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19 16:24      字数:4878
  大也不为过,当然,他是不可能这样认为的。
  许文强把一个黄色公文袋从大衣兜里拿出来,递给了他,说道。
  “这里面有两个人的照片,也有他们的地址和详细资料,从今天起,你要负责监视他们,他们每天去些什么地方?见些什么人?我都要知道。我知道你有一帮人,不过,如果他们帮不上忙,或人手不够,我可以派人来协助你!”
  戴春风低着头,把资料从从公文袋里拿出来,听到许文强这样说,忙摇摇头,说道。
  “我不需要有人帮忙,做这样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
  “那就好!”
  “张尔雍,卢天佑。”
  戴春风看着那两张照片,小声地念道。
  “先收起来,回去再仔细瞧瞧,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就通知我,如果在静安路的房子里没找到我,就去大升旅馆的帐房处留话,公文袋里有联络暗号,你把它记熟后烧掉!”
  戴春风点点头,把公文袋塞进西装口袋里。
  许文强又递了一个纸袋给他,他疑惑地望着许文强,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这里,有一些钱,不是很多,是你的活动经费,省着点用,不够了,就告诉我。”
  戴春风也没有多做客气,全身上下分文没有的他,这笔钱不管有多少,都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认识的那些家伙,如果要指使他们,这纸袋里的东西就缺不得。
  “春风兄,你先走吧,我一会再出去。”
  “好的!”
  戴春风点点头,往四周瞧了一眼,摇摇晃晃地下楼而去。
  许文强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目光。他知道那人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现阶段,他需要这样的人,暂时也能掌控,至于,以后怎样?只能以后再说了。
  戴春风?
  这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是哪里呢?却一直想不起来,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听到这个名字以来,就一直在想,直到现在,仍然想不起来。
  或者,是错觉吧?
  第二十九章 工人夜校
  第二十九章 工人夜校
  乞丐罗老头在回到郊外那座破庙的窝之前,一定会在老街的张家巷巷口停留一阵,那个时间,一般在傍晚六点左右。
  那天,也不例外,当罗老头披着那件破旧的烂棉袄,缩在巷口躲避冬日的寒风时,时间正好是傍晚六点。虽然,罗老头没有怀表,时钟,甚至,就是让他看着时钟,他也不知道那上面那些针指着的是什么刻度,代表的是什么?每一天,在这个时间,他仍然会准时出现在那里。
  快来了吧?
  罗老头哆嗦着身子,伸着头,一直望着老街。
  风刮得非常急,干而冷,灰尘伴着落叶飞舞,街上的行人大多低着头,行色匆匆。
  终于,焦急等待的罗老头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虽然,在旁人的眼中,根本无法在那张满是污垢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
  一个身影在罗老头的视线中缓缓走来,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风仍然吹得很急,她却一直昂着头,脸上挂着恬静的神色,就像走在和煦的春风中一般。
  她扎着两条长辨,额前留着刘海,刚刚垂在远山一般舒展的眉上,白皙的脸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漆黑的双眸闪耀着淡然的光,投射在罗老头的脸上。
  灰白色的棉袄,上面绣着几朵不知名的粉色小花,下身是一条长长的淡蓝色棉布长裙,她在罗老头面前蹲下,把手里挽着的一个蓝花包裹放在罗老头身前。
  “老爷爷,包里面是一件夹袄,还算厚实,天气转凉了,您要小心身体。还有,里面用纸包着两个馒头,我怕拿在手里凉了,所以放在里面,一会饿了,记得拿出来。”
  她轻声细语地说着,声音娓娓动听,如一道清泉冲刷着罗老头早就干涸的心田。罗老头每天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原本,只想在这个好心的姑娘那里得到两个馒头充饥而已,却没想到,她还带来了御寒之物,自己这样一个连狗都不理的乞丐老头,她居然也放在心上。
  “谢谢你!冯小姐,你真好心,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罗老头双手伏地,激动之下,就要给那位姑娘行大礼。
  姓冯的那个姑娘,忙让到一边,腼腆地一笑,脸更红了,双手直摆。
  “老爷爷,您别这样,我走了,明天见。”
  丢下这句话后,她慌忙地往张家巷里走去,就像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一般。
  罗老头望着那姑娘狼狈远去的背影,心潮仍然久久不能平息。自从半年前,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向她乞讨之后,基本上,每天都能遇见她,她每次都会带两个馒头给他,有时,甚至还会和他聊聊天,所以,他知道她姓冯。如果,有一天姑娘没有出现,第二天,她也会微笑着向他道歉,同时,送上四个馒头。
  托那位姑娘的福,他就算一连几天在别的地方一无所获,也没有因此而饿死。
  莫非她是仙子吧?特地里来人间救苦救难?
