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19 17:17      字数:4982
  “可是……”王婉不放心,她如何能放心,楚凤歌还在发着烧,就是待会儿好上一点了,她如何能让他就这样裹着一件长度不够的大氅,单薄地穿过地道,回去安国公府。一急之下,王婉跺了跺脚,心疼道:“你这个冲动的家伙!干什么就半夜穿着里衣跑到这里来了?知道你伤心!可是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你的太子表哥和皇后姨妈在天上看着,也会心痛,你知不知道!”
  却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果然,那楚凤歌一张脸霎时煞白了,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了起来。
  王婉一把扶住他,自个儿的眼泪竟莫名地涌了起来:“对不起……我、我……”一时间,慌乱不已。
  楚凤歌无力地摇了摇头,许久,他轻轻握住了王婉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却很安定:“谢谢你,小婉。你在这,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时,露葵的声音不分时宜地又在楼下响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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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侯嫁之表妹王婉 第58章 醉酒的侯得乐 T
  来者是楚凤歌的爷爷安国公楚峋,
  从他脸上可以看出些许楚凤歌的影子;但他却是国字脸;中庭饱满;这样的面相本该是个神采奕奕之人,可他却一脸的疲惫,一双眼睛通红充血;明显一夜未眠。从那眼中,王婉见到了和楚凤歌一样的悲伤。他双唇紧抿,眉头紧锁;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爷爷……你怎么……”安国公楚峋的出现;让楚凤歌讶然不已。楚凤歌强撑着墙面;想要站起来。
  却是安国公大步走了过来;在楚凤歌面前蹲了下来。他一手覆上了楚凤歌的额头;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老人声音非常沙哑,带着浓浓的关爱与心疼。
  这个时候,楼下露葵那颇有点惊惧的声音就在楼梯口处高声响起:“小姐——小姐——刚才是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有要冲上来一瞧究竟的打算。
  王婉连忙叫道:“没事!我刚刚推开一个空架子。你再等会儿,我找两本书就下去。”
  “哦。”露葵半疑半信地应了一声,便听话地没有再发问了。
  这时,那安国公才看向了王婉。
  “王婉?婉丫头?”
  王婉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给安国公行了个万福礼。
  安国公慈祥地笑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是个好的。唉!”他叹了口气,“闻这酒味,凤歌先前烧得厉害?是你给凤歌用酒退烧吧?你果然聪明。我家凤歌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王婉轻声道。
  安国公伸手摸了摸王婉的头:“好孩子,你先回去吧!凤歌这有我呢!”
  “嗯。”王婉点了点头。
  安国公突然出现是个大大的意外,把王婉着实吓了一大跳,可是,也令她完全地放下了心来。王婉扭头看向楚凤歌,见到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竟是双双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无法忽视的情谊。王婉本已平静多时的心又是陡然一跳,脸又烧了起来,把头低下,不好意思再看。而那楚凤歌亦然。
  安国公轻轻笑起,但却什么话都没说。弄得王婉与楚凤歌更加不好意思了。
  王婉慌忙地行了个礼,口中说着告退,手忙脚乱地从身边架上随便拿了两本书,便忙不迭地一路跑出去了。惹得那安国公低哑的轻笑声又一次在后头响起。
  王婉“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小姐。”坐在炭盆边的露葵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尽是疑惑。但是,见到王婉手中拿着两本书,她便什么也不去问了。
  王婉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在她带来的是听话的露葵,若是好奇心比猫还强的忘忧,恐怕只在那书架移动声响起之际,那丫头就冲上去了。露葵显然明白自己做丫鬟的准则,就是心中再不解,主人不说,她便不问,主人说是什么,她也就相信什么。
  打开书楼的大门。那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天空也已露晴,惨淡的太阳就挂在当头,被雾云环绕,蒙蒙的,仿佛丝毫没有热度。风也小了许多,只是刮在人的脸上依旧生疼得厉害。地上积雪较之一大早来时厚了不知多少。露葵扶住王婉,两人一深一浅就这么向梧桐院走去。
  路上王婉没有说话,露葵也没有开口。一路都是沉默。王婉只在想那楚凤歌,相信等露葵与她出了书楼后,那安国公必定带着他回去自己的府里,那便一切都好了,回到府里后,请医吃药,定会很快就病愈。而他们所经过的暗道……如今王婉是彻底知晓了书楼里的全部秘密了!真的没有料到,那暗道之门竟然就在二楼!按理说,暗道门一开,应该直通地下才对,暗道之门该建在一层才合理,却想不到,竟会在二楼的书架之后!这么说来,这个书楼的一楼该有个常人无法进去的房间才对,这个房间便是用来通向地道的。但是,根本没有啊!整个书楼王婉早就逛遍,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不能打开进去的房间。或者……王婉突然想起那可移动的书架下方那个放置杂物的屋子,如今细想来,那屋子似乎小了一点,也就是说……其墙后砌了一个空间出来?用来建造连接地道与二楼的梯子?
