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9 17:21      字数:4851
  陈爸爸给了新娘一个红包,红包不厚,现在都流行装存折。然后照例要说几句勉励或告诫新人的话。看着年轻漂亮,恭顺温柔的新晋儿媳,他想了半天,想说个早生贵子吧,人家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想说个相亲相爱吧,看两人时不时眉目传情,感情明显很好。最后,他只握着两人的手让它们交叠在一起,恳切地说:“你们从此是最亲密的人了,不论富贵贫穷,我们做爹妈的都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互相忍让,一生顺遂,白首偕老。”
  苏安安很感动,眼眶都有点湿气。没有人能比你的伴侣陪伴你更长时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喜欢一个人而他恰好也喜欢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人海中你们牵住了手,从此荣辱与共。这样想着,她握住了陈彦温热的手,他的手心有点出汗,沾到她的手上,好像他们水乳交融,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今世的陈彦还太小,他还没办法理解这种深邃的感情,当他感觉到苏安安握住他的手时,他只是紧了紧手指,牢牢地将她握住。
  这就够了,苏安安告诉自己,与其追悔逝去的前世,或者寄望于不可预见的未来,不如惜取现在,惜取眼前人。
  那边,新郎新娘已经开始喝红枣莲子汤了。新娘怀孕的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在坐的除了家人以外,都是知交好友,怀孕当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看见新娘用调羹舀了一颗莲子往嘴里送去,陈俊的朋友就开始起哄了:“还喝什么莲子汤哦,肚子里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新娘羞得汤都喝不下去了,即使画了浓妆,都能看出她的脸上浮起深深的红晕。看着羞涩的新娘,陈俊瞪了一眼他的朋友。
  那朋友乐了,喊道:“新郎官可别瞪我,我说得不对吗?”
  陈俊一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他张了张口想反驳,最后只不停地结巴:“你……你……”
  护子心切的陈妈妈可看不下去了,她护犊子地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孩子我可不嫌多,莲子汤当然还是要喝的。小周是不是嫌着没事儿啊,来给我看孩子!”说着,把小陈明递到了他的手上。
  小陈明今天穿了红色的唐装,戴了顶老虎帽子,两边竖着圆圆的耳朵,正中央一个大大的王字,穿着一双虎头布鞋,虎头虎脑的别提有多可爱了。小陈明一向不怕生,突然被放到陌生人手里,他也不哭闹,只是好奇地去抓小周脖子上的领结。
  小周也只有二十来岁,从没抱过这么柔软这么小的生物。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托着小陈明,像捧了个古董,一动都不敢动。陈明去拉扯他的领结他也不敢反抗,只是夸张地大叫:“阿姨,我错了,饶命啊,您快把他抱走吧,他要勒死我了。”
  陈妈妈刚要接过去,伴娘母性大发,忍不住渴望地说:“陈阿姨让我抱抱吧,我还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陈妈妈笑眯眯地粗鲁地扯下陈明的手,把他放在伴娘的怀里。伴娘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过大多数女人天生就有带孩子的天赋,只略微调整了一下,她的动作就很标准了。她欣喜地亲亲小陈明的脸颊。
  而突然没了领结的陈明嘴一咧刚想哭,就被伴娘的珍珠头饰吸引了注意力,他伸手够了够,没摸到。他努力地试了几次,每次都拼命将手伸得更长一点,伴娘故意每次在他快碰到的时候将头昂高,小陈明也不气馁,执着地想去拿头饰。
  伴娘笑了笑,刚想取下头饰,忽然感觉身上一凉,她大叫道:“小家伙该不会是尿尿了吧?”大家一齐向她看去,果然她白色的纱裙上出现了一大块淡黄色的痕迹,在白色的裙子上愈加显眼,伴娘欲哭无泪:“晚上怎么办啊?我可没礼服换啊,总不能穿运动服吧?”伴娘是市羽毛球队的队员。
  陈妈妈掐了掐陈明的脸:“破坏你哥哥的婚礼啊,坏小子!”
