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19 15:21      字数:4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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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川不知道蜀王究竟为什么忽然追杀闵迟,但想想也知道,定然与那个宋怀瑾有关!要是闵迟早点谋取宋怀瑾的性命,何至于白白送掉那么多兄弟的命!倘若为了魏国利益而死也就罢了,可居然是为了保护这个毫无建树的闵迟!
  “呵!”闵迟不怒反笑。行走于列国,残酷的事情他见过不少,这却是头一次如此接近死亡,也是头一次遭受这种屈辱。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策士,一念错,以性命偿。
  五十余条死士性命的代价才让他明白,宋初一说什么,想与他以天下为棋对弈一场,根本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旦稍有触犯她便会立刻下死手。
  闵迟啊闵迟!亏你还自称策士,居然忘记了策士从来都是真心假意难辨!
  春风轻拂,闵迟感觉到自己背上宛若蚀骨的疼,他任由它疼着,唯有疼的狠了,才能将这次的失败刻在骨上。他要谢谢宋初一,给他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然而闵迟不明白的是,两次触犯,两次宋初一都轻而易举将他几乎置于死地,这两次都有机会把他的生路全部绝掉,可是为什么宋初一似乎每每在最后一刻都松了手?
  那个少年……闵迟想到宋初一懒散悠然的模样,总觉得心底某块地方在悸动,仿佛认识这样的她已经很多年,有时候她微微一动,他便知道她想说什么。这样的感觉难以抑制。
  既然不能抑制,那就利用吧。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必须是赢的那一个。
  “尹川,走吧。”闵迟声音虚弱飘渺,却莫名令人觉得冷。
  尹川微微顿了一下,也不再劝瞪了紫川一眼,扬鞭紧随着他入了林间小道。
  紫川不甘的抬袖抹了抹眼睛,咬牙驱马尾随。
  隔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从西北面的山坡上有两个人骑马缓缓下来。
  “先生为何要躲着他们?”季涣看着那三人离开的方向。
  宋初一很善解人意,“我怕他们如此狼狈,见着我会尴尬。”
  季涣满脸不信,“依着我大哥的话,先生肯定不是这么良善之人。”
  宋初一睨了他一眼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做人太实诚没有好结果?”
  “说了。但先生也知道我是个直肠子,总是忍不住说实话。”季涣笑道。
  “唔。”宋初一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脸灿烂的道,“以后有机会,我想办法会让你忍住的。”
  季涣打了个哆嗦忙摆手道,“怎敢如此劳烦先生,平时大哥教教我就行了。”
  两人说着话,到了山坡下,籍羽赶马车从树林里出来与他们会合。
  “那个就是闵子缓?”籍羽问道。他在卫国吃的那些苦头全是拜闵迟所赐,如何能不在意?
  “嗯。”宋初一应了一声。
  静默了片刻,宋初一问道,“你不怪我放过他?”
  “你既然有此决定,必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我猜想,是想谋魏吧!”籍羽淡淡道。
  “哈哈哈!”马匹被宋初一突然爆发的笑声惊了一下,她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喟叹道,“知我者,羽也!”
