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2-19 14:15      字数:4734
  宋博文刚想张嘴回话时,便看到年昔闭上眼,嘴巴一张一合,故而没问。过了一会儿,他实在觉得无聊,便问道,“我的心跳是多少下?”
  闻言,年昔张开眼,撅了撅嘴道,“刚给你数到九十,你就打断了,这次不算,我重新来过。”说完,她将那一只捂暖的手拿出来,又将另一只冰冷的手放进去。带她正要开始数时,宋博文抓住她的手,低头眯起眼,“你耍我!”
  仰头笑了笑,她供认不讳,“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无聊呐。”谁让他刚才一声不吭的就跑过来抱住她,正好她手冷,又想起以前谁给她讲过的一个笑话,她就照做了。
  “确实很无聊。”知道她两手冰冷,宋博文便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揉。搓着。见她完全没了白天在医院时的那股子不宁,他垂下眸子,淡淡说道,“你现在有了身孕,以后府里的事情就交给官家,有什么事情,都让下人去做。”
  怔怔的凝视了他许久,瞧着他那副深藏不露的神情,年昔想到今天白天的举动,一猜便知他定是在担心一些有的没的,顾偏头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希望能看到他呱呱坠地,健健康康的长大。”宋博文没有正面回答,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口吻却让人无法忽视。正如当日他要她做他七姨太时,令她无法拒绝。
  话音初落,宋博文将她的手插。入自己怀中,他的手则转而在摩挲着他们孕育他们孩子的地方。他神色如常,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皮低低的垂着,让人无法看到他真实的情绪。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年昔突然冲进他怀里,“傻瓜,笨蛋,我怎么可能会不要这个孩子,原来你比我还要笨。”
  “那你在医院……”闻言,宋博文脱口而出,话虽然未说完,但还是显示出了他的担忧。
  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她才道,“人家第一次怀孕,当然会被吓到啊,而且,这个孩子来得这么突然,我肯定要震惊一下下啊!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口是心非、处变不惊啊!”
  良久,宋博文都没有回话,年昔却突然问道,“如果我怀孕变丑了,你还会不会爱我?”这大概是所有女人都会想到的问题。
  “会。”宋博文斩金截铁的回道。
  倏地,年昔盯着他的下巴道,“不要以为我怀孕了,就没人喜欢我了,我行情还是很好的。”
  “行情?”宋博文有些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即便我怀孕了,还是有男人追求的,所以,你别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可以对我始乱终弃。”年昔挑眉道。
  此刻,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宋博文却笑不出来,他比较在意的是,追求她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他认识的吗?怎么回来报告的人完全没有提过?医生嘱咐过,孕妇情绪波动比较大,更不能受刺激,他该问她吗?
  盯着他一脸不爽,眉川微皱,年昔叹了口气,“我们是夫妻,所以要坦诚相待,今天秦城跟我说,他喜欢我,我也明确拒绝了。”唉,本来还想跟他开个玩笑,谁料他还一脸认真的思考起来。以前听人说孕妇多愁善感,现在到底是谁怀孕了?
  闻言,宋博文轻愣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知道她和秦城私交甚好,也猜出了秦城对她的心意,可刚刚他没想到他身上去。既然她如此坦诚,他也没有过多追问,话锋一转,正色道,“现在战事吃紧,我后天就要去前线了。”
  “你要亲自去?很严重吗?”年昔坐直身子急问道,一脸担忧。在她的映象里,最高指挥官是不需要冲在第一线,怎么现在?
