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1-02-19 19:09 字数:4761
“你……你……”塔卡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东西来,无奈之余,只能任她差遣,“你又想怎么样??”
“把他的翻过去,我要看他的背!顺便麻烦脱下他的衣服。”她不冷不热地指示着,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什么!?”还要脱他衣服,他才不要做咧!他把头一撇,拒绝她的要求。
“动手!!”她霸气十足的命令,附赠一道杀人的视线。
在这种气势下,塔卡连反抗的意念都没有,只能领命行事。
她蹲在地上,仔细地查看死者光裸的背部,只见上面有些许淡紫色的小斑点,随即用手去按压,如她所料它们没有消失也没有退色,然后又从盒子里取出一片柳叶刀,切开淡紫色的斑点,它下面的皮肤没有血液流出,皮下组织则呈紫红色。
这些淡紫色的斑点在法医学上称为尸斑,而配合尸斑确定死亡时间的就是尸体僵硬的程度,但是此刻的尸体部分已经软化,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阳光,这里属于地中海地区,房间里的气温至少超过35度,软化的速度也在正常范围内,由此她断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
那么死因呢?
从死亡时的形态看,是窒息而死,和中毒不同,虽然死者都会有唇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着身体其他部位也会出现此现象的症状,但窒息前死者大多都会留口水,而麦加嘴边的白色干涸物就是唾沫变干后的痕迹,但是他喉部没有明显的紫色痕迹,那么他也不是被勒死的。
她的视线落在背部的肩胛骨这里,与尸斑不同的是,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红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抹灵光在脑海里乍现而过,她将所有的线索窜连到了一起,看来迷题解开了。想必凶手是一时冲动的杀人,巧合之下刺中了这里,才会让他窒息而死,这样的话,房间里弥漫的香气以及他的举动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至于凶器,她抬起头,视线撇向床头的倒下的蜡烛台,然后犀利地目光搜索着塔卡、奥利、伊斯三人,凶手果然是他!!
思及此,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恻隐之心,她对凶手的动机猜出了七八分,知道这么做并非为了自己,但是作为一名侦探,她不得不把真相说出来。她卷起死者身边的地毯,将它盖在他身上,“好了,你们可以找人葬了他了!”
尽管她的语气平和,神色也没有异常,但从她的眼睛里,他们了解到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凶手是谁?”塔卡首先冲到她面前,愤恨的模样随时都有可将凶手碎尸万段。
她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脑中思索着,这里不是说出真相的好地方,一旦他的怒气爆发,她必定会受到波及。牢房里只有卡尔,在那里公布比较好,主意一定,她无视塔卡咬牙切齿的神情,径自走出门外。
她的举动无疑引来了他的叫嚣,“你去哪?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甩了甩手,“我累了!回牢房!”
“混蛋,你给我站住!”他暴躁的跺脚,随即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等,阿尔,等等!!”接着离开的是急于知道答案的奥利。
相对他们的反应,留在房里的伊斯则别有意味的瞥了一眼被地毯包裹住的麦加后,神色复杂的闭上眼睛,握紧双拳,片刻后,他也走出门外,并且细心的锁上房门。
☆ ☆ ☆
牢房里,阿尔缇妮斯刚打开牢门,脚还没跨进去,就听到打雷似的脚步声,知道他们跟过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人未到吼声却先一步传入她的耳里,下一秒塔卡粗壮的身体就闪了进来,接着是气喘吁吁的奥利,他天真地脸孔疑问重重,剧烈的奔跑不见喘气,可见耐力相当出色,最后是伊斯,也是她真正要等的人。
人都到齐了!嘴角勾勒出一朵笑容,她站定脚步,环视三人,犀利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人身上,伸出手,红润的食指指向他,“伊斯,麦加是你杀的!”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震得三人愕然不已,时间就此停住,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鸦雀无声的牢房只听得到呼吸的声音。
仿佛过了一世纪这么久,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你胡说!!”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表达说话者此刻的心情,他不相信,确切的说根本不会相信,他怒意满满的瞪着她,“阿尔,你胡说,哥哥……哥哥不会杀人的!!”
奥利的言语震醒了呆若木鸡的塔卡,他眉宇瞬间覆上一层杀气,庞大的身躯顷刻间移动到牢门前,正当他欲掐死眼前的人儿时,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另两个身影。
看着眼前阻挡他的手,讶异得看着被人说是凶手的伊斯,还有面无表情的卡尔,后者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连……
“你挡着我干什么,我要杀了这家伙,他跟本就是胡说八道。”
“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伤害她!!”
杀气十足的言语同时响起,却是完全不同的立场。暴怒的眼神对上冰冷的瞳眸,无形的火花在两者之间窜起。
“卡尔,退下!”她异常冷静地拉开挡在面前的身影。
听到命令的卡尔回头望着小主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他可以感觉得到眼前这个魁梧彪悍的男人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他的职责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杀不了我,有人会阻止!”她的眼神落在另一边的伊斯身上,超乎年龄的利眸让人畏惧。
“是!!”他犹豫了一下,确定她安全后,领命的退居她身后。
伊斯使力拉开蓄势待发的塔卡后说道,“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塔卡怒喝,神情复杂。
“他没有说错,麦加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两声剧烈的抽气声清清楚楚地传到耳中,不禁微微一笑,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你疯了!他疯了,你也跟着一起疯吗?”塔卡粗暴的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企图能让他清醒一点。
而奥利褐色的眸子疑窦的看向他,清亮的眸子窜过惊异,又顺间隐去。
她则颇为惊讶的看着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坦白的凶手,连最后的挣扎都免了,直接进入主题,古代人难道都这么奉行坦白从宽的准则吗?
