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3:41      字数:4741
  吃完了饭,陈锋先回到团部,教导队也收拾停当,前出到出发阵地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挨到了半夜。
  鬼子的探照灯每转一圈是七分多钟,这个昨天都已经掐好了,等探照灯的光柱子一扫过去,楚建明一挥手,大伙抬着木船就下水。然后拿枪托当船桨,慢慢地划到了对岸,把船栓好,留下四个人,一挺机枪接应,其他的兄弟跟着楚建明按照侦察路线往鬼子的观察哨摸过去。
  一路上很顺利,可能是天太冷了,鬼子的游动哨跺脚的声音大老远就能听见,一帮人就贴着地面等着,游动哨走远了,才起身继续走。
  周围非常的安静,屏住呼吸甚至能听见自己身边的兄弟喘气和牙齿打颤的声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见着前面一团火,楚建明从观察窗口扔了两枚手榴弹进去,其他的几个弟兄一脚把工事后面的门踹开,火把瞬间被点亮,几个兄弟拥进鬼子的工事里。
  工事里面有五个鬼子,在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惊醒了,其中两个鬼子被炸死,另外三个也被炸懵了。
  楚建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用枪托把其中一个鬼子砸晕了,踩住脖子制服住。另外三个兄弟分别把那两个鬼子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上。
  其他的人从身上解下炸药,捆在工事的木头横梁和支柱上,楚建明带着兄弟们拉着俘虏就开始往外面撤。
  等走出一大截子,一声巨响,那个鬼子的观察哨被炸烂了,巨大的木头顶盖飞上了天。此时日军醒过神来,集中火力朝这边开枪。
  但夜色掩护下,陈锋判定鬼子不会离开工事追击和拦截,因为鬼子也搞不清楚自己阵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边鬼子的探照灯把白晃晃的光柱子扫了过来,鬼子的轻重火力跟着光柱后面打,陈锋赶紧让这边的重机枪打点射,打了好半天,终于把探照灯打灭了。
  楚建明让手下的兄弟吹响了号子,这边的迫击炮早设定好了射击诸元,一听冲锋号声音,两个营的迫击炮一起朝日军的阵地上开火。
  这边的兄弟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到了河边,这时远处日军的搜索部队追了出来,对岸的兄弟们使劲拉着绳子,一鼓作气把四条船全拽过了河。阵地上的轻重火力按照白天盲射时的表尺,对着对面鬼子进行火力压制。
  陈锋在团部心急如焚地等着,枪声、炮声一下下地揪心。等枪声慢慢稀落了下来,楚建明带着人回到团部,把三个抓来的俘虏让地上一惯,陈锋才松了口气。
  整个行动还是成功的,楚建明的人只有一个负伤的,打死鬼子两人,活捉三人,炸毁鬼子炮兵观察哨一个,鬼子的重炮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没有开过火。
  而陈章趁着机会,利用鬼子缺乏观瞄条件的劣势,经常利用山炮对鬼子的阵地正面进行火力袭扰,鬼子时常有伤亡。
  后来日军接连几次打算趁夜修筑观察哨,但都是晚上修,白天被炸,反复几次,最后只好做罢。
  阵地上面相安无事,陈锋多出了很多时间,和司南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两个人都隔着窗户纸羞于捅破,直把唐路给急的,有劲没处使。
  第三十一章 憧憬着幸福
  眼看着就进了插秧的季节,天气一天的暖和起来。阵地上面虽然时常有摩擦,但一直都没有大规模的对抗。
  这一两个月,南边和和北边都打的热闹,唯独这一片没什么动静。
  但陈锋倒没松懈多少,每天照旧是检查工事,查看防区,训练也在照旧。兄弟们这阵子多少都有点想家,丁三请了假去以前会战的地方找小高,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懊恼,陈锋没问,但心里清楚,估计是一无所获。
