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2-17 01:35      字数:4753
  祀溪扬目,与芊泽四目相接。
  她一对猩红的眼,肆无忌惮的直视祀溪,那眸色森冷而凛然。
  “走开。”她咬了咬牙:“别碰它!”
  这一瞬间,祀溪感到一丝害怕。她被女子这样的眼神所威慑,然,呆滞一秒后,勃然大怒的祀溪,却选择了更为残忍的方式报复。
  “打死她!”
  她松开芊泽,指着她的鼻子,赫然出声。几个宫女便动起手来,她们即得到祀溪的命令,打死一个奴才,轻而易举。芊泽却面无表情,咬着唇,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仍由她们拳脚相加。
  她不怕。
  “住手!!”
  倐地,一道威严却柔美的嗓音打断了众人。那几个婢女停了下,均侧目望向一方,祀溪也狐疑的看了过去,只见一道清新脱浴的白色身影,迤逦而来。在地上的芊泽,也睁着肿红的眼,看着她从光芒之中走来。
  上官柳莹身后的幼季,一眼便认出了芊泽,她忙不迭道:“芊姐姐?”
  芊泽无力回应。
  “原来是皇后娘娘。”祀溪只觉冤家路窄,平日里寻她都寻不到,这一次她竟然找上门来。上官柳莹轻瞟了祀溪一眼,那目光波澜不惊,惹得祀溪心中翻江倒海。
  她那是什么眼神!?
  “这个奴才犯了什么错,溪妃娘娘你至于要打死她吗?”
  祀溪一凛黛眉,说到:“本宫管教一个奴才,皇后娘娘至于要多加过问吗?”
  “她才不是你的奴才!”幼季心直口快,在一旁突然切入。祀溪狠狠瞪了她一眼,而上官柳莹也是稍稍一带纱袖,让她稍安勿躁。
  “这奴才本是婪月宫的宫女,你何以要置她于死地?若是她真有逾越之举,按照礼法,也不容溪妃娘娘私自动刑。”她义正言辞,祀溪倒是理亏了,但她心下不服又说:“她偷了本宫的东西,你看她脖子上带的项链,本是本宫的!”
  芊泽见她反咬一口,忽地摇头:“才不是,不是,这是奴婢的,不是她的!”
  “你个狗奴才,偷娘娘的东西,还不承认。”那溪音宫的宫女一应而上,叫嚣起来。芊泽寡不敌众,只得委屈的落泪:“没有,这是我的,这是婪妃娘娘送给我的,是她送给我的!!”
  “是我的!!”
  这三个字,是咆哮而出的。
  她握着那项链紧紧,泪涌不止。她不要如此,她不要连明月最后留给她的东西,都保护不了。
  芊泽的执念,让众人一楞。上官柳莹深深望了望她,旋即对溪妃说到:“这事蹊跷,待我查实之后再和妹妹商讨,如何?”祀溪看出她显然是想保芊泽,她于心不甘:“商讨什么,她一个奴才怎会有这样贵重的东西?不是偷的!还是什么!?”
  幼季按耐不住:“娘娘你没听芊泽说,那是婪妃娘娘赐给她的吗?”
  “谁能作证?”
  祀溪一挑眉:“刁奴的话,谁能信!?”
  上官柳莹一笑,姿容似雪:“好,既然妹妹如此肯定,这项链的确是妹妹你的,那这件事定是要一查到底。究竟是不是婪妃娘娘的东西,查起来并不难。到时候,查出是这刁奴撒谎,不用妹妹劳心,姐姐我先治了她。”
  祀溪一听要一查到底,便看出上官柳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这东西本就是婪妃的,查起来容易的很,她虽是得宠也不能一手遮天,于是便悻悻然说到:“哼,这东西,本宫也不稀罕,本宫才不要为了这点事,劳心伤神。小悦,环儿,我们走!”
  说罢,一群奴婢便跟着祀溪扬长而去。
  芊泽见上官柳莹竟帮了自己,一时感激涕零,强撑着酸痛的身体,作揖道:“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幼季赶忙上前扶住芊泽:“芊姐姐,你怎会惹了那妖妃,她现在是条疯狗,见人就咬的!”幼季言辞大胆,惹得上官柳莹微嗔而视。幼季赶忙噤声,只是关切的对芊泽说:“姐姐你疼吗,她们怎么这般狠心,出手如此狠?”
  芊泽全身遍体鳞伤,幼季看着双眼泛红。上官柳莹却淡定从容道:“上一次,芊姑娘也算救过本宫一次,这一次只当是还恩,你不用谢我。”
  她说的话,平静到不可思议。芊泽看着她,只是轻然一笑。暗自心赞,她真是一个出尘不俗的女子。
  但旋即,刚笑过的芊泽却突感身体无力,原来早已不堪重负的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她眼一昏竟当场晕厥过去。
  “芊泽!!”
