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9 12:27      字数:4884
  木剑一挥,硬接一钢。
  这瞬间,西面的人影及时射到。
  神荼这次已有妥善的安排,必欲毙了孤魂而甘心。首先以七人合击,如果失败,赤发灵官必须及时从东面接应,吸引孤魂的全部注意力,孤魂的背后必定是正西,正西稍迟一步扑来的人影,便恰好在孤魂的后背。
  木剑与金锏行将接触,西面的人影到了,娇呼声划空而至:“孙秀,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
  “啪!”木剑侧沉。
  孤魂浑身一震,如中雷殛,猛地转身惊呼:“芸仙……”
  金锏再起,拦腰便扫……
  “噗!”扫在孤魂的腰胁下,如中败革。
  孤魂象一张枯叶,被扫出两丈外,砰然摔倒,向外滚转余势难止,赤发灵官这一例石破天惊,但竟然未能将孤魂打成两段。
  其他七名男女,皆力竭地挣扎难起。
  赤发一锏得手,狂风似的抢到,抡起便碰,口中厉吼:
  “老鬼你也有今天……”
  孤魂口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噗”一声响,贯入赤发灵官的小腹。
  “砰!”砍落在孤魂的右肩上。
  “芸仙……你……”孤魂嘶声叫,已无力挣扎。
  “蓬!”赤发灵官重重地摔倒,嘎声叫:“决来救……
  救……我……”
  没有人来救他,七男女只有三个人撑起上身。他不住蜷曲、抽搐、颤抖……最后手一松,开始崩溃。
  薄命花脸色苍灰,站在孤魂身侧,眼中涌起怨毒的光芒,一字一吐地问:“你还记得我郝芸仙?”
  “你……你好狠,你……你不该这样对待我的,你……”
  “你又是怎样对待我的?”
  “令尊罔顾事实,一……一意弧行,将……将你许配给我,我不愿耽误你……你的青春,只好一走了……了之,我错了吗?”
  “你已答允家父的婚事,我也曾与你拜过天地,已有夫妻名份……”
  “令尊已病危垂逝,我不忍他死不眩目,因此不……不得不虚……虚与委蛇……”
  “你……”
  “你已有……有了心上人,我……我算什么?连令堂也……也认为我不该横刀夺……夺爱,我……我不走……”
  “你把家父活活气死……”
  “你……你昧着良心说……说话,令尊断……断气时,我……才离开的。”
  “你一走了之,害得我好苦。”
  “你苦?你那位心上人……”
  “住口!”
  “我不苦?四十年孤魂野鬼生涯,我……”
  “四十年以薄命花自命,我不苦?你……”
  “你。一n”“我就等这一天到来,赛玄坛张冲的一封信,把我从千里外找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你—一。”
  “我终于能亲手杀你,四十年情仇今日了断,给你全尸,你死吧!”薄命花凄厉地说,拔剑出鞘。
  孤魂长叹一声,闭上老眼说:“世间好人做不得,我……
  我后悔已……已来不及了……”
  薄命花铁青着脸,厉声问:“孙秀,你还有后事交待吗?”
  “你下手吧。”孤魂孙秀冷叱。
  神荼在三丈外挺起上身,叫道:“郝姑娘,不要便宜了他,留给咱们处治,将他化骨扬灰,替天下同道消口怨气。”
  “本姑娘要亲手杀他。”薄命花冷酷地说,剑尖徐降,指向孤魂的心坎。
  喝声传到,声如沉雷:“薄命花,血债血偿,你没忘了三眼韦陀的血债吧?在下正在等你呢,你这凶残恶毒的贱母狗。”
  语声源源而至,声落人已近身。
  薄命花转身,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你这该死的东西!”
  来人是崔长青,骂得太恶毒难听,几乎把薄命花气死,忘了处置孤魂,猛扑而上。
  崔长青向下一蹲,拾起了孤魂的木剑,顺势一挑,将一团沙土挑向薄命花的脸部,左手连续急弹,四段三寸长的指粗树叶,分射对方的胸腹要害,口中大叫:“打打打打!”
