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2-19 21:12      字数:4763
  当年,在阳山木屋前,每日齐哥练司神剑时,舞出的一招一式,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或许不是从那时开始,而是更早,在夏之洛的记忆中,本身就有这套剑法的招式。否则当年,就凭我这个对何武学一窍不通的无知者,怎么可能在一瞬间看得明白。
  缓缓地闭上眼,回忆起司神剑的剑招,那四只动物,舞动着各式各样的姿态,一一现于脑中。
  瞬时,那股力量自我的小腹贯彻全身,再度睁开眼,我已将手中的剑举起,学着当年齐哥那样,用力地在空中划出几道,仿佛要将这空气给剖开一般,周围的气流跟着开始逆转,我的头发我的衣裙全部跟随着飘舞起来。
  我口中也不知不觉地念出了那剑招:“四神合一!”
  当我的剑正欲挥下的那一刹,霍无影激动地嘶吼声在身后高声响起:“你会杀了岑的!”
  什么?我会杀了寻?这剑招会杀了他?
  司神剑法中,最后一招叫做“四神合一”,是将四只神兽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幻化为剑式合四为一,这招出去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一想到当年,身中此剑的我昏迷了近半年,若不是齐哥从不间断地为我运功疗伤,我……
  我不由瞪大了双眼,心中万分恐慌。
  不!我的本意绝不是要这样的。
  那股强劲的力量我已无法收回,情急之下,我强将身体往左旋转,强逼着将那强力牵引下的剑锋转向一旁的竹林。
  只听“咯嚓”声连连,那些苍翠挺拔的一大片竹子全部拦腰斩断,十分规律地一根接着一根的倒下,那场面壮观的令人不可思议。
  众人的表情是可想而知的震惊,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如果那剑真的是挥向寻他们,我无法想象……
  那剑气是转出去了,但体内那股莫明的强力气息震荡着我的四肢百骸,所到之处便如被烈火灼烧。从腹部到胸口处似有千万把刀在绞动,令我浑身颤抖,大汗淋漓,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异常疼痛。身体乏力地往下坠去,为了不想让身体倒下,反抓手中的剑撑向地面,单膝着了地。
  蓦地,一股血腥的热流直冲我的喉头,“唔――”一大口鲜血从我的口中喷出。
  原来,吐血的滋味就是这样的感觉……
  寻,他好像吐过很多次……
  “洛洛!”霍无影飞身至我身旁,双手已扶上我的肩,并用他的衣袖将我口中溢出的血迹擦净,我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挥开。
  他无奈地望了我一眼,便回头对那三人道:“你们先行,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该死的霍无影!
  我抬起头,愤恨地瞪着霍无影,想努力站起身拦下他们,却再没有机会,霍无影他也点了我的|穴道,抱起我便往竹屋里走去。
  “霍无影,不要让我恨你。”我忍着痛咬着牙道。
  他不语,进了屋,他将我放在之前被我和寻弄榻的竹床上,对着那名尚未离去的古怪小姑娘道:“该你了。”
  那位小姑娘一摇一晃地走过来蹲下,执起我的右手探了上去。
  我没办法不哭,才与寻相聚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这几个浑蛋给破坏了,从霍无影点了我|穴道的 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不停地破口大骂,他的耳朵就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
  “霍无影,你这个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恨你,恨你――”
  还有很多话我还想再骂,倏地,那小姑娘却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让我住了嘴,让药苦不堪言,我偏过头极力地排斥,想吐掉,她一把捂住我的嘴,硬逼着我将那颗药丸给咽了下去。
  她无视于我的哀恸,我的眼泪,右手死命地捂着我的嘴,左手伸向霍无影又做了个要东西的姿势,同样的,霍无影也是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交至她手中,她左手轻扬,将银票收至怀中,再次向霍无影伸手。
  霍无影不悦,道:“你什么时候改规矩坐地起价了?不是五百两吗?”