  点了点头;宋博文没有细说,年昔也没有再往下问,而是喃喃自语般念叨着;“走得这么急;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一定回来陪你守岁。”宋博文郑重的承诺道。
  此刻;听着他轻松的语气,但年昔却不那么乐观,战事瞬息万变,什么可能性都会发生。想到此,年昔挨近他,搂着他的腰,沉默不语。最近接连发生了好多事情,虽然都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但她还是感觉到有种莫名的烦躁。秦城和她的关系不会再回到以前那么单纯的地步,二姨太突如其来的意外而亡,三姨太高高兴兴的隐居归隐,五姨太不消说了,危险人物。而她怀孕了,宋博文却要去打仗了……
  两个人静静坐着,相拥了片刻,年昔不想去想那些费脑子,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便提议要去外面吃宵夜。宋博文对她一直宠溺至深,没有理由会拒绝她这个要求,况且他即将离开,他自己也希望两个人能厮守这短暂的时刻。
  他们没有惊扰宋府里的任何人,也没有开车,而是俩人独自出府。手牵着手,俩人走在宽广的大街上,天气日渐寒冷,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还在营业的酒家也寥寥无几,路边店家招牌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照亮了整条大姐,也让街面显得极其空旷。
  “我知道附近有间酒家还开着门,我们去那里吃吧。”发觉她的手慢慢变得冰冷,宋博文拉开大衣,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大衣几乎将她完全包裹住。
  微微摇了摇头,年昔的视线在周遭瞟了一遍,突然,她指着一家还开设的路边摊说道,“我要吃年糕。”
  寻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宋博文也看到年糕两个字大大的写在木板上,放置在小摊的前头,轻轻‘嗯’了一声,他搂着她举步往小摊方向去了。
  小摊的老板是个看上去年纪有些大的男人,他看到宋博文和年昔走过来,缩了缩肩,满面笑容的搓手问道,“先生,太太,你们想吃点什么?”在这严冬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热情,说完话后,他又对着双手哈了哈气。
  “我想吃炒年糕,辣炒年糕,越辣越好。”年昔兴奋雀跃的说道。
  “好嘞……”
  “老板,来普通的炒年糕就好。”老板的嘞字刚出口,宋博文便打断道,只见他低头对着年昔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特殊,还是吃清淡点儿好。”
  眉头一皱,年昔撇过头,“不要,我就想吃辣炒年糕。”
  见她耍起小性子,宋博文也一脸为难,旁边的老板笑了笑,忙缓和道,“先生,您的太太是有身孕了吧,怀孕的时候吃点辣没关系,控制着量就行了。”顿了下,他又询问道,“不如我给您二位来份鸳鸯年糕?”
  “我只听过鸳鸯火锅,还没听说过鸳鸯年糕,好,老板,我就要这个。”年昔说完,挑头看了宋博文一眼,一脸‘看,老板也说可以吃辣’的表情。
  老板咧嘴笑了笑,“您二位请坐,稍后片刻,马上就好。”
  宋博文和年昔坐下后,老板也热火朝天的开抄起来,过了一会儿,老板便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年糕过来,盘子被一分为二,一半摆放的是普通味道的年糕,一半则是有些微红的辣炒年糕。
  见到此,年昔轻叹了一声,“这就是鸳鸯年糕啊,和鸳鸯火锅一个样儿啊。”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她还是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品尝起来。年糕入口的味道十分软糯,她很喜欢,故而笑眯眯的赞叹道,“老板,很好吃,可惜还是不够辣。”
  老板笑了笑,道,“二位慢用。”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去照看火炉。
  宋博文也夹起一块辣炒年糕,放进口中,蓦地,他眉头皱了皱,咀嚼了几下后便咽了下去。他进食的全过程,都在年昔的注视之下,等他吃完,年昔问道,“是不是不够辣?”
  “很辣。”咽了咽喉咙,宋博文又喝了口水才说道,“你少吃点儿。”
  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年昔又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她完全没觉得很辣啊?突然,她脑中闪过一句俗语,猛的看着宋博文,开口道,“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现在这么喜欢吃辣的,我们的宝宝是不是个女儿啊?”
  “不管男女,都是我们的孩子,没有分别。”宋博文声音清淡的回道。
  垂下眼帘,年昔低声喃喃道,“是吗?”人家还说重男轻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户人家都会要求传宗接代,他真的觉得无所谓吗?还是在敷衍她?
