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1-02-19 21:21      字数:4969
  男子幽幽的闭上双眼,自言自般低喃:
  “皇兄,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我。。。”
  孤星寒快步走了许久,宫廷究竟还是宫廷,七扭八歪的离不开迷宫格局,待到察觉景色已是全然不同,淡淡的薄雾萦绕四周,桃花漫天纷飞,水的温润清凉已然褪去,换上一层宛若仙境的美好。
  他漫步在树海花丛间,时或飞来一两只青鸟,扫开迷烟,小小的身影躲在树杈上,又‘哗啦’一下扑闪翅膀,羽尖点落瓣瓣芬芳。
  不断重复的景色令人晕眩,孤星寒正了正色,仔细辨别来去的方向。
  只在小说或电视剧中出现的场景,用来困住敌人的桃花阵。
  皇家大院也有这么一个地方,误闯的人从来就没有成功逃脱过,那时他虽然有些好奇,却不会去问去查,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还是原来的他,犯不着为这黄粱一梦伤脑筋。
  他知道皇桦木的书房有这样的专门介绍阵法的书,甚至知道是在哪一个柜子上,很久以前,他小得只能任由皇桦木抱着随身携带的时候,也躺在桦木怀中看过一些。
  孤星寒的记忆很好,但是再好也受不住岁月的摧残,眼前的景色他实在有印象,死活就是记不起来具体。
  桃花不光美丽,也能迷惑人的心智,制造出幻象。
  孤星寒干脆立在原地,安安静静的等着人来找他,顺便赏花。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只是声音听着不像皇桦木,还不止一个。
  果然,慢慢走近的人影穿着一袭白衣,隔着轻纱白雾看不真切样貌,唯修长的身姿一点点靠近,才慢慢看清一张略微错愕的脸,干净得不染一丝俗尘。
  “啊!”孤星寒愣了愣,发出一个单音,又见那人身后探出一张好奇的脸,半眯着眼瞧了半天,也是一声‘啊!’。
  “小鬼,怎么是你?”西门唐嘉走上前,手中的折扇标志性的扇了两下:
  “你不是该在羊州么,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孤星寒不去理他,眼睛直直盯着姚言,轻轻的唤了声:“爹?”
  “哎!小鬼!你这是没礼貌,我问你话呢!”
  姚言略一思量,点了点头,也不做解释。反是西门唐嘉云里雾里,道:“什么爹?错啦!错啦!你爹。。。”
  话还未完,整个人已经被月下沙抛至远处。林间惊起一群飞鸟,姚言视若无睹,淡淡的问:
  “怎么在这里?”
  孤星寒呵呵一笑,指了指四周的桃花,回道:“我迷路了。”
  姚言点头,沉默着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整个人被烟雾笼罩。孤星寒以为他要走了,一时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求助。
  又见他忽然停下,回望一眼呆呆站立的自己,立刻会意,匆匆跟上去。
  姚言的步子已经放慢,但是拐来拐去,层见叠出的花枝常常冒出来阻住去路,孤星寒追着还是有些吃力,所幸距离稍一拉大,姚言便会停下脚步,静静的等候身后的小寒。
  桃花林的尽头,便是一道幽深的走廊,姚言站在桃林入口,看着孤星寒消失在长廊尽头,才转身回到桃林,那里有一个赏花亭,白日里他就坐在那里看书,或者在桃林舞剑。为了主持祭祀,凌月一行暂时住到苍国皇宫,会见到孤星寒是实所未料的情况。
  西门唐嘉早已候在亭边,见姚言正要过来,泡好茶,也端正的坐下,边抱怨道:
  “你那一下可把我摔得死疼,干什么那么激动,不就是要说出事实嘛!”
