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19 15:20      字数:4879
  “这句话,你在心里说便好。”赵倚楼皱眉道。
  赵倚楼也不去主座上,随手拿了两个软垫放在火炉旁,与宋初一各自坐下,赵倚楼才看见蹲在宋初一身边的白刃,“你养的狼?这么大!”
  宋初一拍了拍白刃的脑袋,“是啊,我去了卫国,后来又去了秦国,路上正巧捡到的一只小狼崽,觉得与你很像,便养着了。”
  赵倚楼俊脸一黑,不再理会宋初一,起身去案上去了一鹿肉,放在火上热了与宋初一一起吃,顺便拿了几块喂白刃。
  宋初一跑了一夜,又冷又饿,见赵倚楼也吃的起劲,不禁道,“你就不用吃了吧!”
  “凭什么,我也饿。”若不是因为被饿怕了,赵倚楼也不会在屋里随时备着吃的。
  “少吃点。”宋初一拍下他的手。
  “嗯。”赵倚楼倒是当真不吃了,但不停的拿去喂白刃。
  为此,白刃这个一向不搭理生人的家伙,仿佛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立刻便将宋初一抛之脑后。
  因为宋初一可没这么慷慨的喂过它鹿肉。
  “吃吃吃!半点事都没做的家伙,还好意思吃这么多,太不要脸了!”宋初一看着被白刃舔到连油光都不剩,恼怒的点了点它的脑袋。
  白刃委屈的呜呜。
  赵倚楼看的惊奇,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倒是温顺的很。”
  平时砻谷不妄就知道欺负白刃,此刻它在被骂的时候得到了抚慰,立刻讨好的蹭了蹭赵倚楼的手。
  “白眼狼,太没节操了!”宋初一瞪着它道。
  赵倚楼不理会她,兀自夸奖道,“从来没见过这么通人性又温顺的狼,真是奇了。”
  “公子,可要再送一来?”川平总算插上了一句话。
  赵倚楼道,“善。”
  宋初一笑着打着赵倚楼,他的野性一点都还没退,看着川平的目光依旧像一只充满戒备的兽,但也许是因为长相实在俊美,她不仅不觉得这样的神情粗俗,反倒认为别具一番气势。
  赵倚楼从帐边缘拎了一桶水过来,倒进盆子里,往宋初一面前推了推,他还记得她习惯清理干净才睡觉。
  各自清理完毕,川平又端进来一肉,“公子,没有鹿肉了,这是野猪肉。”
  “嗯。”赵倚楼点头。
  川平拱手道,“那在下先出去了,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命人去叫在下。”
  “嗯。”赵倚楼道。
  川平心里叹了口气,他是武氏派来接近赵倚楼的,可是整整半个月,赵倚楼对他依旧是一副戒备的模样,回答他的话,多半都像方才那样,都是一个字。
  唯一让川平感觉很安慰的是,虽然华容简也在努力尝试与赵倚楼拉近关系,可至今,赵倚楼也未曾对其说过一个字,而就在方才,明明是华容简告之宋怀瑾来的消息,赵倚楼却转而对他提出要求。
  这是赵倚楼第一次让他办事,所以即便明知道这么做会惹怒公子范,他还是毅然去了,正好把华容简拖下水,让公子范记恨,他冒这个险也值得。
  “天还未亮,我先休息片刻。”宋初一在狂风暴雪里一夜,此时浑身剧痛,虽则别后重逢让她没有多少睡意,但必须得歇一歇。
  “走吧。”赵倚楼未多想,便带着她到了自己的床榻。
  宋初一解了大氅,把外袍脱了,很顺溜便钻进被窝里。里面还有一丝余温,宋初一舒适的打了个哆嗦,伸手拍了拍旁边,“坐着干什么,躺下。”
  赵倚楼闻言,脱了鞋钻了进来。
  宋初一翻了个身,入眼便是赵倚楼俊美无可挑剔的侧脸,黑缎一样的发从肩膀流泻到白玉枕上,映着赵倚楼越来越红的脸颊,当真是极致的美景。
  美到,宋初一第一次不忍心伸出爪子破坏。
  “害臊什么,又不是没睡过。”宋初一扁扁嘴道。
  “要你管!”赵倚楼翻个身,背对着她。当时他也脸红了,不过夜太黑,浑身太脏乱,宋初一没发现罢了。
  “嗳。”宋初一捅了捅他。
  赵倚楼没回头,伸手拍下她的手,“不要动手动脚,我听得见。”
  宋初一咬牙,好吧,冲着你是美人,我原谅你,“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第一百章 怀瑾请自重
  “是魏军搜山,抓到我之后送给华容简和川平,他们押送我至此。”赵倚楼道。
  一番简单的话,宋初一便揣摩出了许多隐藏其中的含义,“他们对你不好?”