  “嗤,我幺幺蝶的规矩只有三不医:没钱不医,不喜欢的人不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从没在标价上有过规矩,眼下是心情不好,要想我心情好,一定要银子多,这样我才能眉开眼笑。现价,翻一翻。至于给不给,你想清楚了,银子没付清之前,我幺幺蝶素来给人吃药只吃一半的。” 那名唤幺幺蝶的小姑娘轻嗤,清脆的声音却是一位成熟女子才会有的音色。
  “我看你应该改名叫吸血妖蝶才对。”霍无影低咒一声,从怀里又掏出几张银票甩给了她。
  “两千两。”她不接银票,一只手仍是摊着,另一手还是死命地捂着我的嘴。我动又动不了,只能哗哗地默默流着泪,瞪大着一双泪眼死盯着他们两人。
  卑鄙。无耻。
  “你……”霍无影只吐了一个“你”字就住了口,咬着牙道:“算你狠!眼前我没那么多银票,回到宫中再给你。”
  那幺幺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金算盘来,在他眼前晃了几下,道:“行,利滚利!你的腰牌给我,回宫后,拿银子来换。”
  霍无影一脸阴沉的从腰间摸出一枚蝴蝶状的铜牌,百般不情愿地交给了幺幺蝶。
  幺幺蝶接过铜牌,眈了一眼,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声,将铜牌收好。
  她终于松手了,又从怀里掏出一药瓶。趁此机会,我又想开口大骂,但这小姑娘的速度更快,一点开口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只见她从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迅速地又将那药丸塞入我口中。
  这次,药丸清香溢口,望着我咽下之后,她才松了手,没再捂着我的嘴。
  我刚欲开口,却见她挑了几下眉,微微眯眼,抢先道:“你,星宿门的?我叫张木木,你可以唤我一声木木,有机会照顾我生意啊。”
  说完,她立起身,对着霍无影扬了扬手中刚接过的银票,象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施展轻功飘离开了。
  真相
  眼下只剩下我和霍无影两人,我不顾一切地对他咆哮:“霍采花,知不知道?他是我丈夫,是我盼了五年多的男人,我等了多久盼了多久你知道吗?白虎国,我误把司行风当成他的事被抓,你都忘了吗?我中过黑寡妇,他现在因为和我……他现在也中了黑寡妇,假若三个月之内没有我的血做药引,他会死的,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呜呜呜……”
  “黑寡妇?”霍无影冷着脸驳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的什么人,也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既然你是他妻子,那你就该知道五年前他为什么会中血影?你就该知道,没有解药,中了血影的人有几人能活到今日的?黑寡妇算什么?中了血影之后,其他的毒也会被血影之毒给吞噬。”
  霍无影的话如当头棒喝。
  血影?!若不是霍无影提及这血影,我似乎都要忘了这事了。
  当年,虽然我不知道寻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服下血影,但是阴山之颠束阳峰的那一战,他中血影一事却是齐哥亲口说的。
  当年,寻和我说过,血影是这世上用以控制人最厉害的毒药。一年一期,每年毒发一次,每次都会持续三日。中毒者全身奇痒,第一日从脸上开始长出红色的疮痘,第二日延至上半身,第三日至全身,倘若这三天内未曾服下解药,到了第四日便会毒浓破疮而出,乏天无术。
  寻还说,皇室现有的解药都是治标不治本,实际上只能起到延迟毒发的作用,根本无法完全解毒,即便是找到下毒人的血做以血引,也恐怕是徒劳,因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解毒方法与步骤。
  这毒在外早已失传了不知多少朝,而如今只有皇室才有这毒药与所谓的解药。五年多了,假如寻没有服过解药,那么,他在第一年便会毒发身亡……
  “为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霍无影,急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他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他身上的血影之毒?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还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霍无影叹了两口气,便在我身上点了两下,他一解了我的|穴道,我激动地一把抓住他又追问怎么回事。
  霍无影轻柔地帮我拭去还在不停掉落的眼泪,柔声道:“洛洛,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至今都不愿告诉你真相。好吧,反正恶人已经做了,我也不在乎再做一次恶人。”
  我的心猛地一揪,抓住他的手难免加重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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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苦笑着道:“五年多前,岑他,不,或许应该叫他上官,你都是这样称呼他的。除了你知晓之外,我们蝶宫的人并无人知晓他为何会从双蒙山摔下来。那日他从山上坠落下来,幸运的是,被山崖边上侧长的树枝给挡住了,无意中落到某个山洞洞口前,我蝶宫的圣日使者喜欢四处游历,正巧碰上,救了他。日使将重伤昏迷中的他带回了蝶宫,替他疗伤时察觉到他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血影。在此之前,血影这种毒,我们蝶宫的人闻所未闻,或者说整个江湖中知晓此毒的人屈指可数,日使说也是曾听他的师傅提起过此毒。没想到这种失传了几百年的毒,竟会再现于世。岑醒来之后,毒便开始发作,那种疼痛让他抱头痛号,支持不住毒发之苦的他,一时间失去神志,犹如走火入魔一般,见人便要杀,蝶宫的几位兄弟也因而受了重伤。血影之毒发作的恐怖情形,我们算是见识到了。”
  霍无影顿住了,一双黑眸凝望着我,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哽咽着问:“然后呢?”
