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02-17 00:49      字数:4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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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您是说,这位范管事是尸位素餐,光喝酒,不干事啊。”巧兰听着一头雾水,“可奴婢见那位徐管事对范老可敬重的很,好像事事以范老为先。”
  “奴婢也觉得奇怪,若真如二小姐所说,范老是不懂得种茶,那为何徐管事要向范老请教。”晴兰也跟着问道,“一个懂得种茶的人却要向一个不懂得种茶的人请教,这不合常理啊。”
  “说不准,徐管事请教的并非是茶呢。”苏谨心笑得神秘,范管事可不是一个寻常的老者啊,虽年逾花甲,但他的那双眼透彻世事,凌厉非常。
  “老奴想起来了,范老祖籍会稽,平生最爱饮酒,但酒却只喝自己家乡的花雕。”福叔恍然大悟,“怪不得二小姐您要老奴带了酒上山,原来是为了范老啊。”
  苏谨心淡笑,“我现在在想,我爹这般疼爱大姐,却也舍得让她来山庄,这是为何?还有,大姑母是那般精于算计谨慎之人,若这次的事真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以大姑母的为人,她会急着出手?”看来,此次接手新茶,倒也不是个苦差,说不准还可以趁机大捞一把。
  “二小姐,您是说…”芷兰惊得捂住了嘴,低声道,“新茶的事,可能与府里的大姑奶奶有关。”
  明知是要上贡朝廷的皇家御用之茶,顾夫人为了谋得苏家的产业,竟可以不顾苏家人的安危,逼得老爷求她。
  面上三弟喊得亲切,背地里却巴不得这个三弟倒霉。
  这苏家的大姑奶奶,心也太狠了吧。
  “这也不一定,除了大姑母,那秦家、钱家也一直对苏家虎视眈眈,这回皇商之权被我爹夺了回来,他们岂会甘心,面上道喜,可背地里干的那些事也不少。”苏老爷毕竟不比老太爷,虽有野心但谋略不足,还生性多疑,苏谨心哂笑道,“不管是哪路神仙,有本小姐在,岂容他们嚣张!”既然都在觊觎苏家的家产,那就各凭本事,看这苏家,到底是落入谁之中。
  “我等皆会尽力办事,请二小姐放心!”看到苏谨心眼中那道不容置疑的眸光,坚定却带着威严,芷兰等人皆跪了下来,二小姐说过,要带她们闯下一番事业,虽为女子之身,亦可远胜须眉。
  苏谨心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漫山遍野的茶树发呆,芷兰等人起身后,便静静地站在苏谨心身后。
  茶园中的农户在忙着移根、除草,却都不敢看苏谨心,毕竟苏谨心是世家望族中的小姐,对他们来说,那就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远处,高山起伏,青山滴翠。
  这里没有内宅中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农户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这般的生活,她苏谨心该何时才能拥有。
  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吧。
  苏谨心微微叹了口气,身为苏家的嫡小姐,自后所嫁的必然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妻妾成群,还有一家子的庶子庶女,想要无事一身轻,怕是不可能了。
  “回去吧。”想到前途未卜的自己,想到这世不能奢求的情爱,活着,却只是为了恨,苏谨心立时便失了兴致,还是回去想想该如何追夫吧。
  到了别院,刚刚在山脚下迎接苏谨心的那位徐管事,早已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候,见到苏谨心,也再不似之前的傲慢无礼,仿佛是受了人叮嘱不得对这位二小姐无礼,这才改了初衷。
  “二小姐,这是关于四年前那批新茶的账簿,请您过目。”上贡皇家的新茶,眼看明年开春过后便可采摘,可现在一下子都坏死了,徐管事也知事态严重,一听说苏谨心到了别院,就急急赶了来,若老爷追究下来,他们几个山庄的管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若离开苏家,只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东家了。
  ☆、第 114 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2110字)
