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1-02-19 14:10      字数:4883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府里的人都惶恐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个新年过得倒是冷清了。”徐慧剥了个栗子递给贾赦,“你瞅着二房那儿元气大伤,二老爷身边连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要不是他养着的那帮清客替他出主意,只怕过年的礼节都要出岔子了。”
  “人情往来的事情他自是不懂,我不也一样要仰仗你吗?”贾赦接过栗子送进嘴里。
  “眼下可是知道我的重要之处了吧。”徐慧浅笑道,“说来东府那边的那个丫头也给敬老爷生了个女儿,如今珍哥儿正烦着要怎么处置。我瞧着呀,咱们府是清净了,旁的地方又得热闹咯。你看王家不也是没了声息吗?”
  “王子腾年后就要外出奉旨查边,想必也没这个心思理王氏的事情了。”贾赦啖了一口茶,“按我说有这样一个迫害姨娘又谋害庶子的妹妹,王子腾只怕巴不得处置掉,便是不为他自己的官职着想,也得为他的女儿想想。王家女儿的名声可不能就这样被王氏毁了。”
  “兴许就是这样,王子腾再跟老太太秘密见过一面后便不再过问了。”徐慧告诉贾赦自己打听来的消息,“王家之前派人问过好几回了,还说要去看望王氏。老太太性子也倔强,虽说是饶恕了王氏不叫她被休弃,但终究还是驳了王家的颜面。后来王子腾上门过问,老太太才跟他说了一番。按着你的想法,为了王家其他姑娘的名声,王子腾才这样不闻不问,只当自己没了这个妹妹。”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坐下的罪孽终究要自己承担的。”徐慧叹道。
  哪怕将来贾元春封妃,有个这样的生母,少不得也要被人戳脊梁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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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咬了一口香甜的玫瑰莲蓉糕,似乎是觉得太腻,又将它放到一边,抽出帕子擦去指尖上的碎屑。想到自己前一段时间因为感染了风寒而一直养病,宫里的事情只怕也是一筐筐,便向一边的金珠问道:“这几日宫里那几个妃嫔可有什么异动?”
  “如今周贵人正得宠,隐隐有脱离吴贵妃自立门户的意思,二人如今已是面和心不合。”金珠回道,“纪常在如今怀有身孕,熙妃看得紧,倒没有传出什么不妥的事情。倒是明答应跟英答应,似乎是受不住懋嫔的对待,在主子养病的时候跑来凤仪宫示好了。”
  “两个墙头草的妃嫔,她们要过来投靠本宫,本宫还不愿意用她们呢。”皇后哼了一声,“宫外可有什么事?”
  “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想到自己主子最近愈发看重贾元春,金珠又道,“听说贾女史的生母得了重病,如今迁居别院静养了。”
  “哦,怎么回事?”皇后起了兴致,问道。
  “明面上说是得了病要医治,实际上是发生什么事儿暂时还打听不出来,想必是噤声了。”金珠回道,“不过听说那时候荣国府里死了一个刚刚小产的姨娘,那位二太太身边的人也是发卖的发卖,下狱的下狱,估计她跟姨娘丧命一事也脱不了干系。”
  “善妒、谋害,后宅常见的事情了。”皇后浅笑道,“怪不得贾元春这几日心不在焉的,想必是新年的时候没有见到自己母亲,以为她真的病倒了吧。听说那王氏还有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贾元春也是元月初一的好日子出生,只怕这样的福气也挡不住自己生母的败坏。不过这样说回来,她倒是更好控制了。”