  月下沙已细细密密铺上石凳,姚言坐下后接过茶水,小尝半口,一皱眉,也不多说,直接推到一旁。
  “啧!我说姚子,就算不是你惯用的那种,可这也是上好的茶,你就不能别那么死心眼吗?”西门唐嘉头痛的看着姚言,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喜好太过单一,认定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都改不了。
  “那孩子是七殿下的儿子,和你可没有关系,别白白给人家当爹。”
  姚言还是沉默,视线飘向朦胧的天空。
  孤星寒是不是他儿子其实并不重要,小寒一日叫他爹,他便一日是他的爹。
  宫殿的四面八方都是连贯的,所以很容易来来回回走同一处地方。孤星寒走了一阵,怎么也回不到之前的大殿,郁闷间,正见到不少宫女抱着锦缎走过。他随意拦了一个,问:
  “姐姐,你知道大殿在哪里吗?”
  那宫女忙着做事,突然被人拉住,很是不满。回头一看,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顿时恼怒化作羞赧,微笑着退开两步,行了个礼,说:
  “奴婢没见过公子,您怎么会来宫中?”例行的盘问,检查身份。
  “。。。某人的亲随?。。。我跟着他来的。”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可那宫女信了,又问:
  “您要到哪个宫?”
  “哪个宫?。。。额。。。我就知道他叫沧。。。”下意识的这么一问,就见那公主满脸的惊恐,恍然悟道直言皇子名讳在这里恐怕也是重罪,连忙收口,呵呵一笑:
  “你只带我去今天回朝的皇子那处,其余的就莫要问了。”
  “今天回朝?”宫女想了想,今日入宫的皇子很多,称的上回朝的。。。就只有刚从寒凉之地回来的那位殿下了。。。
  “您是幽岚殿那边的?”
  孤星寒不知道幽岚殿是做什么的,胡乱点了点头。
  那宫女哀怜的看着自己,只差没有抹一把泪来,一边带路,一边说:
  “能再回朝,殿下心情好些了吧。。。”
  孤星寒想到那一张脸,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就笑个不停。
  “。。。大概吧。。。”
  现下肚子很是饿,找地方吃饱了再说。
  反正就算弄错了,再跑回来就可以了。
  第 32 章
  绵延无尽的回廊两旁,细小的泉流涌动,一点点水汽悠悠的带着兰香而来,老远就望见一片绿意中或紫或兰缀着的美好。
  皇桦木从衣料到用物,多是这样一派蓝的发紫的色调,原本应该带点忧郁的气息,那张脸却把一切的神秘都给破坏掉。
  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睡着了还能感觉到那种奇异的柔和的视线。常常都是笑着,几乎就没有生过气,好像把一切都控制在手中。。。
  宫女只把他送到门口,笑着继续工作去了。
  孤星寒看着满园兰花,好像也有不是兰花的,但统一都是蓝色。。。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样种满要花多少钱。他想起水楼时代,自己还是个少年,水楼也没有发展到后来那么大的规模,楼主心爱的花园被他们用来捉迷藏,很多植物都被践踏的凄凄惨惨,后来收到的罚款也是凄凄惨惨。
  兰花丛沿着屋子绕过一大圈,那屋子几乎用的都是蓝色或紫色,皇桦木喜欢用紫,满世界的兰倒也配得起他。
  院落中侍卫很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静悄悄唯有清风卷落叶,瑟瑟的抖落下一些轻巧的小碎花。
  安静得有些寂寥,与外面的高大宏伟相比,这里更偏南方的秀气,整个建筑连接得有些格格不入。
  孤星寒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
  这个院子的格局,大致上与皇家内院住的地方的相似。事实上,无论是白家,还是皇家,屋子大体格局都是相仿的,只在一些细节上做了点文章。最大的好处是不用费心思再记一次房间布局,小寒其实还满懒的。
  第一个目标自然是大厅,无论何时桌上总有糕点可以取用,再不济也是一盘子瓜果。
  孤星寒满意的看着那几颗大大的长相怪异味道不错的水果,抓了一个,边咬边开始找皇桦木,很莫名奇妙的就听到后院那些怪异的声音。
  他抱起两个,便好奇的走过去,后院还是兰花居多,只是还有一些灌木和树,长着密密的叶子。
  那声音走的越近听着越暧昧,倒像呻吟。
  绕过一丛灌木,先是看到蓝色的轻纱随着风轻轻的起伏,再跃入视线的便是一座凉亭,猛的一怔,手中的瓜果顺势跌落。隐约可见的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有一个,躺在凉亭石桌上的,发出那些呻吟的人。
  心脏像是被狠狠的用针扎了一下,刺痛刺痛。
  在皇家,那里是皇桦木早上看书的位置。有时候也会抱着他,在那里亲昵一下。
  虽然很不想这么认为,但是自从那天之后,自己和桦木的关系确实有了很微妙的变化。比方说,以前没有察觉到的事情一点点浮出来,原来以为自己不讨厌被人抱而已,水楼时代自小受楼主影响就喜欢和人抱抱,最喜欢挂在NO。2身上装树袋熊,后来才知道只是不讨厌皇桦木的怀抱。
  那样对待自己,是喜欢吧。。。
  自己看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认不出那个身影?
