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1-02-19 15:13      字数:4998
  李书冷笑,“你啊,畜生的畜。”
  “你?”沈润生气的倒仰,“李书,你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样?总好过你欺负女人?哼,咱俩都是男人,有种的你欺负回去啊?”李书朝他挑衅的挑挑眉。
  沈润生觉得羞辱至极,又看看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李香草,气的一跺脚,咬牙切齿,“好,李香草,你别后悔,你想和离嘛,我就和离,我倒想看看,离了沈家,你今后要怎么活?”
  “不劳你费心。”李书道,一面看着他将文书拿回了房去。
  不多时,沈润生又出来了,将签好的文书扔给了李书,“拿去,你们,立刻从我家里滚出去。”
  “急什么?没见我小姑还有事没办好?”李书道。
  沈润生又怒目瞪向李香草,“李香草,和离书已经签好,从今后,你跟我沈润生再无半点关系。这个家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休想从这家里拿走一针一线。”
  李香草心口微微刺痛了下,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她连他都放弃了,难道还会在乎这家里的东西?
  并没有搭理沈润生,她慢慢的走进那间自己住了大半年的小屋,即便大白天,里面仍旧昏暗潮湿,她不过小半月没住,里面已经散发着重重的霉味。
  沈润生和那小妾都跟了进来,眼睛死死盯着她,生怕一个不防,李香草就能从这破屋里偷走什么值钱的东西似的。
  “李香草,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沈家的,你既然都和离了,难不成还妄想拿走沈家的东西,也太不要脸了吧?”沈家小妾嘲讽着,因碍着李蔓李书的面,没敢上前拽李香草走罢了。
  李香草懒的搭理那女人,径直走到大柜边,打开了柜子,从里拿出一个珍藏多年的拨浪鼓。
  然后,对着沈润生,缓缓道,“这是我当年嫁过来时,随身带的东西。”
  “哟,一个破拨浪鼓,呵,你留着它做什么?你又没孩子。”那小妾恶毒的嘲讽。
  李香草径直看着沈润生,“所以,我今天把它带走。”
  沈润生面色有些难看,这个拨浪鼓的典故,李香草告诉过他的,那时还正是他俩情浓之时。
  “行了行了,你拿走就拿走,谁稀罕一个破拨浪鼓。”
  李香草只淡漠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向门口走去。
  李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小姑,咱们回家。”
  “嗯。”李香草点点头,不再留恋的大步朝外去。
  沈润生跟出了门,看着李香草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心里头怪怪的。
  “相公。”那小妾在小屋里,将孩子放到床上,自己在李香草的衣柜里翻找起来,“我第一次进门,看到那贱人头上戴的那钗子,放哪儿了?会不会被她偷偷藏在身上带走了?我看呐,刚才就应该搜身,哼,那钗子依我看可值些银子呢,对了,还有一串链子,也挺漂亮的呢,怎么找不到?相公,咱们报官吧。”
  “够了。”沈润生在外面听的烦躁,一甩袖子走了。
  那小妾在屋里微怔,过后撇撇嘴,将那衣柜里的东西全部扔的到处都是,最后终是翻出了一个小首饰盒,不过可惜的是,里面是空的,气的她当即想咬人,然后,抱着孩子就去找沈润生去了。
  ——
  这边,李蔓一行人办好了事,心里头轻松多了。
  李言李书还要去店里,没有跟着一起回家。
  李蔓等人,到集市上顺便买了些生活用品,然后也就回家了。
  路上,谁都没再说话,气氛也有些压抑。
  毕竟,和离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好在,李香草还算平静,平静的连李蔓都对她刮目相看了,原本,她可是准备看她掉眼泪的。
  直到回到家,李香草也仍旧表现的和平常一样,跟李蔓一起做饭,大家围坐在一处吃饭。
  只是,中午回房休息的时候,李香草才拉住了李蔓,跟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蔓儿,今天的事,多谢你。”
  “谢我什么?”主要还是她自己有勇气,李蔓觉得,让一个古代女子主动和离,这很困难了,可这困难,李香草克服了,让她都觉得很佩服的。
  李香草笑笑,“是你给了我勇气,不然,今天还不知怎么着。”
  “呵。”好吧,其实,劝人离婚这事并不好的,可沈润生那人实在太坏了,哎,“小姑,你放心,你这么好,将来肯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的。”
  李香草脸一红,她一个弃妇,还能指望将来更好的男人吗?何况,她对男人早已失望了。
  “蔓儿,我想搬到老屋去。”
  “什么?”李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一个人去?”