  师里人事开始有所变动,潘云飞当上了师长,团里都在议论,师里参谋长的位子估计迟早是陈锋的。
  前段日子,唐路被抽调到后方参加募捐演说团,回来的那天,陈锋正在三营检查防毒面具的训练情况。最近日军经常见着风向好就放毒气弹,整个军里这几天紧急下发了防毒面具。
  等回到团部,就看到了唐路,两个人有大半个月不见了,见了面都挺高兴。
  陈锋洗了脸,张罗炊事班整点菜,晚上好好喝点,说说话,把参谋长王卫华也给叫来了。
  丁三跟着后面端菜,跑前跑后的,陈锋就招呼他一起过来吃。
  桌子上有司南送来的自己家做的咸鹅,丁三被碗烫的不行,放下来就说,晚上能吃鸡了。
  “啥眼神,这个颜色深,咸鸡颜色浅。”唐路喜欢吃这些东西,一眼就认出来了,大伙一吃,还真是的,陈锋就开玩笑说唐路是灶王爷下凡那天生的。
  最近一直在下雨,炊事班还特地做了辣萝卜,吃的大伙满头汗,丁三说太咸,被炊事班的老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人家说吃完饭骂厨子,你小子,正吃着呢,就开始骂啦。”
  丁三被老宋说的臊的慌,讪着脸也不再说话。
  几个人东扯西扯的唠嗑,说了团里,有说了别的闲篇,三句对两句的就扯到司南身上。唐路和王卫华都是陈锋的老部下,配合好了的一样,打着边鼓劝陈锋赶紧成亲。
  其实陈锋对司南也很倾心,这段时间两个人感情就象春天的油菜地一样,长的一天比一天茂盛,就等着花开结籽了。
  但这打着仗呢,陈锋想等等再说,万一那天子弹不长眼睛,把自己一枪打死简单了,就怕落个残废,耽误了人家姑娘。
  是啊,那个年代无数热血男儿就是这样义无返顾地踏上征途,当他们倒下的时候,或许除了自己的母亲和姊妹,没有和任何女人亲近过。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正是这句几乎回荡在几千年时空中的一句话,却凝结了太多太多普通家庭的辛酸。当我们今天在酒吧里玩味于都市午夜一夜柔情的灯红酒绿中,是否会想起那些年轻并永远年轻的英灵。
  桌子上丁三的心里最不是个滋味,这次过去,那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站在瓦砾堆里,岂知道自己终将和心爱的女人擦肩而过。
  酒桌上陈锋也一直沉默着,他又何尝不想和司南成亲呢,只不过,这个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最后还是唐路比较识得人情世故,劝陈锋,可以先订婚,等打完了仗,再成亲也不晚。
  陈锋也被唐路慢慢给说动了,几个人就开始商议订婚的事情,说干就干,军人作风就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唐路就托县城里政府里的一个副县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那个副县长以前也组织过几次劳军,和团里的人关系还不错,当下就满口答应。
  事情居然进展的非常顺利,司南的父母都见过陈锋,心底里对这个精干、沉稳的汉子有好感,再加上陈锋去他们家总是彬彬有礼,老人们都是正派人,也希望司南能找个好人嫁出去。
  再加上司南的弟弟随着学校撤到云南那边,在那边也当了国军,所以二老对国军的印象也特别好,觉得非常亲。
  虽然是订婚,但还是张罗了一下,陈锋事前通报了师里面,一些师里的老人都乐的合不拢嘴,师里有名的拼命三郎终于找到个肯嫁给他的了。
  订婚仪式的当天,师里来了好多人,潘云飞、闻天海和师部里的人,满满地挤了三大桌子,陈锋把积蓄全拿了出来,办了十桌酒席,男方、女方的都来捧场。
  大伙好多是第一次见到陈锋的未婚妻,汽灯下面,司南脸上绯红着,和陈锋站在一起给大家敬酒,看到的人心里都在赞,真是对郎才女貌啊。
  酒席一直闹腾到了晚上十点来钟才结束,陈锋又陪着二老说了说话,二老见着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女婿心里一个劲高兴。
  陈锋话里就流露出想让二老搬到后方的意思,主要是县城离前线太近了,横竖只有不到二十里地。
  二老觉得一来在邻近的镇子上有买卖要做,二来呢,几次鬼子打过来都没打到县城里,一旦县城真要失守了,再走也不迟。等到端午之后,等米生意做完了,要不就把铺子关了,搬到重庆或成都去也成。
