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17 01:31      字数:4741
  凌云飞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今时不是往时,今天的我再不是昨天的我了。”人到了一定地位,有些事你说了并不一定算数,你手下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会按照社会传统的尺度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心性轻浮的人或许会求之不得,却不知不觉间陷到了一个大大的笼子里。有了点儿权势,便要摆谱,追求享受,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但也是想做大事者最应该忌讳的。
  细节,小小的细节一个个累积起来,会把你抬得高高在上,让你迷失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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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兄来的好快呀。”凌云飞抢上一步,打开了房门,从来人的脚步声中,凌云飞听出了刘三车独特的标志。
  “商人吗,眼看着要蒙巨大的损失,就是爬也得爬到公子面前。”刘三车呵呵一笑,走进门来。
  两人分宾主落座,客玉涵给刘三车倒上茶,悄悄退到了里屋。
  “我的来意想必公子心中是一清二楚,就请公子给句明白话吧。”刘三车两眼直直盯着凌云飞,单刀直入,奔向主题。
  “刘兄是我凌云飞在昭宁的唯一朋友,朋友是什么意思,刘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凌云飞看着这位沉稳端宁的刘三车,说话也是直来直云。
  “事易时移,公子现在能这样说,真是让我刘某人大为佩服,不过既然承蒙公子的青眼,我刘三车不用青眼相报,那便对不住公子。”刘三车端起茶,一饮而进,道:“有件事先说明一下,西川此次出兵与我无关,但是我此行却也不单单代表我个人。”
  “刘兄的意思是说,陵水的煤矿不全是你自己的。”凌云飞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错!古往今来,商人经商是离不开官府的,陵水的煤矿我只占四成,其余六成都归西川的头面人物所有,他们对此可是关心的紧。我来时已得到了他们的授权,只要公子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一切都好商量。”商量两个字刘三车说得很重,尾音长长,听起来很有韵味。
  “若煤矿是刘兄自己的,我就不说什么了。既然还有别人的份,我必须得多说一句——请问刘兄一句,这个‘好商量’是怎么个意思,刘兄不便直说,给个尺度总该可以吧。”
  “公子不变,别人自然也不会变,你还是你,他们还是他们。”
  凌云飞轻轻点头,微微一笑,道:“凡请刘兄转告他们,只要他们呆在西川,不四处乱跑,该是他们的绝不会变成别人的。然而若是有人不小心跑到了陵水及其它什么地方的,我可就不能帮忙了。”
  “理当如此。”刘三车爽然称是,从袖中摸出一叠略显发黄的纸张递给凌云飞,一丝笑容从他的脸上滑过,说道:“为庆贺公子力夺五县,特送上薄礼一件,不成敬意,望笑纳。”
  ~第八章筑基(四)~
  凌云飞微微一笑,说道:“这礼若是别人送的,我也没有必要客气,但我与刘兄既是朋友,又怎能收你的礼?”