  小陈明还以为妈妈逗他呢,捂着脸上被掐出的红痕还在那儿呵呵笑个不停。
  众人都无奈地看着他和他画的地图,新娘说:“待会儿敬酒的时候你躲一躲吧,还好后面没什么仪式了。”
  伴娘说:“只好这样了,只是裙子怎么办啊,还不知道洗不洗得掉呢?”
  新娘笑着说:“能洗得掉的,洗不掉也没事,你还想当几次伴娘啊?希望下次参加的婚礼上你就是新娘!”
  伴娘调侃道:“自己结婚了就来关心姐妹们的终身大事啦?解决不了就让你儿子娶我吧?”
  陈妈妈笑着说:“不用他儿子,叫陈明娶你,他不是做了标记了吗?哈哈。”
  伴娘豪爽地说:“好啊,这下子我不急了,阿姨你可记着啊,我等着呢,到时候别嫌我老啊。”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她。只有苏安安在心里剧透,你可做不了他老婆了,你可是他的丈母娘啊!
  第十五章 爱别离
  婚宴结束后;苏安安挽着苏爸爸和苏妈妈的手一起回家;苏爸爸是跑长途货运的;难得有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时候。一家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家。
  进门后,苏安安就嚷着要去补觉,早上为了迎亲天不亮就起来了,她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觉多,吃饱了更是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妈妈却叫住了她:“安安,等一下,妈妈有事情和你说。”
  苏安安揉了揉眼睛,困倦地说:“妈妈,睡醒了再说不行吗?”
  苏妈妈严肃地说:“一会儿妈妈还有事,让你爸爸去给你泡杯咖啡,你清醒清醒。”说着,就招呼苏爸爸去泡咖啡。
  苏安安愣住了,苏安安前世喝惯了咖啡,但是重生以后苏妈妈说咖啡对小孩子不好,很少给她喝,只是把它当做一种奖励偶尔给她解解馋。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苏安安努力睁大快要合上的眼睛,回想着最近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苏爸爸很快就泡好了,苏安安端着自己的卡通茶杯,闻一下热腾腾的香气,只觉得自己更睏了,没错,从前世到今生,她都对咖啡的提神功能免疫。
  苏妈妈拍拍苏安安的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安安,咱们要搬家了。”
  苏安安一下子清醒了。什么?搬家?前世他们是在她六年级的时候才搬的家啊,应该还有五年的时间啊,怎么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苏妈妈拉着苏安安对坐在餐桌上,她微微低下身,像和大人说话一样对苏安安解释道:“安安,妈妈觉得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才会和你说这个,你知道小阿明过继给你舅舅了,这是欠了你陈阿姨他们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而妈妈的事业在K市会发展得更好,咱们迟早是要搬家的。本来准备你大一点再搬,因为到那边就没有人照顾你了。但是现在妈妈觉得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能自己照顾好自己。陈俊刚娶了媳妇,很快还要生宝宝,他们家里也没地方住,我们离开之后,就把房子便宜卖给你陈阿姨他们家,也算是礼尚往来,小小回报人家一下。”
  苏安安恍然大悟,是了,不仅陈明的过继是今世一大变数,自己也不是前世的自己了啊,现在毕竟自己芯子里是一个成年人了,即使再怎么伪装也不会向小孩子一样需要人看顾,苏妈妈也会对自己的能力重新评估,会做出提前搬家的决定并不奇怪。而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也没办法独立留在N市,这时候甚至没有可以寄宿的小学。
  看到苏安安沉默的样子,苏妈妈安慰道:“妈妈知道你和陈彦感情好,但是安安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们如果真的牵挂对方,将来还可以在一个城市上大学,还是可以重新在一起。女儿啊,有时候距离能让我们更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心。而且,到了K市,你还会有新的朋友的,说不定会更投缘。”
  苏安安勉强微笑了一下,说:“妈妈,我知道了。我会跟你们一起离开的,也不会哭闹。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走?还有多少时间?”
  “真是妈妈的乖孩子,”苏妈妈竖起了大拇指,“你爸爸前两天已经去看好房子了,下午妈妈就去那儿收拾收拾,三天后你爸爸带着你过去。”苏妈妈塞了张一百元的纸钞给苏安安说:“去和你的朋友们告个别吧,给他们买点礼物。”
  苏安安拿着钱想去买点什么呢?除了赵佳佳,她的朋友其实只有陈彦一个人,买点什么才能抚慰他离别的伤感呢?
