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9 15:58      字数:4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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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起来的迪斐才不管什么绅士风度,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咪,特别是他亚麻色的头发就是乱的,是等待丝楠时他自己抓挠的。
  “对不起,我就是去河边走了走。”
  “走走需要一天?我看你是要沿着湄公河走回柬埔寨吧,”轻柔的挖苦声,丝楠不消看就知道是瑟琳娜。
  “对不起,”丝楠不想解释什么,再次道歉。
  瑟琳娜却依依不饶,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们不是那种没有教养的家庭,你住在我们家,我们就要为你负责,哪怕你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只因为我们的同情心。如果没有我们,没有我哥哥的帮助,你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瑟琳娜总算把心里头的真话全说了出来,她就是不喜欢丝楠,小小年纪祸害了她哥哥的儿子也罢了,居然来勾引她的儿子。今晚瑟琳娜是看着迪斐如何为丝楠牵肠挂肚,坐立不安,几分钟就要差佣人来问人回来了没有。
  瑟琳娜难以置信,迪斐已经陷得如此深,两个孩子才多大,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她儿子的魂都会被这个女孩勾走。
  “母亲,你的话太难听了,丝楠只是回来晚,又没做错什么。”迪斐这么一说,更加刺激瑟琳娜。瑟琳娜看丝楠的眼神就是那种蔑视到骨子里。
  丝楠不怒反笑的与她对视,眼里的讥诮和怜悯更甚,丝楠不与这个可怜的女人计较,她自以为是光鲜的外表下,藏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肮脏,丝楠只要一想到中午看见的那一幕,嘴角的笑就止不住。她才不会去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丈夫呢。就让这位贵妇公主生活在自己的美梦里吧。
  麦凯克伦从楼上下来,  “丝楠回来就好,孩子都贪玩,你何必这么严厉的指责她。”
  “野孩子都是这样的,我没见着哪家的千金如此没有教养。”
  “瑟琳娜,”麦凯克伦示意妻子住嘴。
  “没关系,”丝楠笑容很大,她看着麦凯克伦笑,笑得麦凯克伦不明所以,  “反正这儿又不是我的家,你和她也并非我的父母,我回不回来意义不大。为了防止以后又打扰你们,我还是马上离开的好。免得引起家庭战争就不好了,哦,像我这种野孩子估计也没资格。”
  说完,丝楠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分留恋。
  “丝楠,”迪斐要去追他,被瑟琳娜扯住胳臂,  “你今天晚上敢出门,就当没我这个母亲。”
  迪斐停下脚步,瑟琳娜满意的笑,她却不知道她是在拿自己最后的筹码与自己的儿子赌,因为将来再遇到相似的场景,她输的一败涂地。
  丝楠去了泉园,赌场里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客人,也有给客人休息的私人房间,丝楠就在那种房间里躺了一宿。她发现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例如她该去哪里,又该在哪儿生活。
  丝楠有一个银行户头,是昂慕斯帮她弄的,她赌来的钱统统存在里面,这些钱足够丝楠正常生活一辈子衣食无忧,就如她在现代那样,可以买下几套西贡的房子出租做悠闲的包租婆。有机会她再偷偷回柬埔寨,去看望信,顺便让詹姆斯也到西贡来开医院。
  丝楠如此计划着,她实在怕了欧罗斯家族。她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干,反正她也把瑟琳娜得罪个透了。
  在泉园宅了三天后,丝楠才出门。她应该庆幸赌场这种地方只认钱不认人,人家才愿意不问她身份收留她。
  专门问了路,丝楠直接来到殖民地房产交易中心,不大的厅堂里人满为患,随着殖民地的发展,法国本土往这儿跑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住处。
  丝楠找了个空位置站着,东张西望半天无从下手,没人搭理她这个小姑娘。丝楠也不着急,就着坐在墙角边上,反正她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由人了,不必顾虑任何人的感受,至于去中学读书就让它见鬼吧,丝楠早就受不了用法语写背长篇大论的东西。
  拉格尔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这只躲在角落里的小鼠,她可不就是只小老鼠,双臂抱膝缩成一团,勾着脖子到处张望,一双黑眼睛贼溜溜的,拉格尔就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吃过大亏。
  第一百零九章 搬进新居
  拉格尔对随从吩咐了一声,大步朝丝楠走来,走到丝楠边上,她还没注意到,反正她周围的脚够多了,拉格尔的皮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心里又在冒什么坏水了?”
