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1-02-19 13:06 字数:4987
苏溶溶一摔案卷,怒骂道:“张世举,你这叫案件记录啊?!你这叫瞎对付、不作为!你也不怕李二家的投诉你!”
嗯?!投诉?!张世举和胤禩都疑惑地看向苏溶溶,很明显他们对“投诉”这个词并不了解。苏溶溶意识到自己又秃噜嘴了,赶紧岔开话题:“前面带路!我要去朱老九家看看!”
张世举用眼睛瞄了眼胤禩,胤禩正好瞪着他,吓得张世举立刻垂头:“带路,带路,咱这就去!”
苏溶溶起身就走,胤禩喊了句:“慢着”,他慢慢站起身子,走到苏溶溶身边,淡笑道:“你也太性急了吧,好歹咱们得换件衣服再去。”
苏溶溶起先疑惑,旋即明白,笑道:“就是就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一会儿,张世举带着两个随从打扮的人从县衙里出来。张世举臊眉耷眼,一副诚惶诚恐,又不情不愿的表情走在前面,两个跟班,一个细皮嫩肉、身材瘦小,一个长身玉立,风雅沉静。两人虽然都是小厮打扮,但衣服却是干净极了,一个污点都没有。
苏溶溶看了看穿着粗布衣服的胤禩,低声说道:“八爷,委屈您了!”
胤禩没答话,待走了一会儿,和张世举拉开了一段距离,才低声说道:“若这是委屈,那我甘之如饴。”
正文 第74章 兵不厌诈
三人来到朱家。要说这朱家也算不上什么乡绅大地主,不过是稍有些家资而已。朱家一共三进院子,最后一进是后加的,只圈了杂物房、粮囤还有几间低矮的下人房间。
朱老九没什么文化,就是个子承父业的小地主。他见张世举来了,很是尊敬,又端茶倒水,又是请安作揖。苏溶溶一直暗中观察着朱家的布局摆设,朱老九的神情举止。胤禩倒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这屋里的味道让他有点儿皱眉头。
因为有他二人在,张世举也不愿和朱老九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今儿我来是为了李二的事情。”
“李二?!”朱老九坐在了下首,疑惑问道:“莫不是他有消息了?哎呀,他可真是快点儿回来吧,要不然那疯婆子迟早害了我!”
张世举咳嗽了一声,赶紧说道:“他若有消息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朱老九更加疑惑:“那您来是为了啥事儿啊?”
张世举低头的时候故意看向胤禩和苏溶溶,苏溶溶冲他一瞪眼,他立马说道:“这案子都压了三年了,顺天府正彻查挤案呢,我准备重新再查查这事。”
朱老九“咦”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张世举:“怎么查啊?李二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张世举又是几声咳嗽,对朱老九翻着白眼说道:“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李二离家出走了?!有何凭证!”
“这不是您……”
“放肆!”张世举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对着朱老九急眉赤眼地喊道:“去去,把你家见过李二的人都给我找来!”
朱老九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后一进院子。
见朱老九走了,苏溶溶对着张世举不客气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朱老九把话说完?听他那意思李二离家出走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
张世举赶紧作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明鉴啊,小令那是被李二家婆娘烦得实在没招儿了,才信口说的……不过,小令也觉得李二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苏溶溶追问。
张世举小心翼翼看了眼胤禩,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个李二有点儿轴,脑子也有些不太灵光。不知是谁和他说了什么,总之这小子一喝多了就叨念着什么……反……反……”。
苏溶溶着实嫌他磨叽,急问道:“反什么,你快说啊!”
“反清复明”张世举说完,差点儿直接跪地上。
苏溶溶顿时也噎住了,她下意识看向胤禩。胤禩皱眉道:“我大清入主天下六十年,与前明几百年基业相比,自然教化不足。再说乡间愚民本来就容易受人蛊惑,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听他这么一说,苏溶溶和张世举这才放下心来。这时,朱老九也带着家里四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苏溶溶看了张世举一眼,张世举立刻会意,装模作样端起桌上的茶,对着苏溶溶吩咐道:“你去问问吧”。
苏溶溶躬身行礼,对说道:“大人,小的得有个掌墨记录的。”
张世举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看了胤禩一眼,忙说:“我来记,我来记!”
