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9 15:06      字数:4729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表妹想嫁的人。”又一个结论,滕琰还是点头,“但找不到啊。”
  “我认识几个才智不输于王沂的,但家世可比不了,表妹觉得可以考虑吗?”
  原来还是给她介绍男朋友,陆伯甫社会经验丰富,看人自然有一套,让他介绍总比滕珙打听的强。滕琰点头道:“家世什么的不用考虑,我只要求清白人家,但家宅得清静,不能有什么通房丫头、小妾什么的。”
  “那是自然,”停顿了半天,滕琰抬头看去,陆伯甫正紧紧地看着自己,眼睛中有一种热切的光芒,脸上露出了急切和不安,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说的是我自己。”
  滕琰第一反应就是问:“你不是成亲了吗?”他们间从没谈过这个问题,但滕琰似乎听大哥说过,陆伯甫是与谢家结亲的。因为谢夫人没了后,开国公府和谢家有些不太愉快的事,父亲对谢家很不满,两家断了来往,所以不方便多问谢家的人。
  “没有,我订过亲,是谢家的小姐,好几年前我家家道中落时谢家就退亲了。家里就我和母亲俩人,别的人都没有。”陆伯甫坚定地看着滕琰说。
  虽然心理上早就是二十多岁的人,但滕琰也早就接受了自己现在才十六的现实,就一直把陆伯甫定义成一位已婚大叔,现在大叔成了未婚人士,她好象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你多大了?”
  “今年二十五岁。”滕琰一直以为陆伯甫快三十了,可能生活的艰难让他看起来比较沧桑,现在再看过去,也许是知道后的心理作用,也许是陆伯甫最近没怎么在户外活动,看起来比过去皮肤细腻了些,也年轻多了,原来就觉得他的相貌不错,现在更显得英俊。
  滕琰不知再说什么好,有些为难地看着陆伯甫,陆伯甫好象安慰似的对滕琰说:“表妹没关系的,就当我没说过。”
  滕琰赶紧摇头说:“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太吃惊了。我有点说不清,你让我想想。”真的没什么反感,好象有那么一丝开心,但主要的就是吃惊。
  又想起来问:“你刚才让我考虑王沂,是在试探我?”
  “不全是,那也是我的真心话,如果表妹应了,以后的话我就不会再说了。我是真心愿表妹好。”几息之间,陆伯甫还没有完全控制住他的紧张,他低沉的声音似乎还有一点颤音,听在滕琰的耳中好象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滕琰还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怎么一点也没感到。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再晚一点,不知不觉中我就不能自拨了。我想方设法打听你的消息,多希望你是一位庶出小姐,那样我还有些机会。结果象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你居然是开国公府最尊贵的小姐,世子爷的掌上明珠。我不敢露出一丝感情,恐怕你会鄙夷地看我。”陆伯甫的声音里蕴藏着深厚的感情,“后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我总还心存侥幸,常到表弟这里来,希望能遇见你,每多一次见你的机会,就上天给我的恩赐。今天我见表弟匆匆走了,就来了这里,在书房里等着,我以为自己是疯了,妄想能再见你一面,可真的又看见你了。”
  陆伯甫的眼睛非常黑,眼光也非常深遂,带了些热切地看着滕琰,对上这样的目光,滕琰心里一阵激荡,口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初谢家来退亲时,我不顾母亲反对就答应了,谢家既然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勉强他们。那时我就想,我一定努力读书,金榜题名,那时我一定会娶到明理的大家小姐为妻。这些年来,我忙着读书、养家,为母亲治病,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想成亲的事。可是见到你后我一下子明白了,我想娶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一直以为我不会有机会了,只是想能够再与你多说一句话,多看你一眼,我就知足了。我把我们每一次的见面都牢牢记在我的心里,做为我最珍贵的收藏,没人的时候拿出来仔细地想上一次,我想这就是我的宿命了。不过今天,你又给我这样的惊喜,你还是那样与众不同,世人眼里的如意郎君你不屑一顾。我更加心悦于你,因为你看的不是权势、财富,而是一颗心。别的我拿不出来,可我的一颗心,是最热烈的,最真诚的,就在刚刚,我下定决心,我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向你表白我的心意,不管得到多么无情地打击,我起码永远不会后悔。”
