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7      字数:4940
  苏溶溶一愣,下意识缩回了手。也就在此时,石门缓缓打开。地宫正室点燃的九个万年灯一下子将眼前的一起照的一清二楚。一字排开的九间大殿带着浓重的阴沉静静地坐落在眼前,中间一处是正殿,当中砌起高一尺五,宽一丈的石床,石床上停着的便是崇祯皇帝棺椁。田妃棺椁在石床右侧,周皇后棺椁在石床左侧。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进入墓室,但这思陵地宫的简陋与仓促还是让苏溶溶觉得有些意外。棺椁上没有铺盖着锦被,地面上也看不到一个铜钱,只有在墓室一角散乱地放着一些器皿,而且都是瓷的。半点儿金银都看不见。
  福伯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跪拜。要是按照宋离的身份来说,崇祯皇帝应该和他爷爷是亲兄弟。苏溶溶知道福伯心里难受。但此地不宜久留,便对福伯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些将宋离的骨灰安置了吧。”
  福伯神情悲怆地从苏溶溶手中接过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骨灰坛,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打开,仿佛那包裹之中不是毫无生命的一把朽土。而是个满怀生机的襁褓婴儿。
  待锦布完全揭开,苏溶溶不禁轻呼了一声。那盛装宋离骨灰的坛子居然金光闪闪,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福伯将坛子恭恭敬敬放在崇祯棺椁前方,磕头跪拜道:“少主,老奴送您落土归宗了!”
  苏溶溶见福伯如此,也在心中默默念道:“宋离,你此生困苦,有诸多不自由,如果有来世,你莫要投生在帝王之家,只做个平凡的普通人吧。”
  两人叨念完,福伯从怀中摸出一柄缀着宝石的匕首,对着青石铺成的地面“锵锵”就是几下。只见匕首划过时,金火四溅,那厚重巨石居然让着匕首划出了一尺长宽的正方形。苏溶溶知道福伯是要将宋离的骨灰埋入这巨石之中,但是匕首虽然锋利,要想划开巨石并非短暂之功。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而匕首划石的声音却尖锐刺耳。苏溶溶有些心急,不由开口道:“福伯,不能换个地方吗?可以将宋离得骨灰放在那石床下的龛中啊。”
  福伯不停,依旧分离凿石。
  苏溶溶见劝解不了,匆忙间从一旁冥器中抽出一柄宝剑,也在那青石地上划了起来。这把宝剑是崇祯随身之物,也是破城时,斩杀公主的利剑。有了苏溶溶的帮忙,地上那一尺见方的坑洞越来越大,福伯又精雕细琢了一番,正要将宋离骨灰放进去时,他二人身后第二道石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苏溶溶惊然转身,只见七八个穿着胤禩影卫服装的男子持剑站在门口。
  “反贼,还不受死!”影卫大喝道,同时提剑一指,直逼福伯。
  福伯抱住宋离骨灰,淡然开口:“少主,有几个清狗来陪葬了,甚好甚好。”
  影卫大怒,挥剑而上:“死到临头还敢猖狂!你若交出九龙夜明珠,我等可成全你个全尸!”
  九龙夜明珠?!苏溶溶惊奇看向福伯,只见他紧紧抱住怀中骨灰坛,苏溶溶心中咯噔一下,怪不得这赤金的坛子能够自体发亮,原来里面放着九龙夜明珠!就在愣神的片刻,影卫已经冲了上来,福伯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拿着匕首,毫无惧色地和他们周旋。
  苏溶溶一见这样,连忙高喝:“住手”,可是她还没喊出第一个字,一名影卫已经劈剑而知,直刺她左胸。苏溶溶“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易容易声,再加上墓室黑暗,影卫根本分辨不出来。她连忙用福伯教给她的皮毛功夫躲闪,可是对方是武功了得的影卫,三拳两脚之下,就将她胳膊、后背划出了几道剑痕。
  此时,福伯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毕竟年事已高,怀中又抱着坛子,左手无法抵挡,左侧身体门户大开,在四五个影卫的包夹下,已然身上多处中剑受伤。就在这时,一个影卫趁他不注意,一剑从左腹刺入,福伯“啊”的一声,身子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倒在地上。苏溶溶吓得本能喊道:“福伯!”同时不管不顾地奔了过去,就在这档口,福伯突然一把拽过苏溶溶,伸手扣住她的咽喉,高喝道:“苏克察溶溶在此,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苏溶溶被扣着咽喉发不出声,但她知道若是自己身份暴露,胤禩定然逃不了干系!情急之余,她奋力挣扎,只觉福伯突然手指用力,苏溶溶被掐的险些厥了过去。
  “姑娘,你还是莫要心存侥幸”福伯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在我眼里,什么都比不过我家少主!”