  宋初一知道公孙衍迟早会回魏国去的,那时候秦国正是山东六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公孙衍光明正大的辞秦,不好对他动杀手。而现在他如一柄利剑,赢驷用的正顺手,更动不得他。所以必须预先把这个坑挖着。
  正如张仪所说,“犀首之利,不容他人”,闵迟则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缓”,待他经历过一些磨难之后,更加收敛其锋芒,在不知不觉中置人于死地,而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有自己的一套独立行事法则,都是心高气傲之人。
  这样的两个人必然不能相容,宋初一很期待会碰撞出怎样的精彩。
  至于她和张仪,两个人的个性都不是很明显,并且目标几乎一致,唯一的冲突,不过是个“利”字。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策士们从不隐藏自己对名利的欲望。秦国大良造只有一个,未来将要设立的丞相之位也只有一个。宋初一自问也不是视名利如粪土的清流之辈,但至少他们不像公孙衍和闵迟那样有着根本上不可调和的矛盾。
  即使如此,总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宋初一不介意退让一步,因为举目皆是对手,能并肩作战的同道中人却难能可贵。
  季涣看见宋初一微微翘起的嘴角,忽觉得山风有点冷,不禁催促着籍羽快走。
  一日的路程,便近了有人烟的地方。
  巴国与蜀国民风有些相似,但随处可见的大巫祭祀土台和各种獠牙青铜给这个国度更添了几分神秘。从小村的入口处的峭壁经过,略一抬头,便能看见于崖上的悬棺。
  相对于蜀国的自由奔放,巴国整体的气氛是肃穆的。
  这里,还是大巫们不容侵犯的国度。
  几个人自然而然的噤声,安静的从悬棺峭壁之下穿行,远处传来少女的嬉笑声打破沉寂。
  季涣紧紧拧起眉头,自从上回莫名其妙被几个巴国女子拉去小树林里,他现在听见巴国女子独有的那种笑声,就浑身哪儿哪儿不舒坦。
  第183章 小黄去咬她(二更)
  “客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远处的小山坡上,不怕生的巴国少女大声道。
  宋初一扬声答道,“我们来寻人。”
  少女听她会说巴语,微微愣了一下,“找谁?”
  “你可曾见过一个中原人,长得很俊俏,姓姬字悟寐。”根据得到的消息,姬眠是通过一个马队头领的关系,住在这个部落附近。
  少女咯咯笑道,“你是说那个弱鸡?喏,就是那个棚。”
  少女指着一个搭建在牛棚附近的小草屋,一双媚眼却在季涣和籍羽的身上流连。
  车内的卫江听不懂巴语,但是能感觉到那言语中的轻蔑,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痛的难以呼吸。
  宋初一下马走到草棚附近,伸手敲了敲门扉,扯着嗓门喊,“姬悟寐!姬悟寐!”
  喊罢便听见山坡上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方才那名少女捧腹道,“你这呆弱鸡,他可不在屋里!”
  季涣和籍羽能听出少女话中嘲讽之意十分明显,都怒目看过去,可那少女非但不惧怕,笑的反而越发娇媚起来。
  宋初一抬手示意他们不需理会,目光轻佻的打量了少女几眼,笑着用巴语道,“我弱不弱一时半会还难见分晓,不过……山坡上那只发情的野山鸡胸不大,腰又肥,臀太小,一副生不出儿子的模样,全部落都看见咯!”
  “你!”少女顿时泪眼婆娑,一边哭着喊“阿姊”一边跑下山坡。
  “先生,你说了什么竟是能把那凶悍的婆娘气哭了?”季涣眼睛发亮,他也实在想学来对付这些热情过头的巴国女子。
  宋初一理了理衣襟,冲他神秘一笑。
  季涣求助的望向籍羽。
  籍羽沉默了半晌,下了定论,“对流氓耍流氓,节操难保。”
  透过现象看本质,话已经到这个份上。宋初一刚才所说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季涣了然点头。
  “在这儿等等吧,免得寻来寻去又错开。”宋初一道。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暖,宋初一拢着袖子靠土墙边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只小黄狗,对着汪汪叫唤,仿佛在驱赶这个忽然闯入领地的家伙。宋初一垂眼看它,微微一笑。从袖袋里取出一粒肉干丢了过去。
  自从养白刃之后,她习惯在身上塞一些肉干。
  “狼心狗肺,吃饱掉头就不知道我姓什么。”宋初一说着,又取了粒肉干放在掌心,蹲下来逗弄那小黄狗。
  籍羽和季涣把马车停好,拄剑立在一旁护着。两人身材魁梧,籍羽的身量在秦国算是正常,但季涣便如一座铁塔矗立,并且有越发雄奇的趋势。
  那少女召集一群人过来“讨伐”之时,他们一眼瞧见这二人,心中不禁有些惴惴。几名女子心如揣鹿,险些将来意都忘记了。
  少女方才在山坡上,还不能切实感受季涣和籍羽有多高大,这会儿亦有些发怔。不过余光扫见老神在在的宋初一,一股羞恼立刻涌上心头,纤手指着她道,“兀那弱鸡,出来说话!一个男人,竟躲在男人身后!忒不害臊!”