  “有这样的生母,她只怕都要掩面做人了。”金珠道,“如今荣国府当家的大房,奴婢觉得要不是贾家的老太君压着不叫两个儿子分家,大房只怕早就要将二房的人给挪出去了。只可惜贾女史如今还是‘荣国府’的女儿,暂时还不是从五品官儿家的姑娘。”
  “所以,本宫不着急。”皇后盯着自己染着丹蔻红的指甲,“左右贾元春还要在本宫这儿熬几年,让她慢慢熬着就是了。”
  “主子!”宝珠匆忙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道,“懋嫔娘娘说贾女史以下犯上,要贾女史在御花园罚跪三个时辰。”
  “懋嫔……我看她是不记得当初降位的教训了。”就算皇后有意磨练贾元春,但也是她凤仪宫的事情。懋嫔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处罚贾元春,简直就是压根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皇后起身,“随本宫去御花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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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万舒放出宫后,贾元春身边便少了个能说心事的人,许多话都只能憋在心里。兼之得知自己娘亲病重,她心里更是焦急,于是趁着今日不是自己当值的时候出来御花园透透气,没想到却遇上了后宫中人人皆知脾气暴躁的懋嫔。
  懋嫔如今是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当初降位之时她诚惶诚恐,皇帝对她也是冷淡了不少;后来新人入宫,她听从身边嬷嬷的话花了好大一笔钱拉拢了明答应跟英答应,也从中尝到了不少甜头——好歹皇帝这些时日总算想起了她,也终于肯在此留宿在她的鸾和宫。但是才过去这么几年,明答应跟英答应心就大了,开始不听她的话,还想着要向皇后投靠,做梦去吧!她忿忿不平地在御花园走着,正好遇到皇后的身边贾元春,便不顾嬷嬷的劝阻,拿她出气了。
  皇后去到御花园的时候,贾元春姣好的脸蛋上已经红肿了起来,都是懋嫔命宫女掌掴的。那宫女是懋嫔的陪嫁,性子跟懋嫔是一路的狠戾,掌掴起来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疼得贾元春眼泪都掉出来了。
  “够了!”皇后一声呵斥,便有嬷嬷一脚将宫女踢飞,金珠也跟着上前将贾元春扶了起来。皇后看了贾元春脸上的伤势,凤目一瞪直直看向懋嫔,“贾女史是本宫身边的女史,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也是本宫这个后宫之主来定下罪罚。懋嫔倒是好大的规矩,越过中宫之主滥用私刑不说,还纵容身边的奴婢掌掴宫中女官,是不是不把后宫礼制放在眼里!”
  虽说女史女官处于后宫,当时按照当朝律例,女史女官们身上也是有官位的,等制与前朝无异。懋嫔只顾着自己出气,倒是把嬷嬷的劝说抛之脑后,如今被皇后这样一说更是如芒在背,连忙辩解:“是那个奴婢对臣妾出言不逊,臣妾才教训她的!”
  “贾女史,你来说。”皇后丝毫不把懋嫔的辩解听在耳里。
  “是。”贾元春低低地“嘶”了一声,开腔说话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让她疼得几乎又要流下眼泪,“奴婢今日并不当值,又记得主子娘娘病中时曾说过想看看宫里的寒兰开得如何,便想着剪两枝带回去给主子娘娘。却不想走到半道上遇见了懋嫔娘娘,懋嫔娘娘说奴婢给她请安请晚了,便命人压着奴婢跪下,又让她身边的秀梅掌掴奴婢。”
  皇后听出贾元春前半段话不过是圆了自己来御花园的借口,但是也不打算揭穿,只是不屑地看了懋嫔一眼,道:“金珠,送贾女史回去好生养伤,将皇上赐给本宫的回颜膏给贾女史送去。懋嫔,你无视后宫规矩,擅自动用私刑,掌掴后宫女史,这件事本宫自会禀明皇上。长兴,将掌掴贾女史的那个宫女送去暴室,不得本宫允许谁也不能将她放出来!”
