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19 15:21      字数:4887
  “也许我也该学一学道家。”籍羽道。他也不是心胸窄的人,可“忠义”二字已经刻进他的骨血里,他没有更远大的抱负,不管卫国再弱再小,他都一生忠于自己的母国,但近段时间的遭遇,着实让他心灰意冷。
  “羽,你不怨我吗?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宋初一话虽这么问,但心里着实不以为这是自己的错,因为就算没有她宋初一,或许还会有什么赵初一、赢初一。
  籍羽摇头。
  “日后有何打算?”宋初一道。
  籍羽望着远处天与地相交的地方,半晌才道,“想找个地方隐居。”
  宋初一点头,“既然如此,不如趁着天气暖和在秦国走走。”
  “你不挽留我一句?”籍羽有些诧异,像宋初一这种连死人堆里的孩子都捡的人,居然对他不屑一顾?这种可能令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出言挽留,你便会留下来吗?”宋初一挑眉。
  籍羽释然一笑,当他在一点一点观察宋初一为人的时候,宋初一怕是也将他的性子了解的差不多了,知道就算再怎么挽留都没有用,所以干脆便不问了。
  “观先生对陇西地形了如指掌,先生觉得哪里值得一看?”籍羽问道。
  宋初一抄手,笑道,“你问我这个……嗤,我告诉你,像这些不要钱的景,不管好看难看,我都恨不得看进眼里拔不出来,教我说,这天底下任何地方都值得一看。”
  “是。”籍羽哈哈一笑,“我倒是忘了先生这个性子!”
  草原上风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何时启程?”宋初一问道。
  “明日吧。”籍羽道。
  “嗯。”宋初一应了一声,握拳锤了垂籍羽的胸膛,发出嘭嘭的闷响声音,“我去令人替你准备行囊。”
  宋初一转身往营帐去。
  这乱世之中,聚散也不过是寻常事,着实不必太过感伤。
  也不是没有办法把籍羽强留下来,但难免伤了情分。宋初一从来都觉得,这世上可利用的人多的去了,但意气相投的却不多。
  她给籍羽准备的东西不多,一些干粮、一匹马、一些钱财和平时会用到的药。
  籍羽不赶时间,次日天色大亮,用完早膳之后才牵马准备离开。
  季涣皱眉,“为何这样突然?”
  “好好跟着先生。”籍羽怎能不知道季涣的意思。季涣跟随他许多年,虽是他的下属,但更多是兄弟情义,如今他这不吭一声的立刻要走,季涣心里怕是不好受。
  “何日归来?”季涣问道。
  籍羽翻身上马,沉吟了一下道,“归期未定。”他向宋初一抱拳道,“先生保重,告辞!”
  “保重。”宋初一拱手。
  籍羽扬鞭驱马离开。
  宋初一目送直到看不见他身影才转回帐内。两天之内走了两个人,多少会觉得缺了点什么,尤其是赵倚楼身上的温度。
  “先生,咸阳有人来了。”季涣走进帐内,语气带着些许激动和期待。
  “来就来吧。”宋初一正在思考棋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季涣急道,“先生!是来接你的人!”
  “是吗?”宋初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季涣道,“何时走?”
  季涣尚未说话,帐外便有人禀报道,“先生,左庶长赢执求见。”
  在变法以前,秦国有四种庶长,即是大庶长、左庶长、右庶长和驷车庶长,均是官位和爵位一体的职务,权利很大,商鞅在变法初始便曾经任左庶长。然而在变法之后,这四个官位的实权便被削弱了,现今已经虚化成为军功爵位。
  宋初一将手里的棋子抛入钵中,起身相迎,“请进。”
  门口光线微微一暗,走进来一名宽袖大袍的中年男子,面容轮廓刚毅,身量高大,体格魁梧,皮肤黝黑,短而整齐的胡须,一看便是标准秦人的样貌。
  “左庶长亲自前来,怀瑾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宋初一甩袖行了个大礼,以作赔罪。
  赢执先是怔了一下,没想到宋初一会如此年少,但也只是片刻便收回神思,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她,“先生严重了,在下未曾先知会一声便贸然前来,才是失礼!”