谁知胤禩已经走到了一旁的案桌上。好在朱老九附庸风雅,客厅里摆着案桌,胤禩正要拉开椅子坐下时,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眉头深皱、目光厌弃。苏溶溶探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胤禩犹豫了一瞬,终于坐下,提起笔架上的一管细弱毛笔,先在眼前拔了杂毛,然后倒水磨了砚瓦,这才左手一捞右臂袖子,准备记录。
他这一套动作做的自然,可却惊住了围观的七个人。苏溶溶满脸赞叹,仿佛胤禩不是要写字,而是翩翩起舞,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飘逸与清雅,令人赏心悦目,心生向往。
胤禩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刚才太过文气,于是刻意压低嗓子,说道匪气一些:“可以了吗?爷……爷爷我都准备好了!”
“噗哧”一声,苏溶溶差点儿笑喷出来,张世举一脸纠结,朱老九和他家的人倒是似乎并不十分奇怪。
苏溶溶清了清嗓子,对着朱老九说道:“朱老爷,李二来您府上帮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前年八月的时候,我找他来帮我收秋。”
苏溶溶又问:“当时李二有什么特别吗?”
“特别?”朱老九想了想:“没什么啊,他挺痛快就答应了。我还记得我去找他来之前,他还和他家婆娘说给烙二十张大饼呢。”
苏溶溶又问:“那来了之后呢?”
朱老九回道:“我那时候加上李二,一共请了三个人,来了之后就和我自个家里的两名下人住在后院,一起收秋,似乎也没什么事情。”
“哪两个下人?他们现在可还在府上?”
朱老九伸手指了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男子说道:“一个是张驼子,就是他,是我家挑粪的;另一个是个孩子,小名唤作永哥,是我雇的帮工,去年不干了,听说回家成亲去了。”
苏溶溶看向张驼子,只见他背上一个大疙瘩,压得腰也直不起来,一双手粗糙的像是戴了双粗布手套一般,灰黑发紫:“这位张老哥,你还记不记得李二在府上帮忙时,可有什么异常?”
张驼子赶紧回道:“小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苏溶溶皱皱眉:“那他平日可有说过什么要离家出走或是埋怨抱怨的话?”
张驼子摇头:“小的和他不熟,说话少,所以没听到过。”
苏溶溶想了想,又转向其他几人:“你们都认识李二?”
剩下四人点点头。
苏溶溶问道:“那你们说说李二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材瘦小的一个老者恭谨回道:“大人,李二也算是老汉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除了脾气有些急躁,并没什么异常。”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李二平日歇息时爱和我们掷个骰子赌袋烟,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便会骂骂咧咧的。”
中间站着的是个孩子模样的少年,他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吃不饱常要忍饥挨饿,他看向苏溶溶,小声说道:“李二哥虽然脾气急,但是为人仗义!……大人,是不是……是不是……李二哥……遭了毒手?!”
苏溶溶一愣,下意识瞟了胤禩一眼,胤禩正好抬头,两人目光一错,便是心有灵犀。苏溶溶笑道:“不是,你别担心,李二的事情有下落了。”
正文 第75章 强迫牵手
问了一圈儿也没什么新意,苏溶溶又到李二曾在朱府暂住的地方看了看。
就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里人家一样,后院里满是稻草杂物,因为快入冬了,还堆了一堆的柴火与煤灰。胤禩显然有些下不去脚,苏溶溶知道他素爱整洁干净,便让他只管站在门槛上记录问话变成,自己跟着朱老九、张驼子、老人家和小兄弟等几个人一起踏进了院子。
李二以前和走了的永哥一屋,现在被小兄弟和瘦长脸住上了。屋里一片狼藉腌臜,苏溶溶努力憋着气问道:“李二所有的东西呢?”
