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9 08:40      字数:4783
  “一个人到海边的时候,就这么吹?”颂妆举着海螺壳,也跑到他身边踩水。
  “对。”
  “因为思念着谁?”
  “对。”
  “好,那我以后也这么干!”颂妆重新将海螺壳凑到嘴边,吹出杂乱的怪调,还用脚丫子使劲拍水,掀了他一身。
  “我看你吹出来的最多是噪音!吵死人了!”方亦杰双手捂住耳朵取笑她。
  “气死我了!怎么可以这样打击我信心?”颂妆咬着嘴唇,握起拳头要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他像知道她要动手,像鱼儿似地滑开了,害得颂妆在后追着他喊打喊杀。两个人就那么忘乎所以地在沙滩上玩起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嘴仗连连,直至夜幕低垂,天地四合。
  白秋和陈寒提着渔灯跑到海边的时候,颂妆和方亦杰正用海沙堆城堡,玩得很开心。'非常文学'。
  四个人齐心协力在堆得高高的城堡边上点了一大堆篝火,架了个烧烤摊做烤鱼大餐。可惜除了方亦杰,其它三人烤出来的鱼要么没味儿,要么糊得一团糟,最后索性做了懒猪,只吃不烤,累得方亦杰有苦说不出。后来,颂妆良心发现,说要偷师,窜到他身边学烤鱼,连着废了四五条鱼后,总算烤出了能勉强入口的成品。作为她的食客,席地而坐的白秋和陈寒一堆试验品下肚,竟然也乐得东倒西歪。颂妆聆听着浸了油和香料的鱼肉在炭火上滋滋响的声音,不禁感叹:“世界真美好!”
  “你才发现世界美好呀?”在一旁指点她的方亦杰取了纸巾为她擦汗,结果因为手上沾着炭灰,越擦越脏。白秋看了笑得前伏后仰,接连用手推陈寒:“你看,你看……”
  陈寒也是一阵笑。
  颂妆莫名其妙,问:“喂,你们两个懒虫,在笑什么啊?”
  两人大笑。
  方亦杰窘着脸,“他们在笑我……呃,越帮越忙!”
  颂妆还是不明白,“什么越帮越忙?”
  “你的脸……被我越擦越脏了!”
  “好啊,你这个大坏蛋!”颂妆不由分说,伸手往方亦杰脸上一摸,立即出现五个油渍斑斑的手指印儿,“来而不往非礼也!”
  “唉……我不是故意的,你来真的?”方亦杰抗议着要去捉颂妆,结果她一溜烟跑得老远,咯咯直笑。
  “快报仇!”白秋煽风点火,抓起一把沙子就往方亦杰身上招呼。
  “白秋学妹,你扔我干嘛?”方亦杰说话的同时也抓了一把沙子,目标却是陈寒。
  陈寒防不胜防,从头到脚来了一场沙子浴。“真是乱了,乱了!”说完起身,捧了满满一捧沙回敬方亦杰。
  见方亦杰被砸,白秋开怀而笑,“哈哈哈!怎么样?方学长?我可是有帮手的!”
  “反了!哪有学妹欺负学长的?还两个对付一个!”方亦杰也不吃素,手脚并用,接连反击。
  白秋跳起来躲在陈寒身后,大叫大嚷:“学长欺负人啦!”
  “我饶不了他!”陈寒嘿嘿笑着,打起自卫反击战。
  颂妆在几步开外,看着三人间混乱的飞沙大战,拍手称快,“加油!加油!”
  “喂,没良心的丫头!他们两个对付我一个,还不过来帮忙?”满身是沙的方亦杰一边躲闪,一边向幸灾乐祸的颂妆求救。
  “你以为把颂妆学姐搬出来,我就不敢了吗?照撒不误!”白秋从陈寒背后跑出来,乐孜孜地朝颂妆开炮。
  还没准备好的颂妆从头到脚无一幸免,跺着脚,嚷嚷道:“你偷袭——”
  “偷袭有理!”陈寒手一张,满天沙雨云山雾罩般飞向颂妆。
  方亦杰拉开颂妆避过一劫,“正好,两个对两个!看谁更厉害!”