  苏谨心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巧兰一眼,巧兰当即会意,忙上前接过徐管事手中的账簿,笑道,“二小姐她累了一日,也该休息了,徐管事有事明日再说吧。”
  “小的告退。”见苏谨心面上淡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徐管事心中嘀咕道,这上贡朝廷的新茶眼下是府里的头等大事,但看二小姐这样子似乎一点都不上心,难道老爷已有了应对之策,这么一想,徐管事也宽了心,朝苏谨心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当然,徐管事恐怕永远也猜不到,在苏谨心心里,哪怕苏家现在一落千丈,她都不会皱一下眉。
  “巧兰,把账簿给我,你们也都退下吧。”苏谨心拿了账簿,直接进了房。
  这五云山上的别院,与苏家的亭台楼阁相比,确实简陋的很,几间房屋,一个小小的院子,也难怪她爹苏老爷从不愿留宿于此,一个在府里过惯了奢华日子的老爷,又那般好面子,让他隔几个月来五云山巡视一趟,他都能推就推,更别说让他住在山里,跟那些乡野村夫毗邻而居。
  苏谨心推门进去,走到桌案前坐下。
  至于徐管事送来的账簿,却被她随手一扔,甩到了地上。
  上万株的新茶都坏死了,她再看,也不能使得这些新茶重新活过来,呵…他们不会以为送一本账簿过来,就可以糊弄她,真当她苏谨心是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小姐啊。
  苏谨心冷笑,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书,翻了两页,便又放下了。
  山上的日子清苦,厨房做的饭菜更比不上府里的精致,山珍海味齐全,可能知道今日是府里的二小姐过来,稍稍有了改善,笋丝炖汤,炒笋干,还有笋尖虾仁,……,道道菜离不开笋,苏谨心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即便这里的竹子多,遍地都是笋,但以后一日三餐都是笋,怎么受得了。
  她虽不挑剔,但想到日日吃笋,顿时没了胃口,于是,简单吃了一些,苏谨心便让人撤了晚膳。
  这时,虚掩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谁这般大胆,她不是告诉巧兰她们不要来打扰她吗,苏谨心脸上不悦,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外头晃动,迟迟不敢进来。
  苏谨心悄悄走了过去,在那小小的身影跨进门槛的那刻,便揪住了他。
  “快放开小爷!”
  是个八、九岁左右的男童,穿着粗布短衣,小身子敏捷,苏谨心为了抓住他可是费了不少力。
  “在本小姐面前自称小爷,你这孩子……”苏谨心在看到男童的那张脸时,声音戛然而止,甚至险些惊呼出声——翊儿!
  这孩子怎么跟翊儿长得这般相像。
  苏谨心难以置信地抚上了男童的脸,清秀的眉宇,狡黠的小眸子,却比翊儿长得壮实,也比翊儿健康,还十分狡猾好动。
  翊儿,你还好吗?姐姐好想你。
  苏谨心突然抱紧了他,吓得男童大喊起来,“喂,爷爷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准碰小爷我,啊,你还碰!”
  “还有,本小爷名叫范弋楚!”什么翊儿,莫名其妙。
  范弋楚见苏谨心一把抱住他,也不嫌他一身脏乎乎的衣服会沾上她的名贵罗裙,心下纳闷,这府里的二小姐好生奇怪,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喊他孩子。
  可她的眼中,为何会带着柔光,暖暖的,好像…好像他们说的是属于娘亲的那种感觉。
  范弋楚皱起了小眉,语气却不善,“小爷听说府里来了位二小姐到山庄,故来看看,可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吗。不是都说临安城内的世家小姐个个温柔娴淑、花容月貌的嘛。”
  最后一句,成了小声的嘟囔。
  苏谨心听后,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歪理,难道长得一般的就不是世家小姐了。
  “信不信本小姐叫人把你绑起来,重打一顿!”
  苏谨心承认自己长得一般,相貌平平,但被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轻视,难免有些微怒,这孩子的嘴还真刻薄,就跟那顾家小六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爷我才不怕呢。”范弋楚一挣扎,手脚灵活,竟然从苏谨心手中挣脱了出来,“你来抓小爷啊,丑小姐!”
