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7 字数:4957
从踏进了江中县衙,不仅能时时看到而且还能和胤禩并肩断案开始,苏溶溶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可以说这是她这两年来最开心的几日,虽然明知案子断完了胤禩就要离开,但苏溶溶还是很感谢有这样的机会。从“怂恿”谢天齐接下这案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自己要把能和胤禩在一起的每一天过得都很快乐,她要给自己留下一个能支撑自己后半生美好回忆的片段。
安排好了谢天齐,苏溶溶溜出了屋子向胤禩的小院走去。小院门外,正看见胤禩半躺在树下的凉榻上闭目休息。蜀中天气闷热难耐,屋中还不如室外有风,胤禩走了一上午有些乏了,便干脆在院中打起盹来。苏溶溶扶着门边儿看着,目光缓缓在胤禩清瘦的面颊上划过。他的眉毛还是那样英气,鼻梁还是那样挺拔,虽然眼睛闭着、双唇抿着,但依旧是那样的俊雅不凡……。胤禩不仅长得像良妃娘娘,就连气质也很像。像他这样的华贵的男子,从小身在皇家,却没有任何骄纵之气,直教人看着便觉得如沐春风,谦润如玉。这样的男子应该是所有女子心中最理想的丈夫吧。想到这儿,苏溶溶不禁生平第一次羡慕起一个女人胤禩的发妻八福晋来。
……
不知过了多久,胤禩缓缓睁开眼睛,苏溶溶赶忙躲到门后。不知不觉间,她流出了眼泪,此时赶紧擦干,又深深呼吸了一次,这才提袍迈步,走进院中。
胤禩刚整理好衣袍站好,见他进来,习惯性地微笑道:“苏先生,下午有何打算?”
苏溶溶也笑道:“八爷不是早打算好了吗?”
胤禩哈哈了几声:“和先生说话真痛快!既然如此,咱们便去吧。”
苏溶溶点点头:“好。”
原来他二人上午往回走时,一路商议案情,已经大致形成了嫌疑人基本特征:做苦力、内向木讷、不穿鞋。之所以说是做苦力的,是根据他的体格个头和满手茧子判断而出,内向木讷苏溶溶之前早就说过,至于不穿鞋,那是在他二人仔细查看了走访的三处人家院墙之后得出的结论,墙上青苔斑驳,若穿鞋攀爬,定然会因为摩擦留下明显的划痕,若是赤脚则能将脚与墙接触的面积减到最小,而且苏溶溶在闺房窗口也发现了半个手印,这说明贼人并不是什么轻功瓦上漂、来去如风,武功高超的江湖人士、采花大盗,而是要翻墙爬窗的普通人,只不过这人爬墙的本领比一般人要高很多。
这三点一出,胤禩立刻想起了一个地方。
……
两人一路往江边走,越接近江边,就越能听到响亮的号子。这里有一条江叫青白江,江水湍急、河床险滩很多,所以不仅本地的纤夫,就连成都之外其他地区的流民也都集中在这里拉纤。
站在江边,胤禩和苏溶溶向河边看去,一排纤夫正在拖一条货船艰难行走。他们头发盘在头顶用白布缠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破烂短裤,光着脚,而且无一例外的,身体精瘦,个头不高。
苏溶溶兴奋地向胤禩看了一眼,胤禩道:“先别急,还得再查证一样。”
苏溶溶点头:“手!”
胤禩看到一个正在抽烟歇息的老纤夫,大步走了过去,坐在老纤夫身边道:“老人家,能否也给我一袋烟抽?”
老纤夫扭头上下打量着胤禩说道:“只怕我们这草烟入不得官人的口!”
胤禩笑道:“只要是烟,便都抽得。”
老纤夫笑了笑,直接将眼袋递给胤禩,胤禩也不嫌弃,接过来便抽了一口。苏溶溶在一旁都看傻了,这是在朝堂上打个喷嚏都会下雨的八贝勒爷吗?!这是总爱一尘不染、略有洁癖的胤禩吗?!苏溶溶瞪大眼睛看着他吐出一阵烟雾,然后又抽了一大口才将眼袋递给老纤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老纤夫看起来很高兴,胤禩站起身时,还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碎银子,递给了老纤夫。老纤夫退让不受,胤禩便将银子直接塞进了他的手中。
胤禩走过来时,苏溶溶脱口便问道:“您怎么抽起烟来了?!”
