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19 21:05      字数:4799
  终于,他看到了牧,他就在自己前方不到五步的柱子旁。用枪指着自己。
  「仙道,结束了。」
  仙道的手已放在腰后的匕首上,打算与牧来个同归于尽,就在这一瞬间,他左右分别传来两道及时的声音:
  「不许动!」
  「把枪放下!」
  28
  黑帝被捕虽然是计划的目的,但真正成功仍教大伙喜出望外。
  于是警部一扫过去几天的不安、严肃,再度充满热烈的气氛。现在除了两名队友在医院看守接受疗伤的黑帝助理,另四名分别因轻伤在医院看诊,其余人都到齐了。
  这次战役,仙道的谋略居功厥伟,因此所有人都为他鼓掌。有人问仙道为何算准牧会冒险选在警部外面动手,仙道抚着包扎的手,笑而不答,他感谢大家多日来辛苦的配合,也不忘提一提在紧要关头救他一命的两个人:流川和樱木。
  「谢谢你们。」仙道对两人鞠躬致意。
  「啊哈哈,不用啦,」被诚心诚意地道谢,樱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说:「我们只是刚好赶到而已,刚好而已。」
  但是看他不住傻笑的样子,每个人都知道他其实内心很得意。
  流川忍不住低声说了句:「白痴。」
  樱木仍然傻笑着,小春忽然凑过来,把手放到流川肩上,「欸,流川,这阵子我们大家为你这么拼命,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啊?」
  其它队员一听,纷纷鼓噪。流川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响应。此时樱木忽然也挨过来,拿开了小春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狐狸,我也认为你应该表示一下谢意,这样好了,晚上由你请客,大家唱歌喝酒去!」
  耶!一伙人全欢呼表示赞成。流川被赶鸭子上架,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把目光投向仙道,仙道朝他微微一笑:「你请他们,我请你。」
  于是下班后,一伙人便相约来到一家知名的居酒屋。才刚开始喝酒,一名女孩便大辣辣地跑进来嚷着要找仙道。
  仙道抬头一看,暗叫不妙。
  「仙道彰,你说,你把牧怎样了?」
  仙道赶紧起身把彩子拉到一旁,避开众人异样的目光。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啊?彩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牧他怎样了?」
  仙道搔搔头,「他被抓起来了,现在等起诉。」
  「他为甚么被抓起来?他做了甚么?」
  「他……」仙道看了一眼流川,「他受雇杀流川。」
  「甚么?!」彩子简直不敢相信。愣了好一会,她结巴地问:「那,流川有没怎样?他有没事?」
  「没事,他很好。」只是等一下酒一喝,可能就不好了。
  彩子沉默下来。一个是她的旧情人,一个是流川。谁遭遇不幸对她来说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但是持平而论,她知道牧是始作甬者,他不该先接下案子。想了想,知道自己已无话可说,因此她低头转过身去,茫然地往外走。
  「彩子。」仙道想唤她回来,想想,唤她回来又能怎样,因此举起的手又再度放下。但是已经走到门口的彩子忽然又转回来,对他说:「我要喝酒。」
  仙道还来不及说话,彩子已坐到一伙人之间,拿起酒灌了起来。
  吃喝了一阵,虽然流川一直警惕自己上次的教训,但碍于彩子要求,最后仍然陪着喝了好几杯,超过他能负荷的量,因此很快又再度像上次那样轻飘飘了起来。没了心防的他开始回敬彩子,两个酒量差不多差的就这么开始轧酒,喝得比任何人都凶。一伙人越看越不对劲,最后终于抢下两人的酒杯,仙道扶着彩子,责无旁贷地打算送她回家。樱木则自然搀起流川,跟着一群人走出居酒屋。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幽幽,月亮高挂,是个晴朗的夜。
  凉风一吹,流川暂时清醒了过来,推开樱木的扶持,一个人蹒跚地往前走。
  「樱木,流川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让他随便睡在路上了。」
  樱木朝仙道咧嘴一笑,「这还用你说吗?我当然会负责到底。」
  「还有,你可别趁人之危,动手动脚的。」
  「嘿,」樱木瞪着他,「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仙道轻哼一声,回视樱木。两名同样高大的男人对峙着,一名队友凑上来,好奇的问:「动甚么手脚啊?」
  仙道与樱木同时回他:「没甚么。」「没你的事。」
  终于,樱木收回瞪视的目光,回过头,见流川已过了街,还没赶上去,流川已与一名女子撞上。
  那女子撞入他怀里后便伸手扶住他,身体也自然地向前一倾。
  樱木看着这一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想开口,就见到那女子手里白光一闪,没入了流川的身体。
  啊!——樱木呆住片刻,然后拔足向流川拼命跑去。「流川!」
  「樱木!你跑那么快干嘛?!」队友们不知情,正想叫他小心车辆,但一部车已朝樱木急驶过去,飞奔中的樱木根本无暇反应,碰一声后,他整个人飞了起来,摔落在人行道上。
  流川目睹这一幕,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来,他用仅剩的力气推开那名女子,看她后退几步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熟悉的褐色眼眸。
  ……藤真?
