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2-19 07:51      字数:4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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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轩辕望的心被一股热潮包围住了,对于任何一个成长中的男子而言,这种情感都是极宝贵的,绝非男女情感所能代替。
  令华闲之与崔远钟稍稍安心的是,不久扶英驻泰西使节传来消息,泰西诸国为争夺与东方的贸易权而相互反目,战势一触即发,暂且无暇东顾,让大余国迫在眉睫的危机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这些游学的少年暂时无须面对回国的危机,但替赵王殿下扫除政敌之事却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柳孤寒慢慢行在京城的长街之上,扑朔而下的黄叶在秋风中打着转,繁华乱舞,有如这看似景盛的城市。不过中秋时分,天气最冷得紧了,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将那份肃杀也遮掩住了,或许只有柳孤寒,才与这寒冷的天气是一体的吧。
  “张伯略,京城南城守备使副将。”柳孤寒在心中背了一遍这个名字,唇边噙起一丝冷笑,这个人官不大,却是个要职,掌管京城南城门守备,是秦楚二王插入京城的一颗关键棋子,太子想除去他远非一两日了。
  张伯略为人倒也谨慎,向来都前呼后拥戒备森严,但他的夫人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醋坛子,因此他收了个花儿般娇嫩的小妾却不敢接入府中,只得在这歪柳胡同里买了座院子藏起来,每次来与小妾相会也不敢大张旗鼓,这也就给了柳孤寒机会。
  前面张伯略的小轿拐进了巷子里,柳孤寒加快了脚步,在超过小轿的一瞬间,他的剑无声无息刺入轿内,轿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声,轿夫的视线被柳孤寒背部所挡,什么也没有瞧见,轿里的声音他们虽然听见,却没往心里去。
  将剑收回布套中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柳孤寒拐向路旁的一个小胡同里,迅速消失在阴影之中。对于他这自幼便干着杀手勾当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极轻松的事情,但对于处于微妙对峙的太子一党与秦楚二王一党,这则是一触即发的弓弦被松开,想来很短时间之后,一片血雨腥风便将笼罩住这千年古都之上吧。
  “干得很利索啊。”
  一个呆板的声音忽然从阴影中传出,在声音传出的同时,柳孤寒的身躯紧紧贴上了墙。
  “虽然你做的正是我想做的事情,但是,为了万全起见,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随着那个声音,一个人影缓缓从小巷那端行了出来,这个身材不高,因为背着光看不清面貌,但听声音似乎并不苍老。
  “他发现了我出剑!”柳孤寒把剑夹在肋下,右手牢牢握住剑柄,屏住呼吸盯着来人,脑子里迅速判断来者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的目光从来人脸上迅速滑到腰间,那儿系着一柄剑,以一个刺客的本能,柳孤寒确信此剑绝非装饰用品。
  “看来你还真是个有经验的刺客啊,但遇上我不要妄图反抗!”那人一步步逼近,黑暗中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有如坟场里的磷火。柳孤寒没有避开来人身上凌厉的杀气,而是向前迈出一步,二人衣袂同时哗哗响了起来。
  “第一次出手便被人发觉了,看来追随老师之后自己手脚没有以前迅捷了……”柳孤寒心中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来人身上强大的气势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不只一次遇到高明的对手,但象来人这样能给他带来死亡压力的还很少很少。
  “为什么不说话,怕了吗?”来人的声音呆板单调,让人听了极为厌恶,柳孤寒哼了声:“罗嗦!”