  李香草点点头,解释道,“如今,我和沈家再没有关系了,我是一个人,再住在你们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也会惹闲话的。好在,老屋还在,那里也曾是我的家。我回自己的家住,自在。”
  “那怎么行。”李蔓当即否定,“不行,老屋是你的家,这新屋也是你的家啊,咱们可都姓李,你可是大哥他们的小姑呢。你要回老屋一个人住,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我先跟你说啊。”李香草似乎早打定了主意,“蔓儿,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我住那边,也可以养养鸡喂喂猪,也可以种点小菜,另外,我还会刺绣,只要能接着活,我就能养活我自己的,你们不用担心。”
  “养活自己不难,可——”李蔓睨了她一眼,委婉的提醒,“晚上睡觉你就不怕?”
  她可是一个单身女人,这神女沟本就缺女人缺的厉害。
  李香草一顿,“这。。。。。。该不会有事的,谁会对一个——”
  “你也怕吧?”李蔓看着她骤然煞白的小脸,笑了,“你总不至于去了老屋,然后,每晚都得大哥他们轮流去给你守夜吧?”
  “我?”那样和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呢?甚至更麻烦,李香草纠结,“总不至于的。”
  “至不至于我不知道,反正,你要是执意一个人搬去,晚上李墨他们轮流给你守夜,那肯定的。小姑,你想想,那老屋都几十年了,这才几个月没人住,就毁成那样了,你要是想住的话,起码还得翻新一遍,你也看了,那屋还能翻新吗?”李蔓道。
  李香草被问住,是她考虑的欠妥吗?原本想一个人清静的过日子,并不想连累任何人的。
  可她终究会给自己的亲人添累赘了吗?
  “小姑,你会刺绣?”李蔓即刻转移话题,略显兴奋的问。
  李香草点头,“嗯,会一些。”
  “那太好了,改明儿你教教我,我一直想学呢。”李蔓显示了浓厚的兴趣。
  李香草自然应允,“好啊。刺绣不难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教我刺绣,我教你认字。”李蔓笑着说,她可没忘记,昨晚给她写和离文书时,她吃惊又羡慕的眼神。
  李香草眼睛亮了,“我,也可以学吗?”以前,跟着沈润生的时候,她就特别崇拜他是个读书人,最爱看他坐在椅子上手捧着书认真看的模样,成婚开始,他偶尔兴致来了,也会教她写两个字的。
  可才当她会写两个人的名字时,他对此早就没了兴致,以后,她央着他还想学时,他便不耐烦了,甚至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敷衍她。
  其实,她很想认字的。
  “当然了,小姑这么聪明,认字有什么难的。”说做就做,李蔓立刻兴冲冲道,“眼下秋凉了,再过几日,我就该给小五那群孩子们上课了呢,小姑,你要是不嫌弃,到时跟他们一起,好不好?”
  孩子是最单纯最有活力的一群,跟他们在一起,想不开心都难,李蔓觉得,这也是改变李香草的一个很好的途径。
  李香草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这么大年纪,他们笑话。”
  “笑话,我就揍他们。”李蔓故意装的凶巴巴的样子,一面起身,说,“小姑,你坐着,我去李画那把笔墨拿过来,我们今天就学,好不好?”