  “只要你在我身边,生出来的是什么,与我而言,无所谓。”包住她的手心,宋博文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如果你怕我不喜欢女儿,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再给我生个儿子就是了。”
  “如果一直生不出来呢?”年昔反问。
  “那就直到生出来为止。”他理所当然的回道。
  ‘噗哧’一声笑,老板正搬过来一个炭火盆,放在桌子地下,供他们取暖,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放好炭盆的位置后,老板直起腰板,对着年昔盈盈笑道,“太太一脸福相,注定有子,酸儿辣女那些话,不足为信。当初我老伴怀孩子时,也喜欢吃辣的,本来也以为是个女儿,可谁知生出来是个儿子。”
  “老板,您也坐。”见老板的摊子上没什么客人,年昔盛情相邀,一起聊聊天。
  老板也没扭捏,点一点便坐下了,他刚落座,年昔便问道,“老板,既然你已经有了儿子,为什么不在家享享清福,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做生意?”
  “他参军打仗去了,昨天还寄信回来说他很好,打完胜仗之后就能回来了。”谈起自己的儿子,老板脸上满是自豪,“他走了之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聊,还不如出来摆摆摊。”
  “又是打仗,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什么事情就不能坐下来谈,和平解决吗?”虽然她到了这个年代后,还没见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可听多了也有种厌烦。难道真就是那句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吗?
  听到她的话,老板也长长的叹了口气,“时局混乱,战争是在所难免的,谁不想让一步登天,号令天下。”顿了顿,他又企盼道,“只希望咱们的宋司令能打个大胜仗,由他统领总比旁的那些人好。”
  年昔一愣,爱情,友情,乃至亲情,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年代里永远都显得那么渺小。看了眼一直不语的宋博文,她刚想接着问道,宋博文便插话道,“老板,你这年糕做的很好吃,有什么诀窍吗?”
  “就是一般的做法,熟能生巧罢了。”老板果然被快速转移注意力回道。
  “西西,你听过关于年糕的传说吗?”不想他们继续说一些关于打仗的事情,宋博文难得的挑起一个话题。见年昔摇了摇头,老板也望着他,他才缓缓说道,“远古时有一种怪兽称为‘年’,一直靠捕捉其他兽类充饥。可到了冬天,兽类大多都躲藏起来了。‘年’就攫夺人充当食物。有个聪明的部落‘高氏’,每到严冬,就用粮食做了大量食物,揿成一块块地放在门外,人就躲在家里。‘年’来到后找不到人吃,便用他们制作的粮食条块充饥,吃饱后就走了。年复一年,这种避兽的方法传了下来。因为粮食条块是高氏所制,于就把‘年’与‘高’联在一起,称作为年糕了。”
  听完这个故事,年昔并没有觉得恍然大悟,因为这个故事她以前听过,但不是这个版本,那个叫‘年’的兽不是因为害怕春联和鞭炮才走的吗?怎么现在变成吃年糕了?想着,她夹起一块年糕送入口中,忽地一愣,年?糕?是她会错意吗?她侧头看着宋博文,眉心一皱,“你……”
  “哈哈……”宋博文见她会晤过来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故事说的是春联,他只是想到她恰好姓年,所以改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听出来了。
  老板听懂了那个关于年糕的传说,但不知为何他们会一个生气,一个大笑?想到这可能是他们夫妻间的乐趣,老板也只能跟着含笑颔首。
  放下筷子,年昔鼓着腮帮子,“我吃饱了。”她不就是晚上吃个年糕吗?用得着编个故事来损她吗?他怎么不直接讲那个聪明的部落叫宋氏,那样年糕也不叫年糕,叫年宋得了。
  结账后,宋博文便大步的追上早一步离开的年昔,本想拉着她,与她手牵着手,但被还在气头上的她用力甩开。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他不气馁的再次拉住她,这次,他的力度让她连甩开的余地都没留。
  虽然有些扭捏,但奈何年昔总也甩不开她,她有些赌气,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问,“人都说,孕妇是一个女人最享受的阶段,你是不是怕我对你作威作福,所以才去打仗的?”
  “是。”话虽如此,但他语气里满是玩笑。
  对此,年昔也故意道,“哈,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怀的是你的孩子耶……”
  走了一会儿,天空中遽然飘下细细的雪花,俩人的步子皆是一顿,抬头望着天空。年昔伸出手掌迎接着雪花,看着雪飘落在手掌心,慢慢融化,最后消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