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1-02-19 08:53      字数:4751
  佟老爷闻言非但没有着恼生气,反而心中大悦,很快便与陆忠、苗翠兰约见了。
  双方开诚布公谈起来,发觉都是脾性爽快之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很快,便将事情敲定了。
  所有的成本包括作坊、工人、所需要一切器具都由佟老爷提供,陆忠夫妇将来负责管理,双方****分成。佟家占六,陆家占四。
  达成协议之后,陆忠和苗翠兰便忙了起来,寻找合适建作坊的地点,列出需要打制订制的各种器具,佟家则开始初步挑选工人。
  工人们最终确定下来,少不得还要陆忠和苗翠兰把关,他们更清楚什么样的工人合适。
  而建造作坊的合适地点也得仔细的挑选,依山旁水、交通便利那是必然的,对水质也有一定的要求和讲究。
  最后在离枫叶村十多里的桃花坳一带寻到了一处好地方,一带清溪环绕而过,溪水从山中清泉发源而来,清澈甘冽,水流量正好适中,且水源浑厚,轻易不会受气候干涝影响。
  谷中两面是山峦,中间一带平地十分宽敞,背后连着缓缓而长的斜坡。建造作坊、晾晒棚子都极方便,在山谷旁边,还可以建造几排平房供工人们居住。
  佟老爷见了此地,听了陆忠的介绍大为满意,这边便如火如荼的开工建设起来了。
  苗楚河自从岳家回来之后也一直忙碌着,不断的有前来拜访的人,包括亲戚朋友、同窗同学、一些乡绅员外等,而他自己也得上门去拜访书院的先生、儒林前辈等。整个正月,就在忙碌中度过。
  二月份的时候,苗楚河的一位同窗好友秦川便要启程去豫章参加乡试了,少不了又是一番殷殷相送。
  原本乡试应该在八月份里举行,但因为去年乡试之期因为全国各处各种灾难而延迟了,因此朝廷今年便将乡试提前在三月中旬举行;又将春闱推迟到了九月份。
  若是中了举人,当年跟着便可参加春闱,等于将去年耽搁的时间又追了回来。
  秦川比苗楚河年长两岁,当年在书院中念书时两人的关系便格外的亲密。只是秦川比不得苗楚河幸运,有个生活较为富裕的姐姐、姐夫不余余力的予以经济上的大支持,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念书。
  秦川家境很一般,而且是家中长子,下边还有两个年幼的兄弟,父母身体又不太好,所以他经常不得不告假回家帮忙干农活,一年里有半年倒是在家里的,学业自然也受了影响,如今已是第三回去参加乡试了。
  若这一次再不中的话,他便打算回家老老实实的务农算了。家中的境况实在经不起他再折腾。
  苗楚河向来佩服他,从前他自己靠着姐姐、姐夫,不便帮衬,如今却是有能力帮好友一把了。但是秦川也是个有骨气之人,拒绝了苗楚河的好意。
  苗楚河心中暗叹,对他越发敬重,只盼着他这一科能够考中,他临行前两人好好的聚了两天切磋交流。到了出发之日苗楚河又亲自送他出了古溪镇。
  林放莫名其妙的又跑来重新掰在乌先生门下,乌先生纳闷不已,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痛改前非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碍于林家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便仍旧收下了他,只说是“下不为例”。
  林放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答应的,索性推说路远也懒得天天回家了,里正家恰好还有一处小院子有几间房空着,林放便租了下来,重新修整一番,搬了进去。
  林老爷子只当小儿子认真想要念书了,乌先生的学问他从前无意中见识过的,当即惊为天人,曾经一度想要聘请他做家族学里的先生,让乌先生婉拒了。想着儿子跟着他做学问,必定不会差,便欢欢喜喜派了两个忠厚老实的老仆跟着一道伺候着。却哪里知道儿子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亲自坐镇枫叶村,又有蟋蟀随时紧盯着陆家,林放心中松快不少。看到陆小暑果然没有再和周思在一块儿玩,林放心中稍稍安定。
  正当蟋蟀觉得任务完成、可功成身退的时候,林放却道:“那怎么行?小暑一天没嫁给我,你就不能松懈!得把那不安好心的小子给小爷我看紧了!半点也疏忽大意不得!”
