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9 字数:4929
苏溶溶赶紧笑道:“我素来觉少,昨儿个下午歪了一会儿,晚上竟然睡不着了。”
回到翊坤宫,请安的也就多了。最早来的竟是弘历。他恭恭敬敬地向苏溶溶叩拜行礼,亲亲热热地循照礼制请问着苏溶溶的身体和饮食。弘历长高了,也长大了很多,12岁的少年已然俊朗挺拔。他很像胤禛,都是清瘦修长的类型,脸颊上没有多少肉,疏眉细眼的很是隽秀。
苏溶溶笑道:“弘历,今日看你比前阵子高了许多呢。”
弘历笑道:“刚才御衣坊的嬷嬷也是这么说儿子的。”
苏溶溶点点头:“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多运动,这样才能有强健的体魄。”
弘历点点头,又抬眼看向苏溶溶,小心翼翼说道:“溶额娘,您的脸色似乎有些疲惫,是这阵子为了十三叔的病过于操劳了吗?”
苏溶溶一愣,叹道:“溶额娘这是老了。”
弘历站起身,有些急但十分郑重地说道:“溶额娘一点儿都不老!”
苏溶溶对着弘历招了招手,弘历走到她面前。苏溶溶看着他,叹了一声道:“我刚来到这里时,和你一般大。”
弘历一愣,仿佛不知道苏溶溶说的“这里”是哪儿。
苏溶溶自顾自说道:“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怕。总以为自己想做的事情都能办到。”
“那您办到了吗?”弘历认真看着苏溶溶。
苏溶溶苦笑着摇头。
弘历想了想,目光有些疑惑:“您现在已经是皇贵妃,还有什么是您做不到的吗?”
苏溶溶笑着叹了口气:“有些事儿不是身份尊贵就能实现的。有一句话叫‘高处不胜寒’,你知道吗?”
弘历开口道:“老师给讲过。”
苏溶溶伸手拉住弘历的手,满脸疼惜地说道:“越是身份尊贵,越是权势盛隆,就越离随心所欲越远。因为你不再是单纯的你,而是代表着给予你身份的权力与威严。就算你想随心所欲地做一件哪怕是极简单的事。但是身后也有几百条不能做的理由。”
弘历目光沉沉看着苏溶溶,苏溶溶眸子已经飘向远处,她似乎是有感而发,但更像是自说自话。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苏溶溶赶紧讪讪笑了笑,住了口。她松开弘历,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弘历也回了一个笑容,躬身拜道:“溶额娘所言极是,儿子都记下了。”
许是知道他今后的身份。苏溶溶想了想又开口道:“弘历,溶额娘想求你一件事。”
弘历连忙再拜:“溶额娘严重了!但凡您吩咐,儿子一定照办。”
苏溶溶想了想。幽幽说道:“骨肉亲情最重要。无论如何,善待你的兄弟还是宗亲。”
这话说得无头无尾,弘历虽有疑惑,但还是郑重答应:“儿子记下了,溶额娘放心!”
弘历走后,兰萱、李氏还有几个妃嫔也过来了。在养心殿的时候,她们不便请安,现在苏溶溶搬到了翊坤宫,自然要遵照规矩办事。按理来说,锦妍也要来给苏溶溶请安。然后大家一起到皇后宫中问安,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锦妍都没来,苏溶溶想到她最近身子弱,在宫中休息,便不再等候,安排秀儿将贺礼中药材的单子拿出来,亲自挑选了几样温补的药材,让人送了过去,然后起身带着众人向皇后住所景仁宫走去。
还未进屋,便听见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苏溶溶一愣,那笑声是蓁蓁的,听起来清脆又活泼。宫中下人打起帘子之后,那笑声戛然而止。苏溶溶带着众人向皇后请安,起身时目光与蓁蓁相对,可是蓁蓁眸中却充满了鄙夷和怨恨。
若云虽然已经贵为皇后,但依然温和娴雅,让众人坐下后,她对蓁蓁说道:“蓁儿,快向你的母妃请安啊。”
蓁蓁这才极不情愿地走到苏溶溶身边,对她草草一蹲,请安道:“溶额娘吉祥。”
蓁蓁居然叫自己的亲生母亲“溶额娘”?!
听到这话,堂下众人都情不自禁面面相觑,似有不解。苏溶溶倒是无所谓地对蓁蓁笑道:“听皇上说蓁儿现在也封了格格,不知道住在哪儿啊?”