  “不知君上派左庶长前来,可是有急事?”宋初一问道。
  季涣见赢执不说话,便识趣的拱手退了出去。
  宋初一请赢执坐下说话。赢执却也是个爽直的汉子,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想必先生应也知道秦国现在的处境,一干氏族嚷嚷着要废新法恢复旧法,后方义渠蠢蠢欲动,楚魏虎视眈眈,君上新即位,身边没有多少可信之人,所以特地令某来接先生入咸阳。”
  “嗯。”宋初一起身,道,“令人帮我把这盘棋端着,我们走吧。”
  “啥?”赢执诧异的看着宋初一。
  “不是很急?”宋初一问道。
  赢执道,“自然十万火急。”
  “那还不快走。”宋初一率先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嘱咐一句,道,“记得把棋给我端着,别弄乱了。”
  赢执怔愣须臾,心想君上办事就已经够利索的了,今日看这宋怀瑾居然更利索,说走就走,半年耽误也没有。
  “来人。”赢执扬声道。他见两个兵卒进来,便道,“立刻把棋盘端到马车上,不许弄乱了!”
  说罢,赢执匆匆去追宋初一。
  季涣得了消息,便带上丫和坚一并随着上路。
  对于秦国眼下的大致局势,宋初一心里早就有数,而一些消息她暂时是不可能得知答案的,所以她不过是挪了个地方看棋局,找了个舒服的礀势,端了一盏茶继续自弈。
  “先生。”车外赢执的声音传来。
  宋初一应了一声,便听他道,“不知是方便说几句话?”
  “请上车。”宋初一道。
  第131章 日暮的偷袭
  马车停下,赢执捧了一只漆木匣子进来。他施了一礼,将东西放在宋初一面前,“这是君上命在下交给先生的东西。”
  宋初一疑惑道,“何物?”
  赢执道,“是一些奏简。”
  宋初一放下茶盏,打开漆木盒子取出一卷竹简,展开浏览了一遍,“君上的意思是?”
  “君上未有话交代。”赢执道。
  宋初一合上竹简,手指轻轻扣着几面。
  赢驷这个习惯真是不怎么样,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呗,非让人自己看着办。
  “嗯,我会认真看的。”宋初一道。
  赢执拱手道,“先生费心了。”
  尚未入咸阳,活儿就已经分派到手里了。宋初一可不会以为赢驷拿这些东西让她看,只是为了让她了解秦国状况。所以待到赢执下车之后,宋初一先将所有的竹简都粗略的看了一遍。
  发现其中的侧重点一目了然,奏简全部都是针对“新法”,而其中半数以上提到韩国和魏国。内容无外乎是担忧新法被废除之后,朝野动荡,韩魏虎视眈眈,恐怕会趁虚攻打。
  宋初一忽然想起这次赢驷令人搅混水令韩魏打起来的事情,他当真是想解决这个外患?
  表面上看似是这样,但其实解决这两个外患对现在秦国的情形没有任何好处。一旦没有外患,内忧便更加突出了。所以宋初一大胆揣测,赢驷是想故意卖个破绽,让韩魏仇视秦国,进行外部施压,他好有借口煽动秦国上下一致对外。反正秦国和三晋的仇也不止这一桩,多这一点不多。
  那么,赢驷想让她在其中做些什么呢?
  宋初一将奏简一一摊开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是一整天。坚和專竟蜃诔得糯κ谭睿饺说耐榷悸榱耍椿乖谥幢市醋攀裁础K谴游醇庋乃纬跻唬谒怯∠罄铮纬跻欢嗍樾尉褪抢晾辽⑸⒌哪Q幢闶侨险嬉膊还窃谌饲暗亩潭淌奔洌脑牍褂姓饷辞诜艿氖焙颉?br />
  天气大好,春末初夏的温度也正适宜,所以晚膳时间,赢执便下令休息片刻,在一块平地上挖灶煮饭。
  扎营的地方有一个小瀑布,水流潺潺,反射着夕阳的光芒,甚美。
  宋初一抄手,望着那瀑布许久,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开口道,“涣,抽空去打听打听不妄的消息吧。”
  “嗯。”季涣应了一声,转而奇怪的道,“先生怎知是我?”
