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2-19 21:06      字数:5336
  他们总以为,以我的眼光,这个相貌平平的兮老板定然入不了我的眼。
  我却笑,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兮从前的模样,那是他们没有看透兮那双深
  黑的眼。
  我只知道,我所爱的人,回来了!
  我亲了他,看到他忍著愕然後堆起的笑容,这模样很是可爱。
  我不知道兮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如何从贺兰仲阙为他设的局中活下来,即
  便他活得或许不够好,但他真的还活著!
  对了,想起来,执泪的那一位曾对兮说过,他不在乎执泪做过些什麽经历些
  什麽,他只知道,执泪能够活下来,对他已经很满足。
  兮不理解这一点,可我懂。
  我真的懂,懂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无论他做什麽,此刻他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对我已经是太足够了!
  即便,他根本不记得我。
  即便,他根本不爱我!
  我也觉得,足够的满足!
  我想靠近他,想在他身边,想看著他的一切。
  我也确实留了下来。
  我与他,或许是情人吧。别人眼中,是如此认定。可事实,真如此麽?
  我爱他,可我也知道,他不爱我,从前不爱,现在也不爱。
  他对我,只是喜欢,就算比喜欢更多,也只是更喜欢而已。
  兮有些改变,过去他是个对感情很是执著之人,他求的只有那麽一个人,可
  就是那麽一个人,他想要他的全部。
  所以,我曾经以为,失去那个人,他会死。
  可他没死,对爱的执念也几乎没有了。
  我不知道,如今的兮,为何对生如此的执著。
  他似乎活得很恣意,却未必高兴。
  虽然他常笑,可他的笑意不到心底。
  旁人只觉得他的笑容有几分姿色,可我知道,比起那个只给贺兰仲阙看的笑
  容,他给别人的笑,包括对我的笑,实在差得太远。
  熵照兮活下来了,可那个会笑的很好看的熵照兮却死透了。
  那麽,我的爱,究竟是死是活呢?
  我原以为,我的爱,是活的,因为他还活著。
  我也原以为,自己真能毫不在乎他的感情,只要我能留在他身边,一切於我,
  就以满足。
  後来,我才知,我的爱还是死了,因为兮的爱已经葬在悬崖底下,不复返。
  後来,我也才知,我做不到,做不到一心一意留在他身边却毫无所求,我并
  不满足。
  在他身边,便想得到更多。即使表面不露分毫渴望,可心底的执念却愈加的
  深刻。
  人的感情,犹如饕餮。
  吃了一点,便想吃更多。
  得到更多,便想得到全部!
  我得到了他的喜欢,得到了他的依赖,得到了他的信任,得到了他的亲吻,
  得到了他愈来愈真实的笑容,所以,我想要他的全部。
  无论是熵照兮这个人,或者是他的爱他的心,我都想要!
  补完番外三──零落熵兮 04
  然。
  最可笑的却是,在我极力忍住这份日渐溢出的独占欲的时候……
  他却出现了。
  贺兰仲阙又出现了。
  我听见他对兮说:“照兮,过来。”
  这话,竟让我有回溯之感,似乎下一刻,兮就会扑到他怀里,露出最美的笑
  容然後说一句:“贺兰。”
  当然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兮一步步的後退,一步步的退进我的怀里。
  他在我怀里,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
  吻他,以此来确定他的存在,确定他还在我身边,确定他没有跟著贺兰仲阙
  离开。
  无论是兮,或者是别人,都以为我聿王萧宜是个万事皆在掌控之人,皆以为
  我温柔却自负。
  可谁知道,在熵照兮面前,我有多胆小?!有多自卑?!
  若说世上由什麽我输不起的,我只能说,熵照兮!
  只有他,我未曾得到,却仍留下。
  只有他,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
  未曾在他身边时,我可以安慰自己,看看他就好。
  可真的在他身边了,便会越贪心,想著永不分开。
  笑,我不知萧家人是否都这样?
  我的堂兄萧景可以微笑著看著自己所爱之人与别人好,甚至说愿一生只为知
  己,他心中是否在淌血我不知,我只知换了我,做不到!
