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19 20:48      字数:4791
  何人的衣角,接着便感受到有人紧紧抱住了他。“吟儿,运气!”低沉稳重的嗓音丝毫不见惊慌,同时,那熟悉的龙涎香也让他理智回笼,立刻运功提气。而那样被紧紧拥着,也令他在不断坠落的过程中安下心来。
  “……”叶天寒不语,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叶思吟牢牢护在怀中。方才以他自身的功力,脱身绰绰有余;但却来不及拉住身边之人。绝色的面容上那抹一闪而过的惊慌与无助,令他心中一紧——他这才知道,这看似坚强,淡然如雪的人儿原来也会现出那样的表情。
  “看来这是尘霜阁的地底。没想到顾青珏竟有如此大的手笔。”花渐雪神色凝重,“月儿,可曾带了茗香?”
  “可恶的顾青珏,居然敢使这种阴招!”花渐月恨恨地抱怨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白玉瓶,将其中粉末微微倒了些在地上。触到了尘土,原本无色的粉末竟闪出幽幽的荧光。这是他所制以追踪用途的粉末,在黑暗中能够发出微光。
  忽然,前方传来脚步声,叶思吟一惊,随即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加重,只听得耳边低沉的声音道:“是霄辰。”
  凌霄辰走近众人面前道:“主子,前方……”不知为何的迟疑让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请主子和少主亲自过去看看吧。”
  众人疑惑,但看凌霄辰完好无损的回来,想必前方是没有什么危险。但不知看到了何物,竟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凌霄辰如此吞吞吐吐。
  一行无人一道缓缓往前走,沿途不断有茗香洒落,若到时迷失方向,至少仍可回到最初之地。
  越往前走,便越觉得冷。隆冬季节,这数十米之下的地底反而应比外头温暖,却为何会如此之冷?叶思吟紧了紧外衣,随即便觉得一丝暖流自腰间流向全身,不一会儿便浑身发热起来。侧过头,看看身边揽着自己的人,却发现他只是看着前方,紫眸中晦暗不明。复低下头,低声道:“谢谢。”“……不必。”听到熟悉的冰冷低沉的嗓音,却不知为何心中倏地一暖。
  黑暗的地道仿佛没有尽头,唯有五人的脚步声与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在幽深的地道中回响,显得有些阴暗可怖。花渐月不自觉地往花渐雪身上靠,温柔体贴的情人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接过他手中的羊脂白玉瓶,继续倾洒茗香。
  不知走了多久,前头忽然有了些微光。众人心头一震,难道是出口?不,不对。顾青珏费尽心机将他们引入地底,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让他们寻到出口?那么,不知前面的微光藏着什么玄机,或者说,危机。
  微光越来越盛,到最后,地道竟如白昼。蓦地踩上不同方才略显柔软土地的坚硬地面,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地道尽头,竟是一个巨大的冰室!
  这间冰室中,有床榻,有桌椅,设置齐全,竟似一个完整的卧房一般!众人步入其中,巡视四周。除了那些床榻桌椅之外,其余的,包括四周的墙壁、穹顶竟都是经年不化的寒冰!
  “天啊!这是……”忽然,走至冰室的花渐月发出一声惊呼,惊讶地无法言语。花渐雪快步上前,蓦地瞪大了双眸。
  叶天寒揽着叶思吟走近,待看清那是何物什,叶思吟一阵发愣——巨大的冰室中央,有一个七尺见长,三尺见高的方形冰冢。近看才发觉,那原来是一个雕刻精美的冰棺!
  浮影暗香(父子)正文第廿四章(下)
  冰棺中的人,身着一袭华贵精美的青色衣衫,双手交叠于胸口,眉心的一点星形朱砂令那绝世的脸庞更为耀眼夺目;而满头秀发撒落身边,表明这
  是一名未曾出嫁的少女。
  几对眸子不约而同望向叶天寒,众人瞩目之人却一言不发,脸上未现丝毫情绪,连紫眸中都平静无波。
  “叶阁主,这……”花渐雪迟疑着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武林传说,当年欧阳萱萱难产去世后,便被无情的叶天寒随意葬在了乱葬岗。可如
  今他们却亲眼见到了这位被传诵成人间绝色,后又被无数人唾骂的武林第一美人的遗体!
