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5:07      字数:4759
  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滕琰虽然还是不舒服,但也没有更加严重。
  马是骑不了了,她躺进了拉军需品的大车,士兵们体贴做了车蓬,她陷在一大堆的稻草里,盖着毡垫和披风,自在暖和,在这里已经是无上的待遇了。
  军医又一次的来看她,滕琰没再拒绝,让他们为她准备了治疗风寒的药,不管有多难喝,还是一口气地都咽了下去。
  燕王对她的病非常重视,一天过来看上几回,晚上还是同住在一起,给她取暖,滕琰很感动,但同样也觉得心安理得,她为燕王所做的贡献也值得他的重视了。
  如此,过了五天,她终于痊愈了。
  三月一日,是约定好的日子,燕王与邓锋两军成功地合击了犬戎狼主的金帐,犬戎最后的主力在这一战中消耗殆尽。
  厮杀持续了两天一夜,之后的收尾也足足用了二十多天,共斩首八万余人。狼主在逃走的路上被早有反心的胡塔部的酋长杀了,献到了燕王帐下。
  滕琰也不可避免地参加了战斗,此时的她又庆幸她的那场病好的还真是时候,现在的她又生龙活虎般的了,让燕王和她的侍卫们都相信了她所谓的“宿疾”之说。
  战斗中,她还是一直跟在燕王身后,重重的护卫下,她的剑虽然一直在手,但并没有用上过,一切都井井有条地按事先的计划进行,犬戎人最根本的问题不是战斗力下降,而是内部不再团结,这样的一盘散沙,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反抗就更不能够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犬戎人也许不懂这句话,但他们却完全按这句话来做的。狼主的母亲亲自率领云摩部的残部前来投降。这是继胡塔部后第二个来投降的部落,也是犬戎云部最大的部落。
  云摩部的行动带动了其它的小部落,到了四月,云部大大小小的十五个部落全部投降。从理论上说,犬戎的云部已经归顺了燕王。
  北地的春天也终于来了,寒风刺骨的天气过去了,地上冒出了嫩绿的小草,一切都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燕王的大帐前热闹非凡。
  如果没有滕琰的建议,现在大家已经踏上回程了,也许早就到了九原。但为了把犬戎人的草原变成燕国的一部分,他们还有太多要做的。
  这一次,燕王和滕琰面对的都是全新的挑战,最主要的两项是,安抚犬戎各部落,为他们划分草场,将他们由完全的逐水草而居变成在一定的范围内放牧;建立新的边城,需要选址、设计、规划、建筑等一系列事情。
  这两件事情的确定又有一定的相关性,边城位置又要与燕地交通方便,还需要能恰好地控制所辖牧场,另外还要考虑到能否有可以就地取材的建筑材料,能否调动足够的劳役,燕地的经济是否足够支持这样庞大的计划……
  她的计划可以说是不完善的,支离破碎的,只是一个具有前瞻性的理念,实施的难度非常之大。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燕王的魄力就显现出来了,从根本上说,滕琰能够为燕王出此计划,也是基于她对燕王的雄才大略有信心。他大刀阔斧地定下了雄伟蓝图的轮廓,牧场、边城最后都是由他来拍的板。
  作者有话要说:  想加更一章,但网络有时不通,没敢先通知,怕失信于大家,现在总算更上了。
  ☆、第九十五章
  有的人天生就具有领导才能,滕琰原来就知道这一事实,现在就更进一步确定了,燕王无疑说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他的大局观非常强,能在纷繁杂乱的诸多表象下精确地抓到问题的实质。
  滕琰看着燕王确定下的草场的划分和三座边城的位置,也不禁叹服,考虑到众多的因素,这无疑是最理想的结果了。自己最缺乏的就是这种总缆全局的观念,但滕琰也有擅长的,那就是更细节的安排管理。
  滕琰依照燕王的策略,制定出相应地计划。眼下的事情太多,可用的人手又太少,滕琰已经向昌平郡、平阳郡、九原郡、燕都各处发信,让他们支援些人才。
  “公子,燕王有请。”外面的侍卫通报。
  由于实在是太忙了,燕王和滕琰现在已经不能象以前那样天天见面在一起议事,而是做了一定的分工后,两人分头忙,有事的时候再碰头。
  滕琰听了这话就知道燕王一定是有了比较重要的事,放下手中的笔就出了帐篷。
