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19 15:21      字数:4909
  宋初一直身冲司寇施了一礼,“今日傍晚,有六名侍卫在驿馆强暴我随行的侍女,逃走之时被我剑刃和所养宠物所伤。”
  侍女被强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案,但宋初一是有才之士,且在驿馆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说轻了,是疏于防守,说重了,就是侮辱士人尊严。
  “宋先生放心,我必然在三日之内抓住凶手。”司寇郑重道。既然宋初一把那几个人都伤了,想抓住还不容易?去查伤口即可。
  第119章 永远有多远
  “既然如此,在下便敬候佳音。”宋初一道。
  魏王交代了司寇几句场面话,便让他离开。
  宋初一亦随之告辞。
  这魏王宫虽不是谁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但奈何当下正是魏国怠慢了她,也不好立刻逼问在在魏国为官之事。
  除此之外,魏王也不想立刻便给一个少年高官,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亲自考验一下。
  宋初一回到驿馆,看见屋里的灯亮着,推门进去,果然看到赵倚楼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卷竹简,听见门开的声音,便将竹简放下。
  “早些回去休息吧。”宋初一解下大氅,往内室走。
  “嗯。”赵倚楼应了一声,起身正准备出去,宋初一从内室探出头来,“喂。”
  赵倚楼顿下脚步。
  宋初一道,“一起睡。”
  “嗯。”赵倚楼点头,又回身走去了内室。
  床榻很大,也有两床被褥,两人各自解了衣物躺下之后,赵倚楼掀开自己的被子道,“莫要睡两个被筒了。”
  “为何?”宋初一掖了掖自己的被角。
  赵倚楼道,“反正你明早一样在我的被筒里。”
  宋初一伸手给帮他被子盖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醒着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冲动,万一忍不住对你下手呢?”
  黑暗中,赵倚楼脸色发红,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小声道,“你怎么就这么流氓。”
  宋初一打了个呵欠,道,“人不流氓枉少年。”
  “我都知道了,子雅的事情。”赵倚楼道。
  “嗯……然后呢?”宋初一有了些睡意。便闭上眼睛,含糊的应了一句。
  “你不伤心了?”赵倚楼转过身来看着她。
  宋初一在他灼灼目光下,不得不睁开眼睛。“我何曾因为子雅伤心过?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否则还能留到现在?”
  子雅不会像子朝那样知恩图报,而且她那个性子。送到后宫里面,估计没几天连渣滓都不剩下了。在后宫之中。不聪明还不算是个天大的问题,自作聪明才必死无疑。
  “那你今日发火,是因为專荆俊闭砸新ノ实馈?br />
  宋初一的睡意再次袭来,懒懒的道,“算是吧。”
  屋内安静下来,赵倚楼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落在宋初一脸上,更显得她肌肤莹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没有多么美丽的容貌,但是无论是意气风发的谈论天下大势,还是懒懒散散的调笑,甚至气急败坏的骂人……都显得那么鲜活。
  良久,赵倚楼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回答他的,是宋初一均匀的呼吸声。
  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赵倚楼换了个姿势,平躺着闭上眼睛,正准备入睡。却忽然听那边微带沙哑的声音道,“永远有多远?”
  赵倚楼想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是多远,但一定是到死的时候。”
  “那我知道有多远了。”宋初一声音带着笑意。
  “你知道我能活多久?”赵倚楼奇怪道。
  宋初一笑道。“在下掐指一算,八十年。”
  赵倚楼也笑了起来,“那要是不准呢?”
  “你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若是不准就找我算账。”宋初一道。
  赵倚楼道,“若是准呢?”
  “你可以一直呆在我身边,若是准就好好感谢我。”宋初一道。
  赵倚楼颌首,道,“有道理。但你会不会卖了我?”
  啪!宋初一伸手拍了他脑门一巴掌,“少说那种操蛋话,我还等着八十年后证实我宋某人的占卜术是准的!”