  薄命花向侧急闪,再次猛扑。
  “铮!”木剑震开刺来的凶猛一剑,乘势楔入,招发“七星联珠”,攻势空前猛烈。
  薄命花一怔,不敢再大意一声娇叱,剑涌千重剑山,化解了“七星联珠”的疯狂七剑,只退了一步换了一次方位,立还颜色,反击一招“万花竟艳”,干百朵剑花连续急吐,势如滚滚浪潮。
  好一场武林罕见的激斗,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但见人影急进急退,剑光流转八方飞旋,攻得紧守得密,双方皆难以寻暇蹈隙夺取机先,短期间难分胜负。
  孤魂已挺起上身,老眼朦胧向激斗中的一对男女注视,慢慢挺身站起。
  不久,崔长青终于感到吃力了,不再恋战,一声低啸,连攻两剑夺得两步地盘,见好即收,突然长退丈外。
  “纳命!”薄命花厉叫,“流星赶月”连续飞刺,紧楔不舍。她香汗淋漓,但依然悍勇无匹。
  崔长青汗透重衫,闪身侧蹿飞掠而走。
  薄命花怎肯干休?奋起狂追。
  追了两里地,向峰南急降,两人皆是久斗之后,轻加半斤八两,始终保持一至两丈距离,无法再行拉近。
  降下一处平坡,崔长青脚下一紧,一跃两丈,两三起落便到了坡中段。
  草长及腰,他候然止步叫:“决一死战!”
  沙棠木剑斜指,他立下门户冷然候敌。
  薄命花迫近至八尺内,切齿道:“今天我要零剐了你。”
  他哈哈狂笑,说:“恐怕在下要零剁你喂虫呢,你低头看看,成千上万的毒虫,正等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薄命花低头一看,只吓了个胆裂魂飞,洋身都吓软丁。
  花容变色。
  这一带的及腰茅草上,附近五六丈方圆内,密密麻麻散布在草上的,是干百条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毛虫,有些僵在草叶上,有些还在爬行。
  “我的天!”薄命花尖叫,向后飞纵而起。
  有强烈色彩的毛虫,可能有毒,毒毛沾身,皮肤便会红肿发库。上干百条毛虫,不要说怕虫的女人看了害怕,即使是大男人看了也感到恶心和肌肤发麻。
  薄命花被吓破了胆,大惊之下,浑忘一切,只顾飞奔逃命。”
  崔长青喝声“打!”一颗飞蝗石重重地击中她的脊心要穴,一声惨叫,砰然坠地,跌入爬满了毛虫的草丛中,崔长青抢到,一掌劈下,拖了便走。
  到了一株大树下,他拉脱了薄命花双手的肩关节,拖出早已藏在树下的一个小袋,冷笑道:“这里面盛着十条蝎子,是准备留给你玩的。”
  薄命花大骇,尖叫道:“你……你不能如此对付我。”
  他嘿嘿笑,说:“如此对付你,算是便宜你呢。在下要把一些毒虫和蝎子,放入你的怀里。”
  说完,替她宽衣解带,拉开胸围子上端,羊脂白玉似的酥胸半露。
  她胆裂魂飞,狂叫道:“你杀了我吧,我……我……”
  “在下要慢慢治你。”
  “上次在榴林精舍、我并未虐待你……”
  “在下不怕虐待,你那位义兄胡威父女,把在下折磨得死友活来,在下不在乎。”
  “他们虐待你,与我何干?”
  “你杀了三眼韦陀与虬须客,你必须偿命。”
  “见你的大头鬼!你偷走了他们留下来的兵刃,我追赶你们,没赶上……”
  “你否认是你下的毒手?”
  “我郝芸仙虽是一个女流,但敢作敢当,我用不着否认,人决不是我杀的。”
  崔长青冷笑一声,将发现兵刃的经过一一说了,她也冷笑一声,将追赶时碰上天玄炼气士的事说出来,“这是天玄炼气士下的毒手,你怪错我了。”
  他沉吟片刻,说:“好,你回到牛口峪张家庄赛玄坛的家中等我,我去找天玄炼气士与你对证。如果你心虚逃走,日后咱们见面便是生死对头。”
  “好,我等你。”薄命花欣然地说。
  他解了薄命花的脊心穴,冷冷地说:“你去找令徒接下肩关节,在下少陪了。”
  他回到斗场,人都走光了。他心中一动,付道:“孤魂孙秀不知是否已遭了毒手,我何不到仙人洞去看看?”