  失去了扶持的流川,开始像断线的木偶般缓缓倒下。
  忙着救援樱木的几名队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仙道将彩子推给身旁的队友,朝他飞奔过去。
  胁下的创伤让流川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身体发出的血腥味更让他头晕起来,许多人在喊着他与樱木,流川侧过脸,想看,但眼皮已沉重地睁不开。
  樱木……他无力地闭上眼,渐渐地,觉得身体开始腾空,过了不知多久,身体又开始往下降,速度愈来愈快、愈来愈快,终于,甚么也感觉不到。
  ※ ※ ※ ※ ※ ※
  沙……沙……。
  海浪的声音,流川赤足走在沙滩上,停在营火不远外,看着几名孩子围着红色的火焰在欢笑嘻闹。
  「那不是你的世界。」父亲的手拉住他。
  流川回过头,看不到任何人,只有呼呼的风在耳边狂啸。
  「来啊,来玩啊!」留着红色短发的男孩笑着招手,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巴。
  流川再次转回头,父亲的脸出现在眼前,「去了,就别回头。」
  他看了看父亲,默立片刻,然后开始踩着细沙,一步步走向那欢乐的营火。
  红发男孩跳到他眼前,拉住他的手,「你终于来了。」
  流川动了下嘴唇,一阵沙吹过,他玻鹧劬Γ僬隹旆⒛泻⒈涑晌⑿Φ某旆⒛泻ⅲ斐鍪侄运担骸富队尤搿!?br />
  「流川,流川……」
  流川玻Я瞬'眼,调适了光线后,慢慢把眼睛睁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仙道,仙道,快醒来。」
  趴在床边的仙道抬起头来,眨眨惺忪的睡眼,看到床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自己,仙道发了一会呆,接着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抓起他的手,把自己的唇印上去。
  「呃,你们聊聊。」彩子看出了点甚么,仓促地说,「我去叫医生过来。」
  「你感觉怎样?」仙道坐上床沿,「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
  「我怎么了?」流川问,意识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你被刺了。」仙道说:「你知道是谁吗?」
  流川回忆着,沉默片刻,摇摇头,紧接着他问:「樱木呢?他……怎么样?」
  「他……」仙道拖长尾音,流川拉住他的手臂,「怎么了?」
  「他——」仙道正要说,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来:「狐狸!你醒了吗?狐狸?」
  流川望过去,一个高大的红头转动着轮椅冲进房间,一直到他面前才停下来。
  拉住流川的另一只手,樱木嚷着:「你醒了,哈哈,你终于醒了!」边笑着,边抹去狂奔而下的泪水。
  流川看他又哭又笑的,低声说了句白痴,接着目光便落在他脚上。
  樱木胡乱擦了擦脸,解释说:「我的腿没事,是我的腰撞到了,不过不碍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喂,甚么不碍事?」带着医生进来的彩子双手插腰,「你以为自己是无敌超人吗?你的伤可是波及脊椎的,得好好观查一段时间,并且做复健才行。」
  「彩子姐,你好吵,让我们说说话可不可以啊?」樱木皱起眉头。
  「呃,这个,在你们说话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先替流川先生做个检查?」被晾在一旁的医生终于开口。
  幸好刀偏了偏,没刺中要害大动脉,加上经过几次手术抢救,流川现在已无生命危险,剩下的,就是尽量休息疗养。
  说到休息时,医生看向仙道与樱木二人。
  仙道眨眨眼,对着医生微笑,樱木则是一脸困惑,不知道医生为何要盯着自己。
  「咳,樱木,」彩子只好替医生说了,「你是不是该回自己的病房了?流川需要休息,你也是。」接着又对仙道说:「你也是,几天都没好好睡一觉了,回去休息休息再来吧。」
  大姐头出面,红头少年不愿也不行,恋恋不舍地放开流川的手,「我晚点再来看你。」然后推着轮椅到了门口,一直等到仙道也起身,才与他一起离去。
