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吻火      更新:2021-02-19 10:43      字数:4757
  自手握家中财政大权,那个从前习惯了散财的裴校尉便被自家娘子管的死死,银钱支出一律要汇报去向。
  裴东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况小铁已经溜出去玩了,他索性将自家娘子拦腰抱起,二人眉目相平,呲出一口白牙,作势要咬掉她鼻子:“你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我平日不够体贴,今日有空帮你做些家事,竟然惹得你胡思乱想。”
  书香乍然双脚离地,索性伸出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鼻子抵着鼻子,气息相缠;娇娇耍赖:“平日虽然足够体贴,但哪有今日这般体贴?以后要是一直如此体贴下去,那我睡着也能乐醒。”
  说归说,营中有多辛苦她虽不曾亲见,但也常见他回来累到极致的模样,不知几多心疼,这般言语相戏,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态度。
  裴东明在她俏鼻上轻咬了一下,笑的爽朗:“这有何难,以后但凡我有空,必定替香儿做些家事。”
  他将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小手,感觉到刚娶进来时候那柔软娇嫩的肌肤如今却已有了粗糙之意,心头愧疚,又想起将军府这段日子不知送了多少衣物钗环与稀罕吃食来,更加不是滋味。
  他娶了她,却没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娘子你嫁了我可有后悔?”
  书香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十分的诧异:“你做了让我后悔的事了?外面勾搭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儿了?”步步紧逼,双手叉腰作凶神恶煞状:“或者……去找营妓了?”
  裴东明摇摇头,笑的一脸暧昧:“有了你,我何曾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这些事都没做过,哪有什么好后悔的?”书香心头暗喜,决定趁此机会敲打敲打这男人:“以后若是你有了别的女人,那我铁定后悔!”
  裴东明在她唇上香了一记,双眸炯亮灼热,低低道:“我一定要娘子到了八十岁也不会后悔!〃
  “这么说,你八十岁之后还要去拈花惹草?”书香纤秀的手指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指指戳戳,一脸兴师问罪的小模样。
  裴东明拉住她的手指在口里爱怜的轻咬了一口,一脸的啼笑皆非:“娘子八十岁,为夫也快九十岁了,头发全白,牙齿掉光,老态龙钟,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到时候只能陪着你这个老婆婆了,娘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
  书香唇边泛上傻气的笑容。
  半日,裴东明才道:“上次听娘子说将军府曾送了你许多衣物钗环,怎么从来没见过娘子穿?”
  书香听得他这话,禁不住暴笑了起来,在他怀里笑的有仰后合,这男人今日这般殷勤体贴,原来是有了危机感了。
  紧抱着她的裴东明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笑的东倒西歪,一脸了然的得意小模样,狠狠磨牙,平生初次感觉到了窘意。小媳妇儿笑够了,伸出两只小爪子在他脸上使劲捏来捏去,一脸的宠溺:“我家校尉大人真是太可爱了~~~东明哥哥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裴东明呲牙威胁她,引得她更是大笑,末了摆出后世样板戏里革命先列们的标志性动作,语声慷慨激昂,道:“夫君且请放心,娘子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话到一半,又笑趴在了他怀里。
  这个动作实在是又蠢又呆。
  裴东明心下大松了一口气。昨夜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想了许多许多。他一个大男人固然无所谓,沙场多年,早有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只是娶了媳妇儿,却也要为她的后半生负责。
  曾潜财势赫赫,否则何来的资本胡作非为?
  罗大老爷信中也曾有报,江淮之地还曾出过为夫者自甘折辱,将自家娘子奉给曾潜之例,只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他坚信自己不是这样的人,除了能保证自己,他还迫切的需要知道身边这个柔媚如猫,在他身下嘤嘤娇泣的女子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夫妻之爱,绵长一生,他惴惴不安了半夜,脑中不知道浮上多少不好的念头,如今尽皆烟消云散,心下只余感激柔软,还有蜜般的馨甜。
  书香不知道他这些心思,只道将军府送来的这些东西令他生出挫败感来,当下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我都将风夫人送来的衣物钗环除了送人,其余的全送进了铺子里卖了,得到的银子都送了给城中那些伤残兵士,东明哥哥还不夸夸我?”
