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中国必胜      更新:2021-02-17 00:31      字数:4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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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济方幸师父居然收容,见他神色有异,问得更是仔细,以为变出非常,以前所无,否则词色不会这样紧张,心正疑虑。法勤问知那人食量大得出奇,以及第三次郝济昏倒时有一枚山枣落地,并将郝济卧在铺板上面放向门外阴凉之处想了一想,仿佛有什醒悟,面上立现喜容,低声悄说:〃此事虽然关系重大,好坏难说,照此情形于你一定无害。
  你不问他是人是怪,你只若无其事,每日夜里照样准备酒食,人却不要守候,各自安眠,静以观变,到时自知。有许多话我不能说,如其所料不差,也许有益无损,至少与你无干。只管放心,但是冒犯不得。你想头两夜你事出意外被人点倒还有可说,第三夜人立空地之上,那么亮的月光,人未近身,只用一枚山枣便打中你穴道将你点倒,并未着地,又将人抱向外面,连来三次,你连影子都未见到。师弟本领多高,性命也在他掌握之中,如何能与对敌?稍存敌意,便吃大亏。休看庙中这十几位师弟兄本领不算高强,也都练过多年,下有苦功,外来仇敌容易打发,像这类事,便是遇上也只避开,决不敢出一口大气,你想有多厉害!幸而看那意思对你甚好,如将胆放大,遇事留心,举动不要冒失,必能平安无事。你身边的暗器无论打得多准,就是对面,也万不可出手。我此时往怎么想都是好的一面居多,只看你如何应付罢了。〃郝济忙谢指教。
  法勤四顾无人,又悄声说道:〃师弟方才所说,你不要向人露出。我看单师伯本来住在庙内,偶然出外,至多三日必回,新近说往汝南府寻人,连去了半个多月,你来前一日,刚刚回转又匆匆走去,看那意思,也许就是躲避这位怪人。他明知你来寻他,就是本人不归,也必有话交代我们,如何人不回来,只命人带了几句话,以后便无下文。
  他老人家虽是成名多年的剑侠,平日行事最是谨细,如非看准师弟独居在此不会有什变故,甚而于你有益,借此考验你的胆力识见都不一定。真要危险,就他暂时不愿与此老相见,也必设法通知,不会任你独居,不来过问了。他老人家以前行动十分隐秘,每日均在后园种菜,偶然种一点花,轻易连园门都不走出,仗着地势清静,附近居民都和我们有点情份,知道全庙僧徒每日勤劳,常在地里相见,有事可以面谈,余者都是念经时候,庙中又无什香火,不愿进来惊扰,日久成习,极少有人人门,庙后一带,更因路不好走,从无外人足迹。单师伯愿在这里住下,一半也由于此。像近半个多月的举动,还是第一次见到。内里必有原因,莫要有什深意你还不能领会,一旦错过,那就太可惜了。〃
  郝济早听乃父说起近数十年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就不认得,也有耳闻,并无张三爷其人,疑他是个假姓,果然料中。听法勤无心之言,才知师父姓单,仿佛以前听过有这一位姓单的老前辈,急切间想他不起,后来忽然回忆那姓单的前辈异人是个身材短小的老道人,还有胡须,与所见张三爷不同,又是小时父亲所说,照彼时来论,这位道人年已百岁左右,连父亲也是出于传闻并未见过,年貌装束更与所说不同,仔细一想,决非现在所拜师父,也就罢了。法勤见他出神,只当年轻独居,遇上这类怪事难免胆怯,又劝勉了一阵。
  郝济见他诚恳亲切,好生感激,几次想要探询,均因回忆父言,未知底细来历以前不敢冒失走口,又复忍住,一面力言:〃多蒙师兄指教,我已明白,一定照你所说行事,决不违背。既是一位前辈高人,蒙他光顾,只有高兴,怎会害怕?〃二人又谈了一阵。
  郝济听法勤口气,师父暂时不会回转,就来也不会在日里,本来寂寞,难得交此同辈良友,不舍就走,一直谈到日光近午,天也越来越热,虽有柳荫遮蔽阳光,照样烤得难受,又恐法勤腹饥,便谢别要走。
  法勤也说:〃庙中正做午斋,不过全庙僧徒各有各事,偶然不去斋堂,因为事情未完,错过一顿也可随意补吃,并无拘束。只是今日天气太热,屋里阴凉一点。熟西瓜甚多,你采两个回去,吊在井里,夜来乘凉再吃,岂不是好?〃郝济知他意诚,真当弟兄看待,彼此一见如故,也就不作客套,随即谢诺,采了两个西瓜,本想等法勤将瓜采好再行分手,因听〃无须〃,知道彼此相见背人的事,便各先回。