  彩子与医生也相继离去,病房里只剩流川一人。他盯着天花板,睡意渐渐袭来,于是昏沉沉地再度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有人在身旁,流川缓缓张开眼睛。
  「为甚么花形和我父亲,都没你幸运?」穿着医师袍的藤真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他身前。
  流川惊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门口。
  「那个警察在睡觉,暂时不会醒来。」藤真微微牵动嘴角,流川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
  「我原本早就想来,但是那个仙道彰一直守在这,还有那个红头发的,老是突然出现,害我一直等到现在。」
  明白流川的沉默,藤真伸出一只手,摸着床尾的栏杆,慢慢地说:「以前,也有人这么爱护我,但是现在,全走了。」
  「……」流川默默听着。
  「爸爸、一郎、花形,全走了。」
  「兄弟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看了还是沉默的流川一眼,藤真再度牵动嘴角,「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总是静静听着,但却有自己的想法。」
  流川看着身前的床单,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藤真忽然又说:「那一刀没刺死你,你应该感谢你父亲。」
  父亲?
  「当我要把刀子刺进去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他。」藤真说着,视线投向窗外。
  「你打算怎么办?」流川终于开口。
  「你是问我打算怎么杀你?」藤真眉毛一挑。
  流川摇摇头,「你已经杀不了我了。」
  藤真似乎颇讶异地收回视线,看向流川,想了想,笑了。「以前一郎总是说你呆呆的,有点笨,我却说你只是单纯,一点也不笨,看来是我对了。」
  笨?呆呆的?流川忍不住噘起嘴。
  藤真与他对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针筒,看了一眼,像舍弃心爱的物品般恋恋不舍地将它放在流川脚边。
  「原本我在进来的前一刻还是想杀了你的,但是,你说对了,我已经失去杀你的勇气。」
  ※ ※ ※ ※ ※ ※
  藤真离开前并没有忘记回答流川的问题。
  他将解散实际已经四分五裂的翔鹰,然后逃离日本,去他和花形约好将来要去的地方,办一所花形一直梦想的慈善医院。
  一直到他离开了许久,流川仍感觉恍若在梦中。
  怔怔地看着脚边的针筒,他发现,生命忽然变得非常有重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轻易可舍得。当发现自己有这种感觉时,流川知道自己的心变了。
  因为几次的死里逃生,因为藤真的遭遇,也因为,自己开始在乎起自己,和别人。特别是……
  「流川!你没事吧?!有没有人来搔扰你?!」来到门口发现轮值警察在昏睡的樱木,一下子便连轮椅带人地飙到了他面前。
  「……我没事。」流川低声地说,凝视着红发少年关心的脸,补了一句:「谢谢。」
  啊?樱木张大眼睛,愣了好一会,拉开嘴角腼腼地笑着:「没甚么啦,应该的嘛,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又那么爱你,当然要关心啦。」
  到底自己说了甚么,樱木自己并没注意,他只知道自己很高兴,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流川看他胡言乱语兼傻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又一句:「白痴。」
  「  流川,我又来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仙道全身刚沐浴过的味道走进来,手上还捧着把纯白海芋。他把花插在桌上花瓶里,房里立刻充满新鲜的花香。
  「阿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