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9 12:26      字数:4885
  “不然,人,情性天生,不琢磨不成大器,决不能不加管束。你……”
  “在下得慎重考虑。请教,何谓暗路?”
  “明路不走,须走暗路,那很简单,也就是死路。”
  他心中冒火,忖道:“这老奸诡得很,笑里藏刀。碰上这老狐狸,我得小心了。”
  但他脸上神色不变,笑道:“你其实只给在下一条可走的路。”
  “你错了,两条,老夫不是小气的人。”
  “在下有多少考虑的时辰?”
  “没有,你必须立即决定。”
  “立即?”
  “对,你已经听得够明白了。”
  “这个……”
  “老夫已替你准备了香案与祭神的三牲,就等你答应以便发誓。”
  “哦2倒是周到得很。如果在下不选择……”
  “你要选择的,对不对?你已死过一次,该不会选暗路p巴?”
  “在下要求三天工夫考虑……”
  “不行,要立即答复。”镇八方斩钉截铁地说。
  二小姐绮绿接口道:“爹,给他一点工夫考虑吧,这是一辈子的事,你怎能仓卒决定?”
  镇八方坚决地摇头道:“不行,男子汉必须当机立断,不论生死明暗,得在瞬息之间下定决心。”
  “爹……”
  “好吧好吧,依你,给他十声数决定,为父不是不让理的人。儿子,你计数。”
  胡成龙离座而起,叫道:“一!二!三……”
  崔长青心中叫苦,苦笑道:“十声数便决定一辈子的主权身份,未免太草率了些……”
  “六!七……”
  “你还有三数。”镇八方叫。
  “八!九……”
  崔长青心中天人交战,心乱如麻,生死两途须立即决定,要就慷慨赴死,不然就得终身为奴。在他来说,浪迹江湖已经愧对先人,再终身为奴,真是不堪想象的事。
  “十!”胡成龙的叫数声,成了他的催名符。
  他一咬牙,冷笑道:“大丈夫宁死不辱,在下选暗路。呔!”
  暴叱声中,双肘一分,“噗噗”两声闷响,左右两名大汉的胁肋同被撞中,向侧分跌。
  八大汉同时欺进,八把牛耳尖刀围住了他。
  “挡我者死!”他怒吼,向室门方向夺路。
  八把牛耳尖刀同时递出,刀风激体生寒。
  他不能从室门脱身,门已上了闸,拔闸费时误事,死路一条,以一敌八,赤手空拳搏八名高手同时合击的尖刀,愚蠢已极。
  他向室门夺路是以进为退,冲前一步立即飞跃而起,以“鱼龙反跃”身法反扑堂上的镇八方。这身法与“金鲤倒穿波”完全不同,前者身法直起,半途转身,落下时可从容攻招;后者倒翻而回,全无防身自保的机会,他从案上空飞越,飞踢镇八方的五官脸部,镇八方左右两名花甲老人,同时站起一掌拍出,用的是劈空掌力,如山暗劲一勇即至,象是万斤巨锤着体,内力之深厚骇人听闻。
  镇八方哈哈狂笑,一把抓住了他的靴尖,向上一抬,狂“老夫要答复。”
  “没有答复。”他拼力大叫。
  “老夫也要口供。”
  “老狗,没有口供。”
  “皮鞭伺候。”
  “叭叭叭!”皮鞭声震耳。
  “招不招?答不答?”
  “在下惟死而已,你吓不倒我的。”他叫。
  “给我结结实实地打。”
  “啪!啪!啪啪……”
  一鞭一条痕,他浑身如被火烙。二十余鞭后,开始破皮;三十鞭之后,开始伤肌。
  他背部全是血,血珠随鞭飞溅,“招不招?你是黑龙帮的什么人?”
  他咬着牙忍受奇痛澈骨的鞭刑,成了个血人。即使他嘴再硬,也说不出话来了。
  耳中嗡一声响,他又昏厥了。
  一盆水又浇醒了他,镇八方的叫声令他毛骨依然:
  “箍上他。”
  他被跪绑在一座十字架上,有人将一只头箍套上他的脑袋。
  头箍是双层的,中间楔入一枚楔子,由一人扶住,一人运木槌敲下楔子,内箍便随之收紧,压迫头骨,滋味真不好受。
  “尖下去!”镇八方大叫。
  木根敲打着楔子,内箍逐渐迫紧。
  他忍受着无边的浪潮一阵比一阵凶猛。
  第一根楔子已完全楔入,镇八方又叫:“加尖!”
