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2-17 01:27      字数: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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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笔笔童比湖笔笔童还要刚硬率直,正面打起来不会吃亏,但带来的问题就是柔韧度不够,难以灵活转圜。古笔多是如此。只是韦家碍于颜面与自尊,从不肯屈尊使用湖笔,不能杂糅二者之长。
  彼得和尚于此节非常熟悉,眼前黑暗中的两个笔童木然前行,也不知加速追击,更不懂匿踪偷袭。于是他施展出轻盈步法,往复跳跃,一时间空厅内声响四起,仿佛四面八方都传来砰砰砰砰的脚步声,让本来就呆头呆脑的笔童无所适从。
  他的这套步法不是源于中土,而是当年看美国拳王阿里比赛录像时候从阿里“蝴蝶般飞舞”的跳动中领悟而来的,为此彼得和尚还特意给起了个名字,借用了天龙和EVA的典故,叫做“凌波丽微步”。“凌波丽微步”的要点就在于:一步数响,以声动人,让对方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声音上来,从而忽略攻击者真正迈步的攻击方位。以声掩步。
  宣笔笔童目不能视,靠的恰好是以声辨位。若在平时,即使是地上一只蚂蚁叼食,笔童也能听个差不离,彼得和尚若想隐蔽身形蒙混过去那是万无可能。不料彼得和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弄得满处噪声,笔童的超强听力反成了缺点。
  只听空厅内声响频频,两个笔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生生被彼得和尚拖着空转,只是打不着。一人二笔来回呼呼地围着厅里转了数十个圈子,两个笔童渐次被分开,前后拉开好长一段距离。
  彼得和尚见时机到了,先轻踏一步,吸引一个笔童朝反方向跑去,然后侧身跃起,用手飞快地在厅顶敲了一下。另外一个笔童只知循声而去,一下子也跳起来。此落彼升,正赶上彼得和尚下落,两个人在半空恰有一瞬间处于同一平面。
  彼得和尚伸出右手,大拇指一挺,食指钩、中指送,三指并用,瞬间罩住笔童周身。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吧”,待得彼得和尚落地,手中已经多了一管宣笔。
  这个手法在书法上叫做“单钩”,是握笔的手法,以食指钩住笔管,和压住侧面的拇指构成两个支点夹住毛笔,写字时全以食指抬压取势,灵活多变。笔童炼自毛笔,单钩握笔之法可以说是正中它们的七寸所在。
  除掉一个笔童,压力骤减。彼得和尚好整以暇,再以声响惑敌。不出一分钟就抓住了第二个笔童的破绽,再一次施展单钩之法,把它打回了原形。
  他双手持笔,把它们小心地搁回桌子上的笔架,为防这些笔童又活过来,还把笔头都卸掉。彼得和尚心里多少有些得意,宣笔笔童虽非强敌,但在短时间干掉两个也不是轻而易举。他能逆转思维,想到“以声掩步”的办法,就算是韦庄的长老在场,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以声掩步……”
  彼得和尚突然心念转动,不由得反复念叨这四个字。
  声可以掩步,难道字不可以掩形吗?