  八月初六,贺兰找上我。
  偶尔我会想,有些事我或许比兮执著,可更多事,我比他看得开。看得开所
  以不被拘泥,所以能轻易看透贺兰要什麽。
  他要的,同我一样,只有熵照兮。
  他与我说,既然兮没有认出我,代表他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即便再努力,
  再对他好,他也不会爱上我。贺兰说他懂兮,他说兮天生就心软,不会对人说硬
  话。
  他说的,其实我全都知道。
  只是一直不愿面对罢了。
  说实话,我现在与我被兮搭救那时的模样,真的没差多少,而这四年,他都
  没将我认出,丝毫没有。
  多年前的我无法在他记忆中留下零星片断,换了多年後我又能否做到呢?
  可我真的不愿就此放弃。
  如何放得了手?
  我不是萧景,虽然明知兮的心里有贺兰仲阙,我也无法像萧景一样把所爱之
  人拱手相让。
  何况,贺兰的情形未必比我好!
  我所能做的,只有加倍的缠著兮,让他天天都见我,让他天天只想著我无暇
  想起他的,包括贺兰仲阙!
  只可惜,我还是错了。
  一子错,全盘皆输。
  我也意识到,说出那一句‘兮跟了我’的话後,我会失去他。可不知怎的鬼
  使神差,这话便出口了。
  看著他对贺兰的感情愈加明显,看著他似乎要跟贺兰走了。
  我只好这麽说。
  逞口舌之快,得一时之安慰,却失去他。
  我没想过,他会走,放下他经营五年多的醉花楼,就这麽走了?
  贺兰增他的凌渊剑插在我为他题的醉花楼招牌上,我不懂,兮究竟要说些什
  麽?他跟贺兰走,我会理解;他一个人走,我想不通。
  那天早晨贺兰也在场,他只是看著这块插了剑的招牌摇头笑笑,将凌渊拔下
  便欲离去。
  我拦下他,问他为何。
  贺兰只说,萧宜,你竟然不懂?
  是,我是不懂。
  贺兰又说,你真可怜。
  我可怜麽?我不知道,我只知,多年前,兮在我心里留了一道刺,让我学会
  思念学会爱;如今,他在我心上留下一道疤,一道愈合不了的疤。
  只要想起熵照兮这个名这个人,疤痕就会撕开,生生的疼。
  兮,我那麽爱你,为何你不愿爱我分毫呢?
  当时,我是这麽想的。
  一年後,我明白贺兰说得对,我很可怜。
  自诩多明白兮,自诩在他身边四年多了解他所思所求,可我却比贺兰晚了一
  年才知道,我究竟输在哪儿。
  只因我的心越来越贪,逼得越来越紧,我中了贺兰的局。
  又过半年,我想,是否日後再遇上兮,若他身边有人相陪,我可否坦然给他
  一个笑容呢?
  想了想,摇头,多半做不到。
  我也想,他会否一辈子都不出现在我面前了呢?
  若是,那麽这四年总算也是美梦一场了。至少我拥紧过他吻过他,听他阿宜
  阿宜的叫我将我当作至交。
  可我没想到,还能再见他。
  还在醉花楼。
  他脱下带了很久的面具,这张脸,在与他重逢後我仅仅见过一次,哪知後没
  多久兮就离开瑶城了。
  他脸上那道疤也还在,可这幅模样,真真要比从前易容时好看的多。
  他一人坐在角落里吃茶,对了,醉花楼在兮离开之後被瑶城的饭庄大头祁睿
  与皇兄钦点的造香人茗凡一同顶了下来,成了客栈,生意还很是红火。
  “兮。”在他身後,我轻轻唤他。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这笑容,真的很美。
  兮盯著我,还是笑,笑了很久才道:“萧宜,我爱上你了。”
  呵呵,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心绪。
  狂喜?绝不是,自然也不可能是难过。
  或许该是战战兢兢,没错,我爱他,爱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傻了麽?”兮拍拍我,乌黑乌黑的眼中有著狡黠。
  他乌黑乌黑的眼中,更有我。
  “你说你爱我?”我问。
  兮点点头,拉下我便亲了过来。
  他爱上我了?
  我求了那麽久的感情,居然成真了?