  “还真下狠手。”赵倚楼揉了揉脑门,咕哝道。
  “谁让你他娘的欠揍!”宋初一含糊了一声,唇角却微微弯起弧度。
  对于宋初一来说,能抛下国君之位,跟着她过漂泊日子的人,两辈子加起来就赵倚楼一个,而且还是个世所罕见的美男子,宋初一想来想去只能叹一声,老天爷终于正眼看我宋某人了!
  而这样情分,她也必会珍之重之。
  一夜酣睡。
  次日清早,宋初一睁眼的时候,果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赵倚楼的被筒里。
  赵倚楼面色涨红,浑身僵硬的道,“把你手拿开!”
  宋初一这才察觉自己的一只手正搭在正该搭的地方,不禁动了动爪子,哈哈一笑,从床榻上跳下来。
  “宋怀瑾!”赵倚楼怒吼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去抓她。
  两人胡乱闹着,赵倚楼一只手冷不防的抓到了宋初一胸口。
  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到赵倚楼手和她胸接触的位置。
  “哈!”宋初一失笑,看着赵倚楼的表情由刚刚反应过来时的羞涩,到发现什么都没抓到的怔愣,实在有趣的紧,不禁瞄了瞄他的胯下,道,“来来,要不咱们换着看一眼?”
  “谁要看!”赵倚楼收回手,去取了衣物一件件穿上。
  宋初一今日心情大好,吃完早膳后,便轰赵倚楼去练剑,自己则端了一副棋放在廊下自弈。并且吩咐下去,不需要对專咎乇鹫展耍肫渌コ宰∠嗤?br />
  “先生。”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女声唤道。
  宋初一不抬头也知道是子雅,便道,“坐。”
  子雅在宋初一对面跪坐下来,道,“求先生放奴走!”
  “你想要逃走,是出自本心,还是有人怂恿你?”宋初一垂眸在棋盘上放下一粒白子。
  “无。”子雅愣了一下,道,“无人怂恿。”
  “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宋初一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良言。”
  子雅躬身道,“请先生赐教。”
  “这苍茫天地间,人若蝼蚁,自重自爱固然重要,但有时候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你会觉得世间所有人都薄待了你。”宋初一微微笑道,“还有一个忠告。子朝目前怕是过得也不容易,想在秦宫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使她分神,倘若你真心的为了你姐姐好,便不该在此时去。”
  子雅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抓着裙裾,未曾答话。
  沉默了一会儿,宋初一抬头道,“怎么,还有事?”
  “无。”子雅立刻起身,回屋收拾东西。
  宋初一唤人领她出驿馆之后,便叫了季涣过来,交代道,“跟着她。出城之后她若向秦走便杀了,事关重要,不可失手。”
  第120章 抵不过背叛
  魏国对侍卫强暴侍女的事情解决十分果断,除了已死的那人,其余几个全部在一夜之间被找了出来,并且五马分尸,将其恶名昭告天下。
  这个结果在宋初一的预料之中,魏国为的不是她宋初一,而是为的天下有才之士,让他们明白,魏国有多么尊贤重才。
  这些天宋初一一直未有什么大动作,只因籍羽伤势未愈。眼下籍羽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基本愈合,宋初一便让他带專鞠刃欣肟?br />
  为免造成宋初一和闵迟的反感,魏国守卫对除了二人之外的人管束并不严格,这就让她有机可趁,可以先分批离开。
  宋初一只留下了赵倚楼和坚。
  坚是宋初一在卫国从一堆死人里捡来的,他的话极少,少到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他是个哑巴,就如一个影子一样在宋初一身边,静静的,让人不小心便忽略了。
  在魏国停留了一个月,已经是人间四月天,四处桃红柳绿。
  随着《灭国论》的消息传入魏王宫,魏王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灭国论》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就连消息最灵通的博弈社都不知道,但仅仅这三个字,就狠狠敲在了魏王的心头,这可是他做梦都想的事情啊!