  她送出去的那几家,罗大嫂子莲香,还有雁儿他们,也皆是清苦的人家,那些绫罗绸缎钗环之物都嫌太过华丽,她们无不是转手卖掉补贴家用,或者拿来买些肉菜给自家男人补身子,或者给上次大战的伤残将士们送些油粮过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正不错。
  裴东明将脸埋在自家媳妇的颈窝里,有了她这番话,他心里真正放下心来。就算此后他连自己也不信任,却能全然的信赖怀中的这个女人。
  至于这位将军大人,他露出一个凛冽的笑意来,收拾一个草包,总还是有好些法子的。
  过得两日,送走了罗桃依,书香才得知了罗家大老爷家信的内容。她当时震骇之极,方寸全乱,喃喃吐出一句话:“郭大嫂子竟然有孔明之能?”最终满目担忧的揪着裴东明的腰带不放:“这可怎么办呢?夫君,这人这样禽兽,会不会借机找你麻烦?你在营中一定要万事小心。”
  裴东明见她震惊之下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凝视着自家小媳妇儿的眼神灼热的连蜡都能烤化了。
  “我一身武艺,还怕什么?”
  “暗箭难防,夫君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不如我们不当兵了,回老家吧?”她一时急的小脸都白了。
  裴东明当场失笑:“娘子就这么不相信为夫的能耐”
  书香内心哀叹:在后世遇上个混蛋上司,大不了辞职走人。这个时代遇上个混蛋上司,连辞职的可能都没有,难道要等着吃亏?
  就在她这样揪心的担忧之下,雁儿产下了一名女婴,赵老抠喜上眉梢,竟然舍得拿钱出来办洗三宴。
  裴东明夫妇两个,跟老郭头夫妇,贺黑子与父母皆前去道贺,营中袍泽与之交好的也有所表示。
  这时候再看到怀香带着贺礼有来,书香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被她妹子长妹子短的叫着,还问风夫人送她的衣物钗环可喜欢,怎不见她戴来,她再也难掩厌恶,道:“娟姑娘以后还是别妹子长妹子短了吧?我们这样的,哪能跟姑娘姐妹相称?”
  怀香原叫她一声妹妹,心中都添几分快意。
  她原就厌恶书香这副自得其乐的劲头,嫁了那样的穷汉,就算长的周正些又如何,她竟然毫不嫌弃,日子过的有滋有味,都是见识过林府富贵派头的,却偏要装出一副甘贫乐道的模样来,不知哄谁呢?
  等将她赚进了将军府,她可不得叫自己一声姐姐吗?
  只是前次她叫妹妹的时候被罗夫人训斥,二人身份有别,当着桌上诸人,她一时脸上青白交错,送了贺礼之后,连忙讪讪道别。
  宴席还未开,裴东明就坐在自家媳妇儿身边,将她的神情瞧的一清二楚,伸出大掌来从桌下紧握着她的手掌,又在她耳边低语:“娘子放心,过得几日,就到一年一度的营中大比之日了。到时候,我会让那位好生尝尝响水军的厉害!”
  贺黑子抬眸瞧见他面上笑意,后背寒毛直竖,连连嚷道:“东明你这会在算计谁呢?笑的这样吓人!”