  调侃的声音在丝楠耳边响起,丝楠转头就看见弯腰看她的拉格尔,她伸出手冲他摆摆,“hi,拉格尔先生,好久不见。”
  拉格尔笑,  “赢我钱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讲礼貌。”
  丝楠赧着脸笑,拉格尔输给她的钱确实不少,除了那枚戒指还有几十万现金,她对比雷埃比较厚道些,斗地主两人是搭档,至于那位卢瓦先生,丝楠在泉园没再遇到。
  丝楠拍拍屁股站起来,拉格尔问她,“你要买房子?”
  丝楠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现在无家可归,没地方住。你有房子要出售吗?”
  “这家房屋交易中心属于我,你说呢?”拉格尔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刻有人为他递上一叠纸,丝楠发现他食指又换了一枚大戒指,碧绿碧绿的,是翡翠吧,察觉到丝楠的目光,拉格尔有意勾勾手指说,  “这个我可不能再送给你。”
  “什么叫‘再’,那枚戒指是你输给我好吗,”丝楠不服气的说,“连愿赌服输的觉悟都没有还去赌场干嘛。”
  扑哧的,拉格尔笑起来,旁边他的随从和工作人员都惊讶的看着,他们老板很少开怀大笑。这个小女孩是什么人?
  是啊,丝楠是什么人?拉格尔也想知道,她好像从麦凯克伦狄格爱家里突然冒出的。最奇怪的是,麦凯克伦对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丝楠出手大方豪爽没有小家子气,出身按理说应该不差。拉格尔知道丝楠在哪里读中学,也知道麦凯克伦早先在他手里给她买了套小公寓,但现在丝楠很显然被赶出来了。
  拉格尔把丝楠领到自己的办公室,扔给她几张介绍单,  “这几栋房子你随意挑一个。”
  几栋房子,丝楠愕然,  “我一个人没必要住那么大的房子。”
  拉格尔紧眉,  “一个人?难怪你没有亲人吗?我看你跟迪斐欧罗斯和邓格拉斯的独子很熟悉。”
  “也仅仅是熟悉而已,”丝楠呵呵的笑,掩盖她内心的无奈。她早已接受无论在哪儿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实。她真正的亲人都不管她,更何况这些本就冷漠自私的人呢。
  拉格尔没有追问,他觉得丝楠的笑充满苦意,还有淡淡的不应该属于她年纪的苍凉悲哀,虽然她的笑容干净又明亮。
  拉格尔最后帮丝楠选了一公寓,比麦凯克伦买的那套要大,还在湄公河边上,地段很好。丝楠问他怎么付钱。
  拉格尔说,  “我送你的那枚戒指可以在巴黎最繁华的地方买下十间比这更好的房子,你说我还缺你这点钱么?”
  丝楠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很酸很疼,那枚戒指和小毒药瓶一起就挂在丝楠脖子上。
  “你要是于心不安,下次斗地主的时候别只和比雷埃一致对外,考虑换个队友吧。”
  和地产土豪做赌友的好处是多多的,丝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拎包入住,一条龙服务。
  丝楠搬进新居,心里踏实了不少,隔了几天去码头找比雷埃,火神号早起航了,现在停着的是一艘大游轮。这里每四个月才固定有一艘游轮往返于西贡和马赛,玛丽莫博森就是搭乘上一搜船走的。如果没赶上船又急着要回去的,就只能挤货轮了。
  比雷埃没有再为火神号伤神,贝茨爵士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开船后,他还要请达弗吃了一餐饭,又亲自把人送出西贡,滴水不漏的招待,达弗对比雷埃非常满意,直言下一批货物也交给他负责。
  “丝楠,我得好好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我指不定要背多大一顶黑锅,”比雷埃看着丝楠,眼睛很和悦亲切,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比雷埃独身在殖民地十几年了,他快记不清他女儿的模样,可是丝楠却让他不止一次的想起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担心丝楠年纪小引来不法之徒,他或许会给丝楠一大笔钱作为谢礼。
  “我上周到麦凯克伦家里想找你说这件事,他那位高贵的夫人接待了我,冷嘲热讽的说你失踪了,老天,我当时真以为你不见了。”
  丝楠从比雷埃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也见不得瑟琳娜,  “我又换了住处,拉格尔送了我一间房子。”
  “我知道,我周末在泉园遇到他,要不是他告诉我,我很有可能要替麦凯克伦报警找你。我说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冷不热,莫名其妙的。”比雷埃实在太疑惑了,他还记得瑟琳娜欧罗斯脸上那份儿嫌恶又不得不忍受的样子。
  “哎,说来话长,反正你如果遇到麦凯克伦,千万别告诉他我住在哪儿。我算是怕了他们。”所谓的贵族也不过如此,还比不上丝楠认识不久的这几位商人仁慈厚道。
  比雷埃看出丝楠不愿多说,也不问了,他说如果她不想去学校,他可以雇佣一个家庭老师教她。小姑娘不学习整天往赌场跑算什么事儿?