  苏溶溶心中又急又气,但却也无能为力,这些影卫好歹都是胤禩的人,希望不要走漏了风声。
  影卫一听这话,顿时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剑。
  福伯笑道:“这就对了,快让你们主子过来!要不然我让她一尸两命!”
  什么?!一尸两命?!苏溶溶立时惊住,虽然不能开口,但她拼命侧头瞪大眼睛盯住福伯。福伯一双眼睛满是血丝,脸上神情也分外狰狞。
  影卫不敢轻信,也不敢不信,于是便安排一个出去报信,其他人都万分警惕地盯着眼前突然由友为敌的两个人。
  不一会儿,墓道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胤禩的脸带着巨大的担忧和怒气出现在众人面前。福伯冷笑道:“八爷,您来的太好了,今日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结了!”
  胤禩不理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溶溶,苏溶溶听福伯这一句话,顿时惊得浑身颤抖,难道……难道福伯利用自己设了一个局?这个局是为了给宋离报仇,引胤禩来陪葬?!想到这儿,苏溶溶不顾喉头剧痛,使劲挣扎拼命想要推开福伯牵制。
  胤禩见她神情痛苦,连忙喊道:“溶溶,别动!”
  原来他认出了自己,苏溶溶胸口一阵酸涩,眼泪唰得流了下来。
  福伯笑道:“八爷果然是情种!自己死到临头了都不顾及,还张罗着救人?!”
  胤禩盯着福伯看了好半天,然后沉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福伯哈哈大笑:“我想要如何?自然是杀人偿命!你害死了我家少主,我要你今日偿还!”
  胤禩上前一步,对福伯说道:“自古成王败寇乃是天道,你们反贼余孽逆天而行,人人得而诛之!我知道你今日来意,不过想把宋离骨灰埋入地宫,好,我答应你,不过你需得放了溶溶!”
  福伯紧皱眉头:“清狗何有信义可言?!”
  胤禩也冷笑一声:“你若不信我也可以,而且你若在此杀了我或是她,我敢保证,不仅你怀中的骨灰,就连你身后这棺椁中躺着的人也会有好下场!”
  福伯一愣,扣着苏溶溶脖颈的手轻轻松了松。
  第247章 小产
  就在这时,苏溶溶突然感觉到小腹一阵剧痛,痛的她身子开始颤抖,额头瞬间滚满汗珠。福伯见她如此,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识松开,苏溶溶抱着肚子蜷缩在地,胤禩急得惊呼道:“溶溶,你怎么了?”同时,拔腿就要冲过去,好在影卫眼疾手快将他拦住。
  那种疼痛甚比刀绞,苏溶溶只觉得身体里像是被人生生要剜去一块似得,疼的死去活来,抱着肚子呻吟出声。
  胤禩暴怒,大声吼道:“她怎么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福伯停了会儿,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悲切又苦涩:“少主,老奴不能杀,也杀不了他俩,但是可以带走他们的孩子为你偿命!”
  听到“孩子”二字,胤禩额头青筋明显一跳:“你……你说溶溶有了身孕?”
  福伯笑道:“三个月身孕,而且是个男孩儿!”
  胤禩脸色变得可怕极了,一双眸子里全是吞天噬地的火焰,他咬着牙厉声问道:“你好卑鄙!无论如何,溶溶和你相依为命了两年,你竟然如此害她!”
  “害她的人是你!”福伯一把提起已经痛得没有力气的苏溶溶,只见鲜血从她衣袍下浸了出来。胤禩愤怒的神情立刻变成了重重的担忧和心疼。
  福伯道:“她再不医治会有性命之忧。我家少主不愿她死,所以我同意你刚才说的交换。我把她还给你,但是,你们要让我将少主的骨灰埋入地宫!”