朱老九回道:“也没什么,就一床破被子让他家婆娘拾掇回去了。”
苏溶溶看着乱糟糟的样子,心知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退了出来。站在院中,小小一个院子一眼就看到头儿了,苏溶溶不仅心里有些失望,都过了三年了,什么物证痕迹都破坏了。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胤禩,冲他摇摇头。
既然没有什么发现,张世举便带着苏溶溶和胤禩离开朱家,打算去李二家看看。
这时天已经有些阴沉,但看苏溶溶一脸专注,胤禩也没有多说,只随着她往村里走去。李二家住在村东,需跨过整个村子。苏溶溶见村里房屋破败,挂着晾晒的衣被到处打着补丁,不仅心里有些酸涩,这还是康乾盛世呢,这还就在天子脚下呢,可百姓的生活却是这么艰难!
可是当张世举指着李二家说“到了”的时候,苏溶溶才知道原来贫困居然能这么触目惊心!原本的院墙早就破的到处是洞,院门也没有,从外面看进去,只见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房屋本身的颜色还是遭过大火。平塌塌两间房,一间半的房顶都几乎不见了,露出快朽了的木头椽子。苏溶溶不仅皱紧了眉头,心中又可怜又愤怒。
这时张世举已经走进了屋子,他大喊道:“李二家的赶紧出来!”
他刚喊了两声,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从屋里傻呆呆走了出来。她第一眼先看见胤禩和苏溶溶,因为面生,所以很是愣怔,张世举呼喝她道:“你这个疯妇,见了官差也不下跪!”
那妇人循声看向张世举,表情一瞬间变的清明,她两步冲上来,抓着张世举的袖子,又哭又嚎道:“大人啊,您要给我做主啊!我家男人死得冤枉啊!”
张世举一面推搡,一面骂道:“胡说八道,谁说李二死了?!你如此咒你家男人,莫不是你与别人私通谋害亲夫!”
苏溶溶听不下去,上前一把揪住张世举,本想劈头盖脸赏他两耳光的,但还是咬牙忍住。她扣住张世举手腕上的小关节,略一使劲,只听他“啊”得一声,立时撒手,还差点儿坐到了地上。
张世举敢怒不敢言地直摸手腕,苏溶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拉住还要扑向张世举的李二媳妇,尽量放低声音说道:“大嫂,你别去求那个草包饭桶,你要想找到李二,便同我说,我是皇帝御赐的金牌捕快,定能为你申冤做主!”
那妇人惊愣地盯着苏溶溶看了半天,直到苏溶溶从腰里摸出那块刻着“大清俏捕快”的金牌时,她才“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抓着苏溶溶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原来,李二就是本村人,从小父母早逝,自己跟着兄嫂长成之后,便分家生活。李二虽没读过书,但有一把子力气,人也仗义大方,村中但凡有工活可干,都愿意用他。凭力气挣了点了钱后,李二便成了家,娶了家在外乡的媳妇王氏。俩人过了还没一年,没想到李二好好的去朱老九家帮回工,就弄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王氏本想回娘家,但她一个已经出阁的女子,又没了爹娘,娘家叔舅不肯收留,王氏连气带怨,人就开始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说到这儿,王氏擦着眼泪说道:“大人啊!我不疯,也不是刁妇,我就是想要一个说法,我家男人不能平白无故就不见了啊!”
张世举嘟囔一句:“不是给你发了协查的告示吗?”
王氏高声嚎道:“李二从小就没出过这个村子,他怎么可能出走呢?!再说了,他去朱老九家帮工前还和我说……准备……准备开春我俩生养一个孩子呢!他若要走,何苦和我说这些!”
苏溶溶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说李二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呢?”
王氏哭道:“他定是被人害了!”
苏溶溶看了看胤禩,两人都目露同情,王氏所说的似乎已是意料之中。
苏溶溶安慰了王氏一会儿,接着问道:“李二在村中有何人有仇?你为何咬定他是被人害了?”
王氏抽抽搭搭道:“要说仇,也没那么大。李二爱赌,有时候输了赢了,难免会争执几句。我之所以怀疑我男人糟了害是因为我在朱老九家给我男人收拾东西时,在院中发现他一只鞋,我后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