  宋初一回头,咧嘴笑道,“那蒲扇似的大脚丫子走在路上地动山摇的,不是你是谁?”
  季涣是领兵作战之人,不是做的隐秘任务,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注意自己脚步的轻重。
  “车将军来了!”那边正休息的人群有微微骚动。
  宋初一顺着众人的目光往官道上看过去,正见车云策马疾驰而来,金红色的夕阳下马蹄扬起尘烟,一身黑色劲装的车云倒是比往常好看了许多。
  “先生。”车云停在官道上,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丢到下属的手中,大步走了过来。
  “车兄办事当真有君上的风范啊!”宋初一笑道。
  车云亦笑道,“先生真是过奖了。”
  上行下效,这句话真是一点不错。赢驷说话行事从来不拖泥带水,简直将秦人的爽利性子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车云道,“本以为要费一些口舌,但我与赵兄弟过去时,正巧墨家那位大剑师的师兄弟在,他们看了赵兄弟的资质,便起哄争着收他为徒,竟是很顺利的便磕头拜了师。”
  “能如此顺利,当真是他的造化。”宋初一也知道墨家收入室弟子的条件其实十分严苛,车云既然说那人是墨家大剑师,便说明地位不低,能磕头拜师对赵倚楼来说有极大的好处。
  车云点头,“墨家机关术独步天下,只有几位大弟子才懂,这位大剑师正是墨子的亲传弟子。如果有幸能学得一二,的确是赵兄弟的福气啊!”
  “这么说来,赵兄弟以后就是墨家人了!”季涣道。
  “这是自然。”车云答道。
  季涣知道宋初一的《灭国论》,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未必全是好事,墨家提倡兼爱非攻,对待一切暴政口诛笔伐的同时,更会施加武力,因此被世人称之为“政侠”。而宋初一说“灭国”,恐怕一旦实施起来,第一个反对的就会是墨家。
  不过宋初一也不忧心,自从墨子过世之后,墨家内部力量正在慢慢分化,势力也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她在灭国论流出之前壮大自己的实力,墨家也不能轻易的奈何她。
  “无妨,兼爱非攻与清静无为也不冲突。”宋初一笑道。
  季涣和车云一抽嘴角,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您干的可不是清静无为的事儿!
  “先生,可食了。”一名兵卒过来道。
  宋初一顿时将各种事情抛诸脑后,往摆设的小几前走去。
  用晚膳后,又休息了一会儿。赢执整队准备出发,宋初一起身刚准备上车,身后忽有人喊,“有刺客!”
  话音未落,宋初一便被人猛然扑倒在地,紧接着头顶一声空气撕裂的声音,嘭的一声,一支箭矢插入车壁,箭尾发出嗡嗡的声音。
  周围兵卒立刻拔剑将宋初一护起来。
  但是,久久,没再有任何动静。
  “是偷袭。”车云道。
  那些人明显没有要冲出来围杀的意思,而是隐在暗中放冷箭,想必人数并不算多。
  “车将军,是否要追?”赢执问道。
  “算了,摸不清对方人数,不要冒险分散力量。”车云渐渐皱起眉毛。
  “你他娘的起来老子没被箭射死,一会儿要被你压死了”宋初一使了吃奶的力气吼道。
  季涣从宋初一身上爬起来,伸手扶起她,“先生没事吧?”
  宋初一刚刚被那么一扑,当真有些五脏俱碎的感觉。
  “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秦国放冷箭!”车云愠怒。
  袖纸最近很困难。
  现在忽然想起来,高三的班主任是骗人的。他说挺过去高三这一年,你就会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我现在才意识到这是糊弄小孩子的。于是今天打电话找他算账,寒暄了没两句就说,走上社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