  滕琰被打动了,她迎着陆伯甫瞬也不曾瞬一下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坠入了情网,但心在剧烈地跳动,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她是不是以前就对陆伯甫有好感了,只是现在才诱发出来。
  陆伯甫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拉住滕琰的手说:“表妹,你不嫌弃我?我出身不好,家里穷,还比你大那么多。”
  滕琰心也有些紧张,也许自己是被这个时代同化,变得害羞了,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低头看见两只拉在一起的手。
  两只手呈现出鲜明的对比,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只粗糙坚硬,一只柔软细腻。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包了过去,陆伯甫的手上面布满了茧子,有常年握笔留下的,更多的是干活留下的,她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低声说:“你吃了多少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陆伯甫的身体完全僵硬了,他伸手去拉滕琰的手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滕琰的另一只手放了上去,他才感受到,从来没有同母亲以外的任何女性有过肌肤之亲的他,已经完全呆住了。他这些年来并非一心只读圣贤书,操持家务,外出经商,参加文人的集会,可以说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打过交道,早已练就了处事不惊、从容淡定的举止作派,就是到了京城拜见权贵也不曾失过风度。可现在,他一阵恍惚,早已经成了一座雕塑,动也动不了,口中也说不出一句话。
  滕琰抚摸着他手上厚厚的茧子,前世的自己在青春妙龄时从来都不似同龄的女孩有一双纤纤玉手,那时她的手虽不象陆伯甫的这双手一样粗糙,但也是好不了多少。好象有一位贵妇说过,想要你的一双手漂亮,就什么活也不能干,在这里,她确实养出了一双白嫩可爱的小手。不止是她自己,就是她现在接触的人,不仅是那些小姐们,就是男人还有丫环们,也没有人有一双象陆伯甫一样的手。滕琰回想起自已第一次听说陆伯甫的情况起就对这个人起了关注之意,就是因为他在困境里不屈不挠地努力,另她生出敬佩和关心,这双手就是他奋斗的证明。
  感到陆伯甫的沉默,滕琰抬头去看,只见陆伯甫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即使他皮肤微黑,也遮不住一层红晕,再注意到他僵直的身体,滕琰知道自己太大胆了,她是个现代人,自然不觉得拉拉手算什么,没想到陆伯甫居然窘成这样,不过看他的样子真的很纯情,滕琰心中又是一动,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认真地说:“让我们互相多了解了解吧。”
  在滕琰抽出那只被握住的手时,陆伯甫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但转瞬间清醒了过来,恋恋不舍不舍地松开了,恢复了几分理智,听到了滕琰的话,他马上回答:“我家在九原郡凤凰县的陆家村,在凤凰山南,家里有八十亩地,三间房子,……”
  “噗,”滕琰忍不住笑出声,她说的了解不是这个意思,在现代社会,恋人间总得互相深入了解,觉得彼此适合才能走入婚姻殿堂,当然经济因素也是其中的一点,韩风家里的阻挠给了她深刻的教训,不过现在的情况反了过来,有钱的是自己,她是不会介意陆伯甫家里的情况的,她更重视的是两人是否情投意合。从前一段时间的来往看,二人之间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如果能想象前世那样交往一段时间就好了,滕琰不知怎么表达她的想法。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厅堂里正在摆饭。平时摆饭是不会这样大的动静的,想来是滕珙在提醒他们。
  现实,现实就是她在这里,父亲已经给她定下来今年就出嫁的目标,不用说父亲,就是滕珙,也不能让自己和一个男子独处,今天是极特殊的情况了,仅仅过了不多的时间,滕珙已经开始着急。想再多了解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滕琰已经下定决心。眼前的情况下,陆伯甫确实是她能遇到的最合适的婚嫁对象。
