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1-02-19 10:01      字数:4753
  辛慈承认自己会写一手很漂亮的钢笔字,但是毛笔嘛……真的不咋的。好在她智商还不错,学东西又快,一两天的当儿就上了手。虽然写的毛笔字还差一些力道,但还是有看相的。
  乐子的就差劲啦,毛笔在手上摆弄了半天,结果连拿都不会拿。眼巴巴的望着辛慈,希望她能教上他几招。
  辛慈初时还有一点耐心,可看这小东西笨到了极点,教了半天,还是不会拿笔。握着一只大拳头,傻兮兮地捉着它,捉得紧紧的,辛慈抽都抽不动。实在有点泄气,无奈地对着这个小傻子叹了一口气,请他自求多福,自个儿则快快的练字去也!
  每个人的桌子前都放了一本字帖,夫子在课堂上教授过字的写法后,为了让大家伙儿有更多的时间练习,就在每个人的桌子前放了一个千字贴。
  大家课上课下有时间就照着这个字帖练,一千个字都写下来了最好,最少的写足五六百个,就可以换到中间去了。
  其实辛慈很不喜欢这种排位子的方式,就像在以前的学校根据考试成绩排座位一样令人反感。能给人带来上进的动力,亦可带来消极方面的压力。成绩好的自然觉得分有荣光,也很有面子。成绩不好的,看着一个个同学“离他(她)而去”,心里的那份感觉……哎!
  不过,夫子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教室就这么大,学生的水平又很不一致,为了不影响授课,只得这么安排了。
  好在村塾没有一次次的大考和小考,更没有严格的成绩排名,这一点倒是让人舒服了不少。夫子根据平时学生的表现和他随时抽查,课堂提问来记录学生平时的成绩。与此同时,还会参考学生们同一时间的学习情况,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十分重要的。
  辛慈在入学之初,还想着村塾的生活将会多么无聊。但是,自从她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被伙伴们眼里的那股认真劲儿和努力学习、不肯错过一点点时间学习的精神给打动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学习,对于这里的很多人而言,真的是一件奢侈、不容任何人蹉跎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糗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糗了
  短暂的等待后,夫子进来了。
  儒雅的身姿现身在课堂前,面带着一缕亲切和蔼的笑容,对着大家轻轻点了点头。
  学生们一起站起,对着夫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在他的默许下静静地坐了下来。
  学堂的设施很简陋,桌子是自家带的,凳子就是一根大圆木,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树墩。辛慈左右挪了挪屁股,调适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坐姿。
  乐子的凳子有些矮,桌子又太高,整个人坐在位子上就跟努力攀住一个随时要摆脱他束缚的球似的,攀得牢牢的,样子似乎很辛苦。
  辛慈把树墩往后移了点,左腿伸直架在右腿上,身体极力放松。然后端正着小身体,趴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前方,认真的听夫子授课。
  陈清名端坐在讲台上,让左边的几个孩子逐一上去,实行一对一教学。
  辛慈和乐子坐在最后一排,其他人上去的时候,两人就跟事先约好了似的,一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视着讲台的地方。
  第一个上去的是下村的一个女孩子,面黄肌瘦、身体很单薄,但是两只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她全部的生命和精力都凝聚在这双眼睛上,看起来让人心惊。
  听乐子说,这个小女孩名字叫青蓝,父母早亡,跟随年迈的姥姥过生活。家庭境况很不好。她能上学,还得亏夫子帮忙。就是她上学的那一点点费用,都是夫子自掏的。
  还有人看见,夫子吃饭的时候都会带着青蓝呢。村塾离青蓝家还有一段路程,孩子小,老人身体也不好,为了让老人省点麻烦,夫子就让青蓝跟她一块儿吃饭了。在青蓝面前,夫子既像是兄长,又像是一个父亲。由此可见。在小小的青蓝眼里,有多尊敬这个一直帮着她的人了。
  青蓝上去了,也许是幼年享受的快乐太少,又或许是她已经足够的懂事,身上有一份难得的沉静。这种沉静是同龄的孩子很少具备的,辛慈看到她第一眼,就留意了这个叫青蓝的小女孩。
  这会儿她已经走上了讲台。安静地站在陈夫子身侧。陈夫子把身体往一侧移了点,青蓝补了空缺,这下,就更容易看清夫子写的字了。
  陈夫子看了她一眼,低首在面前的沙框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青蓝边看边眉头,把每个字的写法都牢牢记在心里。一个字写完。陈夫子又看了青蓝一眼。似乎是在问她是否学会了,青蓝犹豫了一下,然后笃定的点点头。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回去自个儿练。
  接下来几个孩子陆续上去了,辛慈没怎么留意,除了写字就是写字,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其中有一个小男孩,还是很有趣。
  小家伙胖乎乎的。圆头大脑,在辛慈眼里,这小子的智商肯定跟他特大号的脑袋成反比。你还别说,这胖小子刚准备上去就栽了一个跟头。
  奇怪的是,大家伙儿并没有因为他出糗而发笑,一个个反而埋着头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辛慈就纳闷了,这些孩子们是太认真了还是司空见惯了?
