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节
作者:老山文学      更新:2021-02-19 12:25      字数:4751
  样地冲我弯弯腰,直起身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柄精钢剑,剑尖轻佻地指向我们母女三人。
  :“玉郎是个恶魔!跟着他准不会有好下场!沙罗,你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啊。”前面两句语气甚是恶毒,可最后一句却显得痛心疾首,情意绵绵。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殷妈妈目露厌烦之色,却没有贸然行动,她似乎也懒得跟爱尼周旋,下巴高高抬起,语气淡淡的道:“头人言重了。”
  我这为亲爱的小妈倒也态度坚决的表明了立场。
  爱尼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微微笑,斜视着我,别有用心地说道:“沙罗,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瞧瞧你们家这位大公子,脾气是一等一的坏,而且特别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我是领教过的,就是怕你吃亏,所以才偷偷过来,就是想帮你一把,说到底,我们毕竟是同乡。”
  他的台词功夫一流,声调拿捏得很十分到位,有一种诡异的魔力,令人难以抗拒,尽管我一直在深呼吸,可还是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殷妈妈将伊春德紧紧地护在身后,慢慢地往我的方向挪,眼看我们就要背靠背,形成一个防御的三角形,爱尼的精钢剑猛地斜刺过来,将我和殷妈妈和伊春德两人隔开了。
  :“沙罗,你怎么就被恶魔蒙蔽了眼睛呢?你也不想想看,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你还能到哪里去?如果你的身份被揭穿,洛京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恐怕整个中原大地,也容不下你母女二人;你要知道,天英教处了益州,就是异端邪教。”
  我哪里容得他废话连篇,轻轻抖动鞭子,绕住他的剑,用力往前拉,却赫然发现对方不但纹丝不动,似乎还有一股诡谲的吸引力在消耗我的力量。
  我连忙收手,连连退了两步,想到此人的妖邪,不禁心头大骇,望着木木的阿明,焦虑感再次吞噬着我求生的意志。
  :“陆将军,你不是在寻找你的妻儿吗?喏,那位就是!你瞧,她看着你的样子,多焦急啊!快点过去吧,我想她一定是等急了!”
  纵然我活了两辈子也没想到人心如此难测,爱尼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们,不管阿明会做出什么举动,我们兄妹之间的清白,算是毁了。
  阿明在朝我缓步走来,他旳步伐是那样沉重,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痛苦,眉宇紧锁,嘴唇抿得紧紧的,竟是一千个不情愿一万个不相信,但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我又惊又喜,喜的是,阿明的心其实是清醒的,他也许知道我是谁,惊的是,爱尼的催眠术果然深厚,意志坚强如阿明,竟然也抵抗不了。
  :“庶母,你能否破解迷魂术?”情急之中,我问殷妈妈。
  殷妈妈摇了摇头:“头人的摄魂术无人能解。”
  听到我们的对话,爱尼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义兄,对不起了!”我默默地说道,在阿明牵起我的左手时,抽出他的佩剑,用力地刺向他的左肩。
  顿时鲜血淋漓,阿明脸上的表情变了,是一种深深地的痛楚,然而却是一种正常人的该有的反应。
  而我也在撒手的同时,迅速地冲爱尼挥出一鞭,打在他的脸颊上,他的优势是箭术,室内打斗也许不是他的拿手好戏,趁爱尼掩面后退之时,我一边挥动鞭子边对殷妈妈说道:“快让小春召教徒们回来!”