  胤禩恶狠狠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福伯淡然笑道:“清狗最是言而无信,但是……这次我愿意相信你,因为你若无信,姑娘会恨你一辈子!”
  胤禩拳头紧紧握住。狠狠盯着福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福伯提着苏溶溶的手一挥,已经疼得毫无知觉,已然昏迷的苏溶溶软绵绵扑向胤禩,胤禩伸手接住,狠狠看了福伯一眼后,喝道:“都退出去,封死墓门!”立刻间,第二道石门轰隆隆被关上。福伯高声喊道:“多谢成全!”
  ……
  腹中的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但是整个身体却毫无知觉。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苏溶溶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中,还有人在自己耳边伤心哭泣……。
  苏溶溶睁开眼睛之时。胤禩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手中似乎攥着一个东西。胤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疲惫,他向来都是坐有坐相,从不会像现在一样垂着肩膀,佝偻着腰。本想伸手碰他。可是手臂软得抬不起来,苏溶溶张开嘴,使劲喊道:“胤禩”,可是声音却听起来若有若无。
  胤禩听到了她轻飘飘的声音,身子颤了一下,慢慢转头回来。看见他的脸时。苏溶溶大吃一惊,因为胤禩满脸是泪,神情颓废到没有一丝生气。但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愤怒。
  他看见她醒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温柔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他只是充满泪水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苏溶溶心中莫名地害怕起来,她忍着小腹隐隐的疼痛。深吸一口气,又开口道:“胤禩……”
  胤禩仿佛被这声轻呼惊醒。他迅速转开脸去,望着门外,克制着颤抖,哑声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苏溶溶不解,自己醒来前发生的一切她仿佛全然忘记了一般。
  胤禩声音抖得厉害:“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苏溶溶从未见过胤禩如此冷酷严苛地对待自己,她心里害怕极了,拼力伸手拉住了胤禩的衣衫:“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胤禩一下子挥开她的手臂,转身狠狠看着她:“你还骗我!你不是懂医术吗?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我……”苏溶溶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顿时愣住。
  胤禩狠狠闭了闭眼睛,两行眼泪滚落而下:“你一早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是吗?!要不然你为什么要问我如果咱们……咱们……永远都没有孩子!苏克察溶溶,我……我真是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胤禩大吼着跳开床榻,一步跨到厅中桌前,挥拳奋力锤向桌面,只听“咔嚓”一声,那一寸厚的桌面竟然从中间裂开。
  那黑暗的坑道、厚重的石门、烛光微弱的万年灯、福伯被利剑穿透的身子……此时,苏溶溶彻底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她撑起身子,对着胤禩惊呼道:“福伯……福伯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胤禩愤然转身扑到床上,伸手扣着她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居然问的是他!问的是那个害死了我们孩子的那个老畜生!”
  苏溶溶愣住,在胤禩的怒吼中低下头,颤抖地伸手摸到自己小腹,她呆了半天,突然抬头道:“不会的!这不可能!福伯不会这样对我!而……而且……我给自己耗过脉……不……不是喜脉啊……我每个月……每个月还……还……”。
  胤禩摇着她的肩膀喊道:“刚才大夫已经来过了!你……你身子虽然虚弱,但怀孕却是真的!只不过……只不过脉相偏弱罢了!之所以还会……见红,那也是因为……因为你坐胎不稳又服用了淡竹叶!”
  苏溶溶彻底傻了,淡竹叶……淡竹叶……她怎么这么傻!无论走到哪儿福伯都会种一丛竹子,摘下竹叶晒干泡水,原来他早就做了打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两年的生死天涯,他对自己难道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惜之情?!要知道她一直把他视若父亲,她甚至为了帮他完成心愿,利用了胤禩,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儿,苏溶溶反手握住胤禩的胳膊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胤禩,你原谅我!原谅我!”
  胤禩悲叹一声,闭眼不看苏溶溶,只是哽咽说道:“溶溶,我现在才发现,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从不曾了解你,也从不曾走进过你的心里。”
  “不是的!不是的!”苏溶溶哭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