  我不知该如何做,只能任凭他吻著,直到东阳将我二人打断。这个泼辣的家
  夥双手叉腰的问我何时勾搭上别人?边上的榆关也几分谴责的瞧著我。
  倒是兮,将我推到身後,对东阳道:“怎麽著你就可以爬上你家祁睿的床,
  我亲我的男人还不行?”
  东阳和榆关不认得兮的脸,但这嗓音这语调,他们不陌生。
  我好笑的见这素来刁钻的东阳竟愣了半晌才开口:“熵照兮?兮老板?天,
  你怎麽突然这幅鬼样子?”
  兮也与他调笑起来:“哪儿鬼样子了?东阳,你若是嫉妒我比你天生丽……”
  “丽你个大头鬼!”东阳扁扁嘴,转身就走。
  榆关凑到兮身边,笑著说了句:“没想到兮老板长得不赖呢。”
  我见兮与他们说话的模样,与两年前分毫不差。
  还是这麽神气。
  拉住他的手,确定这一刻,我手心里的是熵照兮的手,方才跟我说爱我的人
  也是他。再一次的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他们都离开只剩下我和兮之後,他告诉我,在他心中,我只能排第二。
  我笑,笑说无所谓。
  自然知道,贺兰仲阙对他有多刻骨铭心。
  兮却打了我一下,道:“阿宜,怎麽你一点没长进呢?不要老是嘴巴上说无
  所谓,心里头纠结的要命。”
  好吧,我承认,我总会嫉妒一下。於是抱紧他,说我爱他。
  兮很得意的笑了笑,这笑容好似骗了许多人之後的小得意,“在我心里呢,
  排第一的是自由,排第二的呢,是你,也有贺兰。我忘不了他,可你与他,都比
  不上我想要的自由。两年前离开,便是如此。阿宜,若我去找贺兰,你反对?”
  先摇头,我不愿他为我勉强什麽。熵照兮这个人,就该活的恣意而任性,我
  愿像贺兰一般宠他,任他胡来。
  “我逼得你太紧?”我又问。
  兮点点头,“你、贺兰都是。当然,突然意识到自己爱上你,吓得逃跑了也
  是理由之一。”
  突然意识到爱上我,吓得逃跑了──摇头,我在自己心上留了两年的伤居然
  只是这般理由?
  不知该哭该笑。
  但总之,这话还是甜蜜的可以!
  亦因此,贺兰的存在似乎变得没那麽讨厌了。
  = 补完番外三 '零落熵兮
  ' 05end
  ' 零落熵兮' 那一天,在久违了的瑶城之中,在温望零的家中,层冰问我─
  ─兮,你要跟我回悦染麽?
  我偏头问他,为何不回去。
  层冰拉著温望零的手,笑得跟白痴似的说,我以为你腻了。
  层冰常说,我这人没定性,尤其是去了贺兰这个负担後,愈加的没定性,万
  事只图个快活便可。
  我回道,图个快活有何错?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不图个快活,太不合算了。
  可我自己也没料到,马车途经东街巷尾时,我竟留了下来。
  阿冰绝对是故意的,一路回悦染压根无需经过这条道,无外乎是他抱得爱人
  归过了河边要拆桥罢了。
  醉话楼没有拆,这让我有些许惊讶。
  里头的老板是东阳,这让我更惊讶。
  当然,他是认不出我的。
  在瑶城五年多来,我日日夜夜都戴著面具甚少会摘下。
  一离开瑶城,这面具便无关紧要起来。我有两年没碰过那东西。
  东阳只见过面貌平平,毫不起眼,过目就忘的兮老板;又怎会识得我这个脸
  上有长长一道疤家夥?
  我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看他忙里忙外招呼客人。
  还是往日的毒舌与泼辣模样,我支著额头,顿觉好笑。
  方才跳下马车是一时冲动,可冲动之後总得想想以後的日子怎麽过。或许周
  游林翰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麽,离开瑶城之前,要不要去看看阿宜呢?
  我嗑了颗花生,漫不经心的想到。
  说实话,我也真的挺想他的。
  阿冰和绋绿都没说错,两年前我走,固然是他与贺兰二人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