  其实指环在我手里,但是我着实不知道如何召唤教徒到身边来。
  :“小春,快!”殷妈妈伏在伊春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还在她身上拍拍打打的,然后我看见伊春德的眼睛蓦地一亮,继而诡异地看了阿明一眼,这才慢吞吞地从身上摸出一支短短的玉笛。
  她迟迟疑疑地将玉笛放在唇边。
  笛声清脆绵长,几秒钟后,我觉得自己的耳膜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疼痛得难以忍受。
  被我刺伤的阿明更是雪上加霜,鲜血汩汩地从他的伤口上滴落下来,他的身子开始发抖,脸色也渐渐变白,他扶住一根柱子,吃力地撑住身体的重量。
  而我因为耳朵的疼痛,转攻为守,有一扇窗子就在我的身旁,我其实可是纵身跳出去的,但是我的义兄正在受苦,我不能其他而去。
  爱尼的剑术也不赖,几个回合下来,我的鞭子被他砍成几段,手中只余了短短的一段,完全失去了作为武器的威力。
  虽然在这个时代活了三十多年,我的内心核子还是一个崇尚和平的“现代人”,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练家子,更不要说是身经百战的武林人士了,所以失去武器,我还是很慌张的,求助地望向殷妈妈。
  伊春德的短笛继续发出幽深神秘的声音,而阿明的伤口像失控的龙头,血在不断地往外冒。
  :“小春,停止吧!”笛声再不停止,阿明的血迟早会流光的。
  伊春德对我的呼喊恍若未闻,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直直看着我身后漆黑不见光明的夜空。
  我再也顾不上何为进攻何为防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给阿明止血!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没注意到爱尼已经收剑入鞘,笃悠悠地弯弓射箭。
  他的目标是我,箭头一直跟随我的身影,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总算是走到阿明的跟前,用他的佩剑割下一幅衣摆,替他包扎伤口,其实我也知道只要伊春德的笛声不停止,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
  :“噗!”的一声,一支白羽箭射中了阿明的胸口,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右手无力地伸向我的脸庞,口中似是低低地喊了一声:“妹子……。。”曾经明亮如寒星的双眸黯然失色,随即沉沉地闭上了。
  刹那间,我的脑子空白一片,阿明竟然就这样死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他不该渡江过来探望我的!
  悲伤和愤怒令我失去了理智,我手中的利剑本应刺向杀人凶手爱尼的,但是我却将剑刺向了兀自吹奏短笛的伊春德不是她的人,而是她手中的笛子!
  笛子被我手中的剑撩到地上,摔碎了,然后我这才疯了一样对爱尼连连出手,射箭到底是需要一定距离才能施展的,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吃亏。
  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会一直不吃亏,大约十分钟后,我被爱尼一脚蹬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时候,他用手里的弓弦勾起我的下巴,坚韧的弦几乎勒入我的皮肉,疼得我泪水止不住。
  奇怪的是,在我和爱尼恶斗的过程中,殷妈妈和伊春德似乎一直都在袖手旁观,她们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可我和她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我想转头看那对母女的反应是什么,可是这一挣扎,颈脖处的疼痛更甚,我怀疑在流淌的不是汗水,而是血。
  :“别看了,贵妃娘娘,你的泪水是打动不了我的,如果你还想活命,那就恳求你的情郎再来救你一回吧!不过,你会召唤哪一位情郎呢?是远在洛京的巍国天子,还是近在江东的我主吴王?”
  :“吴王?”我惊疑地问:“是谁?”
  爱尼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可笑,他温热潮湿的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戏谑道:“还能有谁?”
  吴王?难道说是顾支谦自立为王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阿明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的义兄反对我主自立为王,所以他啊,偷偷的渡江过来投奔你来了,多亏被我发现得早,所以一箭将其毙命。”
  事已至此,我的心中不知该做何感想,可怜的阿明就这样成了牺牲品,很难说他的死,没有顾支谦授意的成分,连阿明这种忠诚的下属都能诛杀,却听信爱尼这种没品格的恶魔,顾支谦一定是疯了。
  默存啊默存,但愿你对昔日的吴公子别再心慈手软,该用什么政治手段就用吧,我不会再多说半个字的。
  望着得意洋洋的爱尼,我心中再无畏惧,轻蔑地说:“我是当今天子的贵妃,快拿开你的脏手,否则天子威仪驾到,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恩 断
  我满以为我的狠话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没想到眼前的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爱尼的脸换上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表情,是一种面对超级大Boss的恭敬,或者说是一种懒得跟你浪费口舌的藐视。
  不管是哪一种态度,总之我的颈脖终于不用遭罪,爱尼的乌黑大弓又回到了它主人的背上。
  :“夫人切莫再说气话,属下奉吴王之命,迎接夫人回秣陵,属下是一介粗人,但凡有礼仪不到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他甚至一本正经的朝我躬身行礼,礼毕,冲门外招招手,立即有十多个戎装女子闪身而入,动作极其迅速,她们将伊春德母女阻挡在我的视线之外,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来。
  :“陆将军一路奔走,导致旧伤迸裂,医治无效,已经去世了,我也很难过,我会将此事详细呈报给吴王,尔等速将夫人送回秣陵,如有意外,唯尔等是问,谁都脱不了关系。”
  爱尼的语气前敬后倨,我见那些戎装女子本来就一个个面色拘谨,爱尼一番话说完后,更是噤若寒蝉,猜想爱尼平日的作风肯定是残酷暴戾,不禁心里发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便没有抗拒戎装女子的搀扶等等代表“恭迎”的举动。
  只是小春母女怎么办呢?爱尼会怎么对付她们?