  打击楔子的木被并不大,敲击力也并不重。但他的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感到木槐变成了屠锤,一下下沉重地击向他的脑门,感到脑袋正在随槌爆炸,痛得他眼中金蝇乱飞浑身在抽搐、颤抖、跳动、痉挛……
  上到第四根尖,他昏厥了。
  冷水又泼醒了他,镇八方冷酷残忍的叫吼声,无情地入他的耳内深处:“答不答?招不招?”
  “呸!”他吐出一口血水。
  “好,我不信你是铁打的金刚,老夫要用魔火来炼化你,准备火炼!”
  炭火熊熊的大火盆抬来了,里面的六七根铁链逐渐变:
  火红色,他仍被绑在十字架上,双脚踩用绳曲在后面,膝弯压—了一根横木。
  ”哗啦啦!”烧红了的铁链置在他的身前,摆得整整齐,热浪迫人,暗红色的火链象魔鬼的舌头般可怖。
  “压下去!”横木徐降,逐寸下沉,他的双膝也随着下降,要亲吻猩红的火链“嗤!”有人在火链上喷了一口水,雾气升腾。
  “招不招?答不答?”
  “你如果不能杀我,你将永远后悔。”他嘶声叫。
  第 四 章
  跪火链是火刑中,颇为恶毒的一种,受刑人即使受得了一跪,但从此便会残废,膝盖必定损毁,这辈子站不起来了。
  崔长青没料到镇八方竟会用这种酷刑来对付他,仇恨之火在心中猛烈燃烧,如果他熬过这一关,他在心中发誓,要用惨烈万倍的手段向胡家的人报复。
  .他怨毒地说了这两句话,准备受刑。
  热浪迫人,膝盖已感到灼热了。
  “按下去。”镇八方大喝。
  室门有人叩动,门缝中传来了叫声:“启票老爷,天王!
  寺掸和子造访。”
  镇八方倏然而起,叫道:“押下去,下次再问他。”
  崔长青的膝盖,距火链仅半分之差。这位天王寺的弹和子,来得正是时候。
  他被丢回囚室,想起刚才的险恶情景,仍感到毛骨依然,余悸扰在。
  一天一夜,断了他的饮食,镇八方用饥渴来折磨他了。
  外面把守的人,不住向他询问:“你屈服吗?你屈服吗?你屈服吗?”
  要求很简单,但他却不肯轻易答复。
  不答复就得忍受饥渴,这时光真是难挨。受过了诸般酷刑,人已经是半条命、正迫切地需要饮食,尤其需要水来滋润因伤而发的高烧。可是,一天一夜涓滴俱无。
  两天,两夜。
  第三天,他终于昏过去了。那是一连串可怕的黑暗时光,除了痛苦,世间的一切皆不存在了。渐渐地,似乎痛苦也消失了,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他听到从云天深处,传来了模糊的声音:“把他拖去埋了,不要等他断气。这厮生机极为强韧,拖了好几天竟然仍有一丝气息,舍不得死呢。”
  身躯被人拖起,出了囚室,经过一些屋宇,经过一些道路与草坪,似乎正把他拖向荒郊。
  他已经面目全非,人已整个变了形,被两个人分拖着双手,只穿了一条沾血带脓的犊鼻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全是鞭打的血痕,青紫色的淤块,与结痂带脓的创口,哪还象个人?倒象是一条遍体鳞伤的死狗,望之令人酸鼻。
  拖着拖着,突又听到有人说:“这人倒是条汉子,这样吧,让他留着,看他倒底能拖多久?”
  朦胧中,他听出这说话的人,好象是镇八方。
  “拖回囚房吗?”拖他的人间。
  “不必了,拖至西院客厢,他如果不死,把他治好再说。”
  他求生的意识极为强烈,死不了。他活着,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当然,人活着,必须活得有骨气,不然活着又有何意义?