  刚由林中走出,忽见相隔十余丈的土崖上面,本来长满杂草,这时仿佛有一团由崖后冒起,动了一动,立定再看,并无动静,只当眼花,也未理会。中午阳光火也似热,地皮烫人难耐,忙即赶回,脱下衣服,赤着上身,随便泡了一些冷饭,吃完稍歇,又往溪旁柳荫之下洗了个澡,见一湾溪水都被阳光晒成温泉,泡在里面并不舒服,一丝风也没有,许多草花经不起毒日猛射,十九萎顿,只得带着一身汗水,赤身回到屋内,穿上一条种庄稼的短裤,卧在地铺凉席之上,睡到日落西山方始起身,席于已被汗水湿透。
  心想,今天更热,两只西瓜此时想已冰透。正要取吃,忽想起那瓜脆甜多汁,正好请客,孝敬师父,便未往取。
  见天上云多,阳光酷烈,炎热已极,日色早已偏西,地面还是滚烫,热气熏蒸,快到黄昏才稍微见一点风,闲着无事,因已数日不曾抱牛,便练了一套功夫,索性练出一身大汗再去洗澡吃饭,酒还存起两大瓶未动,无须再买,仍和昨日一样把鸡鱼蒸好,添上蔬菜,夜来放在露天水盆之内,上盖纱罩,准备等人前来享受。一面照看法勤所说,仍在园中搭铺,随便坐卧,听其自然,初意就是师父不回,怪人也必来此饮食,谁知日里睡得太多,夜来不能入梦,眼看夜色已深,接连两次装睡,已过了前两夜怪人来的时间,天已离明不远,均无动静,后半夜天气转凉,夜风较大,身一凉爽,不觉睡去。
  早来觉着身上发热,睁眼一看,人已睡在阳光之中。回忆昨夜经过,快天明前方始睡熟,好似不曾被人点穴,估计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便被太阳晒醒。昨夜有意避开,睡处离方桌较远,又因西瓜浸在井内,无法把荤菜同时缒下,知道半夜十九来人,没有多少时候,菜做又晚,不至馊掉,只放在并水盆里,中间还隔着一个柴堆、两株树木,东西相去颇远,心疑对方必已看出自己意诚,有心请客,人又避开,不好意思上来便先点穴,动作又轻,东西现成,所以不曾警觉,或者人睡之后方始到来,比前两夜晚上些时,所以事前未听动静。及至走往桌前一看,不禁惊疑起来。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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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形踪奇诡的疯人
  前文郝济因遇仇敌火鹞子唐鉴、震山东小煞神陆升云所请出来的能手侠盗老北极门下弟子奚能来寻乃父郝金标较量,幸而事前准备,来人见他小小年纪,竟能手举水牛过顶,误会他是大侠焦循的门人,后虽看出所练金刚神力身法不对,因在来路曾受友人劝告,非但不曾出手,反代唐、陆二贼订下一年约会以为缓兵之计,暗用言语指点金标父子,在此一年之中快些设法约人作一准备,最后又将村中树木用气功折断一株,略微示意便自走去。
  金标正忙于救灾,因觉恶霸黄春和众土豪当年捐款格外慷慨,心虽生疑,急切问探询不出,难得恶人也有好心,自己更该出力,所以连日均住黄庄办事未归,第三日抽空回家探看有无动静,闻言惊喜,问知爱子郝济事前曾遇隐名异人张三爷订约经过,便命赶往新蔡县善法寺后投师。
  郝济赶到新蔡,先在茶摊上吃馍,巧遇少年英侠许天星、庄淑玉夫妇指点,得知张三爷三指点额的信号,到了庙中,正遇众僧徒在练武功,问知老方丈智明外出未归,师父也未回转。内一少年和尚法勤,与郝济一见如故,因已打了信号,并未多问,引往寺后菜园之内住下。郝济连等三日,师父未归,所备来敬师的酒菜均被一不知姓名来历的怪人吃去,这日清早,想起法勤之约,前往庙后洼地瓜田柳林之中相见,谈了一阵。
  郝济听对方口气,怪人似就住在附近,并不为害,最好听其自然,也许师父便为此人避开,又在无意之中露出乃师姓单、张乃假姓等情,跟着带了两只海南所产名种西瓜走回。中途曾见侧面崖顶野草中,似有一个圆球影子微微起伏,再看无踪,也未在意。
  回到后园,午睡起身,照样办好一些酒菜,等了一夜不见动静,天明前风生热退,不觉睡熟。醒来阳光满身,心疑怪人知他意诚,昨夜故意将铺搭远,有心避开,对方来得又晚,故未警觉,人必来过,和前三夜一样吃了一个精光。谁知寻到方桌前一看,所有酒菜分毫未动,西瓜也仍浸在井里,心已惊疑。
  忍不住再往屋中查看,忽然发现屋角阴凉地上,端端正正放着三个大西瓜,与昨日法勤所送同是海南名种,但是那瓜更熟更大,最奇是竟和冰浸过了一般,摸去冰凉。记得昨日田中熟瓜均被法勤采完,据说因为寺中僧徒日常采吃,这一发采后,下余都未长成,至少要隔一两天才能往采,似此大瓜,一只也未见到,此非本地土产,何处得来?