  赵倚楼喃喃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中途试图逃跑,与他们发生了一些冲突。”
  “你如何打算?”宋初一压低声音问道。
  赵倚楼翻了个身,面对她道,“你不能跟我一起留在赵国吗?他们说我若是做赵君,便可以拜祭父君的陵寝,他们说我母亲也陪葬在那里……”
  他充满期盼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宋初一,让她差点就点头答应了,但终归理智占了上风,“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也有想做的事,已经选好了去处。”
  赵倚楼看了宋初一半晌,倏地又翻身背对着她。
  “倚楼,公子范是叛乱,虽然你什么也没有做,可是一旦失败,却是第一个被杀的人,你明白吗?”宋初一道。
  赵倚楼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母亲温柔的笑。在落魄之前,赵倚楼的的生活是富足而美好的,身为一国公子,却能够同时得到父母的关爱,这都是他母亲的功劳。
  那时候他虽然小,但对王侯家的寡情以及宫里争斗,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母亲成为最得宠的人,靠的并不只是美貌。
  母亲为了他宁肯自绝性命,他又岂能忘记?
  宋初一看着他黑缎似的发丝铺散在玉枕上,思来想去半晌,倘若选择留在赵国,她必须要从此刻开始,帮他出谋划策去攻下王城,取得君位,并且须得立即抓住时机握住君权,再慢慢铲除武氏、华氏和公子范这三大威胁。
  内部势力动乱,有时候比国与国之间的邦交还难以处理。这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也许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那她的灭国论,怕是连初步都没有机会尝试。
  秦国,是她从各个方面衡量之下做出的选择,秦国虽也即将迎来动乱,但赢驷已经握住了君权,且是一个可以掌控全局的君主,他的铁腕,会将那场动乱很快压制并铲除。
  如果选择留在赵国帮助赵倚楼,她得背弃与籍羽之间的三年之约,背弃与赢驷的三年之约,无暇去找闵迟复仇,还得放弃自己的理想,甚至搭上一生的时光。
  她无法做到。
  宋初一叹了口气,即便她心里不无遗憾,即便明知道赵倚楼倘若选择留在赵国可能随时没命,她也不会用强硬的手段去逼迫或诱骗他离开。
  因为是朋友,所以在这种大事上,她给他足够的尊重,只向他挑明危险,让他自己去思量。
  赵倚楼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宋初一相信他有能力自己做决定。
  半晌,赵倚楼才道,“你打算去哪里?”
  “秦。”宋初一并不隐瞒。
  帐内静下来,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不出一刻,宋初一便沉沉睡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仿佛冬季的回光返照一般,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日之间将帐篷埋了一小半。
  宋初一有些意识的时候,发觉怀里抱着一个壮实温暖的东西,不禁伸手摸了摸。
  “莫要乱摸!”头顶传来赵倚楼恼怒的声音。
  “你壮了不少。”宋初一想着,冷不防的伸手往他胯下摸了一把,啧道,“长大不少啊!”
  赵倚楼面红耳赤的将她推开,爬起来整了整散乱的衣衫。
  “宋怀瑾,你自重!”赵倚楼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道。
  宋初一见他一会羞一会恼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不禁咧嘴笑了起来,“说的好,我若是不自重,你还能清清白白到现在?”
