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2-19 14:28      字数:4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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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苏后眼珠子一扫,就瞧着一些个妙龄女子,面上都是透出了些个含酸嫉妒之色。
  容世兰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却也是有些苍白。她手指轻轻的颤抖,不由自主的捏紧的手帕。
  苏尘却也好似没有听出苏后言语里的几许点拨之意一般,只是唇瓣儿微微含笑,轻轻说道:“阿姐勿恼,兹事体大,我自也要证明昌平侯夫人的清白。还是,有谁疑我竟会说那等诓骗人的言语?”
  苏尘说到了此处,虽仍然是一派柔和容光,然而那身上却也是不由得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凛然之意,竟似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纵然有人心下亦是有些狐疑,却亦是纷纷垂下头去,任谁也不敢当着苏尘,说出那见疑二字。
  苏尘两个字的分量,亦不是谁都能质疑的。
  容世兰心下更是发酸,公子又什么时候,竟然当众替个女子背书?更可叹这女子还是那已经嫁人的妇人,又能有什么好的?
  裕阳王妃瞧着赵昭,眼中狐疑亦是禁不住更加浓了几分。
  赵昭自也是不由得觉得不妙,亦是禁不住说道:“料不到所谓的昌平侯夫人竟然是这般水性儿,竟与那苏尘有什么瓜葛。”
  姚雁儿听到苏尘言语替自己开脱,心下却亦是觉得有些个不好。
  纵然苏尘与自己那些个逾越处无人知晓,姚雁儿仍是觉得太过暧昧。她心下倒也并无什么受宠若惊,更没有苏后所猜测的生出什么欢喜庆幸之意。姚雁儿反而亦是狐疑,以苏尘的玲珑心肝,为何居然会说出这样子的言语。
  至于赵昭居然说出这样子的话儿,姚雁儿心里早就不觉奇怪,更加不会添恼。
  “纵然大公子不认这些个人证物证,那么妾身亦只得继续拿出证据,让大公子心服口服才是。”
  姚雁儿轻轻的抬起头,乌黑的眸子之中亦是顿时泛起了一丝极为锐利的光华。
  赵昭方才说姚雁儿水性儿,说了些个不堪言语,然而姚雁儿却似乎恍若未闻一般。如今赵昭听着姚雁儿那轻轻柔柔的话儿,反而一阵胆战心惊。
  “大公子原本是打算着,害死了弟弟,收买了徐御医,吓唬得水袖不敢言语。原本世子救已经中毒,纵然毒发身亡,亦是一桩极为简单的事儿。然而可巧裕阳王妃被传唤去了寿宴,且又当众哭诉,而太后更派了高院令前去,检验这桩事儿。大公子心下恐惧,也恐怕徐御医说出了些个不中听的言语,故此竟然亦是狠下心肠,杀人灭口。可惜这桩事情,你到底亦是露出了些个破绽。”
  姚雁儿一番言语,说得赵昭心惊,惹得赵昭反驳:“原本是夫人自己指使,做出的不堪的行径,如今又如何栽赃在我的身上?”
  赵昭说什么,姚雁儿却也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了一般,只是自顾自的缓缓说道:“妾身今日在寿宴之上,就听见了一桩事情,心里已经觉得好奇。徐御医既已经死了,为何凶手竟将那凶器带走。诸位亦是知晓,原本在皇宫之中,是不许人带着兵器的。要砸死一个区区的徐御医,原本亦是不必要刻意带什么兵器,用个花瓶镇纸亦是够了,而砸死了人之后,更是不必将那所谓的兵器拿走。故此我的心下,亦是十分好奇,为何凶器竟然不见,白公公回话儿,只说什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砸了的。而方才我更去了云芳斋,去瞧世子死时候情景。大公子,你可知晓我为何会疑在你的身上?”
  姚雁儿瞧着赵昭,赵昭却也是不肯言语,只是目光冷冷,竟亦是有那么几分森森之意。
  “那世子房中,有屏风隔着一个小间儿,背后又安置一床,是丫鬟休息的。这屏风之后,地毯铺得柔软,而那地毯之上,却亦是有一个圆圆的印子。当时妾身瞧在眼里,就很是怀疑,为何此处竟然有这么一个圆圆的印子。而大公子心中,大约亦是该知晓如何会留下这般痕迹了不是?”
