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19 15:22      字数:4871
  “先生不怪我?”谷京道。
  宋初一拍拍他,“我让你私下教授坚武功不对在先,恐怕还连累你被师门责怪,你不怪我就好。”
  谷京赞道,“圣人果然讲理。”
  谷京只是墨家外室弟子,是秦国花大代价送入墨家学艺的,听命于秦国而不是师门,他也并没有学到墨家门内真正的秘密功夫。不过墨家素来门规森严,谷京这些天没能出来,想必是受了不小的惩戒,于情于理,宋初一都不应该让谷京独自担责任。
  “来人!上笔墨!”宋初一扬声道。
  “喏。”侍女应了一声。
  不消片刻便有个模样标致的豆蔻少女托漆绘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卷浅青色的帛,一卷竹简,笔墨俱全。
  宋初一取了帛,提笔工工整整写下一个拜会书。待晾干之后,折好放在竹筒里,递给谷京,“回去交给尊师。”
  “好。”谷京揣在怀里,猛吃了几口肉便匆匆告辞了。
  宋初一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出雅间。她想好了几条路,打算让坚自己选择。
  刚刚上了马车,便听见外面有人问道,“可是宋子?”
  宋初一挑开竹帘,向外看了一眼,“是吕兄,真巧。”
  “是啊,我刚从宋子府上过来,本以为今日拜见不得,竟是在此处给我遇上了。”吕德成笑道。
  宋初一转眼看见站在吕德成旁边的高大青年,微微颌首示意,又起身下了马车。
  “这是我至交好友,司马怀义。”吕德成介绍到。
  “末学司马怀义拜见先生。”司马怀义忍不住多看了宋初一几眼,见她举止之间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之态,甚至比一般男子更多几分洒脱落拓,心头怀疑便被打消了。
  “司马兄弟不必客气。”宋初一大大方方的仔细打量他几眼,笑赞道,“司马兄弟好人才!走走,进去饮几爵,反正回去也只能拘在家里。”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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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只能来日再聚了,我家里有私藏好酒,改日我拎了去府上找吕兄和司马兄弟。”宋初一拱手歉然道。
  “正事要紧,宋子快去。”吕德成忙道。
  “告辞。”宋初一拱手,也不再坐马车,解下一匹马,翻身上马先赶回去,两名护卫紧跟上。專驹诤竺婧统捣蚵小?br />
  司马怀义看着那一袭黑袍的瘦削青年策马而去,久久未能收回目光。
  “这么瞧,宋子还是像你那亡妻?”吕德成道。
  第246章 又看又上手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吗。”司马怀义道。
  吕德成看了一眼宋府的马车,伸手拍了拍司马怀义的肩,“莫想了,世上无奇不有,宋子既然没有别的亲人,想必只是巧合罢了,走,咱们喝酒去。”
  “德成兄。”司马怀义迟疑道,“你应知道庄子与惠子是好友,惠子一向是居于宋国的,庄子或许就是那时收宋怀瑾为弟子?宋怀瑾又是宋氏子姓,与我那亡妻身份诸多重合,又生的如此相像,实在让我很难觉得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听闻此言,吕德成心中不是赞成,而是狐疑。他少年时便与司马怀义相识,成为至交好友,对司马氏与宋氏的这桩婚事也颇有了解。
  司马怀义的妻子宋氏,单名一个兆字,是宋国王族偏支。不过因子息单薄,门庭渐渐凋零,连续三代无人在朝为官,渐渐也与普通百姓家没有两样,然而宋国重儒文化,尤其是王族,连女儿家也个个都饱读诗书,即便成为没落贵族,亦是当之无愧的书香门第。
  宋兆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十岁之后,贤淑之名和才名便传遍焦城,上门求娶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司马怀义的父亲当时是宋国焦城守备军军中司马,曾拜宋兆的祖父为启蒙老师,当时听闻宋兆之名,便凭着这交情近水楼台的定下了这个儿媳妇。后来司马怀义的父亲官位节节高升,举族搬迁到了都城。可惜没几年就逢上政变,司马氏举族逃离宋国。
  之后的事情,吕德成就不甚清楚了。他狐疑的原因,是因为当时司马怀义排斥的情绪他记忆犹新。司马怀义一直嫌弃宋兆生的不好看,那会儿还看上了一个另外一个姑娘,非要跟宋氏退婚。
  那个宋兆自幼受儒家熏陶,不像普通少女那样抛头露面的四处交游,因而吕德成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摸着良心说,如果宋兆真与宋初一长的九分相似,那……的确不怎么好看。
  从五官来看,宋初一倒是不丑,只是对于女子来说,那额头太饱满,鼻梁太挺硬,嘴唇线条也不够柔和,缺少女儿家如水的温柔婉约。
  怎么当初再三抗拒的婚事,如今就念念不忘?莫非如今落魄,真那么想与宋怀瑾攀关系?