  “流氓!”赵倚楼唾弃的骂了一句,系好外衣走了出去。
  白刃颠颠的跟着,表示它现在已经抛弃宋初一了。
  失而复得的欢喜,宋初一嘿嘿笑了一声,埋头继续睡回笼觉。
  外面风雪已经停了,雪光大亮。
  白刃吃饱喝足,欢快窜上榻上,踩着宋初一的身子嘭嘭嘭的跑过去,在干净的被褥上留下一个个油乎乎的爪印。站在床榻下看了一会儿,见主人还是没有动静,便又窜上榻,用吃的满是油腻的嘴脸蹭了蹭宋初一的脑袋。
  “白刃!”宋初一暴吼一声。
  白刃立刻窜到外面,乖巧的趴在赵倚楼身边,任由他拿着湿帕子给它擦嘴。
  宋初一浑身凌乱的走了出来,见到这副温馨和谐的画面,顿时不愿意搭理他们,自己从帐边取了水来洗漱之后,见几上有食,也不用别人相让,兀自坐下吃了起来。
  “怀瑾,你用了膳后教我下棋吧?”赵倚楼道。
  宋初一啃着一块蹄,斜了他一眼,“这时候想到我了,怎么不让白刃教你!”
  赵倚楼冷哼一声,决定自学。六七年前他也会弈棋,不过时间隔得太久,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倘若摸索一下说不定能捡回来。
  宋初一啃了大半个蹄,一边擦拭着手,一边腆着肚子坐到赵倚楼对面,时不时的点拨一两句。
  或许是因为赵倚楼原本就有基础,进步十分迅速,宋初一见状也来精神,开始认真的教他。
  “公子。”帐外传来川平的声音。
  “进来。”赵倚楼道。
  川平撩了帘子进来,看见眼前景象怔了一下。这半个月来赵倚楼一直都处于一种浑身戒备的状态,一般情况下都把自己藏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除非必要,否则绝不露头,更是不可能坐在这里弈棋。
  宋初一见赵倚楼没有搭理人的意思,便施了一礼,微微笑道,“川先生请坐。”
  川平看了赵倚楼一眼,见他没有丝毫过问的意思,便还礼就坐。
  宋初一见川平不说话,便知道他是想避着自己说要紧的事情,“倚楼,白刃不喜欢呆在屋里太久,我先带它出去散步。”
  宋初一刚起身,便被赵倚楼一把抓住手臂。
  “一起去。”他看着她道。
  川平见状,连忙道,“宋先生不妨先坐一会儿,待在下与公子说完事情,再去散步不迟?”
  川平的任务就是取得赵倚楼的好感和信任,纵然即便赵倚楼能成为赵国下一任君主也只是个傀儡,但君位在上,武氏和华氏谁能更充分的利用这份君权,谁就能压制住对方。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要以取得赵倚楼信任为首要目的。
  第一0一章 鲜血染甲衣
  “是这样,前方传来捷报,城南已经攻破,我军六万人攻城内,想来很快便能取得王城。”川平面上满是笑意。
  宋初一心中微惊,难道赵国真要易主了?
  “嗯。”赵倚楼平淡的应了一声。
  川平见状,收敛起笑意,恭敬道,“另外,昨晚公子范下令,在全部攻占王城之前,宋先生不许擅自离开营地,并且……”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公子也不得走出营帐。”
  这相当于软禁,不过赵倚楼也不在乎,即便没有下令又怎样?之前不也是被禁足在这里吗?
  而宋初一对这样的命令,亦不算惊讶,只是对这个公子范很好奇。她感觉的到川平一直在向赵倚楼示好,便问道,“不知公子范所任何职?”
  川平正巴不得在赵倚楼面前表现一下,宋初一给了这个机会,他心中大喜,面上却严肃而认真的道,“任大军将之职,不过公子范不喜旁人唤他大将军。”
  “却是为何?”宋初一问道。
  “公子范性情不定,在下也无从揣测。”川平道。
  宋初一琢磨,大约是这位公子是把自己划在王侯之列,觉得血统的尊贵远甚于将相之流。
  “我睡了多久?”宋初一转头问赵倚楼。
  “一天。”赵倚楼道。
  看来公子范这次势在必得了,虽则相持了数月之久,但一天一夜势如破竹的攻进王城,实在很不简单。
  川平想了半晌,正准备找些话题与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