  赵昭面色变了变,欲要回答,又似乎显得有些个不打自招。
  姚雁儿缓缓说道:“一月之前,大公子行为不堪,惹得侯爷恼怒,将你一双腿亦是生生打断。虽有御医殷切服侍,有灵药使用。可是你那双腿却也还是不见好,走路时候,仍然是需要拐杖。大公子欺辱了水袖,杀死了亲弟弟,又因为侯夫人来了的关系,故此躲在了屏风之后。你心情激动,使的力气也是大了些,而那地毯又是极为柔软,故此亦是禁不住就留下了这个印儿。”
  说到了此处,诸多目光都是落在了赵昭身上,而如今赵昭身边确实亦还是带着拐杖。
  赵昭眼底亦是升起了一股子的恼怒,当初自己以为亲弟弟乃是世子,故此自己亦是禁不住张狂起来,好生张扬。然而可巧自己遇到了李竟,并且与李竟发生了争执,而李竟竟然也是当真不留自己什么颜面,竟然是将自己双腿生生打断。这般屈辱,如今赵昭亦是还是深深记得。
  赵昭眼中,亦是透出了几分怨毒之色。
  “是了,大公子亦是可能说,那个印子亦是我弄出来栽赃陷害的。只是当我想到了大公子,心里头一个疑惑处顿时也是迎刃而解了,那便是徐御医是怎么死的,为何凶手亦是违背常理,竟然又将那杀人的凶器拿走了去。”
  姚雁儿瞧着赵昭身边的拐杖,缓缓说道:“大公子杀人之心,确实亦是临时起来的。当时你想要杀人,想要用什么重物敲碎徐御医的脑袋,又有什么比你手中这根已经渐渐使唤得习惯的手杖更趁手一些?你当时就用拐杖敲碎了人家的脑袋,又因为这个物件儿是万万不能留下来的,故此只得将凶器带走,更将你杀人的证据带在身边。”
  ☆、二百三十四 世子之死真相(六)
  是了,那杀人的凶器,赵昭可不就是带在身旁,在人前儿招摇,可不是人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的?亦是正因为这般,自然亦是无从抵赖。
  赵昭毒蛇也似目光落在了姚雁儿面上,微微逡巡,亦是流转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
  姚雁儿却亦是并不理睬,只说道:“而凶器打死了徐御医,只需与那伤口对比一番,定然是一致。且今日发生了诸般事情,大公子亦是连个处置此物时间亦是没有。此物若是随意丢了去,被人捡到了,又认出是大公子之物,却亦是一桩罪证。故此大公子纵然是心惊胆颤,害怕得紧,却亦是不得不将此物拿在身边。料来,大公子亦是没什么空闲,细细处理,纵然抹去了上头血迹污秽,却定然能寻到一些残余血迹,仍有那血腥气息。好好检查一番,定然亦是能寻出几分端倪。”
  姚雁儿言语柔柔,语调缓缓,别人最初纵然不信,然而如今却也是被姚雁儿话儿说服,目光亦是尽数落在了赵昭身上。
  裕阳王妃瞧着赵昭,容色冷冷,却亦是轻轻说道:“昭儿,还是让人瞧一瞧你的拐杖,免得别人怀疑你。”
  然而赵昭听闻此言,却情不自禁的将那拐杖往自个儿身后轻轻一挪,并不乐意的样子。
  赵昭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拐杖,却亦是觉得此物好似变成了烫手山芋,实在是有些个烫手。
  姚雁儿瞧着赵昭,纵然是苏尘开口说了些个不相干的话儿,然而方才赵昭所说的那么些个污言秽语,仍然是让姚雁儿心下微微着恼。
  这当众污了自个儿的名声,她寻到机会,自然亦是要好好踩下去。
  姚雁儿蓦然唇角挑了一丝讽刺的笑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公子若是清清白白的,何不将那拐杖透出来,让大家瞧一瞧。还是,你不敢?”
  赵昭死死的盯着裕阳王妃,眼里透出火光,缓缓说道:“大娘当真便这般待我,就任由这个纳兰音诋毁我裕阳王府,要我受这般屈辱。”
  裕阳王妃却好似观音入定,眼观鼻,鼻观心,却亦是好生淡然模样,却又隐隐透出了一股子的森森之意。
  她冷冷一笑:“做过了,何必遮遮掩掩,娘便是自幼太纵容你些个,养成你这般推诿的性儿。你害了华儿,可是让我这个娘的好生心痛。”
  裕阳王妃虽是一片平静之态,手指却也是禁不住掐入了掌心,竟也是生生掐出了血。她心里已经是恨极怒极,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畜生片片碎剐,生生的凌迟。故她语调虽然亦是平静,却亦是令人心惊恐惧。
  便是赵昭,心尖儿也是透出了几分惧意。然赵昭随即添恼,面色一变,扬起了嗓音:“惺惺作态,母亲可不是恨透我不是?”