蓁蓁刚要说话,若云笑道:“皇上让蓁蓁住在重华殿翠云馆,可是这孩子偏不去,非要吵着和我来住,现下就住在我的宫里。”
若云说完,蓁蓁扑进若云怀中,喊道:“我就要和皇额娘住在一起!”
苏溶溶笑容有些僵硬,但语气依然镇定:“蓁蓁能和皇后娘娘住在一起,是她天大的福气,只是不要惊扰了您。”
“我从小便和皇额娘一起住,怎么会有惊扰之说!”蓁蓁极不乐意,而且毫无礼貌地对着苏溶溶喊道:“要说惊扰,我看溶额娘才应该注意!整天把着皇阿玛,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蓁儿!”若云开口,语气斥责:“不许这么和你额娘说话!”
“哼!就是嘛!”蓁蓁撅着嘴,一脸怨愤地看着苏溶溶。
苏溶溶心如刀割,她慢慢站起身,对着若云拜道:“皇后娘娘,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若云知道她脸上挂不住,便点头让她先回去。刚走出屋门,只听蓁蓁说道:“我才不认她做额娘,她不配!
第360章 步步惊心
腊月二十五,胤祯终于回到京城。一时间,即便是身处宫中的女眷们都感觉到了凝重又紧张的气氛。胤祯是回奔丧,名头还是大将军王。康熙灵位设在景山,他回来那天,雍正带着家眷和几个年长亲王披麻戴孝在景山护灵,其他贝勒都在山下守护,就连已经晋了皇太后的德妃也一身素白被四个人搀扶跪在牌位前。可即便如此,五王,还有七王似乎都料到了当日定然会有腥风血雨,便各自称病不去。景山之上,不过胤禛、三王胤祉还有八王胤禩,山下,也就是胤禟、胤誐还有胤祥。
苏溶溶跪在若云身后,在漫天的哭声中,她只觉得后脊背发冷,不禁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平日常见的皇帝亲卫已经不见,都换成了陌生的面孔。苏溶溶心头一惊,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住。情不自禁看向胤禛,他正一身孝衣跪在灵前。不知为何,苏溶溶眼泪夺眶而出,心中的惊冷,慢慢变成不可压抑的浓重悲伤和恐惧。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害怕胤禛会死掉。以前她之所以敢那么伤他恨他,是因为她在心里默默认定他必然是无坚不摧、刚强无畏的,就像天崩地陷,他也能只手擎天!
就在这时,胤禛竟然回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胤禛的眸子在四周一片木然与空洞中,显得格外闪亮,他身上素白的衣袍下,露着玄色的衣袖,在寒风中瑟瑟抖动,连同那双眸子成为了此刻唯一的光芒。苏溶溶贪恋地盯着那两道眸光,不管不顾地望着,似乎诉尽千言万语,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最终,她不顾脸上泛滥的眼泪,慢慢地对着胤禛悲怆地笑了笑,似是安慰更似诀别。胤禛神情复杂,眸光阴晦动荡。就如他此刻的心情。充满了懊恼和慌乱。
“皇阿玛!”一声惨烈的呼声从远处传来。胤祯一边跑一边痛哭。胤禛站起身,伫立看着他,可是胤祯却未正眼看他,而且直扑到灵柩上放声大哭!一旁典礼太监见他如此,慌忙请胤祯拜见雍正皇帝,但是胤祯只是哭号,并不理睬。情形一下子僵住。就在此时,胤禛近身侍卫拉锡上前,手扶住胤祯,并请他先拜见新皇。岂料胤祯勃然大怒。他“啪啪”扇了拉锡几个耳光,怒骂道:“下贱的东西。也配拉扯我!”
闹成这个样子,胤禛已经看不下去,他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朕住手!”
胤祯气势汹汹地看向胤禛说道:“拉锡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若是我有错,只管办了我!若是我没错,就将这下贱奴才正法,以正国体!”
拉锡也是满心不服气,但毕竟自己是奴。胤祯是主,就算他对胤祯有不满,也不能在此时让皇上下不来台。拉锡对着雍正和胤祯跪下:“万岁爷、大将军王,适才奴才多有冒犯,还望万岁爷、大将军王开恩!”
雍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胤祯又闹将起来,他对着拉锡胸口就是一脚,还从一旁侍卫中拔出腰刀就要结果了他。一时间,众人皆惊。护驾的护驾,阻拦的阻拦,都乱作一团。混乱之中,苏溶溶只觉得自己手腕被人抓住,她猝然回头,之间胤禩看着她说道:“一会儿从山后小道离开!”