  王婉想明了关于地道的一切。却是突然间有一种不解。安国公通过地道出现在他们面前后,就是再关心楚凤歌,待注意到她后却无半点不悦,且丝毫也没有说什么“不要将密道之事说出去”之类的话,看他那样子,好像早就知晓她知道这个密道的存在了。也就是说,大半年之前,楚凤歌早就将他们相遇之事告诉他的祖父了?而他的祖父,竟也默许她这个外人知道这个忠勇侯府与安国公府共有的秘密?还有,他的祖父知道了?那,侯老先生和忠勇侯呢?他们是不是也知道了?
  王婉有点晕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如果他们都知道了,却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那不就是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外人知道此事吗?为什么啊?
  王婉一路想着,最后晕乎乎地回到了梧桐院内。
  梧桐院里的丫鬟们一见她们,迅速地忙乎起来。烧炭的烧炭,端水的端水。而那万嬷嬷,则不客气地把王婉好一顿训:“小姐可是千金之躯,这种天气跑去书楼做什么!两本书而已,需要用自己的身子骨来换吗?!”说得好似王婉这么一出门,又会像去年年中一样病得半死不活。
  而突然,忘忧叫了起来:“小姐,你的银貂裘毛大氅呢?那可是去年二夫人特地找人专门给你做的啊!”
  这一喊,大家都急了:“是了,银貂裘毛大氅呢?”
  王婉在大家着急的眼光中吐了吐舌头:“我忘在书楼了。过几天例行去那儿打扫我再过去拿吧!反正二楼只有我和侯老先生进去,没人会拿走的。”王婉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相信现在那大氅定是被楚凤歌裹在身上带回安国公府了。却是说着,心中突突地跳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六天之后,初七,楚凤歌会再一次出现在那里吗?
  这个新年,王婉第一次发觉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这般地期待再一次见到楚凤歌。
  度日如年般地过了六日,初七终于到了,可是她失望了。
  书楼里出现的是侯得乐,楚凤歌并不在。
  “呵呵,小丫头。失望了吧!”侯得乐一下就揭穿了她的心思,“凤歌那小子今天不在啊!”
  “……”王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只是……她瞟了侯得乐一眼,这老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啊!
  却是侯得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她那本该放在楚凤歌那里的大氅,一把扔了过来。王婉慌忙接住。那侯得乐道:“那小子还你的,哎,前两天就送过来了,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叫他直接拿去还你也不肯,非得让我这把老骨头转交,哎呀,如今的孩子啊——想当年我他这么大的时候……”
  “停!打住!”王婉受不了他那天马行空的唠叨,赶忙制止了他,急乎乎地问道,“楚凤歌病好了?前两天他亲自来的?”
  “哪就有什么病!”侯得乐坐在桌子前,酒葫芦打开,抬头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接着道,“那小子身子骨壮得很,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了!也只有你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才会瞎操心!”
  情、窦、初、开!
  侯得乐这四个字一出口,可把王婉羞得一张脸跟火烧一样烫。“侯、侯老先生……您老怎么……”怎么乱说话呀!
  “嗯?”侯得乐眉头一挑,“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你不喜欢我那凤歌小子?”