  吕德成摇摇头,抛除杂念,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可以生出如此龌龊的想法!
  “多想无益,等再见面时你当面问问他,我观宋子是个洒脱之人,应不会计较。”吕德成道。
  司马怀义颌首,与吕德成进了酒馆。
  外面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待到傍晚时分,竟是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咸阳宫的角楼上,一只小炉,一壶热酒,屋内没有侍女寺人,只赢驷与宋初一两人亲自煮酒闲话。
  宋初一眯着眼睛往外看了看,“居然下雪了。”
  赢驷把盏,略瞟了一眼,道,“往年这个时候早就鹅毛大雪了,今年才是初雪。”
  宋初一发现,赢驷说话是分场合分人的。他寻常时候惜字如金,每每私下与人闲话,难免让人有种天上掉金子的惊喜之感。
  “看不见时心里清明,看得见时能赏心悦目!”宋初一感叹道。之前眼睛复明的时候是惊喜,现在看见赢驷这张脸,才发自内心的觉得——能看见真好!
  赢驷轻笑两声,“宋子的心总是这般豁达。”
  “君上谬赞。”宋初一心道,总是豁达不是心宽而是傻,她自问该计较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漏下。不过,赢驷难得开口夸人,她也就笑纳了。
  雪渐大,两人静静赏雪对饮。
  一爵饮罢,赢驷搁下酒爵,道,“大军不日凯旋,就要***封赏,届时怕是不能予你重位。”
  宋初一早在卫国第一次当众说出《灭国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步了,今时今日听见赢驷亲口说出来,事情眼看正是顺着她的事先铺设的方向发展,她心中,并无任何不平。
  “这也是大势所需,况且于我个人来说亦是好事。”宋初一道。
  “宋子深明大义,我敬你一爵!”赢驷双手举起酒爵。
  宋初一忙端起酒樽,“臣不敢当,这一爵酒,还是由臣敬君上吧。”
  “善。”赢驷不耐与她争执这些礼节,仰头饮尽。
  “还有一事。”饮罢,赢驷又道,“赢玺公主已是适婚年龄,秦国不乏青年俊才,我几番思量,觉得都尉墨不错,巴蜀每每传来消息,都有他英勇战绩,尤其是在巴国的几次战……”
  “咳咳咳咳!”宋初一被酒水呛到,咳的面红耳赤,正把她异样的神情掩了过去。
  赢驷立刻唤人进来端茶送水。
  等她咳完这一阵,平息了好一会,赢驷才接着道,“你觉得如何?”
  “咳,倘若两厢情愿,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婚姻。”宋初一缓缓道。
  赢驷道,“听闻你与他是生死之交,可知他在家乡是否有婚配或婚约?”
  宋初一暗自警惕起来,赵倚楼是赵国公子,这么显眼的一个位置,有什么事赢驷打听不到的,非要来询问她?
  她斟酌一下,答道,“臣与他相识不过两年,也是后来才知他竟是赵国公子,婚配之事并未谈及。君上若是有意,不如待他回来后,臣先探探?”
  赢驷抿了一口酒,道,“善。”
  暮色朦胧,大雪飘扬。
  宋初一回到府里的时候,樗里疾早已经等在书房里了。
  屋内烧了火炉,宋初一拂去身上雪花,搓了搓手,张口便问道,“大哥会卜卦吗?”
  樗里疾问道,“怎么,遇上什么难事?”