问完之后,苏溶溶自己也是一惊,她怎么能如此问话,这不是要穿帮了吗?!果然,胤禩皱眉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抽烟?”
苏溶溶梗着脖子,盯着胤禩的手说道:“因……因为您手上没有抽烟熏的牙黄印子。”
胤禩笑道:“先生果然仔细!”
正文 第225章 怀疑
原来胤禩在和老纤夫聊天之中刻意观察了老纤夫的手掌,因为长期拉纤的关系,他右手拇指和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得整个手掌都比左手大出了一些。请使用访问本站。
苏溶溶想了想,又看了看青白江,眸子一亮说道:“老纤夫实在北岸拉纤,所以右手结茧,王家小姐说贼人左手茧子后,那就说明……贼人是在南岸拉纤!”
胤禩点点头,瞭望河对岸:“就是今日略有些晚了……”
苏溶溶张口就道:“那怕什么,咱们找船渡过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听苏溶溶说完,胤禩叹了口气:“先生和我的那位故人一个性子,办起案来便可以不眠不休。”
苏溶溶一愣,赶紧抑制住脸上突然涌起的酸楚,大步跑到河边对着岸上艄公喊道:“老艄公,摆渡过河啦!”
……
胤禩负手站在船头,脚下是滚滚而去的青白江。苏溶溶在他身后站着,安静又贪恋地望着他的背影。船行至江中时,苏溶溶来到胤禩身后,鼓起勇气说道:“八爷,我……我会解字,反正左右无事,不如八爷说个字,我斗胆解一解。”
胤禩没料到他会主动与自己交谈,回头看了看苏溶溶,然后轻轻吐出一个字:“溶”。
苏溶溶想了想,开口道:“溶,水盛也。体溶溶而东回,溶方皇于西清。八爷,既然你我缘分结于您追忆故人,那么我便给你拆解一番心境。佳人已逝,香魂不在,孤留生者郁郁独世,此种无凭无依无可述无可追的痛苦,不仅难以言说,更加难以释怀。但光阴似水。奔流不返。再多的离愁苦痛都不能追回前日之恨,也不能溶消今日之忧。您说了一个‘溶’字,在下斗胆猜测这……也许是这位姑娘的名字。她既然以‘溶’为名,便是生性兼容豁达,想必八爷也正是看上了这份从容潇洒。可是,现在八爷您为了她郁郁寡欢,终日强颜欢笑,沉浸在过往中不肯离去,若是那位姑娘泉下有知,魂魄也必定不得安宁。”
胤禩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般沉默不语。
苏溶溶咬牙道:“其实感情之事若能天长地久自然是好,但如果不能,只要曾经拥有过。便也无憾。与这时间那么多没有感情却要生活一生的人来说,您与那位姑娘也算是值得了。八爷……过得去就让它过去吧,您若是真在意她,就替她好好生活,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她虽然死了。但是您若此生无憾,她便无憾!而且就算您天天愁苦,她也感觉不到。”
说到这儿,胤禩突然扭头,看着苏溶溶一字一句道:“不!虽然我现在看不见她,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身边。从未有一时一刻离开过!”
苏溶溶瞬间惊愣,对着胤禩的发红的眼眶,久久发不出声。
说完之后。胤禩也有片刻失神,他怎么会对这么一个陌生人吐露心声,这两年他不是一直掩饰的都很好吗?甚至比前面的二十多年还要显得更加温和平易。他不愿和人分享自己对苏溶溶的感情,不愿听到别人一次一次以“苏克察溶溶已经死了”来安慰自己,更不愿再打开内心接纳任何人。他把自己的真心感情全然封闭起来。现在的他只是皇阿玛的皇子,为大清皇帝办事的臣子。而非有血有肉有泪有痛的胤禩。
直到下船,两个人都沉默着。苏溶溶见胤禩神色难看,便故意没话找话:“八爷,您怎么知道凶手应该是纤夫的?”
胤禩冷声道:“我在成都时,视察过河工。”
“哦”,苏溶溶点点头:“那拉纤的人那么多,咱们一会儿如何查找?”
