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1-02-19 08:29      字数:4988
  宋雪衣的态度让她觉得好像一切外在因素都不重要,她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如海如水般包容下来。
  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一份大部分成年人甚至老人都难有的包容胸怀和宁和心态。
  灵鸠还没明白,宋雪衣很吝啬,这份包容温柔会给予的人很少很少。
  “鸠儿。”宋雪衣忽然有点迟疑。
  “嗯?”灵鸠疑惑。
  才觉得宋雪衣比成年人还从容,这时候他的样子又像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年,透着一丝局促和迟疑,轻声道:“我杀了人。”
  灵鸠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她第一反应是宋雪衣神经反射过慢,现在才知道害怕,“不怕啊,你是对的!”一本正经的再三确认,“你不杀她,她就杀你,所以你没有错!不要有心理障碍!”
  宋雪衣一阵哑然,然后失笑,“我没有害怕,只是不想你……排斥我。”
  灵鸠一囧,话说她也有担心这个问题啊。
  “我还杀了四个。”她呐呐的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默契的笑成了一团。
  ☆、第046章 你这样是不对滴
  (已修)
  灵鸠和宋雪衣感情进步,心结解开心情欢快的时候,别人的心情却不怎么美好。
  卿翰林一上岸没有发现卿灵鹊的身影,心中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在江蓠冶厉声的催促下,派遣所有在场的卿家人下水去找寻卿灵鹊。
  江蓠冶是江家二房的女儿,算起来还是江无寐的姑姑,所以卿灵鹊和他还有一层表妹的关系。
  接过奴仆接过来的白巾擦拭着头发,衣裳则用内力烘干,江无寐冷淡望着江岸上的混乱,忽然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荡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就见宋琉珏和宋秋轩的身影。
  应该是宋琉珏对宋秋轩说了些什么,宋秋轩看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
  江无寐没有去解释的意思,回首又见迎面走来一个面如梨花的柔美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很年轻,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少女难有的妩媚成熟风情,江无寐则知道这女子已有二十五六的年纪,正是他嫁去卿家的姑姑,江蓠冶。
  “无寐,之前在画舫上的时候,鹊儿离你最近了,你在水中可有见到过鹊儿?”江蓠冶面上满是着急哀求之色。
  江无寐半垂眼睫毛,“没有。”
  正如他见宋雪衣和灵鸠遇害时,没有兴趣去救援一样。卿灵鹊遇害,他也没有兴趣参与其中,徒添麻烦。
  江蓠冶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异样,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眼神也越来越狠戾。
  这个看起来柔美动人的女子,手段和心思从来不柔和。
  “江无寐,我一直认为你个聪明理智的人。”宋秋轩的身影到来,爽朗的笑道:“看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江无寐抬首,眉峰轻皱,“宋家的少爷都擅长嚣张么。”回忆起青云学院宋雪衣说出的警告,也不及宋秋轩这么虚伪狂傲,让人生厌,“并不是只有宋家在溯雪城有祖家封王封侯,宋二少也不要拿高人一等的姿态和我说话,就算狂傲也需要匹配相等的实力。”
  宋秋轩笑容不变,眼神一瞬变得冰冷至极。
  “无寐,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江蓠冶来打圆场。
  无论是江无寐还是宋秋轩都没有看她一眼,江无寐冷淡的丢下一句话,“宋二少,不要小看任何人,有的时候越不起眼的人越会让你大吃一惊。”脑海里又浮现江水妖灵般的女孩儿,一双勾魂摄魄的神秘黑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没赢。”
  “呵呵。”宋秋轩目送芝兰少年的离去,才侧头对江蓠冶道:“江家的人脾气很大啊。”
  躺着也中枪的江蓠冶脸色微微扭曲,想要解释两句却见宋秋轩已经一点不给面子的转身就走。
  唯一的亲生女儿还没有找到,又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辈迁怒,江蓠冶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偏偏两个少年的身份都比她高,她有气也只能自己忍着。
  “今夜没有找到鹊儿之前,谁也不准离去!”江蓠冶将气发泄在了卿家的下人身上。
  一夜的寻找也没有在岸上和水中找到卿灵鹊的身影,最终卿翰林痛苦的下令:去江底找!