  “。。。。。。。”李香草激动了,站起身,跟着说,“好。”
  于是,半下午的时间,李蔓跟李香草都在房里写字度过。
  让李蔓吃惊的是,李香草原来会写字,不过,她写来写去,竟只有那两个名字:李香草、沈润生。
  尽管写的歪歪扭扭,一点也不好看,可看她写的满纸,李蔓鼻头突然酸酸的。
  也许,李香草自己都未发觉写的是什么,李蔓拿来笔和纸,让她试试,她就真的试了,结果一写就写了满满一纸,待她醒悟过来时,方觉心头酸涩,忙揪了那纸,想撕了重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止痒(万更,订阅这章)
  更新时间:2014…6…24 18:31:46 本章字数:16090
  那写满名字的纸被李香草揉成了一团,两滴晶莹的泪珠随之滴落。
  李蔓一瞧,她真的哭了,心内一揪,忙从她手中拿过那团纸,扔到了桌子上,却又想着,自从李香草回到这个家之后,虽然多次落泪,可一直都偷偷的,隐忍的,今天和那个男人和离了,说不伤心难过肯定不可能的,毕竟,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她轻轻的拥住李香草,让她头枕在自己的肩头,轻声哄道,“小姑,我知道你难过,想哭就哭吧。”
  李香草呜咽一声,真的没有顾忌的靠在她身上哭了出来。
  隔壁,李画听见了动静,放下书想过来瞧瞧,可转念一想,女人家的事,还是自己的姑姑,他也不便搀和,于是,又坐了下来。
  倒是李蔓,扶着李香草坐到了椅子上,等她哭够了,又静静的听着她哽咽着叙述他们的过往铄。
  原来,李香草今年也二十八岁了,跟了沈润生竟然也有十年了。
  十年?这个数字无疑也刺痛了李蔓心底某个隐藏的部分,可她到底还是幸运的。
  李香草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越发娇弱的让人怜惜。
  她缓缓的叙说着,那一年的春天,她带着李言李书去镇上卖鱼,却被一伙人欺负,李言李书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而她也是个未经事的少女,眼看着自己的两个侄子被人打伤,自己也差点被人抢走羞辱,沈润生出现了。
  那天的他,才从私塾先生家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就让跟着他的两个书童帮忙了,再加上,沈家当时在那镇上也还算有些名望,所以,他很快就找来了乡邻,将那伙恶人赶跑了。
  “姑娘,你没事吧?”当他扶起她,温和又担忧的问她时,少女懵懂未知的心扉刹那间打开了。
  而那时,李香草才十六,生的又如花一般,浑身散发着那种自然的纯净的气息,与沈润生以往接触过的女孩都不一样,那一刻,他也心动了。
  从那以后,两个少男少女坠入了爱河,尽管这份爱,两家人都不能接受。
  对于书香门第的沈家来说,要娶个乡下的土丫头,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而对于李家来说,沈家的门楣太高,他们高攀不起,更担心李香草单纯懦弱的性子,到了那样的人家,将来会受欺负。
  那时,哥哥嫂子们相继离世,也只有大姐来管她的婚事,那时,大姐想尽办法劝她跟沈润生断了,甚至不止一次的让她相亲。
  可是,人就是这么倔,越是别人阻拦的事,越是想去做。
  原本,李香草也不敢奢望能与沈润生相爱相守,可两家人如此反对,沈润生甚至因为他祖母的禁足,而大病了一场。
  李香草从那时觉得,他们的爱是珍贵而伟大的,觉得就算是抛去性命,也要与他在一起。
  终于,沈家怕失了这个孙子,倒是同意了婚事。
  就这样,哪怕出不起任何的聘礼,沈润生仍旧三媒六聘的将她娶回了家。
  那一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可这样的时光太短太短,短的让那时才做新妇的她,还来不及回味,眼前男人的变化就让她觉得可怕,她甚至怀疑,后来那个逐渐冷淡她的男人,到底还是不是曾经那个为了娶她和家人闹翻,还差点病死过去的痴情少年了。
  “真的,润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末了,李香草一遍遍的如是重复,黑黑的眸子蓄满哀伤的看着李蔓,像是想从她这儿得到答案。
  李蔓如何能安慰的了她,人生本来无常,人也是如此,十几岁的少年,爱情炙热单纯,谁也不能说那时的感情是假的。
  可再真再美的感情,也难过岁月这道关啊。
  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两人,到最后剑拔弩张、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
  ——
  也许是经过这一通的发泄,李香草后来情绪好多了,还能自嘲自己写的字丑,想让李蔓多教教她。
  两人后来在屋里又练了会字,李蔓主要教她如何握笔,如何先写好笔划。。。。。。
  时间慢慢流淌,屋内的哀伤气氛被冲淡了不少,直到门外传来几声喊声,两人才停了笔。
  外面人喊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