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02-19 09:20      字数:4745
  路仁嘉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得了吴公公的青眼而轻松起来,该干的活一样要干,还加上伺候吴公公,端茶捏肩倒洗脚水,每次路仁嘉心里略微抱怨,就看见吴公公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瞅自己,好像在说想得好处还想不谄媚,想得美。路仁嘉一下子就腿软了,赶紧对吴公公更谄媚。
  路仁嘉觉得,吴公公爱谄媚真是一日比一日明目张胆。谁巴结他,谁分到的吃的就好,谁不巴结他,谁分到的活计就多。路仁嘉背后偷着骂吴公公有芝麻大点小权就以权谋私,当着面依然谄媚的很,整个御膳房就属她拍吴公公的马屁拍得最响。所以尽管现在整个膳房的人都改口叫吴爷爷了,路仁嘉依然是吴公公眼前第一的红人儿。
  不过因为吴公公爱谄媚,吴公公护短,吴公公在御膳房有淫威,路仁嘉在膳房里的日子也嚣张了起来。她将一个不用的炉灶生起火,红薯塞到灶膛里考着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路仁嘉将烤红薯扒拉出来,自己拿起一个剥皮,也塞给小林子一个。
  小林子动作快,路仁嘉还剥皮的时候,他就咬了一口,路仁嘉忙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小林子摸着鼻子嘿嘿一笑,“好吃。”
  路仁嘉看着自己手里的红薯,外面已经焦黑了,里面还是个硬疙瘩,怀疑的咬了一口,噗的吐了出去,“这也叫好吃?”
  小林子只是低头笑,不说话。
  路仁嘉不知道自己哪个马屁拍到了吴公公的心坎儿里,这日,吴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小路子啊,搬到我屋里住吧。”
  路仁嘉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她自然百般不情愿。现在她信任小林子,小林子早上一定会叫她起床,两人谁有了吃食一定会分对方一般,她甚至相信,小林子即使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也不会告发自己。
  百般不情愿,路仁嘉也得搬,她得更小心隐瞒身份了,最近她身上长了几两肉,吴公公也不一定有小林子那么钝的眼。
  不过搬过去后,路仁嘉发现吴公公住的地方就是好,宽敞明亮通风棒,不像原先她和小林子那屋,虽然也不小,可是黑压压的太阳照不进来。吴公公也忙,经常不在屋里,路仁嘉摸着规律后,每天能从从容容的洗澡换衣。
  吴公公爱在膳房里使唤她,在屋里倒不怎么使唤,路仁嘉估摸着吴公公在屋里爱清静,也就不凑上去。吴公公的屋子倒也离小林子的不远,路仁嘉每次分得了好吃的后,都用纸包着给小林子送去。
  这日,定嫔点了挂炉沙板鸡,做好后提膳的小太监却说,定嫔突然不想吃了。路仁嘉撇撇嘴,这提膳太监太傻,要不提回去定嫔屋里的几个太监一分,他自己能吃着,别人还念他的好。提膳的小太监走了,挂炉沙板鸡就这么留在御膳房了。
  路仁嘉是吴公公眼前的红人儿,一盘烤鸡她分得了一小半儿。挂炉沙板鸡是连皮带肉切块儿腌制后,在沙板上烤的,路仁嘉吃了一块儿,鸡皮酥脆,调料入味儿,鸡肉鲜嫩,还保留着原汁原味,连皮带肉的一口嚼,真香!
  不知不觉中她就吃了一大半,终于挣扎着停下了嘴,将剩下的包好,往小林子屋里去了。
  小林子竟然不在屋里。路仁嘉诧异,自己每天都是这时候来找小林子,这个时辰他不在屋里,还真是第一次。路仁嘉就坐在床上等他,将挂炉沙板鸡放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一时嘴馋吃光了。
  路仁嘉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时,听见门帘响动,抬眼一看,却不是小林子。
  是一个面生的太监,太监里少见的人高马大,他一进来就将房门拴上,路仁嘉脑中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架势不对,立刻就下床往外跑。
  那太监动作却快得很,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一把将路仁嘉按倒, “小路子,可是想你胡爷爷啦?”
