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1-02-19 12:17      字数:5031
  路径不难分辨,他不需打村庄问路。进入山口,兽吼隐隐,他想:
  “丁伦一家不知是否已经先到前面去了?仆人只说在雷石镇会合,并未说丁家是否已经
  先行。如果他们先走,有老有小乘轿走路,只比我走半个时辰,那么。应该快被我赶上了。
  唔!路上虎豹多,申牌以后不再有人敢走,他们大概并未启程,还落在后面歇宿,我却连夜
  向前赶,岂不太傻?”
  星光朗朗,天空没有月色,无意中他扭头回望,突发现后面半里地路中有物移动。
  “是人!”他驻足细看自语道。
  是两个人影,脚甚快。敢走夜路的人,必定不是善男信女。同时,水州府龙蛇毕集,至
  九疑山的道路上高手络绎于途,为免麻烦,须避免与人打交道。
  他向路侧的茂草中一伏,静候来人。
  两黑影渐来渐近,皆穿有劲装,带来了包裹兵刀,脚下甚快,从他的潜身处急急奔过,
  显然并未发现他。其中一个人是个大和尚,一看便知。他心中冷笑,自语道:
  “是欢喜佛和矮仙翁,这四凶分道扬镖了。”
  他对四凶并无成见,在潇湘镇打了欢喜佛一枚制钱,惹上是非结下梁于,他并未在意。
  “等他们先走,免得路上碰头,大家不愉快。”他想,干脆往草中一躺,歇歇脚再说。
  一刻时辰之后,他已小睡一觉,背起包裹重新上路。
  前面一峰当道,糟,路在此分道,左右两条路一般大小,般光亮,那一条是至道州的正
  路?
  “且找找指路碑。”
  他伸手搜索字迹,上面刻着:
  “南至道洲一面廿里,西至曾家墟廿二里。北至永州三十里。”
  他正待重行上道,后面突然火光乍现。
  “又来了一个。”有人高叫。
  他一惊旋身察看,有人举着一支以松明燃的札制的火把,火光熊熊,黑烟滚滚,经风一
  吹愈烧愈旺。举火把的是位以黑巾蒙面的人,黑劲装,背剑,身材高大。左方不远处,也站
  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他呵呵笑,说:
  “老兄们,是拦路收买路钱么?在下只带十来两盘缠,要走的路远着呢,不能给你们。
  不是在下太吝啬,而是在下太穷。”
  “闭嘴!”举火把的蒙面人叫。
  “老兄们,出外靠朋友,两位好朋友高抬贵手,方便方便。”’
  “你的嘴好滑。”
  他向南下的路退走,前面火光一闪,又出现两支火把三个人,相同的打扮,相同的神情
  拦住去路。
  他先向曾桥的路上退,只退了五六步,迎面火光又现,三名黑衣人从草中现身,拦住去
  路,中间那人拿着一具匣弩,喝道:
  “站住!此路不通。”
  他向山上退,喝声再起:
  “九枝弩箭等住你,你敢走?站住!”
  他站住了,沉静地说:
  “诸位,有何见教?”
  “是前往道州九疑山的人?”
  “在下是过路的。”
  “不许说谎。”
  “搜搜看。”
  一名蒙面人走近,喝道:
  “手张开高举,规矩些。”
  他依言张开手高举,蒙面人先搜他的腰部,再搜双手是否戴藏暗器的臂套,摘下他的包
  裹察看背部,再屈身摸他的小腿与靴口,十分老练。
  他突然向下一伏,双手一合,便锁住了对方的咽喉向上提,大喝双:
  “咱们好来好去,让路!不然在下先宰了这位仁兄,再拼死两个便有得赚了。”
  持匣弩的人投鼠忌器,不敢发弩袭击。所有的人,做梦也没有料到负责搜身的同伴如此
  不济锁住喉管便完全失过了抵抗力。不由大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僵住啦!
  他改锁为挟,勒住蒙面人的喉部挟在身前,背起了包裹,徐徐向下的路上退,一面:
  “借光,那三位仁兄拜托往北退,快退!”
  “你走不掉的,阁下。”持火把的蒙面人叫。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老兄担心,你们让不让路?快退!在不说第二遍了。”
  三蒙面人只好退至北面,他远出三丈外,问道:
  “你们在此掳了多少人?快招!”
  被制住的蒙面人心胆俱裂,叫道:
  “只……只捉了什余名。”
  “为何要拦路掳人?”
  “阻止到九疑山趁火打劫的江湖人。”
  “刚才过去的和尚和矮老人怎样了?”