  意识模糊间,只闻幼季急切一喊。
  第七十六章 囚禁
  芊泽从轻咳中醒来,朦胧间听见幼季雀跃的声音:“娘娘,她醒过来了!”旋即,一抹纱白的身影翩然落入眼眸,芊泽一定神,上官柳莹正含笑凝视自己。
  “你醒了。”
  芊泽撑起身子,又顿觉一背酸痛。她怔然的望了望周遭,才发觉自己身在坤夕宫。寝殿里装饰素雅,阳光充沛,上官柳莹迎光而站,冰雪之姿清丽难言。芊泽呆了呆,想起来先前的事情,忙从凤榻上站起:“多谢娘娘……”
  尾音还未站稳,芊泽一趔趄,又要跌倒。幼季顺势扶住她,忙说:“你的身子弱,刚又遭那溪妃暴打,怎还不好好待在床上?太医说了,得至少躺半旬。”芊泽感激的望了一眼幼季,却摇头:“这不合礼数,皇后娘娘已救过奴婢,奴婢不能得寸进尺。”自己躺的毕竟是皇后才能躺的凤榻。
  幼季嫣然一笑:“我们娘娘人可好了,哪有那么多礼数。芊姐姐你有伤在身,还是莫要起身。”上官柳莹听罢,也颔首淡笑:“你好好待在床上吧,待会我派人去婪月宫知会一声,就说你先在这住下了。”
  “住下了?”芊泽愕然出声。
  幼季把她按回床榻,抚着她胳膊说:“是呀,婪月宫现在无主,芊泽你即已惹了溪妃,你回去,哪有那么好的命能躲得过她的魔掌?”女子一板一眼的说到,芊泽倒觉得的确如此。她黯淡的垂下眼眸,这溪妃好生记仇,偏偏自己又三番两次撞到她枪口上。但最令她难受的,不是溪妃的毒打,却是……
  他的冷落。
  “姐姐想什么呢?”
  幼季凑过身一问,芊泽眨了眨眼,忙摆手:“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就是说姐姐愿意住下来了?”幼季一合手,眉眼弯做一撇新月。盛情难拒,芊泽只得颔首轻笑。幼季一见芊泽答应了,便冲着上官柳莹道:“太好了,娘娘,芊泽答应了。以后幼季就有伴了!”
  上官柳莹杏眸一弯,笑的纤尘不染。幼季把薄罗被给芊泽盖上,又敛起如烟的鲛纱帐,边说:“今日景致好,芊泽若是不想睡,就看看风景吧。你听,院子里有黄莺在叫呢!”她指了指方向,芊泽目光缓移而去,窗棂上泛着金光,仿若精灵在其上翩然起舞。
  听着黄莺婉转的啼鸣,芊泽一笑,心底却想起了小戏。那只明月救起来的鸟儿,他日日逗它,有时也喊它‘小狐狸’。想着想着,女子的眼眶又微微泛红,她一手探上颈脖,那挂项链还好端端的在。
  她松了口气。
  目光却惆怅万分的注视它。
  上官柳莹在一旁寂寂不语,一双漠然的眸子,也盯着那项链看。许久之后,芊泽却扬目说到:“娘娘,我想去外面瞧瞧。”
  “芊姐姐要瞧什么?”幼季不解。芊泽却半阖眼眸,低喃道:“想听听小戏的叫声。”
  坤夕宫本是沁城皇宫里,最华美之地。但上官柳莹性子淡薄,住下一载,到把那清丽致远的风格授予此宫。芊泽走出殿里,便瞧见那空廊虚凌于水上,一泓碧绿的池水轻淌在廊下。她跟着上官柳莹,信步而走。不远处黄莺啼鸣声声入耳,芊泽越过那碧波飘渺的湖面,远眺至那层层叠叠的树丛。
  “姐姐喜欢听黄莺叫?”
  “嗯。”芊泽并未看幼季,只是淡淡点头。上官柳莹也道:“这叫声圆润嘹亮,低昂有致,婉转动听,黄莺能唱的歌,凡人唱不了。”她转过脸来,娇美的面容,莹白如玉。芊泽报以微笑,难得皇后竟也是个喜爱自然的人。
  芊泽的视线往下看去,水光潋滟,莲叶层叠,勾勒出一幅大好水墨画。她叹道:“好漂亮的池子。”边看,边瞧见那水里一只红鲤正被身后的一群小鲤鱼追赶。她笑道:“这些鱼儿好可爱,竟会追打嬉戏。”
  上官柳莹往下一看,见着那红鲤竟一皱眉,说到:“那不是红鲤。”
  “那是什么?”