  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还是单纯的帮忙解药?
  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那么那么好?
  就因为是亲人?
  “漓。。。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亭中的男子带着哭腔的哀求,那人便紧紧拥住他,原本该抱着自己的手却抱着另一个男子,原本属于自己的吻落在另一个人脸上。
  “不会离开你的。。。再也不会。。。小峫。。。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爱你。。。”
  孤星寒就像是被重重的揍了一拳,深深的揍到心底,听着那由于激烈运动而有些变奏的声音,呢喃着深深的爱意。
  小寒。。。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爱你。。。
  多么的相似。。。
  呵。。。呵。。。。。。
  那么简单就答应自己,甘愿回到浑水中。。。也是为了见他吧。。。
  对啊。。。自己不过是个有点血缘关系的亲戚。。。照顾好就行,哪里会有爱。。。
  既然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都不说呢。。。自己像个傻瓜,还以为理所当然的在一起。。。
  简直是个白痴!
  孤星寒一跃而起,脚尖轻点屋檐,刚要走,背后一阵寒意,只觉得疼痛难耐,手脚开始不听使唤。
  他重重的跌落到地上,全身骨头几乎散架,好不容易撑起身,吐出一口血来,映入眼睑的就是一双玉足,在往上是一张清秀的脸,因为□而脸颊呈现微微的红晕,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那人冷冷一笑,道:“哼!我不去找你,你到自己跑来送死。。。”
  第 33 章
  那秀气的男子又踢了两脚,孤星寒现下只余下喘息的力气,方才射中自己的那枚暗器,就算没沾毒,麻药也涂了不少,何况他此刻腹腔内一阵阵绞疼,内脏像要被融化般。
  孤星寒又吐出一口黑血,看男子将自己腰间的短匕取下,丝毫没有犹豫的往自己脸上划去。没有预想中刺疼刺疼的感觉冲击神经,身体的疼痛早已盖住这微不足道的伤口造成的影响,他其实很想抬眼,看一看始终一旁的皇桦木此刻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实在是没有这个力气。
  身上的痛再如何也比不过心脏的疼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每一个记忆的回放都有皇桦木紫色的身影。
  男子疯狂的踩踏着自己的身躯,他咒骂着那么多句话,只有一句是听得清楚的。
  “漓哥哥不过是一时兴起,别以为可以长久,很快他就会不要你的!不过是个破烂玩具!”
  玩具。。。吗?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才察觉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要察觉?
  倘若什么都感受不到,就这样死去,也不会太痛苦吧。。。
  是自己活的太轻松,所以上帝要一次收回成本吗?
  若果是这样。。。宁可从来就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个人很想自己死,是因为自己夺去阿桦那么多年的光阴吧。。。要就这样死去吗?
  死也不是那么恐怖的事。。。没有皇桦木在身边,这样的生活是从未想过的。
  如果活着要面对这些。。。如果只剩下孤独与寂寞。。。
  他想起那个占星师的预言,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那样鲜活的眼神,那样不甘的面对死亡,却还不忘送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孤星寒。。。你这一身注定孤独,爱你的人都会应你而死,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