  宋初一往坐榻上一歪,手指敲着几面,思量了半晌,才道,“我最近诸事不顺,尤其是……这么说吧,倘若大哥你看上一个美人,打算娶回家做婆娘,但是君上正打算把她收进后宫,君上不知道你的心思,而你又不能明说,咋办?”
  樗里疾略略理顺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揶揄道,“怀瑾看上的美人,可是公子倚楼?”
  宋初一抄手,沉吟道,“嗯……又看又上手的就只有他一个。”
  樗里疾轻咳一声,默默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龟甲丢在火炉里,“上了岁数的龟甲卜卦才越细,看你着急,就先用这块将就着大概看看吧。”
  第247章 嫩肥嫩肥的
  龟壳在火中发出轻微的哔啪声,樗里疾用火棍将壳取出。
  从上古时期,人们便会用龟壳身上的裂纹来问卜凶吉,这是巫常用的一种占卜术,极为神秘玄妙。
  樗里疾闭眼颂了一段咒文,然后将龟壳放在迎光处仔细观看。
  “这卦象……”樗里疾皱起眉头,“大凶大吉并存,不知是遇难呈祥,还是……”
  他将龟壳用帕子包起来,对宋初一道,“这龟壳年份太小,看不出细节,今日已经问卜一次,再卜不准,待我回府,子时之后用百年龟背再卜一次。”
  “竟要动用百年龟背?”宋初一吃惊道。她不会这种卜术,但了解,问卜出征凶吉也不过是用几十年的龟背,只有在君主祭祀上天、祖先之时,问卜国家运势才会用到百年龟背。
  樗里疾笑着解释道,“卦象显示大凶,我心中不安,我在东海游学时恰得了几面百年龟背,索性卜个仔细。”
  “万万不可!”宋初一决然拒绝,看着樗里疾,严肃道,“卜个人生死,十年龟背即可,况我道家信奉道法自然,我请大哥帮忙问卜,也不过是求个底,并非要知道多么详细。大哥得答应我不可强求!”
  龟背可入药,商社里连千年龟背都有得卖,百年龟背更不算难得。巫者宁愿用年份浅些的龟背却不会轻易动用这些,并非是他们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一般的问凶吉,于卜卦者无碍,但窥探天机要遭受反噬。据说曾有巫者使用千年龟背卜卦,才记录一半卦象便溘然长逝。
  传说已逾百年,宋初一无从考证真假,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轻易触碰不得。
  樗里疾见她言辞恳切,便点头。“好。只用十年龟背。”
  樗里疾心中惦记卜卦之事,就没有多留,匆匆回府去沐浴更衣,准备子时之后再问一卦。
  相较于樗里疾的焦急,宋初一反倒十分镇定,她前世今生濒死数次。甚至真正死过,对于生死之事纵然算不上淡然,亦比常人更能看得开。
  火炉中光线跳跃,宋初一烤着火,算着大军归秦的日子。倘若快的话,赵倚楼年前应该能回到咸阳,但如果他心里还怨愤她违背约定、不告而别,恐怕随便找个借口就能一年半载回不来。
  要是……不管不顾的把人直接抓回来喂点药,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嘿。”宋初一窃笑一声,旋即又皱眉,依着赵倚楼那性子。她若是真敢这么干,怕是连现有的情分都要成仇!
  宋初一叹了口气,一块嫩肥嫩肥的肉搁在眼前,急的人抓耳挠腮,愣是难下嘴,真是愁煞人也!
  长夜漫漫,多想无益身心,还是洗洗睡吧……
  雪下了一夜。
  次日,整个咸阳城已然被皑皑被雪覆盖。瑞雪兆丰年,大雪一落,百姓脸上都是喜气。
  樗里疾天还未亮便赶到宋初一府中,与她仔细说了昨晚的卦象。看起来是个绝境,却有生机,有凶过吉来之状。
  心里有了底,宋初一更加宽心。
  两人一同用完早膳,樗里疾赶去朝会,宋初一则喊来坚。问他学武之事。
  “抬头。”坚跟着她两年多了。宋初一将他性子摸的七八成,然而他总是把头埋着。若是不喊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