  这种笑意,以前裴东明狠捶他的时候,他见过无数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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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捶扁
  72、捶扁
  不知道是哪一年,响水营中传下来的习惯,每年的八月底,营中会有一次大比。
  左迁初来的那一年,与营中一干将士们拼死斗了一场,才算在响水站稳了脚跟,从此每年稳坐裁判席。
  今年曾潜初来,前五日已有军士前来问他大比之事,他自来营中,万事全遵循旧例,自然满口应答。
  所谓的大比,在他心里以为的,定然是军中士兵们的小打小闹。
  这一向曾潜比较器重裴东明,营中自有一帮人听从裴东明的吩咐。他又私下将曾潜为人与身边一干相熟相交的兄弟们通了气,如贺黑子老郭头赵老抠等人。只隐下他如今大约看中了自家媳妇儿这一节。
  这些人听闻如今派来的将领原来是这般私德有亏者,皆对朝廷失望不已,索性摩拳擦掌,好生准备在大比之时让曾潜见识见识响水军的厉害。
  曾潜从江淮带过来的幕僚们都是在丰饶之地揽钱揽习惯了,来到这贫瘠的边疆,不知道有多后悔,办事渐渐的就懈怠了下来,连大比这样的事情也不曾操心去问问,因此那一日曾潜起床来到营中,竟然是全无准备。
  响水军校场之内,三军欢声如雷,只等人群静默,赵老抠才上台去讲话,主旨以欢迎曾将军前来响水,副题以煽动军中将士对曾潜的考较之心的演讲。
  稿子是裴东明捉刀,逼着赵老抠背了三天,他在房内背给自家娘子雁儿听的时候,只逗的月子里的雁儿笑倒在床上。
  “就凭这番话,姓曾的不想下场也得下场。”
  内中有云:先我响水军之首者,乃武功骑射远超众人,兵法奇书涉列之广,胸襟气度之阔,皆令众人仰慕之。今曾将军远涉千里,为我响水军一军之首,众人殷切盼望趁此良机,一睹将军神勇之姿,指点众人武功骑射,我等必心服口服,此后唯将军命是从,任将军驱驰……
  换言之,要是你姓曾的武功骑射实在不堪,又不会领军打仗,众人服不服你,还得另说。
  赵老抠在上面磕磕绊绊讲完了,下面哄然大笑,互相打听,老抠这说的是啥?
  有人道:“没想到老抠娶了个识字的媳妇儿,说出来的话也文绉绉的……这是不是说要将军下场与我等较量一番?”
  又有人揎拳捋袖:“反正裴校尉这几年一直蝉联全军大比之首,我都懒得跟他较量了,每次都被臭揍,今年就等着与曾将军较量呢。”
  这人反被他身旁的同列军士横了一肘,“怎么能轮到你呢?与曾将军较量当然是我先上了。”
  左迁虽然与军中众校尉不再动手,但每个月有暇,总要来校场与普通士兵切磋一番,以激励士气。只是通常都是十五人一组与他比试。
  赢了他的自然有赏金。
  曾潜又生成个散财的性子,人人知道这位将军是个有钱的主儿,都想着能够大败他一场,好生得些赏银,一时之间,自左迁走后,沉寂了许久的响水营中竟喧闹非常。
  曾潜在台上听着下面嗡嗡私语,片言只语传到他耳朵里,顿时觉出不好来。他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得很,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连三两个地痞流氓都不如,哪里能跟这帮如狼似虎的兵士打起来?
  彼时裴东明正站在他身旁,见他隐有退缩之意,连忙上前谏言:“今日真是个好时机。自左将军走后,大家人心不稳,将军要是下场将这帮兵蛋子们震上一震,管教他们服贴听话。”
  曾潜面露难色,“这……本将军乃是军中将领,怎能与这帮士兵下场较量?”
  “将军有所不知,往日左将军在时,有空必定来校场与士兵较量,以激励士气。反正这些士兵碍于身份,也不敢真把将军怎么样。上次左将军比输了,还输了好大一笔银子给军中兵士呢。”
  至于这个上次,大约是在五六年前。
  不过裴东明以为,这点曾将军还是不知道为妙。
  他身后站着赵老抠老郭头等十来个校尉,都上前道:“当年左将军进营,还与营中一干将官们比武,将军若是不肯下场,这些兵士们恐怕会要求看到将军与我等比试……”
  曾潜看看台上这些胸有成竹的将官们,咬咬牙,想到拿出自己将军的赫赫威势,降服几个兵蛋子自然不再话下。当下一撩袍子便下了场。
  响水军中众兵士盼这一日盼了好些日子,如今不等曾潜下令,已经一涌而上了十几条汉子,将曾潜围在当间。
  曾潜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立时叫道:“怎的这么多人?”
  他原还当一对一的较量。
  内中有人笑嘻嘻道:“左将军在时,逢比必然是十五人一组同时扑上来,今日我们想着将军初来,这才减了三个人,只得十二个人一组呢。”
  说着招呼众人一涌而上。
  响水军在边漠呆的久了,大部分都是实心眼的汉子,说与将军对打,那就是真拳脚十成力,当先一人一拳捣中了曾潜的鼻子,那人只觉愕然……这将军怎的没有避开?这般打法也太过容易了。
  只听得曾潜一声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