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1-02-19 21:01      字数:4833
  …现如今,你连秦广也不放过。我老实告诉你,龙延洛!你当真以为秦广喜欢你,像你父皇那样宠着你?这都是我安排的,是我让他接近你,为的就是治治你这个不举的东西,为我族留后,好早日废了你这个怪物!”
  龙延洛怔怔地朝后退了几步。太后依旧在吼,但那字字句句听在龙延洛耳里都已变了音,曲了形,怎么也听不真切,只有一阵阵雷声似的“怪物”隆隆作响。龙延洛左右张望着,四周人都看不清面孔,一个个似乎都圆瞪着眼,微张的嘴不停地跟着太后大声叫着“怪物,怪物”……龙延洛终于起了怯意,手扶着胸口,心顿顿地急跳着,一下紧挨一下,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奔出来。
  身后有人抓住了自己,似乎在说些什么。龙延洛回头,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面孔依旧辨不清,只看见那嘴是明明白白的鲜红色,夸张地大张着,一遍又一遍“怪物怪物”地叫。龙延洛一阵晕头转向,想甩开那人,却使不上力,踉踉跄跄地朝前跌了几步,剩下的事,便都记不得了。
  等龙延洛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躺回了龙床上,触目所及都是熟悉的事物。龙延洛稍稍安了心,额上的汗依旧冒个不停,胸口倒没了紧抽的感觉。呆呆躺了会儿,突然听得旁边有水声,龙延洛紧张地抬头,看见婉儿手里捏了块还滴着水珠的方巾,正要往他的额上蹭过来,龙延洛慌忙打开婉儿伸过来的手。婉儿似乎料到他的反应,收回了手,沉默不语。
  “朕……听见好多人说朕是怪物……”
  婉儿知道龙延洛还在挂念之前的事,又不好开口安慰,只能敛口听凭他继续。
  “朕的梦里,总有个怪物……”龙延洛喃喃着,“朕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想它,便什么事都没了,却不知道那怪物……竟然是朕自己。”
  龙延洛的话里夹着哭音,婉儿侧过头看了看他,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泪流满面。婉儿犹豫着伸出手,搂着龙延洛的脸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龙延洛一阵阵地抽泣,嘴里絮絮叨叨着“朕就是怪物”。
  婉儿轻叹了声,爬上龙延洛的床,靠在龙延洛身上小心地亲吻他的脸颊。龙延洛闭上眼承受婉儿孩子似的啄吻,渐渐止住了泪。
  婉儿见龙延洛没有拒绝的意思,慢慢掀开他的衣服,探上龙延洛的胸口。龙延洛抖了一下,默默忍受下来。婉儿胆子大起来,搂住龙延洛的肩膀吻上他的唇。龙延洛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抵抗起来,手脚并用地要把婉儿踢下床去。婉儿有些发急,却实在制不住发了疯般的龙延洛,只能收敛起来,下了床。
  “不对,你不是……朕要的人……”
  龙延洛眼角挂着泪,絮絮地说了句什么,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18
  秦于心出了家门,扭七拐八地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找到了躺在地上发呆的秦广。秦于心撇撇嘴,蹑手蹑脚地想冲上去吓大哥一跳,却听得他出其不意地喊了声“有事吗,于心?”
  既然被发现了,秦于心便大大方方地在秦广身边坐下。冬日里的风一阵阵地吹来,虽冷却并不刺骨,风里混着泥土香,闻来觉得神清气爽。
  “广哥。”知道秦广闭着眼假寐,秦于心也不等他搭理自己,兀自说开了去,“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辞官?还突然让全家搬到这个偏僻的乡下地方?”
  秦广嘴里叼着的干草在风里颤颤地抖,男人依旧合着眼,敛口不语。
  “明天,你当真要和那个燕宁成亲?”
  秦于心斜了眼始终无动于衷的秦广,伸手要捏秦广的鼻子,却在行动前就被做哥哥的一把拦住。
  “广哥,上次在宫里那个男人……”
  “你怎么还惦记着他?”秦广把嘴里的干草吐了出来,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看天。
  秦于心抿着嘴犹豫了一阵,还是把心里话通通倒了出来:“我那天看得清清楚楚,那男人绝对不是太监。可宫里不是太监的男人,除了皇上好像就没别人了……”
  秦广没理弟弟,任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说,广哥,那人该不会真的是皇帝吧?你是不是得罪了他,所以才逃出宫的?”
