册封时,并未另选封号,而是取其名讳中的一个“娴”字,虽说位份在妃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