  路仁嘉心里已经猜到了*分,真没想到太监里还有玩儿太监的,一边挣扎一边高呼救命。胡太监的双手像铁钳一般钳住她,路仁嘉的挣扎是徒劳的。
  胡太监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别喊啦。没人敢过来坏我胡爷爷的好事儿。”
  路仁嘉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这胡太监,是爱玩儿小太监,还是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
  ☆、第3章 清蒸鲥鱼&伤心
  路仁嘉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这胡太监,是爱玩儿小太监,还是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
  胡太监按住路仁嘉,“性子还是这么的烈。上次一时没拉住,竟让你一头碰在墙上碰晕了,实在扫兴。那天我看你死人一般的,也没意思,就走了。谁知道第二日就被调去荣嫔娘娘的小厨房里了,这些日子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终于让我得了个闲,这么多小太监里,就属你最清秀。”
  路仁嘉心中骇然,进而升起滔天的怒意。原主竟然是这么死的!
  太监虽然被切了子孙根,可是若想折腾起来,花样儿多得很,他们往往因为生理上的畸形引起心理上的变态,下手狠辣,能要人半条命。原主定是拼命反抗,碰在墙上碰死了,胡太监还以为她只是晕了。
  路仁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开胡太监,跌跌撞撞得往外跑。不过没跑两步,便又被胡太监摁倒。
  胡太监被路仁嘉激怒了,手上力气更大,动作也十分狂暴。路仁嘉挣扎不开,心里满是绝望,要是被胡太监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不知会怎样,可是她实在无力反抗,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一脸。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破门进来,手里拿着钝物使劲砸了胡太监后脑一下,胡太监身体顿时软了下去,摊在路仁嘉身上,一动不动。
  路仁嘉惊惶未定,连忙将胡太监推开,要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路仁嘉抬头,是吴公公。“吴爷爷。”路仁嘉诧异自己的声音竟然抖成这样。
  看她站稳了,吴公公伸手去探胡太监的鼻息,脸色顿时一变。路仁嘉看在眼里,也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伸到胡太监鼻子下面。
  没气了。
  路仁嘉低头看,吴公公手里拿着铜镇纸,这实心大铜块子结结实实的砸一下胡太监的后脑,把胡太监砸死了。
  路仁嘉一边哆嗦一边想,真没想到吴公公这么爱谄媚,为了自己以后能长久的对他谄媚,竟然不惜砸死胡太监。
  以后定要更努力的对吴公公谄媚,路仁嘉想着,抱住吴公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公公的大手轻柔的拍着路仁嘉的后背,路仁嘉很快镇定了下来,不敢再哭出声来,只是眼泪还在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路仁嘉抹了一把眼泪,努力地朝吴公公裂开一个谄媚的笑,“吴爷爷,这尸体怎么办?”
  吴爷爷也镇定下来了,“宫里死个在主子面前没名没姓的太监,不算什么。何况恨胡太监的人多着呢。尸体我处理了就行。”
  趁着没人看见,路仁嘉和吴公公将胡太监拖回自己屋里,再将小林子的屋子收拾整齐,路仁嘉收拾屋子的时候,不由想到,小林子每日这个时辰都在屋里,怎么今天偏偏没在?
  路仁嘉不敢想下去了。
  路仁嘉和胡太监的尸体共处一室,一直到深夜,吴公公偷摸着将胡太监背出去,扔在一口水井里。
  路仁嘉心里直发毛,这地下水都是通着的,以后叫她怎么喝得下去水啊。
  第二日上值,路仁嘉看见了小林子,小林子和平日里一样憨笑着招呼她。路仁嘉冲他说,“小林子你可真没口福!昨儿个我分得了挂炉沙板鸡,剩下一半儿给你吃,谁知道你竟然不在屋里,我左等右等等不来你,就嘴馋吃光了。”
  路仁嘉怪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对啦,昨儿个你去哪里啦?”
  小林子摸摸鼻子,“昨天下值后,被几个小太监拉去玩儿骰子了。”
  路仁嘉盯着小林子摸鼻子的那只手,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路仁嘉和小林子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何况路仁嘉真心感激小林子,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平日里对他就多了几分体贴和注意。
  摸鼻子的动作,是小林子撒谎时下意识的动作。
  路仁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小林子这个小动作,是他吃自己烤的外面焦糊、里面没熟的红薯时,也这样摸着鼻子说好吃。
  之后又有几次,路仁嘉塞给小林子一些自己做的难吃的要死的食物时,小林子每次都说好吃,也每次都摸鼻子。
  小林子在撒谎,他昨天一定不是恰巧被几个小太监拉去玩儿骰子。
  路仁嘉的心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样。小林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甚至他昨天是故意避出去的。
  正在这时,吴公公在膳房里转悠,“都站在各自的灶台前!小路子小林子,你俩还墨迹什么呐!”