  距仙人洞还有里余,前面看到了以树枝支撑、一步步艰难地向上走的孤魂孙秀。
  他急步跟上,心中一宽。
  脚步声惊动了孤魂孙秀,转过身来脸色泛灰,以失神的眸子死瞪着他,想说话却难以发声。
  “老伯,在下将你的剑送还给你。”他徐徐接近说,严防老魔动手。
  孤魂心神一懈,身子一晃,扑地便倒。
  “哎呀!”他叫,急奔而上相扶。
  “我好……恨……”孤魂孙秀喃喃地叫,语声几不可闻。
  “我送你回仙人洞。”他大声说,抱起孤魂的身躯急奔。
  将孤魂放在洞中的简陋石床土,略一检查,他心中一惨,也悚然而惊。
  孤魂的背肋断了三根,脊背也近乎碎折,右肩骨与锁骨也碎裂。两处的肌肤其色青紫,肿起老高,浑身象是软的,气息将绝。
  如许沉重的伤势,居然还活着,岂不是奇迹?
  腰损肋折,右肩伤及肺部,居然能撑离现场上山返洞,委实不可思议。
  他虽不是郎中,但也知道孤魂已到了油尽灯枯境地,这一口残气,随时可能断绝。‘年事已高的人,受了如此沉重的伤,不当场断气,已是侥天之幸了。
  他灌了孤魂一口水,大声叫问:“老伯醒醒,你有救伤。
  的灵丹吗?”
  孤魂的神智并未丧失,惨笑道:“神仙也救……救不了我,算……了吧……”
  “老伯……”
  孤魂痰与血同往上涌,一阵呛咳,眼看要断气。
  他颓然放手,苦笑道:“老伯,我无能为力,你的身躯象是碎了,老实说,小的不知你是怎样撑过来的。”
  孤魂老眼眨动,欲言无声。
  “老伯,小的将尽心为你善后,你放心去吧。”
  孤魂口中涌血,嘎声叫:“后……后……”
  “小的替你料理后事,你有亲人吗?”
  “后……后洞……手……手稿给……给……你……”
  “你说什么?”
  “手……稿……”
  “我听不清楚。”
  孤魂的左手,颤抖着指向后洞。
  “你有事放不下?”
  孤魂的头动了一下。
  “后洞有你放不下的事?”
  孤魂目光表示他说对了。
  “你有何要事?”
  孤魂突然神智一清,突用清晰的声音说:“十年来详记的手稿,藏在后洞石凳之下,送……送给你,不……不可示……示人。”
  “老伯放心。”
  “我说你逞强,想不到我却死……死在逞强中。”
  “老伯,不要说了。”
  “我没料到她……他们会把……把她……她……她找来……”
  “老伯,你与她……”
  “一念之慈,我……我……”
  “老伯!老伯!”
  “我……我仍然原……原谅……她……”
  “老伯……”
  孤魂已寂然不动,呼吸已绝,老眼睁得大大地,死不暝目。
  他在洞旁掘了一个穴,埋葬了这位威震武林的一代怪杰,在墓前竖了一块石碣,上面用利器刻上三行字:“大明正德十年秋吉日。孤魂孙公讳秀之墓。武林后学黑衫客敬立。”
  在后洞扳开石凳,他找到三叠白绢,有些已经发黄,有些字迹斑斑。
  那是十年来孤魂的练功记事手稿,但并非记载平日的起居,而是记载练功的进步与变化,是十年的心血结晶。
  他只看了一二十张,极感震惊,自语道:“难怪他说不可示人,如果落在歹徒手中,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我得找地方藏好,火速离开此地。”
  他带走了练功记事的手稿,也带走了沙棠木剑。
  离开住处,他带了行囊天风雷,到了一座凉亭前,他发觉早些天曾被迫遥鬼追踪的两少女与仆妇,正坐在亭中唱唱倾谈,不时传出一两声悦耳的轻笑。
  仆妇今天未带包裹。紫衣少女手中多了一根斑竹萧。红衣小姑娘抱了一束野花,钻石般的明眸好奇地向大踏步走近的他不住打量。
  中年仆妇脸上堆下笑,招手道:“公子爷请留步,借一步说话。”
  他一怔,心中有鬼,以为练功手稿的事发作了,停步佯笑道:“大嫂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公子爷贵姓?”
  “敝……敝姓崔。”
  “崔公子,三天前的事,谢谢你。”
  “谢我?”他讶然问。
  “你救了逍遥鬼。”中年仆妇没头没脑地说。
  “我救了逍遥鬼?”他模不着头脑地问。
  “你故意指引他向相反的方向走,等于是救了他,不然,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