  燕王所在地就在不远处,现在局势稳定了,他们的生活条件也比过去好了不少,早就不再同士兵们一起挤一个帐篷了,燕王也换了一个新的帐篷,外面旗帜鲜明,侍卫环列,与滕琰在燕都外初见时很是相像。
  滕琰走向帐篷,远远地就看见其其格又站在了侍卫环绕大帐外,手里握一只牛皮混着红色丝线编成的马鞭,痴痴地望向帐篷里。
  帐篷的软帘虽然卷着,但但却挡着一层轻纱幔帐,加上里面的光线不如外面明亮,站在其其格的位置是看不到里面的燕王的。
  “唉!”滕琰在心里忍不住一声长叹,痴心女子负心汉,不应该说是无心汉。胡塔部酋长的掌上明珠,其其格,自从见到燕王就痴心不改。草原上的人最信奉的就是强权,虽然燕王带领的大军将胡塔族大败,而且族里不少人也死于交战,但这并不防碍其其格对燕王的倾慕。
  也不只是其其格一个了,燕王的桃花不是一朵一朵地开,而是一树一树地开。美丽热情豪爽的草原姑娘们把她们的爱慕都献到了燕王面前。
  结果,从冷酷的燕王口中传出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一个这样的女子踏入他的大帐五十步内,如有违反,杀无赦。
  美丽的女孩子们纷纷放下了对燕王的思慕,转向了别的将领。可只有其其格,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却不改其衷。她每天都站在帐篷五十步外,盼着能多见燕王一面。
  燕王每天出入帐篷的次数并不少,所以面也见了多次,但燕王的眼睛从没在其其格身上暂时停留过,女孩的心思白费了。
  滕琰从其其格身边走过,其其格在后面叫了一声,“滕公子!”
  滕琰知道自己最合适的举动就是装做没听见,赶紧走进帐篷中,因为自己是帮不了其其格什么忙的。但女孩话语中的恳求还是让她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去。
  “其其格,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不要这样等着了。”滕琰轻声劝着其其格。
  在草原上青年男子大量减少的当前,军中的将士都很受欢迎。但滕琰受到的欢迎度却不高,犬戎女子喜欢的是强壮的男人,她不大够标准。
  仅有的几个对她表现了好感的女孩子,让她用飞珠做借口劝走了。但滕公子和煦的态度让许多草原的女孩愿意对他倾吐心事。
  “滕公子,我要嫁给别人了,但我想把这只马鞭送给燕王,你能替我带进去吗?”
  原来这只红色的马鞭不是其其格自己用的,而是她要送燕王的。滕琰低下眼睑,不去看其其格脸上的悲伤,她不能替其其格送马鞭给燕王。
  “燕王不会收的,你还是留给自己的夫君吧。”滕琰再次感叹燕王如铁石般的心肠。明艳如其其格,带着一种仿佛等人来驯服的野性,这样的尤物竟然没引起他的一丝关注。
  滕琰逃难似的进了帐篷,她进入燕王的帐篷是不需要通报的。胡塔部酋长的母亲犬戎人都称她妗母,也在帐篷里。
  燕王虽然拒绝了向他投怀送抱的女孩子们,但对由草原各部落头目送来的女人并不拒绝,这些对他来讲就是一种礼物。
  “好,明天一起送过来吧。但我不要成过亲的。”燕王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挑剔。
  “是,尊贵的燕王。”妗母行了礼要退下。看见了滕琰,眼睛一亮。热情地向她推荐她的一个丧偶的儿媳。“木朵今年才十八,正是一朵鲜花。”
  滕琰知道这是在燕王那里被挑剔出来的,她到是不在意贞操,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自己都没法要的。
  这样的热情滕琰也曾在草原上遇到,不过这一次妗母分外的执着,居然当着燕王的面要把这个被燕王拒绝的人送到滕琰手中。原来,她们就要去划分好的牧场了,错过这一次,下次的机会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而只要能把女人送到燕王或滕公子的身边,以后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弄得滕琰很狼狈,她没有燕王高高在上的权威,更少了燕王冷冰冰的气质,在妗母看来,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代替品要好说话得多,以前滕琰同她商谈事情时确实好说话。
  燕王冷冰冰的几句话为她解了围,妗母只好告辞而去。
  没了外人,燕王嘲笑她,“你不是最怜香惜玉的吗?”