  胖小子上去了,习完字正要回去之际,突然回过头冲着夫子嘿嘿傻笑了一下,然后讨好的对夫子道:“夫子,俺爹说了,晚上请你到俺家吃饭——”
  陈夫子一愣,慢慢回过头。
  “蒋鲤鱼——”
  “在呢,夫子!”
  “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别再破费请我吃饭了麽……”
  “……是,夫子……”蒋鲤鱼小嘴扁了扁,刚想转身走回去呢,被夫子给叫住了。
  “等等。”
  “还有啥事啊,夫子?”蒋鲤鱼小心翼翼的探过头,生怕挨夫子骂。
  “帮我跟蒋哥和蒋嫂说一句,就说清名谢谢他们的好意了,有空我一定过去看望他们——”
  蒋鲤鱼听到夫子这么一说,顿时咧开大嘴巴笑了,重重的点了一下脑瓜子,快乐的甩着两只胳膊回到座位上去了。
  辛慈这才发现,这个叫蒋鲤鱼的小子还真有些门道,坐的位子是最好的,板凳也还是个板凳,怎么说比圆木和树墩强多了。
  蒋鲤鱼上去后,就轮到乐子了。乐子是第一回有些紧张,上去的时候磨磨蹭蹭的。辛慈恨不得一脚丫子将他给踹上去,不就是习个字嘛,怎么搞得就跟大姑娘相亲似的?
  她以前就觉着乐子这孩子胆儿小,今着一见果然如此。这个小东西,调皮归调皮,但又格外的听话,是个乖儿子,也是个乖学生。
  乐子站在讲台下,双手扒着讲台,眼巴巴地看着坐在讲台上的陈夫子。那眼神流露出来的意思,翻译出来是这样的:夫子,我来了,你有话就说吧,咱就站着这儿学——
  陈清名不以为意,指了指自个儿身旁的空地,让他站上来。乐子听话站上去了,小东西谨记他老爹的话,在学校里要听夫子的话,要守规矩别调皮,正乖乖地站着呢。
  乐子站好后,陈夫子将前一个字推去了,在沙框里重新写上了一个。回过头,问乐子是否看明白了。乐子慢吞吞的点点头,还不待夫子满意地冲他笑笑,就又飞快地摇起头来。
  这小家伙,到底是看明白了还是没看明白?
  辛慈想,乐子哥八准是没看明白,瞧他那双“耗子”似的小眼盯着那沙框就跟个死鱼眼似的,根本就没对准焦距,拿啥看明白东西啊。
  这有时候,看得过于认真了,反而啥都看不明白。辛慈暗暗吸取了这一教训,心想着一会儿自个儿上去的时候一定得留意这个问题,免得犯他这样的低级错误。
  乐子回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为毛啊?很简单,这小子一次没看明白,夫子那边没事,他自个儿倒有事了。两只眼睛眨得就跟个小电筒似的,那玩意儿,可把人整得……
  后来还是夫子大发慈悲、菩萨心肠,将他放回来自个儿先好好练练,等自个儿有了一点底子后再去跟他学字。这也幸亏夫子没有手把手的教他拿毛笔,否则还不得找一头墙放个自己脑门上撞撞?
  小乐子脑袋压得低低的,小嘴撅得高高的,眼睛就差泪汪汪的,辛慈看他这样,实在是没心情“嘲笑”她了。她承认,这小子在学习上有些笨,可人还是一挺不错的人,对她也很好,她这么大的人不能老在这儿看笑话不是?