  他“呃”了一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光头,飞快地跑回甬道,竟顺着原路折去入口。彼得和尚的脑海里浮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必须要予以确认。
  尽管在黑暗中,彼得和尚也只花了两三分钟就回到了藏笔阁的洞口。他并没有打开洞门,而是转过身来,再次伸出手紧贴在石壁上,去感受那些文字。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细致地去逐字辨读,而是一抚到底,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就这么且摸且走,彼得和尚再一次顺着甬道摸进中厅。他站在黑暗的厅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些刻在墙壁上的名篇大作并无特殊意义,内中文字也不是达·芬奇密码。如果执著于文字内容本身,就会像侠客岛上的那些高手一样,皓首穷经也不得其门。
  真正要注意的,是文章的字体。
  彼得和尚早就注意到了:从入口开始,石壁字体风格的变化就异常剧烈。往往前一段方是行草,后一段就突变成了小篆;上一篇尚还在追袭晋风清癯,下一篇又成了北宋瘦金。短短三十几米的甬道,赫然包容了篆、楷、草、隶、行数种书体,自秦至宋上下千年十余位名家的笔风。
  文字内容只是遮掩,真正的关窍,却在这些书体笔风变化之间。看似杂乱无序的壁书,被这一条隐线贯穿成一条明白无误的线索。比如其中一块石壁上书的是钟繇小楷,随后向右一变而成颜体,两下相悖,则这条路必是错的;只有左侧承接学自钟繇曲折婉转之风的智永《千字文》,方才对路合榫。书法自有其内在规律,这些暗示深藏在笔锋之内,非精通书法者不能觉察。
  彼得和尚闭目深思,慢慢把所触所感捻成一条线,去谬存真,抽丝剥茧,一条明路逐渐在脑海中成形。这些规律附着在错综复杂的石壁甬道之上,便成了隐含的路标。只要悟得通壁上文字的奥秘,就清晰无比了。历代进入藏笔洞参加笔灵归宗的人,若修为、洞察力不够,便勘不破这个困局,只得无功而返,或一头扎进文意推敲里出不来。
  彼得和尚再度围着空厅周围的洞窟摸索一遍,皱了皱眉头。
  “难道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低头又想了一阵,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走到中央木桌之前,双手扶桌,嘿嘿一笑,以脚向下用力踏去。只听轰然一响,一块岩石被生生移开,一阵幽幽冷风扑面而来,显然桌下是开了一条新的通道。
  原来刚才他发现厅内那十数个洞口前所刻的书体均不符规律要旨,也即这些路都是错的。
  若要变化,唯有去陈出新。
  四面墙壁都是壁字,只有空厅中间石板平整如新,其上空无一字,正代表了“书无止境”的书法极意。唯有此处,才是正确的出路。当初这藏笔阁的设计者,想来就是欲用这种方式,使后学之辈能领悟到这层道理。
  可惜彼得和尚虽打破了盘中暗谜,所关注的却不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有风,即是有通风之处,即是有脱逃之口。
  彼得和尚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第六章 伏枥衔冤摧两眉
  “你是房斌先生吧?”
  罗中夏愕然回头,看到一个男子面带惊喜望着自己。这个人穿一身黑色西装,面色白净,加上整个人高高瘦瘦,看上去好似是一支白毫黑杆的毛笔。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个成龙式的大鼻子,鼻翼很宽,和窄脸的比例不是很协调。
  他花了十秒钟,才想起来房斌这个名字是点睛笔的前任主人。可是房斌的驾照一直在自己的口袋里搁着,两个人长得根本不像,这个人怎么会把自己误认为是房斌呢?
  罗中夏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来人,“你……认错人了吧?”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说:“您不是打电话说今天到上海,让我来接站吗?家里人一直都很期待看到您。”
  “您肯定是认错了。”罗中夏冷冷地回答,把视线转开,盼着二柱子或者颜政赶紧回来。
  男子不甘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叫诸葛一辉,您真的不记得了?”罗中夏听到“诸葛”二字,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没那么巧吧……居然会在上海碰到诸葛家的人。
  诸葛一辉见罗中夏始终不承认,不由得有些焦急。他一把拉住罗中夏,低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您放心吧。”罗中夏见这个人死缠烂打,不禁苦笑道:“你怎么一口咬定我就是房斌?”诸葛一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略有些得意地说:“我这鼻子专能辨识笔灵特征。您身上有点睛笔,隔出十几米我就闻到了,点睛文武,谁人不知啊。”
  罗中夏右手一颤,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诸葛一辉还兀自说道:“老实说,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挺惊讶呢,心想房老师您居然愿意南下,真是难得。咱家里人都特别兴奋,尤其是我妹,在红房子给您订了一桌饭菜,特意准备了您最喜欢的奶酪烙鲑鱼。”
  面对这种尴尬且危险的局面,罗中夏只得缓缓推开诸葛一辉,重复刚才的话:“对不起,您肯定是认错人了。”为了避免继续骚扰,他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我叫罗中夏。而且我也不去上海,我要去绍兴。”
  诸葛一辉的鼻翼突然开始急速抖动,他面色一变,不禁倒退一步。
  “你……你还有一支笔灵?”