  这个命令可以说是已经变相性的认定卿灵鹊不幸身死。
  最终在天边亮起白光的时候,卿灵鹊被泡得几乎面目全非的尸首被找到。
  江蓠冶当场痛哭失声,卿翰林也一脸悲戚。要知道因为江蓠冶的凛冽手段,他的血脉很少,只有卿灵鹊和和灵鸠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
  现在灵鸠送去了宋家,等同于断绝了关系,卿灵鹊又身死,他旗下一个孩子都没了。
  灵鸠得知卿灵鹊身死的消息是第二天的中午,听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宋雪衣的身上,哪有闲工夫去为别人浪费感情。
  自从和宋雪衣坦白了一部分秘密,同时有了宋雪衣的配合和支持,她练功制符都不用再束手束脚,进程比以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对宋雪衣的病症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你病症的源头不在身体,而是在魂魄上!”
  暗室里,灵鸠双手在宋雪衣上身摸索,画面很香艳,不过女孩严肃的表情注定了产生不了暧昧。
  “我曾有过这方面的猜想。”宋雪衣低声道,眸子不时看看女孩,又看向别处。
  他对医学的悟性连赵璧之都要望而生畏,早就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那就是根本没有问题。因此,他一直都有个认知,他的‘病’药石无医。
  “我可以感觉到你魂魄中有一道人为的术法气息,不过以现在我的实力还不能去探索,不但可能伤了你还可能打草惊蛇。”灵鸠一本正经的说道,手指沾着红朱砂,在宋雪衣的胸膛画着符文,“以前怕你会害怕,所以一直没做,这个符文可以护你阳气,防止阴气和晦气沾身。”
  “很有趣。”宋雪衣笑道。
  这个回应比说‘不怕’更让人轻松。
  一幅朱红的图文在如雪的肌肤上显现,一眼看去竟不觉得鬼魅,反而庄严圣洁。灵鸠满意自己的杰作,灵力的流失让她额头浮现薄薄的汗水,眼眸却比平常更闪亮,抬头去看宋雪衣。
  疑惑发现一向从容的灵秀俊美少年竟然左顾右盼,眼神游离有几分不明显的走神。
  “呃。”忽然有种被萌杀一箭刺中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灵鸠鬼使神差的用手擦过他雪白月匈口某处。
  “哄!”宋雪衣的脸颊猝然红透了。
  哈!真的是害羞了!灵鸠神脑路的第一反应不是尴尬,或者害羞,反而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惊奇态度望着宋雪衣,仔细的要把他看透一样。
  “宋小白,你有感觉吗?”
  宋雪衣:“……”
  灵鸠惊叹,“你才十三……不对,虚岁十四了。”随后恍然大悟,“这个年纪的确可是可以了。”
  宋雪衣:“……”
  灵鸠没发现宋雪衣的纠结,她淡定的转身去取来药盒和绷带,帮宋雪衣的伤口换上新药后,才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苦口婆心的对他道:“宋小白,过早的做那档子事可不好,你不能被下、半身支配!”
  宋雪衣:“……”
  总觉得少年的脸颊似乎更红了,连耳朵也烧起来,那眼神像是无奈又像是别的什么。灵鸠自我检讨,是不是自己的话太过直接了,怎么说对方都是个古代人,年纪也不大……
  “宋小白。”灵鸠歪头,用纯洁的表情,诱哄的口气告诫他事情的严重性,“过早石皮身的话,会长不高的呦~”
  啪。
  宋雪衣终于有了动作,动作有点粗鲁的把女孩抱进怀里,低头往女孩朱红饱满的小嘴啃了一口,然后撇头,“卿家教的都是什么!”
  宋雪衣肯定在宋家和青云学院,女孩都没接触过这些,所以唯一让女孩得知这些的只有卿家。
  卿家就这么躺着也中枪,又被宋雪衣记上一笔账。
  灵鸠先一怔,舔舔自己的嘴唇,然后贼笑,“宋小白,你恼羞成怒的样子还满可爱的。”
  她当宋雪衣的吻,是恼羞成怒的表现。
  宋雪衣垂眸悄然望了女孩一眼,心情有点微妙,似乎有点庆幸又有点……失望?青涩奇怪的情感在他心中蔓延,他没有试图去阻止。
  谁也不知道这份情感到最后会肆无忌惮的成长到何等的地步,又成长为何种模样。
  ☆、第047章 身残志不残
  今日,灵鸠和宋雪衣起了个早,穿着颜色浅淡的衣装,搭上马车去卿家,同行的还有宋家其他人。
  从马车下来,灵鸠望着卿家的大门,还记得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是从卿家出来,到现在近半年的时间,她还没有亲眼看过这里。
  谁会想到第一次见,会是一片凄惨白绫悬挂,白色灯笼随风摇摆的景象?