  听着秦于心说话的调子明显加快,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了,秦广没了辙,拍拍秦于心的脑袋,半是承认地回答:“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
  “你真的和当今皇上……”秦于心话才说了一半,脸已经先红了。秦广看看弟弟那副欲言又止的羞涩样,暗暗好笑。
  “不过,广哥,皇上真的好美。我要是你,我才不会和燕宁成亲,陪皇上留在宫里多好……”秦于心呆呆望着天,天空尽头的薄云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红色。云缓缓地移动,拉长变宽,那透着粉嫩的红色也随之延伸,扩散到四周。天还未全暗,太阳像是块新鲜的蛋黄,极诱人地躺在天的尽头。
  秦广遥望眼前的风云变幻,再看看头顶,那里依旧是一片蓝白相间的天,只是那蓝色较之前浅了许多,透着凝重的灰。云也少了,似乎一旦被刚才的风吹散开,便再也觅不到自己之前的位置。
  “于心,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记着为兄的一句话——永远不要进皇宫。”
  “广哥……?”
  秦于心转过身,只看见秦广逐渐远去的背影。印象中高大的兄弟此时看来却似乎缩小了很多,连背影都是疲惫的,看得人眼里发酸发涩。
  秦于心独自一人躺了许久,直到天完全黑了,才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开。拍下身上的枯草,眼角不经意地瞟到了不远处的什么。秦于心定睛望过去,见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人由女人扶着,走得很吃力的模样。秦于心傻傻地盯着他们一直走到自己跟前,看清那男人的面孔后,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男人见了秦于心,却只是笑,温柔得像一阵无害的轻风,拂去了秦于心仅有的几丝不安和戒备。
  秦广进了家门,按规矩先去探望过母亲。徐氏看见任性的大儿子进来,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咛,话收尾前,语重心长地道:“广儿,对燕宁好些,这孩子命苦。”
  秦广笑着点头应允,退出房门后,那粘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滑落下来。秦广重重长出一口气,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间,却在房门口看到了一脸忧色的燕宁。
  “找我有事?”秦广笑问,燕宁却是一副完全笑不出来的凝重表情。
  “秦将军……”
  秦广截住她的话:“明天就要做夫妻了,叫那么客气做什么?何况,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将军了。”
  燕宁挤出个苦笑,点点头,张嘴要改口,却踌躇着不知改成什么好,最后还只是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秦广看得吃力,也就不再执意让她改,只是竭力温柔地劝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燕宁……是为了明天的婚事来的。”吞吞吐吐了半天,燕宁总算把话说出了口。
  秦广暗暗在心里呼了口气,笑着说:“婚事从简,这是我要求的。亲戚朋友几乎没请,就我们自家几个人在自己院里办了。因而明天肯定不会像别人家成婚那么热闹,真是委屈你了。”
  “不,不是的,燕宁并不是想让婚事办得铺张些。”燕宁见秦广误会了她的意思,慌忙解释,话出了口又说不下去,硬是卡在了半当儿。
  “那……”知道燕宁这话一时也说不完整,秦广只能自己猜,“你是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我现在只是一介草民,不像过去那么风光,按理说,你是应该为自己找个更好的归宿。”
  “燕宁没这个意思。秦家对燕宁有恩,燕宁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燕宁也是早就想好了,非秦将军不嫁。”燕宁一时心急,把长久以来的心里话漏了出来,一张脸立时涨得通红。
  秦广听了那心意已决的口气,总觉得有几分婉儿的感觉。兄妹终究是兄妹,血脉不是想抹消就可以无视的。
  “燕宁只是怕配不上将军。”燕宁嚅嚅地道,“燕宁并非出身豪门,而且……”
  意识到燕宁后面的话,秦广慌忙伸手堵住她的嘴。燕宁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强势的男人,瞪大的杏眼里满是疑问。