  就在罗老头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瞄了瞄那人的脚,擦得噌亮的皮鞋,是个上等人?
  他抬起头,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其中一位,三十好几了,穿着打着补丁的灰色棉袍,他认识这人,他和那个仙子一般的姑娘是一路人,有几次是同路而来的。
  另一个人,就是那个看上去像上等人,打扮光鲜的年轻人,他并不认识。那个人在他身前蹲了下来,把一些零钱放在他的烂瓷碗里,然后,站起身。
  “走吧,老何!”
  “请!定言兄!”
  年轻人笑了笑,往巷子里当先而行,年长那位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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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巷里,原本有一个纺织厂,不过,后来,厂子倒闭了,那些厂房也就荒废了下来,现在,是闸北区工人夜校的所在。
  许文强和何文田接触了几次,今天,应邀前来参观夜校。
  虽然,才六点过一点,天色却也暗了下来,许文强和何文田顺着弯曲狭窄的巷子慢慢往前走着,他和何文田小声地谈着话,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
  和何文田接触过好几次了,一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他成立这个夜校有什么目的?他这是个人,还是几个志趣相投的人的行为?或者,在他们背后存在着一股势力?比如,某一个党派。
  工人,这个团体,是进入这个世纪之后,才在唐国慢慢形成的,现阶段,他们的力量还很薄弱,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忽视,放任不管。
  其他地方,许文强不是很了解,不过,在上海,在这个亚洲最大的城市里,工人的力量却举足轻重。因为,这里有着许多工厂,自然,也生活着大量的工人。他们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饱受工厂主和黑心工头的盘剥,他们大多没有文化,也不识字,都是从偏远的地区前来,要不原本就是城市贫民。这样的人,就像原上的枯草,只要扔点火星下去,必定能燃烧起来,成为燎原的大火。
  这是一股潜在的,巨大的力量!
  许文强并没有抱着一下就掌握这股力量的想法,他只是想和何文田这批人深入地接触,有所了解之后,再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能不能找个机会加入他们,影响他们,继而把那股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指引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在他看来,现阶段所有的唐国人里面,基本上没有人的视野有他宽广。毕竟,他曾经在一个比现在要先进得多的时代生活过,虽然,那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不过,暂时来说,他和何文田来这个夜校,并没有抱着多么大的期望。
  人,不可能一步就跨得很大!
  “何先生,你来了!”
  一个臂上绑着红袖章的年轻人,从大门旁的门房跑出来,好奇地看了许文强一眼,给何文田行了个礼,帮他们把侧门推开。
  一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正前方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右侧则是一排平房,里面,有灯光透过窗户传出来,隐隐还有人声。
  何文田看见许文强直盯着那个年轻人臂上的绑着的红袖章,于是,笑着挥了挥手,让那位年轻人退下,然后说道。
  “为了维护工人最起码的生存权益,我们在工人中间组织了工会,工会里面有工人护卫队,那些戴红袖章的就是护卫队成员,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工人,免得受那些黑心工头的压榨和盘剥。”
  工会,工人夜校,工人护卫队,看来,有趣的事情还在后面!