  “你们王上平时不也是躲在众多护卫后头。这么说来……”宋初一抚着小黄狗,抬起头,打量了一遍之后,目光定格在她腰上。
  少女的腰的确不纤细,尤其是她特地用腰带勒紧,更显示出她对腰肢的不自信,宋初一偏就盯着那处不放。
  其余人见她看的入神,不知有什么奇怪之处,都禁不住纷纷看过来。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窘迫,少女绷着小脸,眼眶发红。
  宋初一这才收回眼神,“这么说来,你们王上也是躲在男人身后的男人,能有幸与他相类,深感荣幸。”
  “这个无赖之徒!阿雷,揍他!”少女怒道。
  听着这话,宋初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小黄狗的脑袋,学着少女的语气,掐着嗓子道,“小黄,咬她!”
  那巴国汉子刚刚挪动的脚,忽然顿住。虽然少女只不过是娇蛮了些,但宋初一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狗使唤一样,心中也隐隐有些恼怒。
  “阿雷,他欺负我,你不帮我报仇?”少女委屈的道。
  阿雷眉头稍微松了松,却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少女一跺脚,看向其他人,“你们也不帮我?!”
  宋初一不禁失笑,她看得出来,方才少女只要再向那个阿雷撒撒娇,那阿雷肯定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但少女太急躁了。
  宋初一自然不会给机会,起身朝阿雷拱手道,“这位壮士,在下来此处寻人,不懂贵部落的习俗,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姑娘,实在惭愧,在下愿意向这位姑娘致歉。”
  巴国民风再彪悍,但姑娘终究是姑娘,要是这少女能把方才的话在众人面前重复一遍,宋初一立刻五体投地表示敬服。
  从始至终,宋初一都是笑眯眯的,态度十分良好,一句重话都没有过,现在道歉的态度更是谦和,众人见了怒气渐消,心觉得方才大约是少年不懂巴国风俗,无意冒犯。
  “别听他胡说,他、他骂我丑。”少女急道。
  宋初一冤枉的道,“在下远远见到姑娘,就被姑娘的美貌震惊了,所以想说些话引起姑娘的注意,就像姑娘在山坡上大声娇笑想引起我这两位兄弟的注意一样,唉!可惜啊,在下生的不够强壮,姑娘始终不肯多看一眼。”
  一听说这话,那阿雷顿时冒火了,狠狠瞪了少女一眼,扭头就走。
  巴国评价男人是看壮实的程度,至于面孔只要一般就行。像季涣这样的男子,在巴国绝对是属于难得一见的英武俊美。众人认为,向这么英武的男人求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宋初一看出阿雷是喜欢这少女的,才有这么一说。
  少女狠狠剜了宋初一一眼,扭身追上去,“阿雷!你莫要听他胡说。”
  正主都跑了,其他人也都纷纷散了,只有几个女子还在踟蹰。
  “怀瑾?”
  身后有人试探的唤道。
  脚边的小黄狗欢快的窜了过去,宋初一回身,瞧见一个身着深灰色破旧布袍的男子,全不复昔日锦衣华服时的俊朗,面容虽觉沧桑,但一双眼睛却越发干净明亮。他看见宋初一的脸,惊喜的道,“竟然真的是你!”
  “姬悟寐!”宋初一大步走上前,哈哈笑道,“看来还不错?”
  对于有追求的士人来说,虽然追求锦衣华服的生活,但首先还是精神方面舒畅才最重要。
  袖纸要向大家道歉,这一更晚了。昨儿袖纸谨遵医嘱,去运动了,回来已经近十点,本来时间是够打完这章的,但袖纸第一次玩跑步机,下来之后一直晕乎乎的,坚持到了十二点,觉得又晕又困,想趴一会再写,结果……不小心趴睡着了。一睁眼居然快两点了。袖纸对不起大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