  “以后再说吧,兴许我在西贡呆不了多久呢?”
  丝楠掐着日子,三天后的早晨,昂慕斯闯进了她的房子。男孩大咧咧的的坐在沙发上,
  “我只不过和姨夫去大沥走了一趟,回来怎么就什么都变了呢。”
  “你的坐姿不像贵族。”
  丝楠瞅着昂慕斯的脸,依旧惨白白的,大沥的烈日也没把他晒黑。
  昂慕斯嗤笑,  “我父亲是满身铜臭气的商人,我算什么贵族,也就我母亲喜欢钻牛角尖。谁不知道她当初嫁给我父亲是冲着他的钱,所谓家族、身份都比不上钱。说说你,到底怎么得罪了那位尖酸刻薄的公主?”瑟琳娜看不顺眼昂慕斯,昂慕斯同样讨厌她。
  “某天,我回去晚了。”
  “就这样?”
  “就这样。”
  丝楠摊手,她一点都无所谓瑟琳娜骂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郁闷纠结,她又不是钞票不指望全世界的人都喜欢她。
  “哈,迪斐简直是他母亲的奴隶,懦弱,言听计从,说一不二,就这点胆识,我怀疑他到底怎么把你从劫匪手里救出来的。”
  丝楠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她曾想过如果迪斐那时没有返回来救她,她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在情势最危急的关头,哪个少年又有如此胆识。迪斐无非太顾及亲人的感受,丝楠不希望他因为她而与他父母产生隔阂,她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明白那种朦胧的喜欢,什么也不是,过个两三年再回头看看,就是笑话一场。
  昂慕斯忽然凑近丝楠说,  “你想不想知道米歇尔父子的近况?”
  丝楠毫不犹豫的说,“不想。”
  昂慕斯笑得皮皮的,  “可我还是要说。”丝楠想捂耳朵已经来不及。
  昂慕斯说米歇尔把北方的军权交给了普尔曼。起初反对声四起,谁都不服被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领导。但当普尔曼提着一只与高棉劫匪勾结的军官人头走上台,大家都噤了声,这群士兵们都在战场上拼杀过,硬是全吓傻了。都传说普尔曼欧罗斯残虐阴狠,可谁又真正见过,那股萧杀之气,震住了所有人。而他会变成这样仅仅因为他的妹妹死了。短短的时间里,他下令杀了至少五百个高棉人,其中有反抗分子,也有无辜的人。
  “你是说普尔曼现在就在边境?”
  “对,我差点就看到他了,那天早晨我没起来,利顿姨夫把我扔在旅馆,居然自己去交趾,”昂慕斯气不打一处来。利顿总督这趟远行正是奉殖民议会的命令去警告普尔曼量力而行,适可而止,顺便调查麦凯克伦一家被绑架的真相。
  “总督先生是为你好,他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你只有一张小白脸,却没有一口尖牙,在那种混乱的地方容易倒霉。”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昂慕斯蹙着眉头。
  撇开代沟,丝楠说,“上周我认识了贝茨爵士,听说是来找你母亲的,你见到他了吗?”
  昂慕斯一愣,“你怎么认识的他?”
  “泉园,”丝楠撒了个小谎。
  “噢,那个老家伙是喜欢赌,”昂慕斯嘟囔一句,“他是我父亲的说客,我没想到我父亲会请他来殖民地,看见他真吓了我了一跳。”
  丝楠想了想,试探的问,“那你知道米歇尔烟厂停产了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工厂里的监事被杀了,配方和原料都被毁了么。”
  事实再次得到证实,丝楠心里还是有点沉重,  “我认识那位监事,他人很不错。”她还记得葛瑞设计出新烟时兴高采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