  悲催的蟋蟀想死的心都有了,面对主意无比坚定的少爷,哪儿说得出反对的话?只得怏怏的照办。直到最近每日陆小暑姐妹都跟着母亲在新建作坊那边忙活、帮着料理一些事情,跟周思压根碰不上面,林放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蟋蟀偷懒。
  ☆、96。第96章 祸从口出啊
  这日陆小暑姐妹得了母亲的吩咐回家里取点儿东西,恰好从对面远远走来那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周家二叔。
  那周二叔对陆小暑怀着几乎本能的敌意,看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神冷冰冰的朝这边盯了一眼。弄得原本想要打个招呼的小雪也不由怯而止步,下意识放慢了步子。
  陆小暑见了不由得心中有气,眼珠子一转,立刻眼睛闪闪发亮,笑眯眯的主动迎上去,叫道:“周二叔好!没想到这这儿碰上周二叔了!”
  周二叔微微挑眉,诧异的瞪着她,片刻缓缓问道:“你——有事?”
  陆小暑在心里暗呸,点点头笑道:“是啊!周二叔,是不是来找周思的啊?”
  周二叔更怔住了,忍着心中渐渐上升的怒意淡淡道:“不错,他刚才,是跟你在一块吗?”如果是的话,他今晚就死定了!周二叔在心里恨恨想道。
  “没有!”陆小暑摇摇头,朝西边山峦一指,说道:“我看见他朝那边去了,就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去做什么。他好像说要去二十多里外的飞鹰嘴崖那边去采什么什么草药。周二叔,那个地方我听人说很危险的呢!我还劝了他几句他不肯听,万一要是——”
  陆小暑话没说完,周二叔早已脸色大变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陆小暑瞅着他急匆匆飞奔的背影,掩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雪老实人,瞧着有些糊涂,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扯了扯陆小暑的袖子问道:“二妹你什么时候看到周思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哪里看见他了?”陆小暑笑得咯咯咯咯的忍不住,“我那是骗他的!”
  “啊!”小雪不由睁大了眼睛又好气又好笑,跺脚道:“二妹你呀!你真是太胡闹了!怎么能跟人开这种玩笑呢!这可是好二十多里的山路,而且——”
  “理他呢!”陆小暑撇撇嘴哼了一声说道:“谁叫他这么拽,见了人就摆出一副臭脸来好不讨厌!再说了,是他自己笨,不知道把话问清楚,怨的了谁呢!”
  “可是——”
  “好啦姐姐!咱们走吧!”陆小暑不由分说拉着姐姐继续赶路,笑嘻嘻道:“放心了,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不过多跑几十里路而已……”
  以周二叔的功夫,这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好好的摆了他一道,陆小暑心中十分开心,唇角盈盈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小雪无奈,只好摇摇头随着她一道赶路,终是忍不住蹙眉道:“你真是太湖闹了!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情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啦!姐姐!”陆小暑没口子的点头答应着,引得小雪直无奈。
  结果到了晚上,陆小暑出门倒水的时候,猛的从旁边窜出道黑影来,一把扣住她手腕低喝一声“跟我来!”不等她反应便拉扯着她一溜的往外头跑去了。
  拉着她飞跑的人是周思。
  陆小暑想要出声又怕惊动家里人,只得由着他拉扯着自己身不由己的一溜跑出去。
  眼见四周无人偏僻之处了,陆小暑便一下甩开他的手,揉着手腕不快道:“你干什么呀!好不莫名其妙的!”
  “你还好意思说!”周思无奈轻叹道:“你今天做过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我做过什么——”陆小暑顿时想起,声音不由一低,继而又是一高,哼道:“是他自己不问清楚便跑开了,怨得了我呢!”
  “二叔才不会跟你讲道理呢!”周思苦笑道:“他那个脾性!你没见他回来的那副神情和那身狼狈的模样,把我和大叔都吓了一跳!要不是我无意中听见他喃喃自语,我还不知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小暑,你真不该惹他!”