  “已被擒住。”
  “人呢?”
  “送走了。”
  “有一个叫丁伦的人,带了家小……”
  “他们在半个时辰前被捉的。”
  “就你们这几个人.便捉了他们十余口?”
  “咱们的三位总管那时恰好在此。”
  “人呢?”
  “押走了。”
  “在何处?”
  “在下不……不知道。”
  “你不说?”
  “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咱们只知奉命行事,在这一带潜伏人押走另有专人负责……”
  “滚!”他沉喝,将人向前一推,转身撤腿便跑。
  后面赶的人象奔牛,他轻快得却象一阵风,奔出半里地,后面不再有人追来。
  他将包裹藏好,往路侧一窜,往回走。
  火把已熄,路侧有三名蒙面人在议论,一个说:
  “人没捉住,定已走漏风声,怎办?”
  “二总管不在,必须等他来定夺才是。”另一名蒙面人说。
  “不行,咱们必须撤走,免误大事。”
  “如果二总管降罪下来……”
  “好吧,先藏好再说。”
  不久,西面小径来了五名大汉。伏路的人迎出,将刚才的经过禀明,请示下一步的善后
  大计。
  “撤走。”一名大汉断然地说。
  众人往至曾家墟的方向急撤,埋头赶路,竟不知后面有人跟踪。
  先前有灯光闪动的地方,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后的树林中,搭了两座草棚,席地共
  躺了什余名神秘人物。庙前庙后戒备森严,并在附近设了伏桩。
  后殿的神座供有山神,神龙蛛网尘封,神像的金身早已剥落得现出泥胎,不再是神了。
  殿口把守着两名大汉,监视着廿余俘虏。
  俘虏全都反绑了双手,双脚也用牛筋索捆得结结实实,象是捆猪,分开各占一席地放
  倒,不许睡在一处。
  松明毕剥作响,火光明亮。两大汉不住左右走动,手中拂动着一根皮鞭,俘虏如有异动
  不听警告,皮鞭便会无情地光临那位可怜的俘虏身上,一鞭一条痕,结结实实毫不询情。
  什余名俘虏,丁伦一家四口侧身其中,还有四口随行的仆妇一并在内。
  欢喜佛真象一头大肥猪,被梆得不住哼哼叫。
  矮仙翁最可怜,大概他曾反抗过,因此绑的是四马攒蹄,那滋味真不好受,绑久了不松
  绑,恐将变成残废,难怪他龇牙裂嘴,额上青筋暴跳。
  小欣姑娘脸色苍白,被丢在神案下,欲哭无泪,痛苦的呻吟,十分凄惨。
  前殿供的不知是何神祗,神像已经半坍,神案已经不知去向,目前已被人加以清扫,设
  了数座草榻,横七竖八躺了五名中年大汉,一枝松明发出暗红的光芒。庙外有一名警哨,有
  一组又三个人组成的巡哨不住的在庙附近巡逻,活动范围并不广。
  撤回的人先到庙后的树林中安顿,由为首的人进入庙中禀报。
  跟踪的方大郎闪入草丛中,蛇引惊伏逐寸接近庙左,悄然越过一个伏桩,从庙左的警哨
  身侧不足两丈爬过,草木不惊,无声无息、如同一头灵猫。
  平安超越警哨,接近破庙反而安全了。
  为首的大汉进入庙中,唤醒了一名中年人,将拦截失手的经过禀明,说是二总管不在,
  已奉徐爷之命,先行撤回,以免走漏风声。
  中年人将对方臭骂了一顿,恕斥对方大意不中用,连一个人也没有搞住,岂有此理。最
  后吩咐他们早安顿,明早即撤离此地。
  方大郎欺近了屋角,迫近左面的破窗。正在察看内外四周的形势,庙门大踏步进来两名
  大汉,高叫道:
  “北路管事诸位弟兄,起来。”
  五名中年人闻声惊起。一名额有青痣的人一跃而起,笑道:
  “是二哥么?咦!怎么来得这么快”
  二哥淡谈一笑,说:
  “庄主亲自前来此路查视……”
  “什么?你说庄主……”
  “庄主还没到,要兄弟赶来传话。”
  “哦!但不知庄主有何吩咐?”
  “庄主下令撤回北路三拨弟兄,限令立即启程。”
  “此地的事……”
  “停止截击,让那些人进来。无极丹士、金眼雕皆在府城先后现身,下午府城会发现他
  们自相残杀,立脚不牢,即将南下了。如果此地不撤,你们决拦不住高手,反而打草惊蛇,
  万一你们落在他们手中,岂不前功尽弃?因此限期撤回,快,该准备动身了。”
  “庄主果然有先见之明,今晚咱们便失了风……”
  北路管事将拦截方大郎失手的事说了,当然并不知方大郎的身份。
  二哥不多追问,笑道:
  “走漏一两个人,正好让他们疑神疑鬼互相猜忌。一共捉了多少人?”