  “为了吕柔?便为了那个出身卑贱,贱得不能再贱的贱婢?”
  裕阳王妃咽下了喉头腥甜,她的华儿,可谓死得冤枉!
  赵昭原本虽有那一丝怒态,可那怒态却亦是不过掩饰内心之中一丝惶恐,毕竟裕阳王妃积威之下,他亦是心虚的。然而听了这般言语,赵昭眼里竟也流转一丝怨毒,好似也并不那么害怕了。
  “大娘心里,柔儿也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子,便是孩儿自己,又何尝不是个贱婢出生。别个都说我亲娘自来受宠,孩儿自幼在王府长大,却见也没见她一面。从小爹瞧我时候,眼睛里就有说不出的不喜,嫌弃我不是个懂事的孩儿。人人都瞧不上我,没一个待我真心,心里都是极为厌恶我。唯独表妹,却是真心爱我,我身上处处,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好。便是她亦是那等刁蛮狠辣性儿,可我就是喜爱,亦是没觉得哪里不好。大娘说的话,我句句当真,句句都信了。也有些个聪明的提点我,只说大娘是要将我养废了,我原也不是那等胸有大志的,大树下好乘凉,又有什么不好。可惜大娘与我说,弟弟得势,我也有些个好处,然而我招惹了李竟,却也是被打折了腿。”
  裕阳王妃心下亦是冷冷一声,是了,自己亦早就瞧出来,赵昭就是那等货真价实的废物,并不是韬光养晦的。故此自己就将他养条狗也似养着,用来衬托华儿的乖巧。如今她知晓是赵昭害死了赵华,心下除了愤怒,更有一股自己都不明白的困惑。
  若非姚雁儿提及,裕阳王妃是断然不会将那疑惑放在自己这个庶出儿子身上了去。
  “然而大娘说的话,我心里仍然亦是信的。大娘让我一封书信,唤来柔儿,我也欢喜,也是乐意让柔儿来了。我心里想着,柔儿若能得些个好处,我也是替她欢喜。可惜她来了宫里,却也是死了,我求大娘替柔儿做主,大娘却并不在意,打了我一耳光,只说原本是个没要紧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表妹原本也心里惶恐,不敢争一争,是我说了,娘想在华哥儿身边添个自己人,心里向着她,表妹才肯来了。她性子是不好,来到京里,别人眼里她就只是个乡下丫头,笑话的人也是不少。”
  赵昭一边这般言语,眼里的怨毒亦是不断加深。
  姚雁儿亦是瞧出来,赵昭虽然是个人渣,然而对那吕柔却也是真情,这两个人的性子也可谓说不出的相投。然而姚雁儿心下却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这一对儿男女,手里可也不知道闹了多少条人命,俱也不是什么好人。
  裕阳王妃更也是觉得可笑:“争不过便是争不过,昭儿,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恨上了娘亲——”
  这个庶孽,居然为了一个贱婢,害死了自己那如珠如宝的华儿。
  “不是!”赵昭蓦然尖声说道,嗓音高得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你瞧不上吕柔,瞧不上我,柔儿死了你不伤心难过,我早就知晓,也怪柔儿手段不够,斗不过纳兰音。我纵然心里生恨,可也断断没想过害死赵华。”
  一番尖锐的话儿说完,赵昭嗓音也低了低:“大娘可知晓,我为何非得要这般做,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便是裕阳王妃,心恨之余,亦是好生困惑,亦是想要知晓这个庶子为何竟然起了这般心思。
  “我原本只恨纳兰音,只为柔儿可惜,直到有一日,我方才知晓,原来你在最初你心中的女师就已经是纳兰音,甚至靠着这个为筹码拉拢纳兰音。你轻飘飘一句话,让我招来吕柔,可也不过是应个景儿,凑个数。原来表妹至始至终,都让你瞧不上,便是只是个照顾赵华的人,她也是不配。柔儿死了,你的心里更不会觉得可惜。”赵昭容色木然。
  那时候,他心里一根弦终于断了。
  裕阳王妃瞧不上吕柔,区区一个吕柔,根本就比不上赵华一根手指头儿。比起赵华,吕柔什么都不是。然而在他赵昭心中,比起吕柔,赵华也什么都不是。
  如今赵昭只觉得恐惧,他是个极珍惜性命的人,自也是不乐意死的。可恨的就是姚雁儿,竟然揭破了这般事儿,让他好生无措。可是想到了吕柔,他眉头亦是缓缓舒展,为了柔儿去死,那么死似乎也并没有那般可怕。
  裕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