  “过去的事,都忘了吧。”秦广淡定地道,既是说给燕宁听,也是劝自己,“从今往后,只要想着以后的事就好。只要那样就好……”
  虽然没有大肆设宴,广请亲眷朋友,第二天的婚事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的。炮仗“劈里叭啦”地炸了不少,秦家大门一整天都笼在浓浓的烟尘里,炸剩下的血红残片撒了一地,铺就成一片鲜艳的“地毯”。佣人们一大早起来后就没有安安稳稳闲下来过,里里外外地奔波不停,忙碌不休。徐氏一整天都乐呵呵的,弯起的嘴笑得变了形。最让人担心的秦于心倒也安分,没有再提过“广哥和那女人不配”之类的丧气话。
  秦广换了身大红的衣服,缎子软软的,摸上去细细滑滑,似乎摸得出绸料的纹路,这身衣服与过去穿惯的那些硬梆梆的盔甲、棉衣完全是两码事。秦广愣愣地凝视镜中衣冠楚楚的自己,茫茫地想,从今天起自己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秦广了。虽然早已有了这样的打算,这一刻来临时又似乎有什么不舍。秦广晃了晃脑袋,拾起一张笑脸,出了房间陪着大家忙里忙外,喝茶敬酒。
  入了夜,酒宴也进了高潮。拜过天地父母,头上挂了块红布的燕宁就被佣人搀扶着回了房,留下秦广一人和大家喝酒。秦于心像是真想开了,连连笑着祝酒,一而再再而三地敬了秦广好几次。秦广不好推辞,细细一想,也有借着醉意趁早离开的意思,便跟着一杯一杯地猛灌。等曲终人散,秦广已醉得不成人形。秦于心挡开要过来扶秦广的佣人,自己拉着大哥往新房里走。
  燕宁依旧披着红布,端端正正地在床头坐着。秦于心把烂醉的秦广扔在桌子边,瞪了眼只静坐不语的燕宁,重重喟叹一声,吹灭了灯,转身摔了门走了。秦广被砰的摔门声惊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隐约看见燕宁一身血红的坐在那里,傻傻地一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在床边坐下。
  见燕宁坐着不动,秦广醉熏熏地伸手要拉燕宁头上的布,扯了几下都没成功,正要发急,一直没动静的燕宁一个转身翻了过来,将秦广压在身下,一手灵巧地把床头的罩子给放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秦广只模模糊糊地看见燕宁扯下了头上的布,脱了衣服,然后只觉得胸口一阵热,似乎有人趴了上来。秦广没想到燕宁在床上竟然是这么主动的人,想要拦她,却又实在醉得没那精力和闲情,便干脆直挺挺地躺着,任由燕宁去做。
  燕宁的动作纯熟得像是个中老手。秦广虽然只是躺着,却也被她撩拨得喘起了粗气。折腾了一阵之后,燕宁总算进入了正题。秦广只觉得有什么湿湿热热的靠了上来,一下子就将自己的分身整个包了进去。秦广想叹,又叹不出来,只能随着她去做。也没几下工夫,秦广便觉得下身一阵抽紧,烫得似乎要灼伤人……意识完全混沌前,秦广隐隐听到燕宁低吟了一声,那声音分明听过,但又有几许陌生。
  ——秦广……
  秦广模糊地想起每次龙延洛高潮时都会低低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然后一下子昏厥过去,突然觉得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陈旧得就像那一触即碎的尘土,除了满手的尘埃和悔恨,什么也不曾留下。
  睡到半夜,秦广口渴得不行,糊里糊涂地伸手乱摸了一把,却只捏到空空的被褥,心下一惊,急急地起身察看,身边空空荡荡,根本没有燕宁的影子。秦广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只见龙延洛一脸闲适自在的表情,正坐在桌前慢慢地品茶。
  秦广愣了下,但还是整了整衣襟,跪下要拜,头还未点地,龙延洛已经笑了。
  “将军何必多礼,起来说话。”
  秦广站起身,谨慎地瞪着龙延洛,故作平淡地道:“草民已辞了官,不再是将军了。”
  龙延洛冷冷地扫了眼面不改色的秦广,又是笑:“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朕说你是将军,你就是将军。”
  秦广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便不再多争辩,拱手道:“皇上坐在这里歇会儿,秦广去找自己的妻子。”
  “妻子?”龙延洛勾起唇,“你说的是婉儿吧?他现在正和妹妹共享天伦,将军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搅的好。”
  “婉儿?”听了龙延洛的话,秦广差点没摔坐在地上。细细想来,之前自己的确总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