苏溶溶下意识便问:“你们会杀了皇上了吗?”
胤禩眸光一闪没有说话,此时,他已经松开苏溶溶的手,隐身到账房中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苏溶溶还没有明白过来,突然,只听德妃大喊一声:“造孽啊!先皇尸骨未寒,你们就打成这样!造孽啊!”
众人立即停了下来。
胤祯哭着奔向德妃,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双腿哭道:“额娘!儿子回来晚了!儿子回来晚了!”
德妃抱着胤祯恸哭,若云正伫立在德妃身边,她忙出声宽慰道:“太后,莫要太过伤神!”谁知德妃勃然大怒,她大喊道:“不要叫我太后!我不是太后!”
胤祯抬头看向德妃,眸中似乎带着同仇敌忾般的赞许。此时此刻,胤禛孤站在灵柩前,他虽贵为天子,但是自己的母亲德妃不理睬他,自己的亲弟弟胤祯不敬畏他,他身边站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敢出来说句话,只有自己孤独站着,如小丑一般。
胤禛的脸色无比苍白,似乎世事的冷酷无常已经让他彻底绝望,他眸中的晦暗和犹豫散去,变成了决绝的冰冷。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苏溶溶已经站在了胤禛身后,她满脸镇定,语气关切但又充满了不可违背的坚决:“皇太后悲恸过度、几欲昏厥,还不速速将太后好生送回宫中休息!还有,速宣王太医进宫诊治。”
胤禛转身看她,清冷的眸光中,透出了一丝笑意。小太监立即上前搀扶起德妃,德妃当然不允,又哭又嚎,还对着胤禛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死也不做太后!皇上啊!您睁开眼看一看吧!老四当皇帝,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皇上……您说句话啊!”
德妃哭声震天,说的话更是惊呆众人!胤禛已经羞愤到了极点,他这个皇帝本身就做的战战兢兢,周围也一直有人虎视眈眈,可是作为生母,她竟然能似乎不顾胤禛死活,无情到这个地步!胤禛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气愤、他不甘、他恨不得冲上去对德妃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就在他气的握紧拳头时,苏溶溶在袖筒中伸手握住了他。胤禛身子一震,看向苏溶溶。苏溶溶目光坚定看着他,似有鼓励,但更多的是温柔的关心。
这是她欠他的,她必须要还!
此时,胤祯反应过来,他站起身,目光直视着胤禛,开口说道:“四哥,今日在皇阿玛灵前,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胤禛身子一颤,苏溶溶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刹那间变得冰冷。
胤祯对着刚才随他一同进来,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延信说道:“把皇阿玛寄给我的密折呈上来!”
延信是同胤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是肃武亲王豪格的孙子,又随胤祯一同西征西藏,两个人是生死过命的兄弟,胤祯对他极为信任!就是因为胤祯料到一路上要过重重管卡,自己身上之物必定被人搜去,所以才将康熙立储密折交给延信贴身保管。现在,胤祯看着延信,踌躇满志,目光傲然。延信从怀中慢慢将明黄色的密折拿出,慢慢走向胤禛。
胤祯倨傲说道:“皇阿玛驾崩之时,我不得奉孝床前,但是,他老人家对我说过的话,我却一时不曾忘记!作为皇子,我断然不能看着其他宵小之辈,欺世盗名,用皇阿玛当幌子,欺瞒众人与天下!”
胤祯话音未落,众人都惊住。三王胤祉面如土色地看了看雍正,又看了看胤祯。
胤禛冷眼看着他,手却一个劲儿在抖。此时,延信已经将密折送到胤禛身前,苏培盛接过之后,送到胤禛面前。胤禛的手抖了又抖,竟然连接过来的勇气都没有。此时,苏溶溶冒死接过密折。是生是死全在这里,此刻,她的心止不住狂跳,整个人都随着那心跳不住颤抖。她用尽最大勇气将密折打开,只有几个字,她居然没有看明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抖声念道:“朕体安。气色甚好。有事之际,正值为臣子者,理应舍身报效之时,今获效力之机,乃宜欢忭矣,他语何用。”
一个字一个字念完,苏溶溶已然忘了刚才念了什么。这时候,胤祯冲了过来,劈头盖帘从她手中夺去密折,两眼喷火般,从头到尾将密折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