  “朋友之间送贺礼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公子若是不收,分明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吗。”刘三车声音虽然很是平缓,但其中的固执凌云飞如何听不出来。
  “既然刘兄这样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凌云飞随手将“礼物”接过,放在桌子一边。
  “公子,有一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刘三车微一迟疑,淡淡问了一句。
  凌云飞深深地看了刘三车一眼,似乎想要从刘三车的表情上推测出他问话的用意,然后才说道:“刘兄但说无妨。”
  “我做每件生意之前,都先要把与之做生意的对象各方面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直到确认无误,才会与人做,生意越大,便更要加千倍百倍的小心。有时明知一件生意可能大赚一笔,但一想到以后会产生不良后果,我宁愿放弃。现在我的生意虽然越做越大,但我的原则是不会变的——在未做万全的准备之前,我绝不会做茫目的扩张,摊子铺的太大,又缺少有效的应对之策,那可是我们生意人的大忌。”凌云飞听刘三车大谈做生意之道,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
  “刘兄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谢谢!”凌云飞说的甚是真诚。
  “公子是明白人,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多余,但公子把我当作朋友,我怎么也得尽尽朋友之道吧,公子不嫌我唠叨算是给我面子。”
  “西川方面的事拜托刘兄多费费心,我现在虽然还不能承诺什么,但我想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两人相对一笑,既然都是聪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三车起身告辞之际,突然说道:“我带了几人个来,他们都会点小把戏,就送给公子了,公子明日见见他们,如觉得还有些用处便留下,若是不入公子的法眼,再把他们还给我。”
  “刘兄的一片心意我是照单全收,便是连刘兄本人我也很想留下呢。”
  刘三车哈哈一笑,指指脑袋,道:“公子这话我可是刻在脑中了,咱们走着瞧吧。”
  ***
  从花城通往清远的道路开始破土修建,开始时,百姓是观望的多,参与的少,随着白花花,黄澄澄的粮食发到修路者手中,加入修路队伍中的人是越来越多,毕竟填饱肚子对百姓来说是眼睛见得着的好处——有了这样的机会,少有人会放弃的。虽然因为地质的因素,艰苦异常,进展缓慢,但人多了,可以分段修筑,却也可以保证预定的工期。
  看到每天都有不错的进度,凌云飞心下甚是高兴。他更高兴的是刘三车送给他的礼物。那二十万两银票虽是一笔巨款,他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因为净饭来时,带来了五十万两之巨,够他应急的,他真正放在心上的是刘三车送给他的那二十五个人。
  这二十五人中,有五位炼铁工、五位铁匠、五位账房、五位大夫、五位训练信鸽的好手,这些人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人才,是他在昭宁花都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显然为了准备这份大礼,刘三车颇费了一番心思。从这件事上,清清楚楚昭显了刘三车心思的缜密,过人的才华,一想到这一点,凌云飞既惊且惧——他的弱点,刘三车看得如此透彻,如是成了他敌人,他还能睡得着觉吗?
  “好在到目前为止还他算是自己的朋友。”凌云飞安慰着自己。
  姚本章采纳凌云飞的意见,从投降官兵中选出数名优秀者,作为教官,分派到五县警备部队中,帮助训练士兵。凌云飞一想到部队数量少,素质差,心中便觉少了主心骨,沉甸甸的。本来和他一起从名世县起兵的一千多人经过几番生死的考验,已可算是一支精兵。然而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他却不得不将这支部队拆开,安插到各支队伍中间作为骨干,却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是不是要将图里海的金矿掌握到手中,对当地愿意参加军队子弟的家庭给予一定奖励,以吸收更多人员入伍?顺便还可以用这些钱提高士兵的薪金,大大提升士兵的士气?”凌云飞一遍又一遍地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犹豫不决。
  虽然他名义上是图里海的女婿,但达瓦莲娜既然还在人世,继承权是轮不到他的。尽管图里海曾承诺把全部财产给他,但毕竟没有付之行动,如今斯人已逝,那承诺还做数吗?一想到这一点,凌云飞不能不有所顾虑。
  也许达瓦莲娜该出面了。
  轻风吹拂,夕阳的余晖将凌云飞前面的树林染成了淡淡地红色,袅袅的炊烟从树林背后升起,与林中飘起的云雾互相缠绕,渐渐转浓,又一天快要结束了。
  “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些。”一种说不清道不名的失落涌上凌云飞的心头。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成于易。”说的多好啊,可是人真的置身其中,才感其中的琐屑繁杂,头绪的众多,每做好一件事都要付出大量心血,这千头百绪的事情要做好,要到什么时候?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焦虑开始浓烈,人也变得越来越是烦燥,一颗心被水深火热包围。
  “不能急,要一步步向前走”。凌云飞每天早起都要自我告诫几遍,然而说得容易,做些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然而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克制自己,要为手下做出表率。
  凌云飞轻轻叹口气,转身移动脚步,准备打道回府。
  “掌柜的,请等一下。”远远一个身影正自小跑,奔凌云飞而来。凌云飞看到萧露衣服上黑一块,黄一块,脸上也是一条条一道道的沟壑,心中不禁一热。
  萧露属于才智中等,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然而他做事的细致踏实谨小慎微却并不多见,正是这一点让凌云飞对他委以重任。
  “萧露,有事吗?”凌云飞停住脚步,等萧露到了近前,问了一声。
  “也没什么事,只想与您谈谈。”萧露用衣袖拭了拭脸,干干的一笑。
  “咱们边走边谈。”凌云飞带头向前行去,走了几步,他侧过头,仔细打量萧露两脸,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一方首领,具体的事最好让下面干,你只要抓住重点就行了,你事事都要亲躬,就是累死了,又能做多少?”