  这两天把订婚的事情忙利落了,陈锋整个精神面貌都为之一变,天天在团里乐呵呵的,忙前忙后也不嫌累。毕竟人生的一个大事算是办了一半,等仗打完了,就回来成亲。有时候闭了眼就出现司南的样子,多俊俏的人儿,以后生上一窝小崽子,不,生上一个班。
  司南听了,笑着陈锋,说那好,我当班长,你当班副。
  陈锋也调皮地开玩笑,你当啥班长啊,你当炊事员,负责喂他们就行,陈锋做了个喂奶的动作。
  司南半天才回过神,秀眼一瞪,说你个陈锋,又想招我生气啊。别看陈锋上了战场是条猛虎,一物降一物,他还就唯独怕司南。
  团里尽管一直没任务,但训练一天也没断过,秣马厉兵,军刀磨亮了,就等着出鞘的那一天。
  这几个月,据说南边成立了远征军,好象要到国外打仗。陈锋隐约地觉得,最近这几个月日军没什么太大动静可能其中有问题,他把疑虑接连往师里说了好几次,也最终没什么准信。
  一到不怎么打仗的日子,陈锋就开始操心军纪,兄弟们整天精神紧绷着,难免出点什么娄子。其他的团里不时发生逃亡事件,陈锋倒是不操心这个,团里最近半年逃亡少了很多。记得以前师里逃亡最严重的时候,师里面开会,几个团长一碰头,张嘴就是,你们团最近跑了多少。那会儿,都不说跑了几个,都说跑了几个班。一个星期跑了三、五个班是正常,反倒是陈锋团里,逃亡的越来越少,最后干脆还有别的团跑到他们防区让他们扣下的。
  陈锋比较操心的是赌博,他自己不玩,但各个营的弟兄好赌的很多。说的也是,整天就是呆在工事、战壕里面,要不就没完没了的操练,都是年轻人,闲下来没事干,不就玩两把吗?再加上当兵打仗,不知道明天脑袋还是不是自个的了,钱还真不算个啥。
  一般这种事情,陈锋多数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是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别耽误站岗放哨,他一般都比较宽容。
  手底下兄弟玩两把没事,但从排一级军官开始,凡是团里的军官,一律不许耍赌,一经发现,也不让你干别的。排长被抓着了,连长陪着,干嘛呢?到前沿冷枪打死个鬼子就算扯平,公平起见,一人一个,打死两个算交差。陈锋举着望远镜看,一天没打完,没关系,营长或者是团部找个人盯着,直到交差为算。
  这招其实很狠,因为双方都在拉锯,都被冷枪冷炮的打精了,哪有那么好打的,再说了,中间隔着一条河,总共加起来好几百米呢。有个排长枪法不济,接连在前沿趴了大半个月总算冷枪打死了一个,下了前沿,腿都好几天打不了弯,以后再也不敢赌了。
  要说陈锋带兵就有他的法子,军官不敢赌,下面的弟兄赌的时候军官眼馋,就会制止,所以尽管有偷偷摸摸推个牌九什么的,但一直都不耽误事。
  这阵子,司南也挺忙,报社事情杂,经常好几天都来不了一趟,她一来,团部的哨兵都慌着敬礼。司南其实年纪不大,但就跟个嫂子一样,对大伙嘘寒问暖,在团里兄弟们心里简直跟菩萨一样。
  没几天,南方的梅雨天是说来就来,这雨下的看上去象雾一样,站雨地里,用不上片刻工夫,浑身上下湿透了。陈锋生怕阵地上的弟兄得了病,各个营的经常去看,但打仗就是打仗,总得有人站岗值哨。陈锋就让前沿的兄弟尽量两个人一组,互相靠着背,这样不至于倒在水里。下了哨就赶紧地喝姜汤、辣椒水,老兵身上有伤的,阴雨天犯痛,他也惦记着,让拿酒多擦擦。
  梅雨天接连了一个月,雨刚停顿了没几天,远处又传来熟悉无比的炮声,接着就是飞机来来回回地扔炸弹,陈锋心里想着,小鬼子到底还是闲不住了,想急着投胎回老家。
  第三十二章 拉锯
  师里面对日军的炮击也是摸不着头脑,从炮声和爆炸强度上看,炮击的主力是日军的重炮,而且轰炸密度也比较密,整个上午日军出了不下五十个架次。国军后方机场的野马战斗机匆忙上阵,击落了两架护航的战斗机和一架轰炸机,自己也损失了四架。师里要通了团里,要陈锋组织手下的弟兄搜救跳伞的国军飞行员。
  天气逐渐开始闷热,警卫连里的一个排跟着连长万耀从两军拉锯的中间地带往日军那边摸,日军居高临下地从土岗子上往下打枪。万耀带着人也不敢停,穿过火力密集的封锁线就往林子里冲。
  到了林子里一看,那个飞行员被降落伞挂在树上呢,万耀仔细眯着眼睛打量,敢情是个大鼻子。几个身手好的就往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