  :“那两名妇人,只是疯妇而已,不足为患,我会命人将其遣送回乡的,尔等将夫人送过江去吧。”
  爱尼似乎很清楚我在想什么,他像神经科专家一样给伊春德母女开了“诊断书”,并且承诺送她们回去,但是我知道,他百分之百不会让殷妈妈和伊春德回洛京的,极有可能是留在身边,实施他那变态的报复行动。
  我顿时忧心忡忡,再怎么说她们也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周将军,这两名女子身世堪怜,即便是回到家也难以度日,所以还是让我带着她们到秣陵吧?”
  就算是死在顾支谦的滔天愤恨之下,总好过遭人凌辱折磨吧?
  :“夫人果然是菩萨心肠,好吧,就依夫人所言,也省去属下许多麻烦。”不知怎么回事,爱尼竟然“爽快”地答应我,还小小地发自肺腑一下下,好像和我熟稔得不行似的。
  我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就这样,我们母女三人被东吴的周田将军“护送”着,连夜赶路,在天将拂晓时分,来到长江边,江面雾气重重,能见度极低,如果强行渡江,以现在的导航技术,还真难说我们能避免葬身鱼腹的下场。
  在阿明惨死之前,伊春德召唤了那么久,天英教的教徒怎么没有来呢?莫非他们忌惮东吴的兵力?
  想到阿明的惨死,我心头的悲痛难以抑制,哭是哭不出来了,再说哭能顶什么事呢?只会让自己更加悲观绝望而已!
  偏偏造成阿明惨死的帮凶之一是我的妹妹!现在她和我不在一个船舱里,如果我们同处一室,我很怀疑自己会狠狠揍她一顿,发泄心中的悲苦。
  在船舱里苦苦煎熬的时间十分漫长,为了“夫人”的安全,我被禁锢室内,不得走出船舱半步,所以一点都不了解江面的情况,有好几次船舱激烈晃动,我甚至怀疑自己再次溺毙水中。
  弃舟登岸,我被塞进一辆舒适的马车里,手脚是被缚住了的,真没想到,她们还担心逃跑,真是多此一举,没有顾支谦的赦免,我能跑到哪里去呢?到了现在,我才悲观地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是处,身为落霞公子时的“成就”,其实都是人家恩赐的!人家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一个信口雌黄的“死讯”,轻轻松松摧毁我所有的努力,让我无所适从。
  我是从偏门进府的,将军府已经自动升级为王府了吧?反正我是看不到门匾了,兜兜转转,我被“搀扶”到原来居住的院子,室内的布置和摆设似乎没有变化,不过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大部分家具和软装饰都是新的。
  我在牙床的栏杆上看到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可想而知,我的“忤逆”,曾给顾支谦带来多大的震怒他可是一个爱惜财物的好孩子。
  难为他忍耐了那么久!我在霞光岛装失忆,他也只是隔三差五的试探我一下,并没有让我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算得上是“仁慈”了吧?
  可是这一次明显不同了,他和我都已经步入中年,那些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的往事早已不足以影响个人情绪,剩下的,只有谋略,利益以及政治手段。
  他会利用我来羞辱洛京天子吗?
  如果他这么做,默存会怎么想?一个连老婆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注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如果是这样,我就算一心求死,恐怕也难于登天。
  如果我只是顾支谦用来交换更大利益的棋子,那么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