  “来就来,谁怕谁啊!”颂妆拍拍手,与方亦杰并肩作战。
  四个人围着沙堆的城堡相互追逐。等明月东升时,个个都成了沙人,或坐或躺,累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方亦杰喘着气,靠在沙堡上,吟诵起来。
  “真美!”颂妆双手抱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对着波涛轻送的大海与皎皎明月感叹。
  “陈寒,我看我们还是避远一点,省得打扰了人家雅兴!”白秋翻身而起,拖着陈寒走远,留下笑声一串。
  “他们还真是……嫌我们打扰他们谈恋爱就明说嘛!”颂妆撅了撅嘴,伸伸双臂,往身后的沙堡上一靠,结果沙堡一下子塌了一小片,害得她整个人歪躺在一边。
  方亦杰挪了挪位置,“你过来一点,这里不会塌。”
  颂妆听话地挪过去,像他一样倒在沙堡上,沐着海风,看着天上的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样吹着海风,闻着大海的味道,看着月亮从海那边爬起来,真幸福呀!”
  “日出是美,月圆也是美。本来我是想带你们去度假村,后来想想不如来这里体验一下休闲野趣,自娱自乐。”
  “还是你会享受!”
  “那倒不是!我只是比较怀念小时候的生活。再说了,长时间泡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里,总会疲惫,出来透透气散散心,把平日忙乱的脚步放慢,静静领略大自然的风光,何乐而不为?”
  “那真要谢谢你了!”颂妆抻手拍拍他的肩膀,又说:“只是有点想家。”
  “一个人呆在这座城市或多或少会感到寂寞吧!”方亦杰呼了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吗?”
  颂妆扭头,对上方亦杰认真的脸,不说话。
  “很简单!我不是无缘无故带你来这里。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呵护你!”
  知道他喜欢自己没错!倒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可是,他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呢?颂妆考究似地在他身上找来找去。
  方亦杰揉揉她的头发,说:“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你?”
  “对呀,你为什么喜欢我?”
  “如果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会不会信?”
  “不信。”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方亦杰笑,“其实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左右;关心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以及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希望她开心,幸福!”
  “就这样?”
  “对!就这样!”
  “那和我要不要做你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如果你是我的女友,我就会很幸福。”
  “万一要是我不幸福怎么办?”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颂妆‘呼啦’一声站起来,在他面前踱着步子。
  “我对着月亮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方亦杰举起手,有模有样地发誓。
  “我要想一想!”
  “还用想吗?”
  “当然要想。”
  “那我问你,和我在一起时,你快乐吗?”
  似乎……真的都很快乐!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那我再问你,论学识、长相,我算差吗?”
  颂妆摇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他从沙堆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微笑着看她。
  银色月光下,不到两步距离的凝视……颂妆无处可逃,事实上她根本不想逃。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不管是哪个女人都不应该放弃。可是,子西呢?刚放开子西的手,心还痛得厉害,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走到另一个人身边去呢?是自己变心了吗?假如是这样,是不是很可耻?
  “为什么不回答?”温软的话语像海水亲吻沙滩,又像风抚过银叶树丛一样轻飘飘地钻进她的耳朵。
  “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好半天,她吐出这样一句话。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犹豫吗?”方亦杰耐心地说下去:“我知道,你刚离开于学长,还放不下你对他的感情。可是,颂妆,你要明白,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爱情!假如你对他的爱像六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今天的你就不会站在面前听我说这些话,而是站在礼堂里,正与他举行订婚仪式!”
  没错!他说得都对。如果,还像六年前一样,她现在应该身在订婚宴上,而不是站在银辉遍洒的海滩上。颂妆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在方亦杰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不管自己在想什么,他总能准确无误地看穿!