“青白江上下二十余里,迂回之处共有六处,纤夫便在这六处拉纤,咱们今日能访几处是几处。”
胤禩说完,苏溶溶不禁露出赞叹之色:“八爷来川不过月余,居然将如此细微之处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胤禩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刚才向老纤夫问的。”
“哦!”苏溶溶赶紧又说道:“八爷真是……有远见。”
第一个迂回之处,胤禩和苏溶溶见到了十几个光棒等活的纤夫,从身高体格筛选,还有七、八个和嫌疑人条件基本符合的。第二个迂回之处,也有八、九个,第三个迂回之处符合的更多,足有十二个!此时,天色已晚,胤禩和苏溶溶却越走越没失望,毕竟掌握的线索有限,而且又没有关键证据,这样漫天撒网地着实不是可靠之举,而且万一惊了贼人,那再找就更不容易了!
如此想着,苏溶溶对着胤禩说道:“八爷,咱们要不先回去吧。现在天色晚了,咱们明日再来。”
胤禩皱着眉看了看天色,说道:“再去一个迂回。”
第四个迂回处除了一个老纤夫看着家伙,其他人都回家去了。胤禩刚要走到老纤夫旁说几句话,苏溶溶抢先跑了上去:“八爷这次我来吧,要不您又得抽烟了!”
说着苏溶溶跑了过去,远远地便用四川话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两人没说几句话,苏溶溶便跑了回来。胤禩疑惑看向他:“你这就问完了?”
苏溶溶点点头:“差不多。”
“你问的是什么?”
“我就问纤夫们日常消遣都在哪儿。”
……
清白江边总是每隔不远就有一片船屋,一到晚上便灯火通明。在江上奔忙的不是往来的商人,就是船工水手,最下等的就是纤夫。这些男子每天干活在水上,身边又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因此对女性的渴望就尤其强烈,即使是自己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也不吝啬花在女人身上。船屋就是让这些男子花钱的地方,因为每条船上都住着专为这些男子服务的女人。
胤禩和苏溶溶站在一个船屋之下,苏溶溶说道:“那贼人每次都选闺中女子下手,可见对着风尘女子并不感兴趣。”
胤禩皱着眉,沉思道:“可即便如此,纵然能把今日在此作乐的纤夫一一排除,那还有明日后日,这样排除要到几时?”
苏溶溶抬头看向胤禩:“八爷,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每日在此寻欢作乐的纤夫常变,可这船中的女子却不变啊。咱们不用排除纤夫,只是问一问这船屋中接克的女子便能知道。而且,据我所知,这些女子和纤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只是皮肉买卖,尤其对于无家无口的纤夫来说,他们娶不起妻子,都将相好的女子视为媳妇,什么话都愿意和她们说!因此,咱们若是能打听出有用的枕边风,那就更好了!”
“那得问多少女子啊?”
“八爷有所不知,这些女子很多都是一个村的亲戚,相互带着出来的。而且白天时光无法打发,各个船屋的人自然聚在一起说闲话,小道消息传得快着呢!”
待他说完,胤禩看了他半天才开口道:“你怎会如此清楚?”
苏溶溶一愣,然后尴尬笑道:“在下常年流浪在外,四海为家,所以听说过一些事情。”
胤禩点头道:“既然如此,先生想必也熟悉与这些风尘女子打交道了,不如你一人进去好了。”
原来胤禩不想进去,所以绕个弯子等得就是这句话!苏溶溶这才纳过闷来,不过她并不气恼,胤禩这般洁身自好,和京城中那些风流皇子相比,着实难能可贵。
苏溶溶一脸笑容,喜悦道:“好的!八爷在此等候便是!”说完便兴冲冲冲了进去。
可没过多久,她便又垂头丧气走了出来。胤禩疑惑问道:“怎么了?”
苏溶溶红着脸道:“既然是枕边风,当然要……躺在枕头上才肯说的……”。
胤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这么一笑,苏溶溶更加窘迫了,低着头搓着手,怎么也不好意思抬头。
胤禩笑了半天才停住。苏溶溶抬头也笑道:“在下今日虽然丢人,能博八爷一笑,也算是值了!不早了,我去叫艄公渡咱们过河”。说完,苏溶溶便往河边跑去。
胤禩一愣,是啊,他多久没有如此开怀笑过了。如此想着,胤禩不禁看向正冲着河边摆手的人影。这时他突然发现如果从背影看,这位苏先生窄肩细腰,没有一点儿男子体格,倒是……倒是很像个女子。
想到这儿,胤禩不禁一愣,他突然想起苏溶溶和自己第一次上四哥府时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