  “那是吃鱼的红懿鱼,它长的像红鲤,时常以此潜入湖中,让小红鲤鱼不觉防范。”说罢,幼季和芊泽均是一怔,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上官柳莹伸手一指,说到:“你们看。”
  那红懿鱼七拐八拐的把那群小鲤鱼诱拐至一处隐蔽的荷叶处。那荷叶深处有荆棘的茎杆。那小鱼们一进去便被划伤,且寻不到路出来。红懿鱼却早有防备,守在外头,出来一只吃一只。幼季见着,捂嘴慌道:“它可好狡诈啊,这些小鱼好可怜啊!”
  上官柳莹在一旁,娓娓说到:“这鱼十分聪明,它知道若是单抢匹马入小鲤鱼群,定是不讨好。即便能吃到一两个,也只是小餐。它利用自己的外表,迷惑它们,让它们以为自己是同类,引君入瓮,借刀杀人。”
  芊泽听罢,伏在拦杆上的小手,忽的一抓,紧攥起来。她清眸圆瞠,心底忽然就想到了那夜,洛羽晴引她出去的一幕。她一直都认为,事情定有蹊跷,然而,她始终都不愿意这么想。难道她真的是为了引自己去那里,然后借他们的手,除去自己?
  每想半分,芊泽的心就绞痛半分。
  “那它真是坏透了,要是像其他的鱼类一般,光明正大的捕食,还说的过去。这样骗人,罪该万死,枉那些小鱼那么相信它呢!”幼季打抱不平,又冲着芊泽一问:“芊泽你说,是不是?”
  芊泽恍惚的撇过视线,轻嗯:“呃……嗯……”遂又神色黯淡忧伤的垂下眼帘。上官柳莹见此以为她身体不适又道:“还是早些回去休憩吧,在外待久了,对身子不好。”幼季也点头同意:
  “芊姐姐,我扶你回去。”
  三人徐徐走下拱月长廊,上官柳莹走在最前。本是相安无事,但忽地,在拐角之处,上官柳莹却突的神色大变,‘啊’了一声蜷缩起身子。芊泽大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幼季便大步上前,扶过皇后。
  “娘娘,娘娘!!”
  上官柳莹面色绯红,断然没有了刚才的莹白之色。她娇喘低吟,香汗涔出,一只手揪在胸口,断断续续的说到:“快,快扶我回寝宫。”幼季一见皇后如此,便知她是旧病复发,忙不迭的带着她,匆匆回殿。
  芊泽走在后面,一脸的疑惑不解。
  这病,她见过一次。在落雁山庄的时候,她也误打误撞的救过一次上官柳莹。当时,她也是一副春情荡漾的模样,并且还要嗅那檀香炉才能得以平复。想起那檀香炉的味道,芊泽愈发觉得在哪里闻过。
  一丝一缕,都是蛊惑心智的味道。
  “娘娘,给,给!”幼季把点燃的檀香炉递给上官柳莹,她像如获至宝一般,贪婪的嗅吸。那模样,完全是沉溺在一种陌生的情欲里,断然没有了她平日里的淡定和矜持。芊泽怔怔然的在一旁观望,不禁哑然。
  待到一切都平息之时,幼季才松下一口气,说到:“娘娘,这病是什么呀,怎么都不会好的。”幼季年幼,不懂得其中玄机。上官柳莹拭了拭额间的香汗,瞟了一眼芊泽,苦笑道:
  “又让你瞧见了。”
  芊泽脸一红,上官柳莹美艳的姿色在病发之后,愈显昭彰。她关切问道:“娘娘,你这病是在宫中落下的吗?为何不服药,这檀香炉里燃的是什么?”一连串的疑问,珠弹似的弹出。上官柳莹先是一敛眉眼,苦涩笑道:
  “芊泽你伺候婪妃这般久,难道不知道这是何病?”
  芊泽一楞。
  幼季却在一旁说:“娘娘我也奇怪呀,你能告诉幼季吗?”
  上官柳莹不答,眸中光华不定,她思吟半晌,拉过芊泽的手问到:“婪妃娘娘生前,难道不会如此?”芊泽听罢,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她怔怔然的望着上官柳莹,她却最终一笑:“看来,你真是个心底纯良的孩子。”
  “娘娘,你不告诉幼季吗?”幼季一撇嘴,她本以为可以得到一直以来疑惑的答案,却不料上官柳莹还是不说。上官柳莹见此,宠溺的摸摸幼季脑袋:“你这丫头,不是本宫有意瞒你,而是……”
  她神色尴尬的瞥了一眼芊泽。芊泽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忙到:“娘娘不说便罢,奴婢可以到外面去,不听。”
  她想,她毕竟是个外人。
  上官柳莹却笑道:“不是这样的,芊泽。只是,这事难以启齿……”她怯红了脸,眼波一转。幼季更是不明白了,反问道:“难以启齿?”
  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