  在卿家仆人的领路下,灵鸠和宋雪衣来到卿家的大院灵堂。
  江无寐刚上完香退下来,江蓠冶一脸憔悴的望着他,“鹊儿生前最喜欢她的无寐哥哥了,呜……无寐,往后有时间多来卿家走动,当是陪陪姑姑可好?”
  江无寐神情冷淡,轻轻颔首,侧头就看见走进来的灵鸠和宋雪衣两人,原本打算直接离去的脚步顿住。
  伴随着下人的报名声,灵鸠和宋雪衣一起上前,给卿灵鹊上了香。
  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香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又比寻常烧得快。
  灵鸠眸光一闪,轻轻扫了眼卿灵鹊的棺木,将三支香插入香炉内。然后转身朝一旁的卿翰林走去,昂起头露出白净清新的面容,“卿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了。”
  女孩儿软和纯粹的嗓音让人不禁心软,卿翰林也一瞬觉得这个女儿似乎比以前看得顺眼许多。
  “乖了。”他伸手想要拍拍女孩的头。
  灵鸠歪头避过去,朝他露出一个纯粹无邪的笑容,“如果为这点事就伤心难过,以后遇到更悲惨的事,承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
  卿翰林脸上的笑容生生扭曲成狰狞。
  灵堂内的众人,有人迷惑,有人明悟,也有人毫无触动。
  “卿老爷,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卿老爷就两个女儿,一个和我同名的孩子才意外去世,不到半年卿灵鹊又死了……”灵鸠一脸为难的望着卿翰林,酝酿了好一会,才童言无忌的感叹,“做你的女儿真可怜。”
  “你这个不孝女!”卿翰林怒极了,挥手要打。
  这回灵鸠躲闪得很及时,灵活的回到宋雪衣身边的途中,回首留给卿翰林一个薄凉诡异的眼神。
  卿翰林瞧见后,莫名觉得心底发毛。
  “霞妍。”宋雪衣弯身把‘受惊’的女孩儿拉到自己的怀里,“将礼物送上。”
  霞妍面无表情将一个瓷瓶送到卿翰林面前。
  “这是?”卿翰林怒气未消,并没有拒绝霞妍递过来的礼,心中奇怪:在祭灵的时候送礼,这是什么规矩?
  宋雪衣抱着灵鸠站直,“这是三灵安神丹。”
  饶是这时不适合,卿翰林听到丹药的名字还是忍不住惊喜了,微微露出笑容,正要对宋雪衣道谢,却又听宋雪衣道:“近日卿老爷丧女心痛,难免精神有异,未免病情严重,请善用此丹。”
  “……”卿翰林生生忍住把瓷瓶砸向地面的冲动。
  宋雪衣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马车上。
  灵鸠又开始雕刻桃木,头也不抬道:“为了气他的一句,就送那么好的药,亏了。”
  宋雪衣:“他若傲气点不用尚好,若用了……”
  灵鸠动作一顿,小刀在指尖擦过,吓得宋雪衣连忙抓住她的手,见无碍后才呼出憋住的一口气。这一幕看得灵鸠一阵感动又无语,问他:“你在药里做手脚了?”
  宋雪衣默认。
  灵鸠望着他面具后的那双眼眸,走神的想:那日江底发生的一切,似乎不止令她醒悟,连他也变了。
  “鸠儿觉得我残忍?”
  灵鸠没有立即回答,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雪衣道:“卿家是隐患,毁了卿家可以捧起温家,加大我的利益和助力。”更重要的理由他没有说,那就是他发现了,怀里的女孩想要毁了卿家,报复卿翰林等人的心思。
  这么利益的言语从少年嘴里说出来,宁和得仿佛在游园谈天,令人忽略了其中的残酷。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那个温柔宁和,宛若不染烟火的少年,已经步入俗世,用他的心智布置一场场局,用他的医术杀人……也许就是在江中用药杀死卿灵鹊那一刻。
  灵鸠一点厌恶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欣慰又怜惜,以及一份难言的安心——原来,太过干净的少年,会让她局促不安,不愿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残酷黑暗的一面,害怕失去他的温柔,被他用排斥厌恶的眼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