  罗中夏感觉到青莲笔似乎从休眠中苏醒过来了,可真不是时候。诸葛一辉一挥手,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无视禁行标志,呜呜冲到两个人身前,几乎把罗中夏搁在地上的行李撞倒。旁边带着红箍儿的广场管理人员本来要过来拦阻,一看汽车前的牌子,就灰溜溜地走开了。
  从车里下来两个与诸葛一辉装束一样的男子,膀大腰圆,还戴着墨镜,看起来像是黑社会的保镖。两个人站在罗中夏前面,连日光都遮蔽住了。
  诸葛一辉指了指罗中夏:“抓他进车。”语气冰冷且有杀意,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两名保镖伸来大手,一边一个捏住罗中夏肩膀。这一捏怕是有万钧之力,何况还是两只手,罗中夏只觉得身体一轻,竟被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扔进车后排座。诸葛一辉和两名保镖也都上了车,司机一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广场出口开去。
  当凯迪拉克即将接近广场出口时,司机突然觉得右侧微微一沉,他凭借经验知道车子右边的后轮瘪了。诸葛一辉却按住他肩膀,沉声道:“继续开。”司机一踩油门,车子毫不停留。但车子左侧立刻微微一倾,这一回轮到了左前轮。
  所幸车子初速比较慢,所以即使先后两个轮子爆了胎,司机仍可以把握住方向。只是他习惯性地踩了一脚刹车,犯了一个大错误。
  又是两声扑哧,右前轮和左后轮先后中招。整辆车摇摆了几下,在距离马路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撞上了一根灯柱。灯柱立刻瘪进去一块,车头却是毫发无伤,果然好车。
  诸葛一辉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车子前方,身形颀长,两条白眉白如初雪。背后有一束淡淡的光芒,虽看不清形体,但可以肯定那是一支笔灵。
  车窗迸裂,钢化玻璃哗啦一声化成无数钝角碎片。这一次,诸葛一辉看清楚了,刚才飞过来的是一片光羽,这光羽击穿了车子前挡风玻璃,从车厢中他的身体轻轻渗过去,然后又打碎了车后窗。
  两名保镖十分尽职,还没等他发话已经推门冲出车去。诸葛一辉没有动,他鼻翼翕张,大脑在飞速运转,所有的笔灵灵纹都记忆在他脑子里,逐一与眼前的笔灵进行匹配。
  “诸葛家的人吗?”
  来人问道。这句话有如给诸葛一辉的脑子里打入一道光亮,他猛然警醒,从车里冲出来急切嚷道:“不要答他的话!”为时已晚,两名保镖气势汹汹地齐声喝道:“正是!”
  话音刚落,那两名保镖已经颓然倒地,不省人事。在外人看来,只是短短一瞬,实际上那两个人的精神已经被扯入熔羽的境界里被哪吒光羽切割了几百次。
  “你呢?”熔羽把视线转向诸葛一辉。诸葛一辉闭口不答,他知道一旦自己开口说话,就有可能撞上沧浪笔设下的韵部,被抓入境界里任人宰割。他也知道,严羽一生评诗,自己却无甚诗才,所以现实中的光羽对人体没有杀伤力。
  熔羽嘴唇微翘,露出一丝说不上是赞许还是嘲讽的笑容。
  此时广场上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了这起奇特的车祸,甚至有人拿手机开始报警。诸葛一辉原本只是来接房斌赴宴,却没想到会遭遇到敌人,而且还是一个笔冢吏,光靠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可恶……如果他们在的话……”他忽然侧身一动,一把抓住从车里爬出来的罗中夏,胳膊用力一勒脖颈,用动作向熔羽表明自己的决心——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误。
  这个被误认为是房斌的少年,此时他体内涌动着的笔灵与任何已知的笔灵灵纹都不匹配。没容诸葛一辉再进行比较,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少年体内喷出来,伴随着一句低声吟出的诗句把他的身体慢慢推至半空。那是李白的一句诗。
  洪波汹涌山峥嵘。
  “青莲笔?”
  诸葛一辉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想,随即眼前一黑……
  ……优雅的轻音乐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