  因为她曾带着飞珠去军营,滕琰经常受燕王和邓锋嘲笑。
  “春兰秋菊,所有风采,犬戎的女子比起燕地的女子明艳热情,直爽大方。”滕琰笑着回答。
  “夫死也不守孝,还穿红着绿地要嫁人,这样的女人你也觉得好?”
  “犬戎人的风俗就是这样,父死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后母,刚才妗母推荐的女子中有一个就是她的儿媳,在这里,女人再嫁是很正常的,我倒觉得这更符合人性。”
  “那你就收了刚才的那个木朵。”燕王马上说。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怎么也谈不到一起,滕琰转移话题:“王爷,有什么事?”
  “明天,要在各部落送的女子中挑十个出众的,送到京城给皇祖父,你帮我挑十个人吧。”
  对于这对祖孙,互相赠送美女,滕琰很无语,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更不是她能管的事。滕琰马上推脱,“我可不行,王爷还是让别人挑吧。”
  “那让谁去挑呢?”燕王也有些没主意,所以他才找的滕琰。
  这样的事,滕琰也实在不知道举荐谁,她想了想说:“就让狼主的母亲和妗母她们挑吧。”
  “好。剩下的就赏给将领们。”燕王一句话定下了这些女孩子的命运。
  滕琰出过主意,只要经过批准,军中一定年龄以上的将领、士兵可以与犬戎人成亲,甚至可以直接退伍,留在草原上。当然在各方面也有相应的安排。
  不过,在几乎所有人的心里,还是不愿意娶犬戎人女子的,更不用说打算留在草原上安家的了,就是那些最底层的士兵也一样。反而有不少的将士纳了草原上的美女为妾的,这也可以算是滕琰做为幕僚后的第一次完全失败的策略。
  对燕王的安排,滕琰没有吭声。与那些自愿与燕王谈情的女子不同,由妗母、酋长们送来的女子们已经算不得真正的人了,倒更像东西一样。
  这个时代的规则,是滕琰一个人不可能撼动的。
  “你看看这个奏折,我准备送出去了。”燕王一指案几,他的心思已经从这件事上转移了。
  滕琰上前拿起了折子,一看,头就大了,是关于请封的折子。
  她排在第一位,燕王为她请封侯爵。
  在边关、在路上,她两次答应在打了胜仗后说出自己不能一直为燕王效力的原因,还要求燕王在请封前一定要先告诉她。
  刚打完仗时,她心里也不是没嘀咕过这事,但接着忙得昏天黑地,倒不是真忘记了,而是她也是真的不想面对。
  滕琰犹豫再三,应该不算是没有准备,她曾经反复想过许多次,到这个时候怎么样说最好,但事到临头,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可以说,她到燕王手下半年多,与燕王在工作上的配合是相当愉快的,燕王擅长决策,能听取别人意见,行动力非常强,而滕琰呢,不但能提出些建设性意见,更长于做一些细致的管理工作,他们在一起共事,算是完美的搭档了。
  虽然身份不同,但随着经常的接触,尤其是进军草原后,他们间早就突破了上下级的关系,互相信任,推心置腹,一个动作或表情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燕王对她的看重滕琰清楚,自己对燕王的感激也不言而喻。
  当然,他们也有许多不同的思想观念,甚至在一起也有不少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事也有,但越是这样,思想靠得越近。
  滕琰从最开始,纯粹以工作角度与燕王接触,到现在把燕王当做一个好朋友,就越来越不想面对自己隐瞒性别的事情,她已经感觉到了如果燕王知道她的身份,二人间的默契将不会存在。
  因为在接触中,滕琰发现燕王对女性的态度,还真不怎么样,比起一般的人还要苛刻和瞧不起。滕琰也多次借机想改变他的这些想法,但效果很差。
  就说燕王不允许草原上的女孩进他的帐篷一事吧,滕琰想,如果自己是女子的情况暴露了,那么是不是自己就再也不能进到这里了?
  但滕琰又想到,妗母也好,狼主的母亲也好,她们也一样进到燕王的帐篷里,因为草原上的这些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