  怎与法勤所种一样,并还冰好送来?十分不解,仔细盘算,心疑这类西瓜只有师父才能得到,所放地方正在自己存放衣物之处,多半师父半夜回转,不知何故不见而去,别的也未想到。当日又是热得难受,先不肯动那三只大的,便将井中的瓜取出,吃了一只,又甜又凉,吃完,暑气一消,凉爽非常,昨夜酒菜不曾吊向井内,恐其馊掉,洗漱之后,就着现成的菜,泡上冷饭吃了一饱,再摸那三只大瓜,已不似早来那么冰凉,越想越觉那瓜不论是否师父带回,均是给他吃的,否则不会冰好送来,加以饭后口渴,便将井中的瓜换上一只,切开一尝,竞是其甜如蜜,味美无比。第一次吃到这样好瓜,甚是高兴,因法勤曾说当日寺中有事,不往寺后柳林相见,无法前往探询,闷在心里。
  午后无聊,见师父所种蔬菜均已成长,瓜架上也是结实累累下垂,心想:瓜豆晚采数日光妨,这些蔬菜下去便老,一个不巧还要糟掉,寺中僧徒甚多,正好吃用,法勤明朝便可相见,何不乘着黄昏风凉整理停当,一半挑往柳林送与和尚去吃,一半晒干备用,再将应种的菜种上,省得空闲难受,还要糟蹋东西。主意打定,将那成熟不能再留的蔬菜全数采下,仗着生长农家,样样内行,屋中盆罐芦帘好些现成,人又习于勤劳,由下午忙到天黑,虽闹了一个满身大汗,事情全都做完,菜蔬也全洗净,有的让风吹干,重又扎好,准备明早托法勤带回庙去。一切停当,人也饥渴交加,先往溪中沐浴,换上干净衣裤,饭早烧好,就着井中所存一点剩菜吃上一饱,夜色已深,不见人来,越发断定瓜是送他所吃,又吃了一只。坐在铺板之上想了一阵心思,卧倒乘凉,听其自然,因酒未动,菜也蒸熟吊在井里,和往日一样,稍微有点神倦,便自安睡。
  天明醒来,东西原样未动,越想越奇怪,将昨夜所剩半只西瓜吃完,取了一些瓜子,挑了蔬菜,便往柳林赶去。法勤恰巧走到,谈完昨夜经过,法勤一看瓜子,面容更加惊异,两次欲言又止。郝济见他沉吟不语,想将大瓜取与观看,一同开吃。法勤脱口拦道:
  〃无须。此瓜决非我田中所产,此是原地带来之物,明是给你吃的,但还拿不定那位老前辈所赐有何用意。我看你此时一切难料,虽然不会有害,天下事往往难说,小心应付为是。此后无论遇见有何怪事发生,对人终要和气忍耐,千万不可轻视,或是轻易出手。
  别的话我还不便多说。菜蔬不妨留下,我当代你去换粮食。此是;日规,无须客气。你我一见如故,千万紧记前言。真要有什非常之变,我必尽力。我料日内当有事情发生,看你应付如何才知好坏。照此形势,单师伯暂时恐还不会回转。你若难耐寂寞,稍一离开,前功尽弃。你是个聪明人,自能领会。你只安心,照你平日做法而行便了。我此时正忙,就要回寺,无暇陪你多谈。休看白天无人,事情并不一定。你往镇上走动无妨,这几天寺后柳林不来为妙;否则于你无益,反有妨碍。事情过去,或是三师伯回来,我们就可以来此常时相见了。〃
  郝济见他说时,神情仿佛有些惶急,对于自己偏又诚恳关切,口气吞吐闪烁,语声甚低,似有难言之隐不便出口,不时偷窥这面土崖,似恐被人窥破,又在连声催走,想起前日所说之言,心中一动,知道法勤实是好意,但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