  他再度帮我拭了泪水,接着道:“或许岑和蝶宫有缘,注定是我们蝶宫的人。日使倾尽几十年的功力,将此毒暂时地给封住了,同时也封住了他的记忆。他额上的那个血痣,你留意到了么?”
  “嗯……然后呢……”我啜泣。
  “它已不再是曾经那样的鲜红欲滴,随着那个血痣颜色的褪去,他的记忆也将开启。倘若他记忆完全开启的那一日,也即是他离开人世的那一日……”
  倘若他记忆远完全开启的那一日,也即是他离开人世的那一日……
  我愣住了,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他一定想起了什么,而每吐一次血,那血痣的颜色也将有所褪色……”
  “自日使封了他的记忆后,五年里,我未曾见过他有吐血,反而自从遇见了你之后……他甚至吐了黑血……”
  “他之所以至今都不愿告诉你真相,理由,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你还要坚持再留在他身边么?”
  霍无影的声音已经遥远的让人听不见。
  “不会的,不会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不住地摇着头,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门外走去。
  原来这就是我在那暗房里听到霍无影所说的我会害死寻的原因……
  原来我的存在是会唤醒他的记忆……
  原来我的存在只会将他再次推向死亡……
  我想我快要疯了,为什么老天爷总在意外惊喜过后,又给我一连串的刺激?
  由于体力不支,在未踏出竹屋,我便跌了下去……
  “洛洛……”
  世事总是难料。
  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的瞬间,谁知它又从你的指缝中无情地滑走,想抓都抓不住。
  原本自以为很平静的生活,其实一直就是乱糟糟的,现在被打碎的更加找不到痕迹,无论想回到哪个起点,我都没的选择了。
  倘若还有眼泪,那一定是只剩下复活的感激和领悟的愉悦。
  回忆起霍无影那日所说的话,现在的蝶宫已经分散为两派,一派则遵守老宫主的遗愿,坚决守护也是老宫主儿子的新任宫主衡成,另一派则拥立寻为新任宫主。寻则是站在现任宫主衡成这一边的,无论他站在哪一边,蝶宫都会因他的存在暂时安宁。
  假若寻不在了,那么蝶宫很快的将四分五裂。
  我的存在,是对寻生命的威胁,对蝶宫而言,就是对蝶宫命运的威胁,所以才有了竹林那一战。
  往年我只会在深秋的那一个月,才会来这阴山之颠――束阳峰,而今,时隔半年,我又来了。
  没有了黑寡妇的借口,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找他,甚至连现在该何去何从都不知道了。
  不知从哪里摘的,反正我手中就是有这么一朵牡丹。牡丹?寻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就是牡丹。
  呵呵呵,以往,对于这种以命运为赌咒的方式,总是嗤之以鼻,而今,却要靠它来给我勇气,让它来指示我去还是不去。
  我木木地开始揪起花瓣,再将花瓣挥向天空,喃喃的念着: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
  垂泪望着手中这最后一片花瓣,它叫做不去……
  “洛,到底要到何时你才能明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