  刚刚说她长得不怎么样,现在直接成了丑小姐,苏谨心气道,“范弋楚是吗,本小姐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嘿嘿…,苏二小姐,你抓不到。”范弋楚朝苏谨心扮了个鬼脸,便溜了。
  小家伙。
  苏谨心看着那张和翊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中酸楚,若她的弟弟,也能这般活蹦乱跳,无病无灾的,那该多好。
  追着范弋楚的脚步,苏谨心出了别院。
  范弋楚毕竟是在五云山上长大,跑着跑着,便很快没有了他那小小的身影。
  “小兔崽子,本小姐下回一定抓住你!”敢骂她丑。
  苏谨心追得气喘吁吁,脸颊泛红。
  此时,天色已渐暗,月上群山,山间寂静,唯有晚风敲竹,虫鸣阵阵。
  找了块大石坐下,苏谨心锦袖迎风,范弋楚,范弋楚,应该是范管事的孙子了,可他为何会与翊儿这般相像。若不是知道林氏只生了翊儿一个,她几乎要怀疑这范弋楚也是她弟弟了。
  环顾四周,有些似曾相识。
  只见翠竹浩淼如海,望不到尽头,月光倾泻而下,恍如仙境。
  这个地方,莫不是……苏谨心站了起来,心下激动,原来误打误撞地,她竟然追到了她一直想要找的——云栖竹径。
  没错,是云栖竹径!
  前世云公子画得的那副丹青,就是取了此处的竹景作画,而最终成就那一世画仙之名。而这幅画,现在还未问世,甚至可以说,云公子可能至今尚未下笔。
  苏谨心笑了,这是不是在预示着她对云公子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 115 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未来夫君,未免也太无情了吧(2050字)
  月凉如水,照在翠竹林中,投下了斑驳之影,在漆黑的夜里,愈加显得美轮美奂。竹间碧叶翻动,层层叠叠,风吹竹响,仿佛是一种能够荡涤人心的天籁之音,绝妙,自然,不沾染一丝的俗气。
  苏谨心却无心赏景,穿梭于成片的竹林中,不停地走着,走了几圈,似乎仍在原地打转。
  竹林这么大,这云远之到底在哪?
  苏谨心越走越烦躁,心道,若被巧兰、芷兰、晴兰那三个丫鬟知道她一整夜不睡觉,只在竹林里来来回回地绕圈,非得笑死不可。
  她就不信了,今晚她苏谨心就被这些个破竹子挡了道,见不到未来夫君。
  哼,等会儿回去,她就让福叔带人来砍了这些竹子,看云公子还往哪里藏。
  不行,不行,还是算了,苏谨心一想到云远之爱竹如命,若让他知道她让人砍了他的宝贝竹子,还不找她秋后算账,摇了摇头,苏谨心只能无奈地往回走,来日方长,此事再从长计议吧。
  正想着要放弃时,蓦然,一阵箫声悠远而来,而那箫声听在苏谨心的耳中,仿佛带着一世的幽寂,清冷孤独,更触动了她的心弦,世间寂寞,难道他与她一样。
  云公子?
  是他吗!
  下意识地,苏谨心慌忙加快了脚步,循着箫声,踏月赶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急得想见到他,就仿佛隔了一世那般远,闭上眼,睡梦中,都是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他对她来说,竟是那般的熟悉,淡淡的神色,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几乎不存在。
  但前世今生,她唯一记得的男子,却只有他。
  箫声渐渐变得虚无飘渺起来,就犹如盘旋在了九霄之上,那般的遥不可及,更让人生不出一分的亵渎之心。
  苏谨心步履匆匆,但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惊动了那吹箫之人。
  素手拨开那碍眼的竹叶,苏谨心屏住了呼吸,偷眼望去,她看到在一潭碧水边,那云公子孤身一人倚石而坐,亦如前世的记忆中那般,一袭白衣,俊容清雅。
  皎洁的月光下,云公子白色的衣袍微微敞开,如墨的长发还滴着水珠,一滴滴地,顺着他清俊绝伦的脸庞流过,随后,再滑到了他的脖颈间,再沿着那浸透了的衣襟渗入若隐若现的肌肤中……,苏谨心的脸倏地红了,怎么会这么巧,竟然让她看到了刚沐浴完的云公子。
  十八、九岁的白衣公子,在莹白色的月光下,越发显得飘逸出尘,犹如谪仙来临,看一眼,苏谨心都觉得是奢望,是不敬,但即便如此,却仍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沉迷,这样的男子,若落入庶姐苏谨妍手中,岂不是一种罪过。
  唉,她也不想,她知道自己更配不上人家,长了一张平凡的脸,甚至还不如身边的丫鬟有姿色,苏谨心暗叹道,云公子,要怪就怪你前世娶了我的庶姐苏谨妍,这一世,你就只能委屈一点了。
  嗯…,勉强勉强,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