  路仁嘉逃一般的跑回了自己灶台前面。
  她生火的时候朝着灶膛吹起儿,吹得劲儿大了,炉灰忽的一下扑了她一脸,也扑进了眼睛里,路仁嘉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用手抹着眼泪,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
  当初小林子冒着迟到的危险叫自己起床,两个人一起狂奔向御膳房。当初小林子看到没裹胸的自己,害自己虚惊一场。当初小林子有两个豆面饽饽也会分给自己一个,因着这些,自己谄媚吴公公后得来的吃食,每次都记着给小林子留一半儿。
  可昨日胡太监欲对自己欲行不轨,每日那个时辰都在屋里的小林子竟然不在,今天问起他去了哪里,他在撒谎。
  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路仁嘉抹着眼泪,想起昨天自己没吃到嘴里的那一半香死人的挂炉沙板鸡,眼泪淌了满脸。
  路仁嘉这里火没生起来,烟却冒得满屋子都是,周围的太监纷纷看过来,路仁嘉手忙脚乱的生火。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十五次生火,目前进度为百分之十五!】
  每两天上一次早班,早班才要生火,自己生了十五次火,也就是自己穿越过来一个月了。
  路仁嘉却觉得过了有一年那么久。最起码,和小林子言笑无忌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路仁嘉之后一直躲着小林子,他也知趣的没有往路仁嘉眼前凑。路仁嘉撇嘴,果然是心虚啊。
  生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并不是早起将炉灶烧起来就好了。现代的燃气灶可以随时调节火苗的大小,古代的炉子就只能靠路仁嘉这样的杂差趴在地上将火烧旺扑小了。
  御膳房就是御膳房,给贵人们做的吃食可是讲究的很。要在瓦罐里吊上一天一夜的汤得用小小的却不会熄灭的火,蒸鱼的火也不能旺了,否则鱼肉会失了鲜嫩,很多菜肴开始要小火慢煮,最后却要大火收汁,炒这一道菜,就得生起两个灶台,先用小火的,再用烧得旺的。
  每个上手炒菜的手法都不一样,一样的菜,有人可能十秒钟颠一下锅,有人可能就二十秒颠一下锅,于是要想烧出最美味的菜肴,这两个上手用的火就不能烧得一般旺。
  所以上手、下手和杂差都是配在一起的,例如周上手、赵下手和路仁嘉,在路仁嘉眼里就是个铁三角。
  这一个月里,路仁嘉没少被周上手骂,更没少看周上手的脸色。瓦罐里吊着汤,炉子半夜却熄了火,第二天一早,周上手一摸瓦罐,冰凉。锅上蒸着鲥鱼,炉灶里的火却越烧越旺,最鲜嫩最不禁蒸的鲥鱼自然蒸老了。
  周上手气得踹路仁嘉一脚,“这可是鲥鱼!一年里也就贡上来这一回!”
  路仁嘉理亏,只好揉一揉被踹的地方,嘿嘿笑着,“周公公我错了,我错了。”
  周上手还欲骂两句,却看见吴管事正往这边看,想到小路子是吴公公眼前的红人,只得作罢,愤愤道,“这可是荣嫔娘娘点的,误了时辰都得吃挂落。”一边手脚麻利的取出另一条活鱼开膛破肚。
  又是荣嫔娘娘,路仁嘉想起当初胡太监也提过她,一阵恶心,可是想到胡太监已经死了,又一阵害怕。路仁嘉两次听到荣嫔的名字,第一次是在胡太监对她不轨她拼命挣扎之时,第二次是在被周上手踹了一脚之后。
  路仁嘉讨厌死荣嫔了。
  不过这个荣嫔貌似还挺受宠?当初胡太监特意被调去荣嫔的小厨房,如今这一年只能摸着一回的御贡之物,荣嫔也能吃得着。
  路仁嘉想起了鲥鱼鲜美的味道,嫩滑的口感,吞了吞口水。路仁嘉知道鲥鱼稀罕得很,只在初夏的时候入江,一年里其他时候都不出现的。在现代鲥鱼也稀罕,可不过是卖得贵一点,如今在清朝,这是纳贡之物,一年又只有这么一次,这辈子估计自己是摸不着边儿了。
  路仁嘉自己吃不到鲥鱼,想着荣嫔能吃到,心里对荣嫔更讨厌了。
  看着赵下手运刀如飞的剔净鲥鱼的鱼鳞,路仁嘉暗暗可惜,鲥鱼就是要带着鳞蒸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