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7      字数:4950
  午就回来了,即便事务稍忙了些,晌午之后也一定会来,只不过带着折子和文书。
  有一次苏溶溶见胤禩中午疲惫,看折子看得眼皮打架,便自告奋勇给他念起了起来,胤禩一边听一边闭着眼睛放松。两次之后胤禩就发现,苏溶溶不仅念得一板一眼,而且还总是一边念一边点评,有时候对那些言之无物的折子还直接自作主张地一弃了之。
  “又是祥瑞”,苏溶溶“啪”得一声合上山西巡抚递上的折子,鄙夷地说道:“哪儿来的那么多祥瑞?!一看就是编的!”
  胤禩笑道:“祥瑞直说自古有之,你怎么知道是编的?”
  苏溶溶将折子丢到一边:“第一,我是个自然科学的坚定拥护者,这世界上只有还未探知的自然规律,而没有什么所谓的怪力乱神;第二,山西连着几天已经报了三次祥瑞了,这分明就是作假!”
  胤禩捡起苏溶溶扔掉的折子,同时对苏溶溶伸了伸手臂:“你还记得他前两次报的是什么吗?”
  苏溶溶坐在胤禩怀中,很是不屑地回道:“我才懒得记那么多呢!”
  胤禩一手环住她,一手拿着折子说道:“他第一次报的是麒麟,第二次报的是元龟,这一次报的是日月光。这三种皆为大瑞,虽然都是象征天下太平。但其中寓意却也不同。”
  “有什么不同?”苏溶溶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胤禩道:“麒麟虽为祥瑞,却不是天子和太子之象,而是能臣先士出仕之象;元龟之于皇室,更是寓意为贤,日月光乃大瑞瑞云之第八象……现在听来,你还觉得山西巡抚只是愣头愣脑的只是报几个祥瑞吗?”
  经胤禩这么一说,苏溶溶立刻明白了起来,她皱眉道:“难道他是在说……你?!”
  胤禩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凑在苏溶溶耳边亲了一下:“这种事情不用去猜,他自会告诉你。”
  苏溶溶觉得耳根发痒。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虽然不知道历史的细节,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知道的。想到这儿。苏溶溶身子轻颤了一下,脸上便带了一层担忧之色,胤禩见他如此,关切问道:“怎么了?”
  苏溶溶叹了一声道:“八爷,您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胤禩皱眉看向苏溶溶。对她这没来由的一问感到有些奇怪。
  苏溶溶道:“就是您这辈子最想做成的事情。”
  胤禩略想了下答道:“想做成的事情有很多,例如和你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说完胤禩笑着凝视着苏溶溶,苏溶溶却笑不出来,脸上神色更重了几分:“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吗?江山呢?皇位呢?”
  听她说完,胤禩神情也沉了下来,他目光炯炯看着苏溶溶。好半天才说:“你是问我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吗?”
  苏溶溶想了想点点头:“就算是吧。”
  胤禩道:“江山美人我难道……没有吗?”
  苏溶溶不想再和他绕弯子,直接说道:“胤禩,你相信我吗?”
  胤禩一愣。毫不犹豫点点头。
  苏溶溶伸手捧着他得脸,有些心疼却认真地说道:“八爷,有很多事情任凭咱们多努力都不能从人愿,这不怪咱们,而是因为咱们被太多的人左右。而左右咱们的那些人远比咱们的想象强大无数倍。”
  胤禩不知其意,但见苏溶溶神色严肃。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苏溶溶咬了咬牙,声音有些颤抖:“胤禩……你觉得你一定能得到江山吗?”
  胤禩愣了片刻,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正色说道:“现在太子尚在,皇阿玛对二哥疼惜有加,这江山社稷自然都是太子的。”
  苏溶溶脱口而出:“不,他很快就会被废掉得!”
  话音未落,胤禩一下子捂住苏溶溶的嘴,目光顺价变得严厉起来:“溶溶,不要乱说。”
  苏溶溶豁出去了,低声但清晰地说道:“胤禩,你相信我,太子无道无得,万岁爷很快就会废了他的!”
  胤禩立刻反问:“废太子触及国本,若非天大的罪过,皇阿玛怎会废除太子?”
  苏溶溶真恨不得将自己来自三百年之后的事情告诉他,可是她又害怕的要命,苏克察只是听到了自己对宋离说的话,便至死不再和自己亲近,他和自己有父女血脉之情尚且接受不了,要是告诉胤禩,他能接受吗?!