  “共计七名男女,可惜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有两个三流小辈略有名气。”
  “谁?”
  “江湖四凶的矮仙翁葛元,与欢喜佛百戒,两个江湖混子。”
  “哦2他们是天南三剑的小爪牙。”
  “这些人怎办?”
  “带上,听候庄主发落。”
  “砍掉他们岂不省事?”
  “不行,也许庄主还用得着他们呢。”
  “什七个人带走,委实不便……”
  “兄弟带来了甘二位弟兄,他们可帮忙。”
  不久,众人开始动身,五六十大汉,每两入伺候一个俘虏。俘虏只捆双手,矮仙翁的脚
  已恢复自由。一行人浩浩荡荡连夜进路,向前走。
  方大郎见对方人多,而且戒备森严,不敢下手救人,找回包裹在后面跟踪.希望在路上
  能找到下手救人的机会,他并不太焦急。
  当方大郎离开府城南下的同时,沙步衡匆匆返店,向店伙打听方大郎的消息,店伙告诉
  你,方大郎独自一人,背了行囊离店走了,未留下话,去向不明,已走了两刻左右啦!至于
  丁伦一家老小,是半个时辰前离店的,分为两拨去的,一拨是仆人与轿夫,一拨是丁伦一家
  四口与四名仆女,也是去向不明。
  沙步衡立即前往水西门泰和栈,找到店主唐鸣远探听方大郎的消息。唐店主丝毫不知方
  大郎的下落,表示正为了此事焦急,已请来几位好友,希望将方大郎接来店中安顿,并向方
  大郎劝说,要将女儿唐绮玉嫁给方大郎为妻,这件事希望及早进行,却不知方大郎竟然不辞
  而别平空失踪,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沙步衡颇感焦躁,失望地离店而去。
  同一期间,东安方面来了三位风尘仆仆的旅客。大踏步接近了府城。
  府城西行的官道,在平政桥西一分为二。往西的是官道,是到广西全州的大路。另一条
  小径向西北伸展,通向东县。
  距平政桥还有三里左右,三人登上一座小山坡,府城在望。
  三位旅客人才出众,衣着华丽。为首的是一名仙风道骨颇有仙气的老道,年属古稀,依
  然神情气朗,不现老态。一双老眼明亮如朗星,焕发着似可看透对方肺腑的眼神。手持一柄
  拂扫尘,举步从容,神色肃穆,似乎八辈子都不曾笑过,严肃冷静道貌岸然。
  另一人英俊魁梧,剑眉入鬃,虎目神光炯炯,有一股迫人的神情流露在外。穿一身水湖
  绿紧身衣裤,佩剑挂囊,背了一只小包裹。廿二三岁的青年人,外表流露着自负的神色在所
  难免。
  最后那人是个撒余岁的虬须大汉,披发戴发箍,象一个头陀,壮得象头大牯牛。佩一把
  紫金厚背刀,背了一个大包裹。穿的是青绸裰,脚下是抓地虎快靴。打扮象个仆人,所穿的
  衣裤鞋皆是上品。
  正向坡下走,坡下人影奔驰,五名青衣大汉佩了刀剑,正急急向上奔来。
  领先的大汉獐头鼠目,五短身材,佩了一把单刀,健步如飞向上赶,汗湿衣胁显然曾经
  长途奔路。双方相距尚在四五丈外,大汉便大喝道:
  “让路!听见没有?”
  三位客人并不介意,老道首先让在道左。青年人与中年健仆也闪在一旁,不以为逆。
  合该有事,双方如果各走各路,便不会有冲突,旅客一方已经让步,已经够容忍了。岂
  知大汉突然止步,向同伴叫:
  “等一等,问问他们那两个免崽子的消息行踪。”
  老道一无表情,青年人仅淡淡一笑。
  五大汉存心找麻烦,以为三位旅客可欺,先是此喝让路,接着是声势汹汹向旅客打听消
  息。
  以老道为首的三位旅客修养到家,不以为逆,站在路旁淡然处之,静听下去。
  獐头鼠目的大汉令同伴止步,正式打量三位旅客。老道神色肃穆庄严,年青人则傲然卓
  立,仆人木无表情,看不出有何异处,
  大汉的目光,落在年青人的剑上,略一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