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19 14:30      字数:4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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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迷恋他呢?李晓反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可是想到头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家了。李晓的家人都没有回来,郭皓把李晓背到了二楼,放在他的床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开始为李晓受伤的膝盖清理包扎。
  上药的过程中,李晓一声疼都没喊,他只是盯着眼前这个神色紧张,皱着眉头为自己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的人,李晓心里又疼又暖,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郭皓,我……”
  “李晓,我……”为李晓上完药的郭皓,也在同时,和李晓一起开了口。
  “你……”
  “你……”两个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对方,像是贪婪地捕捉着对方的目光一样,都定在原地,目不转睛。
  还是郭皓先站了起来:“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郭皓转身,离开了李晓的房间。
  李晓已经习惯失眠了。这一夜,李晓反反复复地想着自己很可能终生难忘的那一幅幅画面,那个夜晚,那个路口,一男一女在阴暗处,深情地吻着对方……也许,也许我眼花了…也许,这是一个误会,也许,那只是一个临别的问候,也许……李晓找着无数的借口,为郭皓开脱,也为自己开脱。
  他很希望明天能早点到来,可是同时,却也害怕。他害怕他第二天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害怕从郭皓口中得知他找了无数借口都不敢往那上面想的原因,他害怕自己会受不了,他真的很怕,很怕。
  最终,他的害怕居然多过了期待,所以李晓忍受着膝盖上的伤痛,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家,提前去上学——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此时此刻,李晓真的再也不敢面对程雪和郭皓走在一起的那种画面了。
  李晓因为害怕路过昨晚像是被人偷走灵魂的那个路口,所以他绕了远路,由于没有拐杖,李晓每走一步都觉得异常艰难,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想看到那一个对他来说甚至可以用“恐怖”形容的路口,哪怕自己再痛苦,他也绝不会回头。刚刚转了一个弯,李晓就看到了从对面跑过来的高帅,从他的穿著来看,他应该是在晨跑。
  “李晓!?”高帅显然很诧异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不可能出现的人——虽然他很高兴,可是这种喜悦,在高帅看清李晓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是心疼,还有一点点愤怒。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昨晚郭皓和你是不是……”高帅意识到自己好象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的腿怎么回事?”
  李晓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晓一开口,高帅反而更加担心了,李晓的声音非常沙哑,而且听起来很虚弱,好象吹一阵风,就能把李晓吹倒似的,他上前一步,抓着李晓的肩膀,强迫李晓抬起头和他对视,然后,用非常严肃的口气,问:“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晓终究是受不了高帅的倍加关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扑在高帅怀里,使劲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右手也紧紧攥住高帅的衣领,强忍着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让路人注意到他现在的异常,他哪里知道,两个男孩在大街上如此亲昵的拥抱,已经引来了不少好奇又闪避的目光了。
  高帅知道李晓一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他从没有见李晓如此憔悴,如此疲惫,如此痛苦过,他用双臂回抱住李晓的同时,心里再一次受了伤,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李晓有这种情绪了吧。
  李晓只是抱着高帅不停地哭,一句话都不说,高帅也不问,仅仅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抚。良久之后,李晓的哭声终于停止了,花着一张脸,抬起头,看着一脸无奈的高帅——的确挺无奈的,李晓的鼻涕,都蹭到高帅的衣服上了。
  “那个……”李晓的声音更加沙哑了,不过他还是不好意思地继续说:“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我…我回去洗好了再还给你。”
  “小傻瓜,”高帅用手揉了揉李晓柔软的头发,“你只要不把话憋在心里,你就是让我裸奔,我都无所谓哈!”
  “哈哈!”李晓被高帅的一句话就逗乐了,他拿出纸巾,擦了擦通红的双眼,然后递给了高帅一张,高帅接过纸,握在手里,然后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去上课。”
  李晓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没办法,只得红着脸趴上了高帅的背,任他背着自己走向学校。这一路,李晓不敢抬头,因为他就算不看,都能感受到路人的注视,可是反观高帅却是一脸轻松地和他瞎聊着,时不时讲两个笑话,也能逗得李晓笑出声来。
  快到学校的时候,高帅忽然用很正经的语气,对身后的李晓说:“李晓,不管你和郭皓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相信对方。两个人之间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么他们还怎么继续下去呢?无论是情侣,还是朋友,互相信任,是最基本的充要条件之一。”
  “喂,你数学学多了,还充要条件!快走吧,你还要回家换衣服呢,要是迟到了,我又要内疚了。”李晓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高帅的问题,可是他心里确实好受多了,仔细想想,郭皓和程雪都是从小在外国长大的,接吻问候或者道别这种方式在国外非常普遍,自己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不过是个普通的分别方式而已,就和握手一样平常,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大惊小怪呢?李晓发现是自己首先选择了不信任,才导致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频频发生,自己真是太傻了,难怪别人总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要不是高帅点醒了自己,恐怕自己现在还在难过呢,想着想着,李晓就乐出了声,高帅听到了李晓的笑声,问他怎么了,李晓没有回答,而是开始骂最近班里临时调来教数学的老师不是人,留作业的数量,多的就像他见到程雪时候流的口水一样,这个色魔,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没说几句,李晓就开始说出了他新学的那句台词:“作业留这么多,我顶他个肺啊!”说完了这一句,两个人都是笑得眼泪直流,高帅还差点把李晓摔在了地上。