  而闵迟这段时日万分低调,几乎不露面,偶尔与宋初一撞见一回也没有好脸色。显见他的书没有赎回来。
  这是必然的。闵迟那些书都是珍藏,寻常难见的东西,一旦放到书社中,立刻便会被哄抢回家藏起来,他能找得回来才怪。
  宋初一闲来无事,命人取了空白竹简。拿刀开始刻字,刻的正是闵迟那些书卷上的内容。
  风过,院子里的杏花纷落如雪。
  宋初一刻累了,仰了仰脖子,看见杏花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名浅紫色银纹的中年男子。携了一把琴,墨发披散,笑容温雅。
  “见过丞相。”宋初一起身施礼。
  “先生无需多礼。”公子昂缓步走了过来,“突然过来叨扰,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丞相亲自前来,是怀瑾的荣幸,请屋里坐。”宋初一道。
  公子昂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外面风光大好,不如就坐在廊下吧。现在在刻字?”
  公子昂放下琴,甩开衣袖在小几的对面跪坐下来。
  “这次来的急,有些书未曾来得及携带,所以想趁着还记得便刻出来。”宋初一卷起竹简道。
  “我见先生如此逍遥自在,想必琴音亦是如此,所以再次来扰。”公子昂说着,将琴放在几上。
  他爱音成痴,爱的不是精准的音律,而是喜欢曲中的那份感觉。就譬如洒脱之人与拘谨之人的琴音就截然不同。
  宋初一却也不推搪,将琴调转了方向,指尖拨了一下,直接便进入了曲子。
  弹的是《水仙操》,相传是伯牙的出师之作,亦是他的成名之作。
  曲音从宋初一的指尖缓缓流淌,缠绵幽咽。顿挫幽扬,宛若行在浩荡山水里云烟深处,深谷幽幽,仿佛转瞬间便能将人带出尘世。
  公子昂微微讶异,旋即便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醉其中。手指击节微动。
  闵迟正从外进来,听见曲音不禁顿下脚步,看向正在抚琴的宋初一。
  隔着落英缤纷,宋初一一袭浅青色的布衣,墨发半挽,闭眸似是享受随着曲子肆意徜徉山水。
  一曲终了。
  公子昂不禁抚掌,“先生真乃大家!曲意豁达,非常人所能及!”
  “丞相过奖了,在下不过是胡乱弹,对于音律实在不算精通。”宋初一说的是实话,她向来觉得又不打算靠这门手艺博名声,学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能略通一二,闲暇时陶冶情操即可,因此对于宫、商、角、徵、羽以及技巧都不苛求。
  公子昂精通音律,自也能听的出来,但他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点,“不经雕琢,真自然。返璞归真才最动人心。”
  “哈。”宋初一笑道,“丞相想必是吃惯了精心烹煮的鹿肉熊掌,偶尔尝到兔子,才觉得新鲜吧。”
  公子昂道,“先生真性情,实不该被拘在此处。”
  这话很有些意思,可以理解为,还是赶快答应在魏国谋事,大展拳脚吧;抑或可以说,魏国这样拘谨你,实在不对。
  至于是哪一种意思,宋初一根据种种揣测,应该是后者。公子昂对魏王还是心有怨怼,对魏国也绝对没有那么尽心尽力,当不会来做说客。
  公子昂看见不远处的闵迟,微微颌首。
  闵迟施了一礼,便往屋内走去。
  公子昂与宋初一说了一会儿话,一个话题开始,两人便如滔滔河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撤了几,促膝相谈。
  茶水换了好几壶,直到天色渐晚,公子昂才意犹未尽的携琴离开。
  宋初一喝干最后一口水,心道,公子昂当真是过来闲聊而已?
  宋初一想了许多个可能性,然而实际上,她只是习惯用阴谋的眼光看问题而已,心里很清楚公子昂是一个不会耍心机的人。
  翌日。
  季涣终于带了子雅的头颅返回。
  宋初一看着眼前原本是活生生的一个女子,便成如此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