  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屈是有限度的,超过限度,他宁可死。
  除非对方砍下他的脑袋来,不然他死不了。
  一连串可怕的黑暗浪潮,曾经淹没了他,他也一而再挣扎出来。终于,他得救了,黑暗浪潮正在消退,强烈的求生欲望,助他过了难关。
  时光飞逝,他的元气逐渐恢复。
  康复期其实不需要多少时间,象他这种经过干锤百炼自幼练功的铁打铜浇汉子,体质有异常人,根基扎实本钱雄复原比常人容易得多。但在他的心目中,仍感康复得太慢原因是没有医药治疗,饮食方面也仅能一饱,谈不上补养。
  转瞬月余,身上所结的痂,已脱落得差不多了,复原期不远。
  一早,一名壮汉带了一名小厮,送来了早膳。壮汉见在活动手脚,冷冷地说:“你小子真是个有九条命的猫,不到竟然活了。喂!感到好过些吗?”
  他不在乎地笑笑,披回上衣说:“还好,还好,死不了。
  “你有何打算?”
  他哈哈大笑道:“老兄,我能打算吗?”
  “当然。”大汉冷冷地答。
  “是不是指仍要在下屈服为奴的事?”
  “不错。”
  “在下等贵主人再次非刑拷打。”
  “敝主人已出外办事,十天半月方能返家。”
  “哦!难怪这些日子来,在下过得顶轻松哩!”
  “轻松的日子不会久了。”
  “在下等着。”他泰然地答。
  大汉嘿嘿笑,问道:“有件事在下要问你,你是否打逃走?”
  “逃走?当然有此打算。”
  绮绿氐乩淳婺恪!*
  “怎样?……”
  “一句话:干万不可轻当。”
  “在下记住了。”量“月要你敢离庄一步,咱们已得到主人指示,格杀不论附近五十里内,没有人能逃得过金顶山胡家的人追踪,所以你最好检点些,等到主人回来后,便可决定你的生死去留了。
  也许主人会发慈悲,放你一条活路呢。”
  他活动着双手,骨粉格勒勒一阵怪响,信口道:“崔某堂堂男子汉,让人主宰了生死去留,想起来委实不是滋味。”
  “这叫做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由你不得。”
  “在下记住了。”
  “最好别忘了在下的忠告。”大汉傲然地说,带了小肠走了。
  西厢客院占地甚广,后面是胡家一些爪牙的住处,经常有人出入,想偷偷溜走,事实上很难要办到硬闯,他必须等复原后,不然过不了关。即使已经复原了,想在胡家四五十名高手拦截之下闹关,仍然是极危险的事,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凶多吉少。
  但他必须脱身,他的时辰不多了。
  近午时分,他在院子里打量四周的景物,希望能找出短墙外那位守卫,多久才会有人前来巡视及换班。
  院门外脚步声入耳,人影入目,香风入鼻,令他眼前一亮。
  绮绿绮绿劲装,手摇马鞭,显得刚健炯娜,她那发育成熟的丰满胴体,在劲装的衬托下,曲线玲珑,极为动人,充满了诱惑,令男人心动神摇。
  他火速穿好上衣,转身便走。
  “站住!”二小姐喝道。
  他无可奈何地转身,冷冷地问:“大姑娘,是叫我吗?”
  二小姐柳眉一挑,似要发作,却又神色一弛,婿然微笑缓步走近,颇为友善地说:“是叫你。说实话,你是条汉子。”
  威公的,务请小姐在令尊前美言一二,感激不尽。”
  “哼!”
  “小姐……”
  绮绿给他一马鞭,不耐地说:“没出息;有话你何不向家父说去?你来了快两个月,整天在本姑娘身前身后献殷勤,奴颜婢膝厚颜无耻,摇尾乞乞怜,哪象个江湖上称雄道霸的好汉?你……你给我该!离开我远些。”
  —说完,愤愤地走了。
  沈志刚惑然地抚摸着被打处,向似在断后阻止他跟出的一名侍女脸红耳赤地问:“春花姑娘,小组今天怎么啦?”
  侍女春花格格笑,撇撇嘴说:“你说怎么啦?这该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我不明白,小姐从采不象今天这般不正常,往昔她一直都高高兴兴。”
  “你奉承得太过份了,毫无骨气”不象个大男人。”
  “这……小姐不是一向都喜欢在下奉承吗?”
  “今天不同。”
  “为何不同?”
  “你该表现得象个有英雄气极的大丈夫。”
  沈志刚叹口气,苦笑道:“英雄气概?想当初在下前来投奔威公,一见小姐惊为天人,因此为博小姐好感;不是曾一而再表现英雄气概吗?结果如何?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