  “……”算了!王婉低下了头。
  而那侯得乐还在自顾自地说:“我那凤歌小子,才貌双全,天下间没有一个女子可配得了他!”
  仅一句“才貌双全”,便“天下间没有一个女子可配得了他”。这侯老先生的心真是偏到了骨子里。听他又说道:“对着他,你会情窦初开也不足为怪!这方家的几位姑娘看到他都情窦初开了!”
  “……”王婉嘴角微微抽搐了。那方文琴是对李明炎情窦初开吧!侯老先生你对楚凤歌也太有信心了!
  “你这丫头不错。”又是一大口酒,“就是不太像个孩子,不过也就是这样才稍微有点配得上我那凤歌小子!”
  “……”心中有窃喜吗?似乎有一点,不过,更多是当他讲醉话吧!王婉怎么觉得,从未喝醉过的侯得乐,今天好像有点醉了!
  果然,那侯得乐话比往常多了许多。“凤歌这个孩子啊,心里苦啊,自小没了娘,楚峋那个乌龟王八蛋,是啊,疼孙子,疼得孙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每回那孩子心里难过了,都躲到这来哭一哭,我瞧着心就酸!”这是说楚凤歌。王婉听了,心中一紧,一种痛就生了出来,正是觉得眼眶湿湿的时候,那侯得乐却话锋一转,带着哭腔:“青音啊,我对不起你啊!你就这么两个女儿,现在都没了!还搭进去一个外孙!荣华富贵!富贵荣华!套着人走不动也逃不掉,白白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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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侯嫁之表妹王婉 第59章 去寿王府 T
  侯得乐真的醉了。
  王婉没有想到他醉酒居然是这个样子。
  醉酒的人王婉上辈子见过很多。最好的就是倒头就睡,要么就是变成话唠;逮个人就胡言乱语;最恶劣的便是发酒疯;打骂扔砸。
  而这侯得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大声地唱起了歌;在说完了那番似乎不得了的话后,他翘起二郎腿,一指勾着那酒葫芦的绳带,摇头晃脑地哼起了王婉从未听过的小调。这调子轻快明亮;活泼愉悦。随着调子越唱越高;侯得乐那悲伤的表情敛去了许多;眼神飘忽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显然陷入了曾经美好的回忆之中。可是,才不过一会儿,那调子就变了,瞬间惨淡悲情了起来,仿佛那原野上丢失了伴侣的孤狐,声声凄厉。侯得乐的眼泪居然就这样流了下来。
  老人哽咽沙哑的声音唱着极为悲伤的词句,其中竟有“红烛替我流清泪,何日与君再相逢”这么一句。
  王婉坐在他的身边,默默地听,默默地看,只一言不发,就这样陪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侯得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再后来,就听不见了,一瞧,他竟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婉“唉!”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大氅,为他披上,然后照例拿了两本书,便轻轻地下楼去了。
  见着下边的露葵,瞧着她张大嘴巴一脸惊诧的样子,王婉笑了笑:“你也听到了啊,侯老先生喝醉了。”说着,一摊手,无奈状,“他唱着唱着就睡着了,大氅我给他披上了,又只能下次过来拿了。”
  而王婉下次过来的时候,这书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窗户紧闭着,楼内一片幽暗。她的大氅就这么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侯得乐常坐的那张椅子上。
  王婉推开窗户,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虽然冷得让她打了一个哆嗦,但却一下子扫去了里边暗沉沉的阴霾,没有下雪,天上挂着不甚耀眼的白日,便就这样,那光线还是让满是书架的屋子瞬间舒服了许多。
  王婉抬起头来,面对着高悬天上的白日,一个深深的深呼吸。
  这便是她在忠勇侯府的第二年了。新年已过。第三年又开始了。
  因为国丧,民间一个月内不得谈婚假,但侯府毕竟和寻常百姓家不同,为了彰显自家对皇室的尊重,侯府内宅上层决定,婚嫁之事,三个月之后再谈。这当然指的是方文琴的婚嫁了。由此,方文琴暂时躲过了对她而言的不幸一劫。
  但是,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躲也只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