  “两位有所疑惑也是理所应当。”凌霄辰对花渐雪与花渐月道,“当年,欧阳小姐难产逝世后,原是要经三日法事才下葬,可第二日顾青珏便自以
  为神不知鬼不觉盗走了欧阳小姐之遗体。我等以为他是想好好安葬欧阳小姐,却不料……”凌霄辰环顾了下四周,又看看冰棺中的女子,有些感慨地叹
  了口气,“看来,顾青珏果真是爱欧阳小姐至深啊,当年若非发生了此事,他怕是就与欧阳正提出不娶欧阳萱怡,改娶欧阳小姐了。”
  叶思吟听闻此言心中默然。果然如他所料,顾青珏竟深爱的人竟是欧阳萱萱……
  “原来如此……”花渐月喃喃道,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道,“不对!不是说叶天寒将欧阳萱萱丢在偏院任其自生自灭么?怎么可能……”
  “愚蠢。”一直未曾开口的叶天寒冷冷打断花渐月的话,“药非她所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包括凌霄辰都愣住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深邃的紫眸忽然如锐利的箭一般望向花渐雪怀中之人,毫无防备的花渐月被他冷酷无情的眸子吓得一惊,却没想到叶天寒接下来的话让他更为骇然——“‘圣手毒医’竟连自己所制之毒予了何人都不知么?!”
  花渐月瞪大了眸子,显然不知对方在说什么。倒是花渐雪骤然皱起眉,迟疑地道:“叶阁主说的……难道是……情泪!?”
  “哼,总算还有些记性。”薄唇为不可见地勾起,露出一抹嘲讽。
  “情泪?”花渐月愣愣地重复,“情泪……师兄,那是我们……”
  叶思吟方才也是满头雾水,现在却听明白了。原来当年那烈性的春药,竟是出自自己这位糊涂的师父之手……
  花渐月也终于想起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药名,惊的无法言喻——当年,为了两人房事顺利,他便想制出一种效果绝佳,带点轻微催情作用的药物,而情泪,便是这种药物的失败品——无论男女,只要服下情泪,一刻之后,便会欲火焚身,情难自禁,唯有一夜春宵才可解除药性——而这失败品,既然于自己无用,花渐月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卖给了上门求药的一位女子——而那女子便是……
  “欧阳萱怡……原来下药的竟是欧阳萱怡!”花渐雪一语道出花渐月心中所想,“叶阁主是如何知晓?!”
  “……”叶天寒不语,只是拥紧了怀中略有些颤抖的人儿——这是怎么了?
  叶思吟心中所想却全然不是花渐月花渐雪所言之事,他只是想不到,下药之人,竟是欧阳萱怡——为何?原以为以慢性毒药想要毒害自己,让欧阳家的杀手前来,都是为了她的娘家,欧阳世家;从未想过,这一切的原因应是顾青珏——欧阳萱怡爱顾青珏至深,却没想到顾青珏为了自己的姐姐而移情别恋,因此她便以那般狠毒的手段对付自己的亲姐姐,害她声名狼藉,背上无耻、为家族蒙羞的骂名,害她未婚先孕,害她被孤独囚于偏院,因生产而香消玉殒……最后连有着血缘之亲的外甥也不放过……为何?而那顾青珏,深爱欧阳萱萱,却又为了家族利益娶了欧阳萱怡;娶了她,却不爱她,又为死去的欧阳萱萱建造如此庞大的工程、十数年与浮影阁为敌,耗尽心力……这又是为何?!为了所谓的爱?
  前世的父母,也是非常的恩爱,结婚近三十年至他离开那个世界,总是如胶似漆。夫妻俩并不因为他这个有着先天心疾的孩子而闹心,反而对他宠爱有加,仿佛要将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放到他的面前。可他却知道,祖母自他落地那一天起,便一直催着夫妻俩离婚,好让父亲再找一个妻子,生个健全的孩子。奈何父亲始终不答应,誓与母亲相守一世,任凭祖母再如何火大,十几年过去,也只好作罢。
  爱,不是应该就如同他们那样,美好而让人动容么?为何顾青珏与欧阳萱怡会将原本如此美好的东西变得如此令人恐惧!他无法理解,也不想明白……
  心中泛冷,令全身也渐渐凉了下来,不自觉地向温暖的地方靠了靠,却忽然反应过来,这温暖,是叶天寒的怀抱……而向来深不见底,冷漠无情的紫眸中,是他不熟悉的一丝担忧——自己之于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呢?