  见苏溶溶不说话,胤禩换了口气:“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要不我陪你去西山住两天?”
  苏溶溶低下头,带着恐惧和心疼,轻声问道:“若是太子真的会被废掉,你会去争皇位吗?”
  过了会儿,胤禩点点头:“会”。
  “若是……若是……争不到呢?”苏溶溶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不悔!”
  闻言,苏溶溶猛然抬头,正对上胤禩坚定执着的眸子。刹那间,苏溶溶似乎彻底看懂了胤禩,他不是轻易便会放弃的寻常男子,他也不是一心只为了争名逐利的政客,他的一生从生到死都注定都要在奋斗中度过。因为他的卓绝的才华和本性中悲悯的天性,让他难有一时一刻的平静,他必须为了他的身份、责任和所有在乎的人和事去奋斗,他的心大的盛着整个江山,却也小得受不了一丝遗憾。他当皇帝,不是为了成全自己,而是为了成全所有指望着他的人和对他寄予厚望的天下。
  如此想着,苏溶溶竟然留下眼泪,胤禩心中也酸涩异常,他不知道苏溶溶心中所想,但是却能丝毫不差地感受到她为自己忧心难过的相惜。胤禩吻去苏溶溶脸上的眼泪,温和笑道:“别害怕,便是成则生、败则死,我也会为你准备好后路的,我……”
  “不!”苏溶溶不顾胤禩的轻声细语,生气地边哭边喝止他:“同生共死!我要和你同生共死!”
  胤禩见她这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点着她鼻子笑道:“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好像真的一样。放心吧,谁也不会死的,就算再艰难,我也会带着你走到最后!”
  说完,胤禩将苏溶溶深深搂进怀中,苏溶溶心里叹了口气,是啊,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担忧,算了,由他去吧,只要他高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值得。
  ……
  也许是有了一次误会,所以胤禩对苏溶溶更加体贴温柔,他甚至放下了整日都要打理的事务,带着苏溶溶到西山庄园中去过无人打扰,整天信马游缰的生活。
  苏溶溶本来就懒散,有胤禩宠着爱着越发有恃无恐起来。胤禩看折子她能在一边毫不顾忌地“参政议政”,胤禩看书,她四脚八叉毫无形象地在一旁软榻上呼呼大睡,胤禩抚琴,苏溶溶在一旁一会儿呵他痒,一会儿趁他不注意冷不丁拨弄琴弦,甚至有一日她懒床不肯起,都是胤禩煮的清粥!即便这样,胤禩也从没有恼过脸,更加没有生过气,他总是在被捉弄的时候,笑着攥住她的手,低声道:“乖,别闹”,而且有时候他甚至很鼓励她的没规没矩,胤禩和苏溶溶相差10岁,他对她的宠爱甚至让苏溶溶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日晚饭后,苏溶溶拉着胤禩在西山脚下散步,她一边走一边故意问道:“八爷,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胤禩握紧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只是把自己曾经渴望得到了现在都给了你。我虽然没有像你一般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但是看着你笑,仿佛就是我在笑。我说过你就是另外一个藏在心中的我,要不是你,我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还有那样一个可以自由自在、潇洒快乐的胤禩。”
  一番话说的苏溶溶有些心酸,但是她不想破坏着难得的快乐,于是便装模作样地说道:“这可是您说的啊,我要找个本子记下来,然后比这你签字画押,等我人老珠黄,不受你待见的时候,我可以拿出来找你翻旧账!”
  胤禩顿时哈哈大笑道:“既然要记,自然要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才公平。”
  苏溶溶白了他一眼:“好像你和我说过的话很多一样,这几日你不是看书就是看折子,你自己说,除了‘咱们吃什么’,‘吃饱了没’,‘睡觉吧’这几句,你和我说什么有价值的话了?”