  乐子回到座位上,默不吭声的坐着,辛慈偷偷瞅了半天,也没看他抬起头来。
  不会吧?这么大点事,就这么落寞?也是,乐子哥是十分奉行在夫子面前要好好表现的人,他老爹也一再跟他说要给夫子留个好印象,让他以后好好栽培栽培他。得,这第一次就给夫子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别说好好栽培了,甭给他归纳到“最木”的行列里就谢天谢地、哦弥陀佛了。
  辛慈撞了撞乐子,想问一句他没事吧,结果这小子压根就像没听到似的,理都不理。
  好吧,乐子哥心情不好,正在闹情绪,耍小性子,需要她的理解和支持,她很大方很好心的担待了!
  就顾着乐子哥的感受,都没想到乐子哥下来了就该她上去了,夫子对她招了几回手,打了好几个让她快些滚上去的眼色,偏偏全都原封不动的给他挡了回去。
  前面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埋着的头终于给它抬起来了,她埋着头都瞧见夫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了,亏她两只大眼睛是怎么长的,还睁着呢,真是!
  辛慈再推了推乐子,还没出声?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为了这点事……哎!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以后日子难过了哟~~
  乐子在她的不断努力、坚持不懈之下,终于转过了他那个“金贵”的脑袋。只是这张本好看本可爱的脸上,这会儿却面无表情,该不会是她烦着他了吧?
  辛慈抱歉的冲他推了推手,让他继续、继续,就当自个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乐子见她安分了,重新趴回了桌子上,一手捉着毛笔,眼睛直盯盯盯着桌上的纸张。那力道,即使是块铁板,也被他的眼睛给盯透了。
  这小子,还真较上劲了!你看,夫子也没有说他,还鼓励他慢慢来、平时多练练,尤其还很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呢,多好啊,咱就成这副模样了?
  乐子哥,他应该没啥事吧——
  辛慈犹犹豫豫地收回头,像他那样,也搁桌子上趴着。只是一个是垂头丧气,暗生自个儿的闷气;一个呢,是无精打采,恍如蔫了的黄花菜一般。
  反正不管这会儿俩人是怎么着,一句话,辛慈“罪大恶极”的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夫子定定地看了她好半天了,她要是看到夫子此时的眼色,应该不会怀疑他下一刻会直接把她从座位上给踢出去——
  …
  ☆、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
  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
  前面那小姑娘实在忍不住了,手伸到背后,敲了敲她的桌子。辛慈把小脑袋凑上前去,问她有何贵干,对着她的就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脑壳儿,啥都看不明白。
  夫子见这丫头实在是没一点自觉,眼神也不怎么好使,轻轻咳嗽了两声。
  “轻轻”咳嗽是夫子的风度,不代表他心里一点都不生气。可对于辛慈而言,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第一,她很自觉;第二,她眼神也很好使。这开学第一天呢,就被夫子把这俩臭屎盆子扣到脑瓜上,搁谁谁心里都挠得慌啊。
  辛慈这下子反应过来了,难不成这半天的异样都是冲她来的呀!夫子在叫她上去了,辛慈赶紧拍拍屁股,蹬着两条小腿自认为很潇洒很帅气的上去了。
  “夫子,我来啦————”
  陈清名淡淡的用眼角余光扫了辛慈一眼,“辛慈,你刚干嘛去了,不知道钱乐下面一个就是你啊?”
  “……抱歉,夫子,我刚没留意。”
  “下回上课的时候专心点,眼睛别乱瞟。”夫子面不改色,声音却冷了一两分。
  辛慈很识时务的点点头,立马巴巴地不用他吩咐就跑到他身侧去了。
  辛慈在心里暗暗的想,她已经给夫子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了,这会儿一定得趁机好好表现表现,否则夫子这双眼睛以后还不得老盯着她啊。
  看她过来了,陈夫子恢复了神色。在沙框上书写了一个字。
  辛慈瞅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大”字。夫子这是太看得起她了是不?这写字吧,笔画越少就越难写,夫子一上来就给她来这么难的显然对她的“期望”颇高啊!
  陈夫子一个字写完后。没有照着前几次那样回头问辛慈是否听明白了。而是很自然而然的推去了自己写下的字,重新又写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