  “是。”金珠跟大太监长兴各自领了皇后的懿旨,丝毫没有给懋嫔留情面,直接带着人下去办事。
  懋嫔又想到了当初自己杖责戴贵人被皇帝处罚的事情。妃位的华仪美器、珠宝首饰通通都被收了回去;皇帝讨厌她厌恶她,半年都不曾踏入她的宫殿;她的国家因为她的任性之举被皇帝借口加重供奉……她的身子一软,整个人便跌坐在地上。她身后的嬷嬷还有宫女们只是冷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扶起她。也许她们都在想着如何找条更好的出路,跟在这样的一个主位娘娘身边半点好处都没有。
  当日下午,皇帝便下达旨意,懋嫔安氏不敬皇后、滥用私刑、擅自掌掴后宫女史,着废除封号,降为常在,即日起挪出鸾和宫主殿。
  这也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她激起了一个女人强烈的奋进心。那个女人心中暗暗发誓,要将这一天所受的屈辱一并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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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
  第五十五回贾敏病黛玉上京
  懋嫔一下子从嫔位降为常在;还被褫夺封号;此事一传出来便足以叫京城的人吃了一惊。虽说懋嫔一向倨傲;但众人着实没想到这回皇帝如此不留情面。后来一听说她打的是皇后身边很得重用的女史,大家都明了了——这哪里单单是皇帝对她的处罚;分明就是后宫之主给懋嫔,不;安常在的一个耳刮子。如今安常在身边得力的帮手调离的调离;被罚的被罚;她在宫中更是孤立无援了。从前受她欺压的戴贵人、周贵人等更是趁机落井下石;势要将从前受的委屈给还回去。
  “到底她是茜香国的公主,皇上已经重罚她了,你好生养伤,这回颜膏药效显著,再过不久脸上的红肿应该会消下去了。”金珠拿着珐琅瓜形小盒过来,净了手后亲自给贾元春上药,“其实你已经算很好了,到底是女史,她也不敢像杖责戴贵人那般对待你。戴贵人被她杖责后落下了病根,腿脚每到下雨时都会隐隐酸痛,太医说是寒气入骨,只能慢慢养了。”
  “她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公主,说白了也只是茜香国送给皇上的礼物,为何皇上跟皇后娘娘要一忍再忍?”贾元春美目含泪,轻声说道,“之前降位为嫔时她安分了一段时间,可皇上一旦宠爱之后又开始故态萌生了。”
  “噤声!”金珠连忙轻轻捂住她的嘴,又看了看外头,见没人后才道,“我在皇后娘娘那儿听了一耳朵,说茜香国主是个不安分的,如今正跟北边的罗刹国眉来眼去。皇上之前复宠安常在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茜香国的心;只是你这事儿闹得确实有些大了,而且茜香国也不顾皇上给的面子,故而皇上才会如此龙颜大怒。”
  原来是跟前朝朝政有关……贾元春咬了咬唇,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还能如何,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等宫里宫外把这件事淡忘了再说吧。”金珠温和地道,“其实像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主子打骂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就算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见到她们不也得道一声安问一句好。”
  贾元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姐姐宽慰。”只是她的眼底流露出来的不忿与恨意,却是叫金珠看得真真的。
  金珠露出个不明意味的浅笑,把回颜膏给贾元春放好后才道:“那我先回去,娘娘还等着我伺候呢。”
  “姐姐慢走。”贾元春送了金珠出去,才慢慢走到榻边。她狠狠地锤着身下的锦被,眼眶发红,眼眸中的凶光隐隐可见。她是被老太太跟二太太娇宠长大的姑娘,进宫后就一直得到皇后娘娘的重用跟喜爱,何曾受过今日这样的屈辱!金珠说得对,就算她是凤仪宫女史,可在后宫妃嫔们看来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但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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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不愿意把王氏做下的错事告诉贾元春,贾元春也不想把自己被安常在掌掴的事情告诉贾母,所以当贾母问起此事时只是含糊地糊弄过去。祖孙俩各自带着心思各自回家,却不想刚刚踏入荣庆堂的贾母却接到一个让她呆若木鸡的消息:贾敏病了!
  “怎么回事,怎么之前半点消息都没传回来!”贾母急声问道。
  来报信的是林俊家的,她说道:“原本太太身子一直都很好,只是半个月前染了风寒,原以为将养一番就能好起来,却不想没过多久情况急转直下,不久已是昏迷过去。老爷请了好几位杏林圣手来看过,都看不出是什么病,偏生这时候姑娘也跟着倒下来。后来府外来了两位游方道士,给了老爷几颗药丸叫太太跟姑娘服下,姑娘才好起来;接着太太也渐渐好转,只是必须静养。”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听到贾敏渐渐好转,贾母总算放了一半的心,“那两个游方道士可有说什么?”
  “原是说要收了姑娘出家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扯上了命格的事情,说太太跟姑娘命格已改,神神叨叨地就自顾自地离去了。”林俊家的回道,“只是太太的身子还得好生养着,故而老爷遣奴婢上来,给老太太送信。”
  信是贾敏亲手写的,贾母看着上头有些歪扭的字体,便知道这是自己女儿病中坚持写的。贾敏言道林海公务繁忙,林楠也忙着乡试,自己身子一时半刻也不能好全,大夫又说眼下林黛玉不宜在温润潮湿的南边静养,便想着把她送上京来小住片刻。外孙女上京原是可以住在老太太这儿的,只是听说宝玉跟探春已经由老太太亲自抚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