  胤禩笑看着苏溶溶,两个眸子像盛满了荡漾春水的碧潭,他上扬的嘴角微微抿了抿,然后对着苏溶溶开口说道:“我说过最重要的话就是我爱你。”
  第250章 醉
  现实总比想象来的更快。请使用访问本站。果然康熙刚到草原不久,就传来了要废太子的消息。当消息传来时,京城在朝廷留守的人一下子炸了锅,无论是内务府中八爷办公的地方还是贝勒府后门,总是不断有人等在门外,打探消息。
  这段时间,胤禩倒是没有露面。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谨言慎行,不能有一丝或骄或喜的情绪出现。由于打探消息、递送表决心折子的太多,胤禩索性天天就住到了苏溶溶这里,若非必须的事宜,所有应酬都停了。
  可是,虽然不见客,但是从草原上打探来的消息却一时也没有停下,即便是胤禩性情沉稳,但是遇到这样翻天覆地的时刻,他还是坐不住了,每天精神都很紧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苏溶溶只恨自己知道的历史知识不多,给胤禩出不了什么主意,只能尽量劝他先别着急,静观其变。
  一日,苏溶溶正在午睡,只听见门口有小厮敲门,敲门的暗号与胤禩告诉的一致。苏溶溶打开门,见是胤禩随从名叫卫东,大家都管他叫小卫子。小卫子站在门口给苏溶溶扎了个千儿,然后恭谨又机灵地说道:“格格,爷儿特特让奴才来请报一声,说是家中有些急事,怕是今儿要晚一些回来。”
  虽然胤禩和苏溶溶已经有了夫妻之事,但下人们谁也没有改口,都是称呼苏溶溶为“格格”,一是称呼“福晋”或是“夫人”都不太合适,二来也毕竟这是金屋藏娇,也怕苏溶溶尴尬。
  苏溶溶点点头,对小卫子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这大中午的跑一趟了。”
  小卫子行礼:“格格折煞奴才了!”说完便要告辞。
  苏溶溶想到什么,开口将他留住:“小卫子。你忙吗?若是不忙我有些话向问你。”
  小卫子一愣,摇头道:“格格尽管开口。”
  苏溶溶让开门:“你先进来吧,站在门口也不像个样子。”
  院门大开,苏溶溶坐在石榴树下的榻上,小卫子垂头站着,手里捧着一杯菊花蜂蜜凉茶。苏溶溶和颜悦色,半点儿主子架子没有,温和开口道:“小卫子,八爷府上怀了身孕的张夫人可好?”
  小卫子回道:“回格格,张主子前段时间是有些不痛快。现在听太医说已经五个月了,所以好了很多。”
  苏溶溶点点头,想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她叹声道:“八爷很看重这个孩子”。是啊,若是自己不是那么粗心莽撞,腹中的孩子怕是也五个月了。
  小卫子心思活络,看苏溶溶脸上着了哀怨之色。以为她是在争宠吃醋,便说道:“爷虽然看重孩子,但是更加看重格格。”
  苏溶溶一愣,抬头看向小卫子,顿时明白他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便浅笑道:“能有个孩子。我也很替八爷高兴呢!只不过,从我回京之后,八爷回府少了很多。想必福晋和张夫人都是有怨言的。”
  小卫子皱了皱眉头看向苏溶溶,对于眼前这位有些瘦弱,但很是温和的主子来说,他打心眼儿里是敬重的,因为她不想其他主子一样娇气。更加没有整天争风吃醋的心机,她平和恬淡却又充满了智慧与豁达。通过她的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干净了很多。
  小卫子想了想说道:“格格请放心,所有事情八爷安排的妥妥当当。”
  苏溶溶笑了笑,是啊 ,他是无所不能的“八贤王”,整个朝廷那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他都处置的妥妥当当,又有什么能难得住他呢?可是想到这儿,苏溶溶心中有一直泛酸,他这么久不回家,福晋定然很有怨言,想必冲他发脾气时,他也会安抚一番吧。他的安抚一定也很温柔,就像平日对自己一般……。
  见苏溶溶好久没再说话,小卫子赶紧行礼退下。苏溶溶坐了会儿,伸手拿起了一旁放在榻上的绣绢。那绣绢是湖蓝色的绸面,苏溶溶用来给胤禩做腰带用的,上面画着银色丝线织成的璃云。苏溶溶刺绣功夫都是在永和宫学得,而且也不专心,所以只知道皮毛,她画好璃云比着一点点绣上去,可即便这样,还是翻来覆去绣了好几次。
  万岁爷不在京城,所以什么事情都少了很多,而且胤禩也不是个折腾的主,他一直崇尚休养生息,京城仿佛绷紧了的弹簧,这时稍稍松了口气,倒也平安和睦,就连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