  刹那间剑光闪了起来,让这阴暗黝黑的小巷也明亮起来,两人的剑“铮”一声交击在一起,紧接着密如连珠般的剑击声不绝于耳。
  “咦,原来不是一般的刺客!”柳孤寒出剑的狠准迅捷大大出乎来人意料,他原以为可以轻易解决这样一个刺客,却不料对手剑技极强,二人心中同时想到,如果不出狠手这一点将会持久下去。
  柳孤寒微压下腰,目光如炬盯在来人左肋之下,而那人则举起手臂,手中剑尖指向天顶,剑上星芒闪动,显然已凝聚全力。
  这一刹那间二人都意识到对方将下狠手,却都为对方杀意控制住,无论随先出手都会露出自己的致命破绽,因此二人反而僵持住了。
  蓦然远方传来叫嚎与奔跑声,二人知道那是张伯略的死已被发觉了。柳孤寒心中念头一转,这人虽然跟踪自己到这里,却不曾大叫大嚷,看来也不想被人发觉。
  果然,那人手中剑芒散去,黑暗中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那人嘿嘿一笑:“看来还会见面的,下次再见,我必杀你。”
  “哼,罗嗦。”
  二人都缓缓后退,足距有二十余丈才各自转身,这黑暗的巷子里,柳孤寒只在剑光闪过时隐隐看到那人的面容,那是一张陌生且年轻的脸。
  第三十四章 不测之风云
  京城之事由快使传到扶英已是两个月后了,华闲之得到密报后,也不由为自己一手导演的血腥而心惊。短短三日之内,京城中的军卫下层官员遇刺者多达一百余人,忠于双方的京中禁军间也常有冲突,本已在病中的老王连气带吓,所有太医都意识到这位平庸守成的帝王再也熬不过这个冬天,而这个消息自然也为太子、秦楚二王甚至远在扶英的赵王所知,于是各方的冲突便更激烈起来。
  这场风波显然也波及扶英,海对岸那个庞大而暮气沉沉的国家面临着一场暴风雨,扶英的邸报中少不了来自对岸的消息。但比起山雨欲来的余国,扶英依旧繁荣。
  “煌煌我扶英,日神之所居。圣英我初祖,举剑拓疆土。怒海斩苍龙,玄黄血如雨……”
  沙哑的歌声吸引了轩辕望与绯雨的注意力,绯雨向街那头望去,一小群人正围在一起,那个沙哑的声音便是从人群中传来。见有了热闹,绯雨扯过轩辕望的衣袖便奔了过去,轩辕望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温馨,虽然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但为了宠着绯雨,他还是跟过去了。
  “诸君,我大扶英帝国巍然立国三千载,虽饱经忧患却绵延不绝……”当二人来到人群边时,那个沙哑的声音却不再唱了,而是大声说着什么,轩辕望知道这与他方才唱的词句一般都是扶英人夸耀其祖先功业的,扶英人传说他们是日神后代,第一代君主圣英大王自神州东渡而来,在怒海中斩杀兴风作浪的苍龙,苍龙之身化作了扶英本岛,而苍龙之血洒在海中便成了一串串岛礁。
  “可如今泰西人自西洋而来,泰西人粗鄙无礼,遇神不拜,见圣不尊,所恃者不过魔石之技,所喜者莫过金银珠玉,其为民者贪,其为君者残。正所谓:狼子野心岂有厌,泰西人灭了宝象诸国,更将矛头直指我极东诸国。”
  人群挡着看不清那人,但那人沙哑的声音却让轩辕望心中一凛,绯雨毫不费力便“滑”进人丛中,看了看那人便没了兴趣,又飘了出来。
  “时穷刚节现,势危圣主出。”那人又唱了一句,“幸有当今至德大王英明神武,我大扶英也有了魔石之技,那泰西诸国不识进退,垂涎神州膏沃,竟然调兵遣将进犯余国,那余国老大帝国,上迂下愚,如何能敌得过泰西诸国魔石之技,沽井一战师丧国辱,再战将逃兵死,三战血流成河,可怜圣人之国,神仙之地,竟狼狈如此!”
  听到扶英人说到本国战败的惨状,轩辕望胸中热血沸腾,双目微微瞪了起来,绯雨拉了他两下,示意他离开,他脚步虽然移了两下,却又停了下来。
  “想我圣英大王原本自神州东渡而来,神州百姓与我扶英同文同种,圣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扶英如何能弃神州于不顾,况且那泰西诸国富庶强盛,若是神州老大帝国为其所灭我扶英又如何幸免?为今之计,唯有我大扶英入主神州,以我扶英之智勇,合神州之人力,携极东之财物,与泰西诸国决一死战,我大扶英种族文明方能延续传承!”
  那人的话象晴天霹雳一般,重重打在轩辕望心头,他对大余国皇帝官府倒并无多少挂怀,早年读的那些忠君爱君的圣贤书都在这些年的困顿中忘却了,虽然赵王待他师徒极为礼遇,他也极感激赵王,但这感激也仅限于赵王殿下一人。但当那扶英人话语中明显露出对神州余国的野心之时,轩辕望仍然有如雷殛一般。
  “我们来扶英便是想学习扶英的,数千来年一向是扶英学我们,如今我们调过头来学扶英。可扶英这老师为何会打我们这学生的主意,为何会想吞并我余国?”