  苏安安知道自己不惧离别是因为她已经历过人生最难过的死别,所以这种可以怀着还能见面的期盼的分别也就不那么难捱了。但是陈彦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内敛的孩子,他不懂得发泄悲伤却已懂得何为悲伤。苏安安不忍心让他疼痛太久,虽然人生不如意十之*,没有人能够永远快乐,她只希望他在悲伤中也能满怀希望。她知晓自己在陈彦心中的地位,和陈彦在她心中一样,如身上的一块肉,割下来很痛,但这痛又是人生必须经历的,她爱他,她希望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他跨过他人生的第一个坎。
  苏安安坐在书桌前,提起笔想给陈彦写一封信,但是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正想着,陈彦进来了,他开门见山地说:“安安,你要离开了吗?”
  苏安安放下笔,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妈说的,”陈彦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要是能变得很小很小让我随身带着就好了,就不用离开了。”
  童言童语让苏安安感动了,她轻声安慰道:“谁说你没有随身带着我?只要你一直想着我,我其实就永远陪伴你了啊!你伤心的时候想着我正在为你伤心,开心的时候想着我也正在为你开心……”她握住陈彦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就不会有隔阂,就不曾分离。”
  陈彦用手背擦了一下忍不住掉下的眼泪,抽泣着说:“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苏安安温柔地说:“我也会很想很想你的!但是,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好好学习,因为我下次见到你时候希望自己更优秀!彦彦哥哥,你也要这样,将来每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要比上一次更好!我们见面的时候,就说说前段时间过得有多好,一秒钟也没有虚度,而不是把难得见面的时间浪费在抱怨一切的哭哭啼啼上,好不好?”
  陈彦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好!”
  苏安安展颜一笑,调皮地说:“你要记得给我写信!最重要的是,喜欢别人不能超过喜欢我!”
  陈彦也笑了:“好!但是你也要这样!”
  “我当然会,我可不花心,”苏安安大声说,“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只小小的大拇指碰在一起,许下他们间的第一个承诺。
  以后的三天里他们像平常一样上学,像平常一样走过那条梧桐小道。此时的落叶都是半青半黄的,独特而美丽,人生不也是这样有苦有甜,有悲有乐吗?苏安安想。她拣起一片树叶夹在书里,这就是她穿越时间来到过去唯一的行囊——她和陈彦的爱和回忆。
  一阵风吹过,落叶犹如蝴蝶般盘旋飞舞,苏安安温柔地笑了。亲爱的彦彦,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未必可以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但是只要心有牵挂,有缘的人必会跨越重重阻碍再次牵手。玉不琢不成器,这次自己也许可以说服苏妈妈让她留在外婆家来避免这次的离别,下次也许有其他的方法来陪他、护他长大,但是温室里的陈彦成不了真正的他,没有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怎能写出打动人心的歌曲呢?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陈彦啊,我望你能体验人生百种滋味,但又虔诚期盼,在你的一生中,乐能长留,苦却不要太长。我这样子矛盾,都是因为我爱你深,我爱你真。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说长也短。离别的那一刻很快就到了。苏爸爸订的是凌晨的火车,打算两点多钟走。陈彦一直熬着没睡,陪她一起等待着。苏安安没有阻止,不告而别是最坏的方式,只有发泄出来的伤痛才不会成为心底的伤,就像伤口必须挤出脏血才能结痂一样。也许看着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离过的她离开对陈彦来说很残忍,但是苏安安觉得如果连她的背影都没有看见更残忍。一整晚,她一直握着陈彦的手,她想让他知道她是被迫离开,她和他一样念念不舍。
  苏安安摸了摸陈彦冰凉的脸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陈彦握着小盒子,拆开了绑着的丝带,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个逼真的布娃娃。长长的黑发,和苏安安一样有一双中国传统美女的丹凤眼。
  陈彦笑着说:“男孩子玩什么洋娃娃?你留着自己玩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别的原因。
  “这可不是普通的娃娃!”苏安安把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