  陆小暑强辩道:“要你管我呢!不惹也惹着了,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哼,要怪也怪他自己笨,这么不经得骗!骗这种猪一样的人真是一点儿技术含量都不用,好没趣!”
  “小暑!”周思顿时有种深深的望天无力感。心中暗叹道若非二叔他紧张我,你这小丫头岂能这么轻易就骗得到他了?他不经骗?你真当他是个好骗的?
  而且,他的确对你起了杀心,你又怎么知道……
  “你把我莫名其妙的揪出来,就是为了教训我这个?你现在教训完了我可以走了吗?”陆小暑见周思神色不定变幻不停,怔怔的出神便问道。
  周思回神,忙温言道:“小暑,你别胡闹了!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二叔过来,你向他赔罪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捉弄他了,这件事就算罢了,你看好不好?”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陆小暑有些恼火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给他道歉你想都不用想!明明是他自己笨还怨别人?你真是奇怪,这么点儿小事说成天大一件事似的,我懒得理你!”
  陆小暑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却赫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山一般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周家二叔。
  陆小暑便也不动,冷着脸色冷冷的瞅着他。
  “小丫头,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周二叔低沉着嗓音开口,声音同样凝重如山。
  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大哥有伤在身,一直用药不停,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暂时在这偏僻的枫叶村落脚。所以,这小丫头随口说阿思去飞鹰嘴崖寻找草药了他半点儿也没有怀疑有诈。
  当他到了那地势险恶的飞鹰嘴崖,四处探望也不见半个人影、听不到半点儿动静,只有山风猎猎吹过,天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有多紧张、多惶急!就是担心他会出事。
  而他,是绝不能出事的!
  他遍寻周围不见,一咬牙便从崖顶慢慢往下,一边搜寻一边叫喊,直到下到崖底仍然一无所获,也没有在崖底看到有半点儿人迹到过的痕迹,他这才想到,也许自己是被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给骗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真恨不能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这倒好,在这儿碰上,倒省了他许多事。
  周二叔身旁徒然生出一股杀气,这种气息前世的陆小暑并不陌生,很快便感觉到了,不由得寒浸浸打了个冷颤,却是抬着头,有些茫然加十分的不屑盯着周二叔,黑琉璃似的眸子亮晶晶的。
  一个大人,不过被她小小的捉弄了一下而已,居然小气成这样!这是——真的想要她的命?陆小暑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二叔!”周思却是急了,连忙展开双臂挡在陆小暑面前恳求道:“二叔,她不过是无心之失,二叔您别生气!放过她吧!”
  周二叔只是连连冷笑。陆小暑也一言未发。
  “二叔!”周思急了,一跺脚说道:“您不能伤害她!我说的,您听清楚了,您不能伤害她,一点也不能!”
  周二叔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受伤,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怔怔的望着周思,仿佛不敢置信。
  周思却是不敢抬头与他的目光对视,下意识微微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二叔,我答应二叔的事说到做到,二叔答应我的也应该做到。”
  片刻,周二叔身上彰显出来的杀气荡然无存,他点点头,冷冷丢下一句:“你说过的话,你自己记得最好。丫头,今日我就放过你。把你今晚看到的、听到的都统统给我忘了,叫我知道你说出去半个字,哼,别怪我不客气!小丫头,我老周是个冷酷无情的粗人,真把我惹急了,别怪你们陆家受你牵连!”
  “你——”陆小暑不由一惊,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小暑!小暑!”林放和蟋蟀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林放一把推开周思,对着陆小暑上看下看,急喘喘道:“你没事吧小暑!”
  陆小暑偏头看向林放,忽然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暖,难得对他有了好脸色,神情柔和下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放笑着松了口气,说道:“大晚上的真不知你们跑到这儿说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当然不会说蟋蟀报了信于是他就跑来了,他是特意跑来看她的。
  “嗯!”陆小暑这一回没有犹豫,点点头便跟着林放、蟋蟀一块儿走了。
  周思薄唇轻抿,站在一旁并未出言阻拦,而是就这么瞧着她和林放三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