  “被我说中了对不对?”看她沉默,方亦杰知道自己又说对了,伸手理直她的发丝,叹了口气:“如果你对待感情能像你对待工作那样果断干脆,你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你说得都对,但我需要时间!”有那么一瞬间,颂妆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假如,真的变心了,这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假如没有变,又为什么不肯干脆地和子西走下去?
  “其实,我了解你。你是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只是不甘心他曾经离开过你,如此而已。”方亦杰说了真话,因为他实在不忍看她再迷茫下去。
  颂妆必须承认面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从他嘴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无从反驳的事实。于是,她连话也不会说了。“你……怎么都知道?”
  “我喜欢你,甚至可以说爱你。”
  “对感情像对工作一样务实?”
  “对。”方亦杰看出颂妆的顾虑,并不急于让她做决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提议:“怎么样?跳一曲?”
  颂妆微微抬起双眸,愉快地扬眉,向他伸出手,表情与姿态像一个骄傲的公主。方亦杰昂起头,半握住她的指尖。音乐从手机中缓缓滑出。配合着浅吟低唱的醉人女声,双双迈开弧步,继而旋转开来。即使没有严谨的燕尾服,即使没有飘逸的长裙,即使不是站在橡木制的木地板上,这样心神微摇的一曲弧步,步态轻盈,令人为之沉醉。
  一双多情的手,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恍然间,似乎,心飘到了另一个世界,充满爱。颂妆温柔地将头靠过去,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是1972年电影《教父》的主题曲——《SpeakSoftlyLove》!”
  “《轻声说爱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听它?”
  “因为我也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等待那一个人走到自己身边,等她说爱我!”
  ……
  月下银滩,墨蓝的海,一双渐摇渐近的人影,两颗寂寞的心,以及沉溺其中的吴侬软语随着波涛起伏、缠绵。这一刻,这里是天堂!
  第二十五章 决定
  因为医院急诊,陈寒被迫终止假期,白秋一并离开。//于是,预定四天假日中的后两天,方亦杰带着颂妆在渔村里四处疯玩,在银叶树树荫下散步,坐快艇出海,去浅滩拾青口,跑到码头上去观赏鲜活的珊瑚、海马等等;等到华灯初上,再坐在海中央的渔排上吃海鲜。临返程前两小时,还弄了只小木船,有模有样地深入大海,用渔家自制的鱼竿钓鱼!
  回程路上,两人买了满满两大袋子海鲜干货,连带这些天收获的各类纪念品在内,将汽车后备箱愣是塞得满满当当。
  与方亦杰作别,颂妆到家后接到的第一通电话是静敏学姐打来的,当晚约了一些同事和校友聚会,一群人跑到KTV房闹了个通宵,累得第二天在家整整昏睡了大半天。醒来后,颂妆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总觉得这些天身边少了点什么,无聊躺在床上翻手机时,才发现,原来在海边疯玩的那些天,子西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她,也没有发过一条信息给她。
  难道,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虽然知道自己有过错,可内心那点微妙的失落感在头脑清醒的时候毫无顾忌地冒出来,她还是有点难受。就算做不了夫妻,也不该如此穷途末路!
  正发怔出神,庄臣打来电话,问她玩得是否开心。她草草地应了话,结果遭到庄臣严厉指责:“喂,你都休息一整天了,怎么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颂妆懒洋洋地从床头取了方亦杰拔弄的那只海螺壳,下意识地吹了吹,发出怪怪的声音。庄臣听了,不解:“什么鬼声音,这么难听!”
  颂妆还是继续吹。
  庄臣大加抗议:“停——打住!快打住!简直太难听了!你玩了好几天,连我发的信息都是有一条没一条地回……老实说,有没有给我带信物回来?”
  “有啊!一串珊瑚珠!”颂妆想了想,说。电话另一头立即响起一串兴高采烈的笑声,要求她快点送到医院去,然后就挂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子西呢?犹豫着拨号,房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头发乱蓬蓬的白秋打着呵欠站在门口。“我一会儿要去中心医院,你跟我一起去吗?”
  “你去约会,我去干嘛?”
  “顺便看看庄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