  想到扶英的先进与余国的落后,想到在面临狼子野心的泰西诸国时还要面对这虎视眈眈的扶英,轩辕望膝间禁不住有些软绵绵的感觉,难怪平日里老师虽然对扶英人极客气,却总要自己师兄弟尽可能挫扶英人锐气,无非就是让扶英人知道神州尚有人在,暂时延缓扶英人的野心。诚然,一年多前的比斗让扶英王储不得不暂时收敛对神州余国的轻视,但这只能让他更慎重……
  与他心灵暗通的绯雨体会到他内心中的沉重,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对于不知生在何时的她而言,家园故国早已成了一片黄土。但轩辕望心情不好,她便也高兴不起来。
  闷声不响回到会馆,远远就看到崔远钟在门口张望,见他回来似乎松了口气:“终于等到你来了。”
  “怎么?”
  轩辕望有些吃惊,听崔远钟的口气似乎有急事要他去办,果然,崔远钟向他使了个眼色:“带上剑随我来。”
  “剑在呢。”轩辕望将腰后的剑向前移了移,崔远钟拉住他的胳膊,伸手拉下一个人力车:“去魔石车站。”
  “为什么去那?”轩辕望看了看天色,觉得很快便是黄昏,禁不住问了一句。崔远钟又给了他一个眼色:“去玩呗。”
  一股郁闷积蓄在轩辕望胸中,他微闭起眼,到了魔石车站,他才睁开。
  “去河门。”看了看周围,崔远钟压低声音说道。轩辕望心中一动,他们此前也去过河门,但却没有象这次这般谨慎小心。
  上了魔石之车,崔远钟才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先皇驾崩,老师要我们去河门秘密护送赵王殿下。”
  轩辕望的心突地跳了起来,作为维系旧秩序的最后象征大余国先皇也终于熬不住了,已经风雨飘摇之中的余国必将因为这个变故而更加动荡。
  但无论是太子一党还是秦楚二王,他们的手脚应当都伸不到扶英,为何要秘密护送赵王殿下?
  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原本在扶英躲避太子与秦楚二王锋芒的赵王殿下,在这里也不安全了,因为先皇驾崩,余国的王子兼特使身份已经不能保护赵王殿下,对于有心介入神州的扶英而言,赵王殿下应算得上奇货可居,想来他们已同赵王殿下谈过,让赵王殿下成为他们的棋子,但以赵王殿下隐忍多年的心志,必然不会真心同意。为了摆脱他们的控制,赵王殿下能做的便是逃走,悄悄逃回大余国去。只要赵王殿下活着,便有可能成为大余之主,而留在扶英的求学少年也就一定会受到扶英人的礼遇。
  河门作为扶英京都,比起贵立更为繁华,古色古香建筑满目皆是,而在一片飞檐斗拱之间,高大巍峨的牌坊见证了历史的沧桑变故,将威严与壮丽展示给每一个初来者。
  出了这古意昂然的车站,轩辕望觉得有些困顿,毕竟一整夜在魔石铁车上难以合眼。但他只低下头揉了揉眼,便撞在了崔远钟的背上。
  “怎么……”他还没问出口,便捂住了嘴,在车站口,一个脸如斧劈一般的中年男子立在那儿。
  “又见面了,二位。”
  “贺秀腾大人……”
  对于这个指挥着扶英内务军队的高官,崔远钟与轩辕望有几分畏惧,想起过去他对付林政康的手段,二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苦笑。
  “二位匆忙赶来河门,不知道有何贵干啊。”贺秀腾露齿一笑,笑容却说不出的阴森。崔远钟挠了挠头:“阿望,你是不是强抢民女了?”
  “胡说!”轩辕望脸腾的红了,“远钟你说什么?”
  “要不就去抢钱庄了!”崔远钟笑了笑,“否则贺秀腾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啊?”
  “我才没有作奸犯科,若是我们中一定有人强抢民女,倒是你的可能性比较大!”
  轩辕望明白崔远钟是借这胡扯来拖延时间寻找对策,便与他一唱一和,倒将贺秀腾放在一边。贺秀腾也不着恼,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二?