  “这里太冷,且不知前边还有何危机。我们还是快走,有何疑问出去再说也不迟。”凌霄辰见主子不语,又见主子紧拥这少主,便知道主子心疼少主的身子弱,便提议道。
  花渐雪花渐月点头:“也对。”
  出去……再说么?叶思吟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洞口,心中道:出去后,定要向他问个明白吧……
  浮影暗香(父子)正文第廿五章(上)
  冰室尽头,是并排的三个入口,且无任何标识。若是选错了路,只怕是凶多吉少。是以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如这样。”凌霄辰道,“兵分三路。主子与少主走左侧入口,两位走中间入口,属下走右侧。半个时辰之后,无论如何要回到这里,然后再做决定。”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就按凌总管说的做吧……”花渐雪点头赞成,一边从花渐月手中接过两个药瓶,“这其中是茗香,用法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
  接过羊脂白玉瓶,叶思吟自怀中取出荷包,打开,倒出五颗朱红色的药丸,递到众人面前:“吃了它。我已经将这药的药方调整,现在已无后顾之忧了。”花渐月瞪大了眸子,顿时激动起来:“小思……这是!”
  “嗯,是苏合晗香丸。”叶思吟点点头,对自己的师父微微一笑,“渐月,我先你一步了么?”
  花渐月接过一颗药丸,嗅了嗅,便立刻仰头吞下:“是啊。没想到我第一次收徒弟就收了个那么厉害的。嗯?居然是牡丹……?”苏合晗香丸是花渐月一直在研究的一种疗伤祛毒的圣药。服下苏合晗香丸,在两个时辰内可以百毒不侵,连伤势也会很快愈合。可这药始终无法炼成,之前所制出来的药丸,服用过后,两个时辰虽然达到了疗伤祛毒的效果,可药效过后,伤势便会复发,且有毒性反侵之危险。他没想到叶思吟竟已经将这药制出来了。
  “嗯。这几天欧阳萱怡一直给我送添了毒芹的补汤,我全喂给院门口那株牡丹了。便是拿那牡丹做的药。”叶思吟边解释边将药丸递给众人,也因此忽略了身边的男人在听到“毒芹”二字是骤然转冷的紫眸。
  “毒芹与牡丹?……”花渐月脸上现出惊奇的神色,“小思,你如何想到的?!”
  牡丹,主寒热,中风瘛疭、痉、惊痫邪气,除症坚瘀血留舍肠胃,安五脏,疗痈疮;毒芹,虽为剧毒,但可麻痹神经,抑制延髓,稳固苏合晗香之效用。
  “不过是凑巧罢了。”叶思吟轻描淡写地道,随即神色凝重起来,“我们走吧。切忌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到此地。”
  花渐雪花渐月以及凌霄辰先后走向入口处,不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叶思吟看向身旁一直未曾开口的男人,想说我们也该出发了,却忽然怔住——他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而叶天寒竟也只看着他不语,好似在等他开口。
  “名,或爹爹。”脑海中蓦然浮现当初他所说的话,迟疑许久,终于开口:“……寒,我们也走吧。”
  深邃的紫眸看着怀中有些别扭的人儿,目光中透出一丝意外,更多的却是温柔——如此亲密的称呼,是不是代表他已在潜意识中接受了他?
  出了冰室,便又是漆黑不见灯火的地道。叶思吟边洒下茗香,边警惕地看着脚下,虽然几乎看不清什么。
  两人走了约半刻钟,冰室的亮光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唯有茗香在黑暗中隐隐闪着微光。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有些泥泞,踩上去软乎乎的,不甚真切,似乎随时都会陷进去一般。洞中渐渐出现了“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洞顶上竟有倒悬的钟乳石!叶思吟的心骤然紧缩。忽然,走在前方的人停下了脚步。
  “寒?”叶思吟出声询问。
  “不必往前。”黑暗中,原本冷硬无情的嗓音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温度,“往回走便是了。”
  叶思吟心中疑惑,但也不怀疑什么。毕竟对方可是叶天寒,遂转身便要走,冷不防又被拉入熟悉的怀抱:“当心。”叶思吟也不挣扎,任由他揽着——挣扎也无济于事,况且洞中的确危险重重。而且,他的身子寒气重,叶天寒的怀抱的确很温暖。
  两人转身慢慢往回走。而方才叶天寒驻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