  如果用前世的相亲标准,王沂和姚达根本达不到她的最低标准,虽然这里与前世人的思想理念不同,男人可以有妻有妾,更可以在外宿花眠柳,但滕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丈夫,她没法想象自己去和其他人分享或争夺一个男人,太超过她的底线了。
  张元,仅有一面之交,确切地说是她见了他一面,而他并不知情,这是为了欺骗父亲由滕珙安排的。很老实的一个人,这是滕琰对张元的评价,鉴于她在人力资源部工作多年,最多的与人打交道,她对自己识人还是有一定的信心,张元绝对是可以共事的好人,但是不是可以共渡余生的好人,滕琰没经验和能力去判断,但想来也差不了太多吧。
  至于顾岚,确实是无奈之举了,她对他的仅是同情与爱护。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陆伯甫出现了,还打动了她。虽然来不及多了解了,但有些事必须说在前面。
  滕琰看着陆伯甫说:“表哥,你可能看到的都是我好的一方面,其实我也有很多缺点,我脾气不是那么好,不会别的女孩那样温柔小意,还有我就是特别善妒,我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有姬妾,或者到秦楼楚馆四处留情。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就直言相告,不要等到以后再弄得不愉快。”
  陆伯甫了然一笑:“表妹,我刚才就知道了,放心吧,有了你,我就知足了,别的人我都不会要。再说我就喜欢你这大大方方的性子,和你在一起心情总是很好。”
  刚才陆伯甫就说他知道滕琰要的是一颗心,他是明白她的,滕琰欢喜起来,陆伯甫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双手相握,四目相对,情意在其间流淌,时间停滞不前,周围一切都化作虚无,也许才是一瞬间,也许过了好久。
  静谧的空间被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滕珙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表哥。妹妹,出来吃饭吧。”
  陆伯甫突然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今晚我去同世子爷求婚。”
  入乡随俗,什么交往、恋爱不用想了,滕琰也不遗憾,只是父亲能答应他的求婚吗?身份高贵的开国公府的嫡小姐和破落的世家子弟,就是陆伯甫金榜题名,他们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说服父亲是一项艰苦的工作。“还是我先到父亲那里哭几天再去说吧。”再哭几天,父亲就该心软了,那时就好说话了。
  “不,你瞧你眼睛肿成那样了,再哭,还得更严重,回去好好敷一敷,睡上一觉,相信我,我会说服世子爷的。”陆伯甫用肯定的目光回应着滕琰的不安,动了动,把滕琰拉得更近:“只要你心里有我,别的困难我都能解决,放心吧。”感受到陆伯甫粗糙有力的手传递来的信心,滕琰心安了,“我们得出去了。”
  外面的下人已经让滕珙打发走了,他们走了出去,落了座。
  面对滕珙探究的目光,滕琰不知该说些什么。戏剧化的演变,她无法解释,看着满桌的饭菜,一点食欲也没有:“我不饿,不想吃了,大哥,是这么回事……”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陆伯甫接过话来说:“表弟,找人送表妹回去吧,事情我和你说。”给了滕琰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滕琰也觉得自己还是走比较好,也就起身离开,留下他们两人单独说恐怕会更方便些。
  回了自己的院子,把人都打发下去,只剩下飞珠一个,换了衣服,收拾妥当躺在床上,飞珠拿凉水浸过的帕子给她敷好,轻轻地坐在床边。滕琰能感到她无声的探问,她院子里有二十多个下人,每天接触最多的是飞珠和轻霞两个大丫环,这两人比起来,飞珠更聪明心细,尤其和她贴心,她做什么事也都愿意带着飞珠,可以说她的事没有瞒着飞珠的,她甚至知道张元的事,唯独就是对前一段时间与陆伯甫在藏书楼相见毫不知情。
  今天父亲找自己过去,回来后自己这副样子,想来她也心中有数,更担心自己吧。
  没有心情再解释,滕琰摸到飞珠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你也去睡吧,明天就知道结果了。”然后她自己很快就入睡了,可能是连哭再闹太消耗体力,滕琰睡得很沉,飞珠给她换敷在眼睛上的帕子也没影响她睡觉。
  晚上睡得早,第二天醒得也早,滕琰觉得眼睛还是有些涩涩的感觉,但比昨天要好得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