  这一整天,李晓都有点不好意思和身后的郭皓开口说话,也许是因为先前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吧,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郭皓,所以,他不敢和郭皓有过多眼神的交流,午饭以后,李晓被高帅叫到了学校的小花园中的一处凉亭,说要为李晓换药。
  李晓内心忽然涌出一种感动,他头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友情的可贵,他很感激高帅,因为每次自己的不快乐,都能被这个人轻易赶走,而且他很会照顾自己,有些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不多问。
  想到这里,李晓对着换好药的高帅,郑重地说了一句:“高帅,谢谢你……”
  高帅没想到李晓突然认真起来,看着李晓严肃的表情,他的脸有点发热,于是赶忙把目光移开,哪知李晓却站了起来,一下子把高帅搂住了。
  高帅惊呆了,他有点不敢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可是李晓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否定了刚才的想法:“能交上你这个朋友,真好。”
  今天放学以后,跆拳道班的同学要进行训练,李晓因为膝盖受伤的原因,没法和大家一起练习,可是他想等郭皓练完再一起回家,因为,他很想对郭皓说一句:“对不起。”为自己的多疑,也为自己对他往事的私自调查。
  李晓坐在训练场的观众席上,看着郭皓领着其它同学在一起努力的训练着,他发觉此时的郭皓竟是那么的帅气,于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小样儿,知道我在这里看你,就跟我耍帅?小爷我要是踢起来,绝对比你帅多了,臭美什么呀,哼!”说是这么说,可是语气中,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无限的幸福,和爱恋。
  郭皓今天踢得非常卖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发泄,那种拼了命一样的踢打,看得李晓的心一揪一揪的,他要干吗?只是个练习,有必要这么辛苦么?每一下都像是用尽全力似的踢着面前的大沙袋,他不开心吗?李晓分析了一下,觉得郭皓心里想的八成和自己一样,因为那个该死的色魔老师留的作业太多了,心中的怨气没处发泄,所以就把沙袋当成那个人了,嗯,一定是这样,李晓想通以后,反而觉得郭皓踢得不够用力了,应该再狠一点才能解气!!
  训练总算结束了,李晓拿起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到郭皓身旁,递给他一瓶水,其它同学因为肚子饿得发慌,刚刚训练完就迫不及待地冲回家去了,没一会儿,训练馆里就只剩下郭皓和李晓两个人了。
  “走吧!”穿好外套的郭皓蹲在了李晓面前,平淡地说。
  “这个傻瓜八成还在生我的气呢!”李晓心里想着的同时,趴到了郭皓后背上,郭皓背稳了李晓以后,慢慢走出了训练馆。
  夕阳的余光打在郭皓和李晓的脸上,从一旁看过去,整幅画面充满了一种和谐又温馨的美,让人忍不住赞叹青春的美好,感慨学生时代的花样年华,可以肆意挥霍,尽情挥洒。
  再转一个弯,就到家了,可是此刻却郭皓突然停住了脚步,李晓知道郭皓一定是想和自己解释昨晚的那个误会,他也正好想把昨天没有来得及送出的情人节礼物,趁这次道歉的机会,补送给郭皓,虽然水晶石破了,可是那个“爱”字还是完好无损的,李晓自己也不知道昨晚自己在想什么,在离开那个恶梦般的路口的时候,还不忘记捡起这块还算完整的刻着“爱”字的石头,虽然没有了“我”和“你”这两个字,但只要说清楚,郭皓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李晓,我……”郭皓把李晓带到了马路边的角落里,然后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开口。
  这个白痴,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李晓等不及郭皓开口了,他想要郭皓知道,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都是因为自己误会了他和程雪的关系,才弄得昨晚的三个人都那么尴尬,差点让程雪看出了自己和郭皓之间的关系,所以李晓捶了郭皓胸口一下,看着霞光打在郭皓帅气的脸庞上,他有些害羞地笑着说:“那个,郭皓,我知道我昨晚误会了……”
  李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皓打断了:“李晓,你先听我说好么?”
  李晓忽然莫名地紧张起来,他发觉郭皓的表情和口气不太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下意识地,李晓握紧了拿着破碎水晶石的手,静静地等待着郭皓开口。
  “我想……”郭皓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李晓有些干涩的眼睛,说:“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郭……郭皓,我没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你别闹了,呵呵,”李晓笑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郭皓要和他说的居然是这个,“我肚子饿了,赶紧回家吧,晚了我妈又要……”
  “李晓你听我说完!!!”郭皓这次是用吼的了,怒吼的声音震得李晓两耳发麻,李晓不敢迎上郭皓的目光了,他害怕郭皓的眼神——透着悲凉、懊恼的眼神。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好了,这样对彼此都好…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都要面对,我实在受不了啊!!!”郭皓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他抓紧了李晓的肩膀,把李晓捏得生疼,可是李晓嘴里却不断地说着:“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郭皓,你还是爱我的吧?昨晚那个吻,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我?就像那次陈嘉的事一样,你是在演戏给我看对不对?你还是很紧张我的,对吗?你看你昨天给我上药的表情,那么紧张,那么心疼,你还想抵赖吗?快承认吧,求你了,只要你说你还喜欢我,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了,说啊,你说吧,求你了…求…你了……”说到最后,李晓已经泣不成声了,他蹲在了地上,用双臂捂着头,什么也不想看见,此刻他只希望自己是只鸵鸟,觉得什么都见不到,也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是见不到,并不代表听不到,他的泪水落地之前,他听到了郭皓的一句带着哭腔的话语:“对不起……”
  他知道郭皓已经离开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站起来,甚至,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李晓就那么蹲在角落里,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直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以留了,可怎么还是能听到滴水声呢?李晓蹲在那个无人注意到的小墙角,不晓得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的家人是不是正在担心自己,他只是好奇这有规律的滴水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不想睁眼,这还是李晓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是一个瞎子,他渴望黑暗,因为他觉得只有在黑暗中,他才能找到一丝丝的安慰,一点点的安全感,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