  许文强没有问详情,就算问,他相信,何文田也不可能说得过于详细。他能带自己到这里来,就表示他相信自己不是军阀的走狗,相信自己是一个爱国的留洋学生,如果说,何文田没有招揽自己进他们这个团体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用表现得非常急切,如果那样做,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我那个结拜兄弟,以前,天天来这里吗?”
  何文田带着许文强往那排平房走去,听了他的话,假装生气地说道。
  “本来,我想让马兄弟当工人护卫队的队长,教这些工人们武术,强身建体,没想到,他却走上了那条路,说吧,其中是不是有你这个结拜大哥的一份。”
  许文强笑了笑,整了整脖子上围着的白色围巾,说道。
  “他走上那条路,还是有些逼不得已的,不过,大家都是为了保护弱小,走哪条路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闸北,无故欺负贫民的现象没有了,到处收保护费的家伙也没有了,到工厂捣乱,打伤工人的地痞流氓也消失了,这就证明我那个马兄弟做得很不错,这次,夜校缺钱,他不也是捐了一大笔钱出来吗?”
  “我知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过,要想所有的人都过得好,必须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啊!”
  “是啊!”
  许文强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何文田说下去。
  这时候,一个身着黑色学生服的年轻人站在那栋小楼的二楼上喊着何文田,何文田看了那人一眼,转过身,抱歉地一笑。
  “定言兄,我有点小事要办,你自便,到处参观,一会,我再来找你。”
  说罢,他对许文强点了个头,就急匆匆地朝小楼奔去。许文强若有所思地瞧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往那排平房走去。
  那里,应该是教室,现在,正在上课吧?
  第三十章 冯程程
  第三十章 冯程程
  冯程程站在用土砖垒成的讲台上,就着头顶悬着的晕黄的灯光,在一面小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唐字。
  她转过身,微笑着望着底下静悄悄瞧着小黑板的工人学员。
  所谓的教室,不过是废弃的厂房,条件自然算不得好,东拼西凑弄来的十几张桌子板凳挤着坐了好几十号人,更多的人则是站着,或坐在前排的地上。虽然,场面有点拥挤,却井井有条,鸦雀无声。
  “这个字,昨天教过大家,有人还记得吗?”
  冯程程喜欢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喜欢台下这些衣衫褴褛的所谓下等人,喜欢他们那求知的眼神,喜欢他们学会了一个生字或生词而由衷喜悦的表情。
  所有的这一切,都能让她的心平和安静。
  相比于那个豪华的家,她更愿意呆在这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手,像一支支旗杆笔直地指向屋顶。
  冯程程抿嘴一笑,指了指坐在前排的地上高举双手的那个人,她认识他,自从半年前,她来这个工人夜校免费上课的时候,那个人就在这里。
  那时,学生还不多,他是其中的一个,也是最笨的一个,冯程程就是不想记住他都难。
  那人叫铁蛋,他和另一个叫铁头的家伙,都是那种当天记得的字第二天就会忘记的人,说起来,那个叫铁头的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与他一起的那个姓马的人力车夫也没有来,那次,问何先生,他只是说他们有事情,所以,暂时不会来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情?也不知严不严重?
  铁蛋站了起来,指着黑板上的字,嘴巴蠕动着,半天也吐不出音来,他脸涨得通红,手不停地搔着头发,半晌,说道。
  “我明明知道的,可是,现在又忘了!”
  有人在后面轻笑,铁蛋沮丧地坐下。冯程程静静地看着他,嘴里不停地说着没关系,随即,视线在众人的脸上轻轻扫过,教室内立刻重新安静下来。
  她指着那个字,轻声说道。
  “这个字念唐,在很久以前,我们的先祖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它就是唐朝,就是到现在,那些外国人还叫我们唐人,而我们这片土地,那些外国人则称呼它为唐山。”
  “唐!”
  底下的工人齐声读道,虽然,每个人都很轻声,聚在一起却异常响亮。
  冯程程点点头,继续说道。
  “下面,有谁上来把昨天学的人民两个字写出来?”
  她话音刚落,教室的后门咿呀地打开,人们回过身,目光落在那个推门而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