  “干惯了,闲不住,再说我这样做也有好处,我做了一,下面就得做到二,这可比拿鞭子驱赶他们,效果要好上许多倍。”
  “没这个必要,你现在必须尽快转变身份,抓大放小,小事放手让下面去做,大事也可如此,你只要把好关就行了。”
  “我自知才力有限,做不来大事。您赶鸭子上架,把我架了起来,我只有躹躬尽瘁尽力做好每一件事,以不负您的一片苦心。”,萧露眼巴巴看着凌云飞,眼中全是热切之色。
  凌云飞拍了拍萧露的肩头,宛然一叹,道:“也不用太为难自己了,有些事拿不准主意,可以多同净饭道长和熊适履商量。”
  “人们常说‘力不及所负,才不及所任,必然要伤人害己。’我认为此言深有道理,我常自想:‘萧露啊萧露,你能将这担子挑起来,走好吗?’,我的内心总是告诉我一个答案:恐怕是力有不及啊。一念及此,我每每深自戒惧,提心吊胆,唯恐做事不周,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我只好比别人多做多看,我心中虽然对勤能补拙有些怀疑,但也深心盼望这句话是不变的真理。”
  凌云飞戄然动容,萧露这番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不管萧露的能力如何,只这几句话便让他看到了一颗质朴的心。
  “好自为之。”他沉吟半晌,只说了四个字。
  “我找您,是想与您商量一件事。”萧露脸微微胀红,话说有些结巴,似乎是为了凌云飞的知遇之恩而感到热血沸腾,又好象是显出几分紧张。
  “什么事,你说吧。”
  “从修路这件事上,我感觉这里的人既愚昧又自私,先前说好,修路一天,一人二斤白米,这几天索性很多人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充作人头数,以多得粮食。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熊适履作了补充规定,以工作量作为领取粮食数量的标准,这些人大吵大闹,说什么也不同意,为了不激怒他们,我们只好妥协。我仔细捉摸一下,要想在短时间对他们施以教化,那是没有可能,但我们也不能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因为若是有人挑拨,这些人分不清事非,非捅出天大的娄子不可。长远打算,我觉得我们应该建立学校,教孩子们学学做人的道理,用孩子来影响他们的长辈。”
  “你的提议非常好,但是操作起来,难度很大。首先,建这些学校,花费不菲;其次,学校必须完全免费,我想即使如此,很多人都未必会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学校去——让孩子们在家干活,好处见得着,读书长远才能见效,他们会认可这新鲜事物吗?还有就是先生,我们这里除了熊适履、净饭道长,还有谁能胜任教育孩子们的工作?”
  “您可以先办一所学校试试看,等有了成效,有了钱,再推广。”
  “我同意。不过你还要找熊适履、净饭道长仔细商量一下,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好吧!晚上我就找他们俩人商量此事。”萧露见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凌云飞的认可,心中很是高兴,整脸在瞬间显得生动起来。
  感受到萧露的高兴,凌云飞心情顿时也轻松起来。脑中闪了一闪,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从脑海中掠过,他停下身,皱起眉头,急切地想把这个想法从大脑中某个角落中挖掘出来,放大成形,然而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萧露见凌云飞陷入了沉思,不敢打扰,侍立一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凌云飞的脸上。
  “到底是什么紧要之事?”凌云飞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很是重要,头微微扬起,两眼痴痴呆呆,浑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