伊斯扯开塔卡的巨掌,将他一把推开,镇定自若地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无视他的叫嚣,回首望向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想知道?”他的表现让让她赞赏不已,这样的男人让人佩服。
眼见两人自顾自的说话,塔卡不受控制的捶向墙壁,强劲的力道让石灰石的墙面裂处一道口子,他看得出伊斯说得是真的!从他坚定的眼神里他看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了麦加?难道他忘记了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加入叛军的吗?他们这么辛苦才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看着消沉的塔卡,习惯性的用手指抵住额头,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思索了片刻后,出声道:“在告诉你我怎么知道前,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什么?”伊斯看着她,她的胆识和智慧让他由衷地佩服。
“你们是什么人?确切的说是什么身份?”看出他们的讶异,她没有停下,自顾自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塔卡是军人吧!”
“你怎么知道!?”此话一出口,塔卡就知道等于是不打自招了,但是他从来没有露出个破绽。
她弹了一下手指,然后指了指他的手,“简单,你的手上有长期握剑才会有的厚茧。”
被点到名的塔卡摊开自己手掌,巨大的掌面除了粗实的纹路外,肉色的厚茧遍布其上,他握紧拳头,有些惊讶。
“我很想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伊斯露出惊奇之色,这个小男孩就像一只百宝箱,每打开一次都会有惊人的东西出现。
她抿嘴笑了笑,视线落在伊斯身上,“至于你嘛,我还没猜出来,但是看得出你的身份应该很高贵,不是贵族,也应该是文官之类的人。”
“这个问题我先不回答你,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凶手的,确切说你似乎一开始就认定了。”
“没错,从塔卡宣布麦加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凶手了。”
他俊俏的脸上上过一抹不可思议,呆愣的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她,蹙起浓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自认为,从头至尾就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可以说天衣无缝。
“不明白,我有哪里让你起疑吗?”舒展开眉宇,他问道。
她轻笑道,“你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忘了,就算如此,单凭一句话怎么可以认定凶手就是他呢。
“塔卡急忙赶来的通知你们的时候,你和奥利几乎同时开口回应,疑点就在这里。”
“我说了什么?”他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当时奥利说了,‘首领死了?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而你却说了‘他被杀了?’你的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提示。”
“我有说错!”这是很正常的一句回应不是吗?
“理论上是没有错!但却是人往往最容易犯下的失误!”她边说边走进牢房,然后找了一块舒适地方,随意的盘腿坐下,“第一,塔卡只说了麦加死了,并没有说他是怎么死的,而你直接说了他是被杀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和奥利一样说什么时候的事。”
他挑起浓眉,对她解释尚不能完全会意。
“第一点,可以理解成死者或许是个人际关系不怎么样的人,认识他的人可能直觉认为他是被杀的也无可厚非,但是第二点却很重要,既然是认识的人,特别是经常见面的人,再听到他的死讯,直觉上都会说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的死的?哪怕你们刚见过面也一样,可你从头到尾都没提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换言之就是凶手,因为只有杀他的人才会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说完,她抬起头看着他,很想知道他听完以后的意见。
“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她点破,他根本察觉不到,他的话语里早已隐藏了谁是真凶的证据。
塔卡蹙眉问道,“那我发现麦加死的时候,他身边的汤还是热的,又怎么解释。”
“那你认为他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今天早上不是吗?”
“就因为那碗汤是热的?”
“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麦加是昨天早上被杀的。”她冷不防丢出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伊斯明显被吓到了,俊俏的脸上爬满诧异,她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他身上的尸斑!”她笑答,转首看向塔卡,“你也看到了,我在检查麦加背部的时候,他身上有一些暗紫色的斑点,对吧!”
他点了点头,“我有看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身上有几块斑点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个不是普通的斑点,那是尸斑,可以是用来检测死者的死亡时间!”
“还有这种事!?”他们绝对是第一次听到。
“就算我说得再详细你们也不会明白!”她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上面根他们多啰嗦,向伊斯问道,“我说的对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法认定的,但你说的完全正确!”
“当然,光是尸斑还不足以认证我的推测,所以我查探了麦加死后的僵硬程度,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软化。”
“那不就对了,刚死得人当然还是软的!”塔卡冒然的插嘴道,是人都知道,人死后会逐渐僵硬。
她摇摇手指,耐心解释道:“人通常在死后9~12小时后会全身僵直。之后的30个小时会持续僵硬,接下来软化,经过大约70个小时恢复原状。”
“那也不对啊,麦加死了才一天,他还没到你说的那个什么软化的程度。”
“我说的是通常情况下是如此,但如果周围气温高于35度的话,僵直和软化都会加速,只要24个小时即可恢复。这里气候炎热,房间里的温度也至少超过35度,所以软化的速度,跟他的死亡时间是吻合的,再加上弥漫在房间里的香气,我想是为了掩盖尸体开始腐烂的气味。” 她的一番话说得他一愣一愣的,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而身为凶手的伊斯却明白了,虽然他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当他发现麦加的身体又开始软化的时候,的确很惊讶,他一直以为那是神明在帮他,所以他点燃了薰料,来掩盖尸体腐烂的味道。
见他们没有开口说话,她继续说道,“奥利昨天来牢房看我的时候,他说他从昨天开始就没看见过哥哥,而麦加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只会跟在哥哥的身后,所以从昨天早上开始,伊斯和麦加就在一起,可想而知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